第32章 喀什噶里古墓(2)
这是间十分简陋的小屋,屋里靠墙放着一只铁柜子,阳光从窗外洒在窗边的破木桌上,桌前坐着个约五十岁左右的强壮中年男人,这人光头长脸,下巴蓄着长须,两眼放出阴险的贼光,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这人大热天却穿着条卡其布长裤,裤角掖在高腰皮靴里,穿着长袖花格衬衫,右手夹着雪茄,手里摆弄着打火机。抬眼皮看了看进来的两人,又把眼皮放下了,连动都没动一下,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老鼠。他身后站着两名保镖,都不动声色地看着来客。
两白袍人也不客气,直接在桌边坐下,破椅子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被坐塌。那两名保镖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屋里散步,慢慢踱到两白袍人身后堵住出口。
那高个白袍人道:“北山羊,乌迪力让我来接你,一起去喀什和他碰头。”
这人抽了口雪茄,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眼睛中精光大盛:“我是北山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北山羊?北山羊还没来呢!你究竟是不是乌迪力派来的?快说!”
两白袍人神色大变,那高个白袍人立刻又恢复了脸色,他笑道:“北山羊,你就别诈我们了,这种方法只能吓唬小鱼小虾,下次最好换点更管用的。”
假的哑巴
这人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从桌上木制烟盒里抽出两根雪茄扔给两人:“哈哈哈,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听说乌迪力那小子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我不得不防范。”
高个白袍人拿起雪茄,掏出ZIPPO打火机燃着吸了几口,看着吐出的青烟说:“这是上好的哈瓦那进口雪茄,你还真会享受。”
北山羊嘿嘿笑了:“有钱不享受,难道要带进棺材里吗?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维吾尔语讲的很好,你也是塔吉克人吗?”
高个白袍人说:“我叫赛尔姆巴克,是维吾尔族人。”
北山羊哦了声:“怪不得,那这位是……”
赛尔姆巴克说:“他叫卡里姆巴克,我的亲弟弟,是个哑巴。”
北山羊问:“我上次说的价钱,乌迪力同意了吗?”
赛尔姆巴克道:“乌迪力说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是所有出价者中最高的,所以他还是决定卖给你。”
北山羊哈哈大笑:“我相信没有人敢跟北山羊比价钱,他在喀什什么地方,好大的架子,还要让我去喀什找他!”
赛尔姆巴克说:“他在喀什一个很秘密的地方躲着,最近很多人在注意他,风声很紧,所以他不敢随意露面。”
北山羊笑着点头:“我知道他在三仙洞,开个玩笑嘛!”说完,他从桌上拿起一部手机,随意按了几个按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笑着对赛尔姆巴克说,“真不好意思,我要的礼物你们二位带来了吗?”
这话说的赛尔姆巴克一愣,他笑道:“什么礼物?”
北山羊眼睛盯着他,慢慢地道:“你身上不是带着跟踪窃听器吗?快拿出来吧!”说完将手机屏幕转向对面,赛尔姆巴克见彩色屏幕上显示着:
发射信号强度622MHz,距离2M。
赛尔姆巴克脸上神色,随即又笑着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北山羊仰天狂笑:“你小子的定力倒真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地方!”也不知他发了什么暗号,赛尔姆巴克身后那两名北山羊的保镖同时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分别指着两人。
赛尔姆巴克大惊:“北山羊,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山羊从后腰抽出一只92式手枪,拿起桌上的弹夹装进枪里,咔嚓拉上枪膛,又取出一只短型消音器慢慢拧上枪管,笑着问:“说吧,临死前还有什么话想讲。”
赛尔姆巴克脸上见了汗,仍然勉强镇定着说:“北山羊,你如果不想和乌迪力做生意就直说,也不用这么做吧?”
北山羊冷笑几声:“数月前,我的手下河狸被人抓到,现在也不知死活,然后就有人冒充河狸去喀什见乌迪力,结果还算那家伙长点脑子,识破诡计后杀了假河狸,现在你又来冒充乌迪力的人骗我?我北山羊出来三十几年不是白吃饭的。我让你死个明白吧:乌迪力亲口告诉过我,自从假河狸事件以后,他再不用塔吉克族以外的人做心腹!”
赛尔姆巴克有点坐不住了,额头冷汗直冒,还在跟北山羊强对付。这时他身边那哑巴忽然对北山羊乱比划起来,口中啊啊啊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北山羊眉头一皱:“快节省点力气吧,别耍花样了!”那哑巴也不管,又向赛尔姆巴克比划,脸上表情愤怒,似乎相当不满意。
还没等赛尔姆巴克回过神来,那哑巴又开始大力推搡他,赛尔姆巴克也生气了,直骂:“你要干什么?”哑巴用力将赛尔姆巴克推倒在地,指着他不住地啊啊啊大骂,北山羊也有点蒙了,刚要张嘴说话,就见那哑巴突然身体向下一滑、双脚后蹬,伸双手闪电般的由下至上捏住那两名保镖持枪的手腕。
这动作快如脱兔,两名保镖眼前一花双手已经被人捏住,他俩“啊”的惊叫,精神紧张,下意识扣动了扳机,砰砰两枪打在北山羊身边的破墙上,北山羊吓得一缩头,哑巴飞起右脚把破桌子踢向北山羊的脑袋,北山羊抬右臂格档,破桌子裂成了几半。
哑巴动作毫不停顿,双手如钢钳似的将那两保镖的手腕用力向下猛拗,喀嚓两声,两保镖腕骨立时被折断,手枪也掉在地上,两保镖大声惨叫,紧接着哑巴力振双臂,将两保镖从头顶直惯出去,和北山羊摔成一团。
哑巴站起身从白袍内抽出拧着消音器的手枪,北山羊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他见那哑巴闪电般的动作,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人家对手,右手从缝隙中伸出“卟卟卟”连开几枪,哑巴连忙躲闪,北山羊立刻窜到铁柜子后面,哗哗的将铁柜子顺地面摩擦猛推向哑巴,同时抽身夺门下楼而逃,哑巴飞腿将铁柜子踢倒,抬手卟卟两枪把那两保镖打死,然后叫道:“快追!”随后下楼追去。
那两名保镖胸口中枪,临死前的几秒钟脑子里还在疑惑:哑巴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北山羊连滚带爬跑到楼下叫道:“那两人是假的,快给我宰了他们!”到外面左右一看却没人把守,北山羊顿时傻了,脚下不敢迟疑,连忙向南面的一大片密林疯狂奔去,他没有左臂,跑起来身体不平衡,很是吃力,一头钻进密林里左拐右弯跑了半天,估计应该甩掉追兵了,回头蹲下身子,从树干间的缝隙远远观望,没见有人追来,这才长出了口气。
转回头刚要跑,却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个人,这人身体强壮,穿着短袖衫和运动长裤,两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北山羊。北山羊知道这位肯定不是过路的,也不问话抬枪就射,而这人动作更快,还没看清他怎么抬手开枪,卟地枪响过后,北山羊手枪落在地上,捧着右腕连声叫唤,鲜血滴滴往下直淌。
北山羊立刻低头用左手捡枪,又一枪响过,左腕也挨了子弹,这回他彻底成了半残废,再也不能反抗。
后面那两名白袍人也跟到树林里,穿短袖衫那人笑着对二人说:“怎么样,我老姜的枪法还可以吧?说打手腕就绝不打手掌。”
后面那矮个的“哑巴”嘿嘿一笑:“枪法还算可以,但和我查拉潘相比,也许还是有差距的。”
那穿短袖衫的正是姜武,而两位白袍客就是黄世鹏和查拉潘,黄世鹏左右看看无人注意,问:“史京哪去了?”
姜武捡起北山羊的手枪,卸下弹夹收在腰间:“他打昏了那个叫什么沙狐的两个家伙,藏在一楼那个破屋里了。”
正说着史京跑过来了,对大伙说:“俺那活干的还算漂亮吧?每人一掌,保证12小时内醒不过来。”
查拉潘哼了声:“我的表现也不错,一个人对付三个,几秒钟解决。”
黄世鹏看着跪在地上的北山羊,叹了口气道:“你们干的都不错,可惜就我自己表演失败,让这个狡猾的北山羊看出了破绽!”
北山羊回头看着黄世鹏,喘着气用生硬汉语道:“你这个混蛋,想把我怎么样?”
黄世鹏一使眼色,查拉潘拽起北山羊,撕下他衣袖就要往嘴里塞,史京一拦:“不用,让我来!”伸指在北山羊后脑窝的“哑巴穴”一点,北山羊顿觉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了,史京和姜武随后把他架出树林。
这时一辆浅灰色丰田越野车从对面街角拐过来,黄世鹏拉开车门,姜武史京将北山羊塞进车里,大家上车后告诉开车的唐寻:“回旅馆去,快!”
在车上唐寻问道:“这人是谁?”
黄世鹏说:“他就是北山羊,跨国文物贩子,就是他绑架了我儿子乌迪力,事情还算顺利,我们把他给抓到了。”
唐寻也很高兴:“你们可真厉害,旗开得胜啊!”黄世鹏悄悄和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都跟着随声咐和来骗唐寻。
十分钟后,汽车开到阿依库勒镇东面一家很偏僻的旅馆门前,北山羊被拎下车,他刚要挣扎,却感觉后腰被人戳了一下,登时半身酸软、手脚麻木,就像患了脑血栓没痊愈。史京和姜武放心的架着北山羊走进旅馆,谁也没看出他是被绑架来的。
大家围着北山羊上到旅馆三楼,整个三楼层都被曼丽给包下,所以并无外人,这时曼丽从一个房间出来,拢了拢满头散乱的秀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成功了吗?”
黄世鹏做了个V形手势:“成功了,进屋再说。他们都在吗?”
曼丽迟疑了下,说:“王桓去外面买东西,他们也都跟着散心去了,说是在屋里困着没意思。只有法瑞尔在房间里睡觉,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回来。”黄世鹏有点不高兴:“这节骨眼上怎么还四处乱跑?快打电话叫回来!”曼丽回自己房间打电话去了。
黄世鹏告诉唐寻把守楼门,不许任何生人打扰,其他人进屋关上房门,先简单给北山羊包扎了下伤口,再将其捆在椅子上,随后黄世鹏开始询问他关于乌迪力的事。可这个北山羊十分硬朗,半个字也不肯多说,黄世鹏对史京道:“看来还得你用绝活了,把你对付草兔的方法再使上一遍吧!”
北山羊叫道:“你们抓到草兔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查拉潘冷笑着:“他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你,等你去解救他俩呢。”
北山羊未解其意,只大骂:“你们这群混蛋,杀了我的下手河狸,现在又抓草兔,你们……”
史京跨步上前暗运内力点在他右肩“肩井穴”上,北山羊顿觉浑身难受无比,张嘴大叫,姜武马上捂住他的嘴,北山羊身体强壮,用力扭动身体,弄得椅子咯咯作响,脑门上汗滴像洗了桑拿。
史京撤掉内劲,问道:“你快说!”
北山羊大骂:“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都应该下地狱里去!”史京气得再加劲,北山羊体如筛糠直抖,想大叫却又被姜武捂着嘴,这可比当时的草兔还要难受。黄世鹏一摆手叫停,问道:“北山羊,你无非是想买乌迪力手上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是他从我们手里偷去的,原并不属于他,你只需告诉我们乌迪力在喀什的什么地方,如何找到,我们就立刻放了你,这里原本也没你什么事,没必须死撑着吧?”
北山羊嘿嘿一笑:“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可惜我北山羊不是白叫的,没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除非你们先放我走,否则别想从我身上知道半点消息!”
黄世鹏有点不耐烦了,他担心乌迪力的党羽来到麦吾兰清真寺却找不到接头者,时间长了事情有变,于是告诉史京:“给我狠狠的折磨,直到他说为止!”
史京再催内力,北山羊简直像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他把头一拧,张嘴狠狠咬在姜武捂他嘴的手掌上,姜武疼得大叫,抬手就是一拳,北山羊却死不松口,姜武怕手指被他咬掉,左拳用力捣在他侧脸上,北山羊身体一栽歪,狠狠瞪着姜武,眼眶好像都要裂开似的,身体却不再动了,嘴也渐渐松开。
姜武抽出右手,两根手指已被咬得鲜血淋漓,黄世鹏暗叫不妙!他推了推北山羊,北山羊的眼睛仍旧圆瞪着,可身体瘫软如泥,查拉潘用手指搭在他颈动脉上一探,惊道:“不好,他死了!”
黄世鹏大怒:“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姜武又急又屈:“我……他死咬我的手指不放,我怕手指给咬断了……也没怎么用力呀!”
史京说:“这北山羊真强硬,俺这招点穴法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如果一昧硬挺,身体经脉就会严重受损,心脏泵血量急剧增加,这时再受到外力打击,是很容易猝死的。”
这时屋门推开,王桓、秦越等人回来了,黄世鹏正在气头上:“谁让你们都出去乱跑的?”
王桓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疑惑道:“我不是去买应用之物了吗?”
黄世鹏一指罗斯?科尔和秦越他们:“我是说他们!”
王桓道:“哦,他们是闲着无聊,说跟着我四处走走。”
黄世鹏一拍桌子:“下次不准再私自行动!”大家连声答应,心说这姓黄的吃炸药了吗?
这时王桓才看到被捆在椅子上的北山羊,惊道:“这就是北山羊吗?怎么……昏过去了?”
“昏过去就好了!”黄世鹏十分沮丧,“刚才正在逼供,这家伙太硬气,一不小心给打死了。”
王桓嘬了嘬牙花:“哎呀,怎么搞的嘛!看来只好按B计划行事了,唉!”说完走到北山羊跟前仔细看了看,又瞅瞅黄世鹏的脸,说,“老板,你还别说,这人无论是脸形、身高和体格都和你差不多,只是要委屈你的头发了!”
黄世鹏站起来问:“这么说,就只有那样办了?”
王桓笑着点点头,得意地对查拉潘说:“怎么样,我化妆的水平还不错吧?这可是我十几年前的本行。”
姜武道:“相当不错!刚才在树林里我几乎没认出来,真神奇,这回就更要靠你了!”
查拉潘用双手在额头抠着自己的头皮,说:“这东西太闷了,很难受。”
王桓连忙说:“别别,你不会弄,让我来,这东西很容易撕坏,到时候还得再费力气做……”
下午三点钟,新疆喀什市艾提尕尔广场。
此时天色晴朗,微有几条淡淡的云朵在天空悬着,广场上游人如织,三三两两的或逛街或拍照。广场地面全由平整的浅青色石砖铺就,北侧一条街上都是专门贩卖各种新疆特产的店铺,两名身穿白袍的高大男人正在店铺前边走边看。这些店铺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全都是新疆当地最有名的东西,如热瓦甫琴、艾得来斯扎染绸布、维族绣花小方帽、和田波斯地毯和新疆短刀。
那新疆短刀造型小巧精美,鹿角制成的刀柄,外包牛皮刀鞘,两人都喜欢刀具,于是便拿起一柄把玩起来。店主是个六十来岁的维吾尔老汉,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下巴微有白须,头戴白色布帽,他见来了客人,连忙从里屋操起一根粗如拇指的钢条快步走出来。
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汉要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却见老汉随手拿起一把伊犁短刀,抽刀出鞘,然后在那根钢条上用力刮削,就像铣床铣钢料似的,但见钢屑随刀刃嗤嗤卷起。老汉连刮几下,再将刀调转过来递给两人,说了句维语,其中一人接过仔细看了看,刃口居然丝毫不崩不卷,两人大惊:“这刀还真锋利,多少钱一把?”
老汉见两人说汉语,多少感到有点奇怪,怎么看长相打扮是维吾尔人模样,却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但他也没多想,用生硬的汉语回答:“真正的沙木萨克刀,很便宜的,五百块钱一把嘛!”
两人差点蹦起来:“什么破刀要五百块钱一把?”扔下刀扭头就走。
老汉在后面扬起双手大声道:“可以便宜算的,回来嘛,两百块钱怎么样?”两人似乎压根就没有买的意思,又走到一家食品店铺驻足观看,那老汉一摆手,嘴里嘟囔着维语进屋去了。
那食品铺子前搭了个摊,上面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些天山雪莲、冬虫夏草、鹿茸片、精河枸杞子、吐鲁番葡萄干、无花果和杏包仁之类的。两人随便买了两包无花果,边吃边向广场西侧的艾提尕尔大清真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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