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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奇怪的暗道 (1)

  在军营里,犯了错误的士兵会被关在一个四寸见方矮矮小小的屋子里,里面有的时候有床,有的时候连床也没有,铁门永远是锁着的,阳光是永远没有的,每天只有两餐,从一只仅能伸手的洞里接过,然后洞上的小铁门啪的一声又锁上,留给你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寂静,让人发疯的寂静。

  (一)

  这一刀正砍在我锁骨上,陷了进去,我痛得差点晕了过去。但好在这一刀后劲不足,我哥刀一出手就软绵绵地瘫了下去,我忍痛扶住了他,血从我领子下面喷出来,一直喷到我哥身上,溅得他一脸都是血,我哥吃力地睁开眼睛,这才认出了我,一把拉住了我的领子:“刚子,我杀了八个。八个,够不够?够不够?……”

  我连连点头,我哥晕了过去,我也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扶不住我哥,自己也倒了下去。我挣扎着帮我哥换上我从旁边一个死去的日本军官身上扒下的军服,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在了暗夜的军营里。

  像是有人在我脸上泼了一桶冷水,将我惊醒,好希望一切只是个噩梦,睁开眼睛看到我、我哥和秀花三人还是快乐地一起生活在山顶的小棚子里,受再大的气我也乐意,但睁开眼后看到的是瓢泼大雨和身旁几个日本军的尸体。我使劲儿坐起来,发现自己被扔在半山沟里,想来一是因为靠山的石地坚实不好挖坑,二是因为昨夜下雨,尸体无法火化,鬼子就把尸体临时处理在了山沟里。

  对了,我哥,我哥呢?昨天我最后也给他换了军服,鬼子有没有认出他来残害了他的尸体?我咬牙翻身使劲地拖开叠在一起的尸体,一个不是,两个不是,第十个,是了。我哥脸上满是血斑,被埋在最下面,我使劲地想把他拖出来,忽然他睁开了眼睛,愣愣地对着我说:“刚子,我杀了八个,八个。”

  等我们爬出沟来,日本人的部队已经移营了,我们山上也不敢去了,跌跌撞撞地开始了逃亡,一路上先是我哥发高烧病倒了,嘴里不断地喊着秀花的名字,我照顾到他快好时,自己也发烧病倒了,我哥反过来照顾我,每次我醒的时候他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总摇摇头说:“没事,没事,你继续睡。”

  所以啊,女人哪,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有了衣服又想盖手又想盖脚,手足就得打架,没了衣服穿的时候,手足还是手足。这样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以后,我哥和我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我们一合计,拉起了人,占领山头,专门从屁股后面打日本人的队伍。再后来有了名气,张大帅派人招降了我们。后来大帅被日本人炸死了,少帅撤进了关内,我们也跟了进来。

  因为觉得少帅不争气,我们又开了小差,跑到了李宗仁李长官这里,周连长觉得我们合适就把我们要到了尖刀连。再后来泉哥你来了连里,说不好听你别见怪,我哥对泉哥您那是尊重,因为你是上面派的副连,但尊重不一定听话,对连长那才是听话,因为他打不过连长。现在他杀性发了,我怕他忍不住再回头跟鬼子拼上。

  现在连长不在,谁也拦不了他,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才是,这样走下去,我们里面有女人、孩子跑不快,后面越追越紧,迟早得硬碰上,那就给我哥动手的借口了。

  王刚的话说完了。原来传说中他们兄弟共一个老婆的真相居然是这样。我好奇地问了王刚一句:“刚子,跟泉哥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偷偷喜欢你嫂子?”王刚立刻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哥是很喜欢秀花的。”我微微一笑,心想人家兄弟俩的事情我也别多问了。倒是王刚后面的一句话突然让我打了个寒战。

  王刚说:“如果秀花肚子里的那个女婴不死,现在正好跟这女娃一样大。秀花的模样也和这大嫂差不多。”但我顾不得多想,现在着急的是我去哪这么乱的队伍藏起来,现在不要王强提醒,我也能隐约听到后面不远处人马的行进声,再看后面王强摩拳擦掌的几次把背上的枪拿上拿下,不禁暗暗叫苦。

  队伍都听见后面的声音了,停下来看着我们走在后面的人,我和李存壮对望一眼,李存壮摇摇头,掏出根烟,把火柴盒拿手里打开瞅了瞅,又放了回去没抽。

  我暗骂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抽烟,忽然心里一动,火柴,火,难道……连忙抬头仔细打量周围:没错啊,我说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这时候已经能听到后面队伍追赶的马蹄声了。

  (二)

  我现在顾不得多想,赶紧招呼大家往右手低处走。

  当时连长他们被堵在洞里,我和李存壮在外面准备伏击鬼子的时候,看到鬼子在方位树枝准备生堆火把连长他们熏出来,我看到他们在周围树上砍断枝干,就像现在我看到的身边的树,枝干都被砍断了。

  那个洞就在附近,我们没有走回去,说明我们终于走出鬼打墙了。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瞄准的时候看到,洞在低凹的地方,果然,走了没几步,豁然开朗,一堆树枝堆的地方,正是我们那天被鬼子抓走时待的洞。

  也就是前天夜里连长点数时多出一个的地方,想到这我不禁觉得有些犹豫,总觉得这个洞里不干净,好像一切诡异事情都是从进这个洞开始的,也不知道连长和晓刚现在怎样了,但现在看来由不得我了。李存壮也看到了那个洞,大喜,逼着李二苟和鬼子战俘把洞口的柴火搬进了洞,两个女人也陆续进了山洞。王强看看后面,又看看山洞,表情犹豫不决,我和王刚大惊,连忙连拖带哄地把他也拉了进去。

  洞里比外面还黑,刚进来时眼睛不适应,又不能点火,黑暗中只听见各人粗重的呼吸声,看到隐约的轮廓。按照进洞的分工,我看着李二苟,王强看着那日本女人,王刚看着鬼子战俘,李存壮护着那母女俩,一个盯一个,有异常情况立刻下手,生死关头,谁也不敢怠慢。

  洞外渐渐喧哗了起来,鬼子兵叽里呱啦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我低声问李二苟:“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追来了?”李二苟抖着手把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刺刀推了推:“没,没,听说话是他们发现了这片平地,准备在这驻营过夜了。”

  我们齐齐大吃一惊,难道真这么倒霉催的,这也让我们遇见了?王刚低声问:“你不要耍花枪骗我们。” 李二苟带哭腔低声说:“哪敢哪?刀都架我脖子上了。”

  所有人再次沉默了,外面虽然才傍晚,但因为风雪的缘故黑得厉害。 李二苟确实没骗我们,鬼子只是想找地方扎营。洞外人叫马嘶着,却始终没有人进洞,看来天黑一时发现不了这里,但明天呢?天总是要亮的。

  洞里冷得厉害,我们又不敢生火,王强那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刚低声问:“哥你干吗呢?”王强咬着牙说:“在里面不是半夜冻死,就是明天早上被发现打死,不如乘鬼子烧饭,冲出去拼了。”

  黑暗中王强的眼睛闪着狼一般的狠光,我吃了一惊,还没阻止,王刚低声说:“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一狠不要紧,这位大婶和孩子的命又送你手里了,你不能总这样吧!”王强轻轻一叹,又是窸窸窣窣一会儿,似乎缩在墙角里,不出声了。

  但王强说得不是没道理,真这样等死还不如找机会摸出去逃走的把握更大些。我正盘算着是不是趁深夜里小鬼子熟睡的时候摸一家伙走路,就像王强当年干的那样,突然洞口处传来一阵响声和说话声,李二苟推推我,结结巴巴地说:“长官,长官,你不要怪我说话啊,外面鬼子说,就在这地方搭锅烧水。”

  我们几个立刻跳了起来,倒霉也不至于这样吧,烧水的火苗一冒,这个洞立刻就得暴露,大家就等着被下饺子吧。外面已经亮起了火柴的点点星火,王强立刻把枪顶在了日本战俘头上:“别他妈等了,我一开枪,大家就往外冲。”

  没有其他办法了,除非我们能穿山越石,我眼睛瞄向旁边的李二苟,李二苟看出来我的心思,结结巴巴地说:“长官,怎么又想先杀我啊?我到底造什么孽了,都记不清第几次了……”我没说话,手里的刀紧了一下。

  轰,外面的火堆升了起来,我们同时看到了外面几个鬼子忽明忽暗的狰狞的脸,正要行动,忽然洞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都别动,跟我走。”

  (三)

  借着洞外的火光,我们吃惊地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站了起来,说过那句话后径直往王强走去,王强茫然地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女娃,女人从王强身上摘下了水壶,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笔直地朝山洞的尽头走去。

  在山洞尽头的崖壁下,有一块半人多高的巨岩,李存壮低声问我:“泉子,这女人疯了么?不是想推开这石头吧?难道后面有暗道?”我低声回答:“推开?我们大家一起上也推不开这大块石头,起码能有大几百斤吧。何况就是后面有暗道她怎么能知道呢?我看她是会穿山术,想从这后面直接穿过去?”

  正在捉摸不定的时候,女人已经走到了巨石边上,巨石下面零星地散落着几块石头,有磨盘大的,有人头大的,女人吃力地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堆到了巨石下面,又将另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堆在了磨盘大小的石头上面,这样连续堆了几块,我们几个看呆了,一时居然想不起来帮她。

  然后女人将水壶里的水洒在了巨石根部,不一会儿,巨石居然慢慢倾斜,我们这才看清巨石根部居然不是一个整体,巨石的底子原来是圆不溜秋的,全仗旁边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在抵着,而巨石和石头之间塞着硬硬的、厚厚的干泥,干泥的颜色和硬度早就和石头融为了一体,就这样天衣无缝地把巨石撑了起来。

  但女人把水浇上去后,干泥立刻吸水变软,巨石慢慢地倾斜下来,正好被女人堆起的石堆抵住,眼看巨石和石块之间的泥土缝隙越来越大,我们醒悟过来,我和李存壮上来帮女人一起扒动泥土,不一会儿在巨石和石块之间挖出来一个齐膝高的大洞,女人低声吩咐一声:“最后走的人把洞口封上。”说完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四肢并用迅速爬进了洞口,两只布鞋在洞口晃了一下后,就此消失在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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