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鱼骨衫奇案(2)

　　方俊一审宇文卓，宇文卓竟竹筒倒豆子，张口便承认追杀李小卷的事实。李小卷来到祈府，是为祈半城做一件鱼脑石珠衫的，可是李小卷拿到工钱后，他竟把做成的鱼骨衫也偷出了祈府。

　　宇文卓追到李小卷，砍掉了李小卷的一条胳膊，没想到李小卷还有帮手，这个帮手从暗中杀出，几乎伤了宇文卓，最后，李小卷被劫走。宇文卓阴冷地道：“一定是李小卷牵的线，然后他同党盗窃了藏宝楼，盗宝成功，李小卷的同党再把断臂丢到楼上，其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想要破案，一定要找到受伤断臂的李小卷！”

　　方俊望着不置可否的太史门，心里也是怀疑自己是否抓错了人。太史门冷笑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藏宝楼的大盗，相信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方俊领人一搜，宇文卓的宅子里并没有什么犯禁的东西。太史门在厅院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宇文卓的卧室里，他东瞧西看，最后站在了那张硕大的樟木大床前。看着太史门用拳头敲着床板，宇文卓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声，流淌了下来。他色厉内荏地叫道：“太史门，你无中生有，诬良为盗，小心我到雁门关守备邱大人那里告你一状！”

　　太史门冷笑道：“看看这张大床下有什么，你再告我也不迟！”几名捕快上前，把那张红木大床费力地移开，下面竟是一个黑呼呼的暗道！

　　边关重地，私挖暗道那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罪啊。宇文卓的家人已经被全部捆绑起来。太史门命人点起火把，他和方俊押着宇文卓，一头钻进了暗道！

　　暗道约有六七尺高的模样，一行人走了进去，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地道的尽头，顺着青石台阶而上，推开一扇木门，出口竟在祈府藏宝楼的一楼之中！

　　因为藏宝楼中已经没有了值钱的宝贝，看守们大多已经撤去了。太史门顺着楼窗往外一看，祈府中的灯火早就已经熄灭了，偌大的宅院静得可怕！

　　太史门看着窗外的绣楼下的那片假山，他忽然发现假山的丛中有人影一闪，再仔细一看，鬼魅似的人影却没有了踪迹。方俊武功高超，目力通玄，他也是看到了假山丛中的那个人影。难道那片假山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方俊命手下押着宇文卓。他和太史门一前一后，直奔假山的方向摸了过去。这片嶙峋的假山占地亩许，是祈秀秀小姐的私人花园，府中的男丁除了祈半城，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两个人在假山丛中找了半天，到最后，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方俊正在东张西望，忽然被太史门一把抓住了胳膊，他的人被推到了假山的后面。方俊刚要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见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假山石一动，石下竟露出了一个黑呼呼的洞口，从里面钻出了一个脸蒙轻纱的女子。

　　脸蒙轻纱的女子从石洞里出来，随手又把那块巨石掩到了洞门上。看着这个蒙面的女子走远，方俊和太史门凑了过去。方俊伸手一推，不由得哑然失笑，那块巨石根本就不是石头，而是一块木头伪装成的假石头。

　　方俊把假石头推到了一边，然后抽出捕刀，手扶着洞壁，抢先摸进了假山的石洞。太史门跟在方俊身后，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假山下的石洞转了一个弯后，豁然开朗，洞壁悬着一盏油灯，油灯下的草铺上，半躺着一个少了半截胳臂的年青人。年青人的草铺旁，还放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李小卷——方俊低吼一声，那个脸色发白的年青人浑身一抖，一见来的是两个陌生人，他猛从草铺底下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个断臂人果然是李小卷，方俊飞身上前，一挥捕刀，李小卷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被打掉于地，李小卷怒吼一声道：“恶贼，我跟你们拼了！”

　　方俊抬手正要点李小卷的穴道，就听身后一声娇呼，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斜刺了过来，竟是走的那位蒙面女子又复杀了回来！

　　那个蒙面的女子手中的宝剑“唰唰”舞动，剑光真如昆仑飞雪，花飞六出。太史门和方俊被杀得连连后退。这个女子功夫之高，绝对不再宇文卓之下。

　　方俊在灯光摇曳中，竟一眼认出了这个轻纱蒙面的女子，他低声叫道：“祈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是来保护李小卷的！”

　　这个蒙面的女子真的是祈秀秀，方俊喝出了祈秀秀的名字，太史门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李小卷藏匿的那块绢帕绣有两朵绣球花——那个就是“秀秀”小姐的名字啊！

　　祈秀秀把宝剑一横，抽身后退三步，不相信地叫道：“你们没有骗我？”

　　方俊说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是宇文卓再追杀李小卷，可令我们想不明白的是，李小卷只是个裁缝，他怎么能在藏宝楼中盗宝呢？宇文卓追杀李小卷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祈小姐和李小卷发生了恋情！”

　　草铺上的包裹里装的一定是藏宝楼中的宝贝，祈秀秀把藏宝楼中的宝贝盗来，看样子她是要和李小卷远走高飞了！

　　祈秀秀蒙面巾后的玉脸一红，说道：“你只是说对了一半！”

　　李小卷挣扎着从草铺上坐了起来。他被宇文卓追杀的起因就是他做的鱼骨衫啊！李小卷手里托着几个圆圆的鱼骨珠。李小卷手中的鱼骨珠竟是中空的，可以从中间旋开，太史门手里托着鱼骨珠，心里也是充满着诧异。小指甲大小的鱼骨珠上，还有几个针眼般的小孔，这样古怪的鱼骨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呢？

　　李小卷解释道：“如果在鱼骨珠中加上毒药，再用蜂蜡把珠子上的小孔堵住，如果有人穿上这件鱼骨衫，不上十几天，身体的汗液用就会把蜂蜡融化，鱼骨珠中的毒粉就会从小孔中流淌出来！……”好一个杀人的奸计啊！

　　三年前，雁门关马守备身中九乌尸花之毒，遍查他的饮食衣物也找不到毒源。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贴肉穿着的鱼骨衫啊！

　　李小卷这次进的祈府，就是奉命缝制鱼骨衫。他在制作鱼骨衫的过程中，发现了鱼骨珠可以藏毒的奥秘。这个就是宇文卓追杀他的原因啊。

　　富家的千金祈秀秀喜欢上了英俊潇洒，谈吐不俗的李小卷，她轻纱蒙面，暗中保护情郎，将李小卷从宇文卓的剑下救了出来，祈秀秀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道理，他背着李小卷从裁缝铺中安全撤离，逃回到了祈府中，并把李小卷藏匿在自己闺阁花园的假山洞中。

　　李小卷和祈秀秀一说鱼骨衫藏毒的奥秘，祈秀秀也不知道父亲是想暗害哪个仇家，善良的姑娘晓得自己父亲的个性，知道劝解无用，他就和李小卷从父亲卧室的密道中摸进了藏宝楼，她用宝剑砍开所有藏宝楼的铁箱子，终于在第三层藏宝楼的铁箱子里找到了鱼骨衫，正当她挥剑斩毁铁箱子中的鱼骨衫的时候，守楼的宇文卓杀了进来。激斗中，宇文卓一剑斩掉了李小卷的一条胳膊！祈秀秀用包裹包着宝贝和李小卷从密道逃了回来，等宇文卓追出密道，两个人已经消失得的无影无踪了！

　　祈半城回到府中，一听藏宝楼失盗，不如得勃然大怒。他命宇文卓通知官府，这就是方俊追查断臂盗贼的经过！

　　太史门听李小卷讲完，他一把抓住了李小卷的胳膊，急叫道：“你做了几件鱼骨衫？”

　　李小卷眨了眨眼睛说道：“两件啊！”

　　太史门紧走几步，又来到了祈秀秀的面前，他焦急地说道：“你在三层藏宝楼的宝箱中挥剑毁掉了几件鱼骨衫？”

　　祈秀秀一听，也愣住了，当时楼中一片黑暗，并无灯烛，他挥剑毁掉的鱼骨衫还真不知道是几件！”

　　太史门一拍脑门叫道：“坏了！”他正要领着方俊往外闯，就听洞外一声奸笑，竟是祈半城和宇文卓领着手下的家丁杀了进来。

　　宇文卓运功后，穴道自解，公差已经被他全部制服了。现在石洞里的四个人倒成了瓮中之鳖了！

　　太史门和方俊抽出捕刀，刚要和宇文卓拼杀，祈半城冷笑一声，将手一挥，他身后的家丁们张弓放箭，狼牙大箭满洞横飞。祈秀秀挥动兵器保护着不会武功的李小卷，太史门和方俊腿上中箭，一起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祈半城呵呵大笑道：“告诉你们，祈秀秀毁坏的只是一件备用的鱼骨衫，另外一件有毒的鱼骨衫已经穿在了雁门关守备邱瑞的身上！”

　　太史门指着祈半城的鼻子吼道：“你们，你们难道是突厥国的奸细？”

　　祈半城和宇文卓还真的是突厥国的奸细，他们在5年前就来到了雁门关，并以开掘盐井为名，在祈家的大院内暗中开挖一条直通城外的秘道。

　　秘道的入口就在藏宝楼的楼下。三年前马守备和突厥国对阵，出征前祈半城也是送给了他一件鱼骨衫。半个月后，马守备中毒身亡，以至于唐兵大败！

　　经过几年的秘密挖掘，眼看着秘道就已经挖成了。祈半城现在等的就是邱瑞中毒身亡啊，一旦雁门关中有变，突厥国的勇士就可以通过密道进得城来，然后来个里应外合，取下大唐的雁门关。祈半城就将是改写突厥国历史的英雄了！

　　祈秀秀还以为父亲做鱼骨衫的目的是想谋害井盐生意上的仇人，谁会想到他竟是突厥国的奸细啊！祈秀秀尖叫一声，挥动宝剑冲上来就想和父亲拼命，没想到宇文卓软剑一挥，剑光真的好似波飞电擎，残云怒卷，未及三招，祈秀秀手中的宝剑就被宇文卓斩成两截！

　　这个宇文卓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啊！他是故意叫方俊和太史门捉到的，其目的就是要把他们骗进府来，然后一网打尽啊！

　　望着被气得“嗷嗷”怪叫的方俊，祈半城高兴得哈哈大笑！

　　突厥国的特使哲天律领着十几名亲随从地道内潜进了雁门关中，他望着被俘虏的四个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所料，在哲天律来到雁门关的当天晚上，雁门关的守备邱瑞就毒发身亡了。

　　听到邱瑞的死信，耶律天哲和祈半城兴奋得手舞足蹈。当晚，3000名突厥国的死士通过地道，悄悄地潜进了雁门关，耶律天哲站在祈府的院子里，他望着天上的朦胧星月，咬牙说道：“但愿突厥国的大神能够保佑我们，雁门关天险一旦归了突厥，大宋的江山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方俊和太史门四个人被押了出来。哲天律命手下展开突厥国的青狼战旗，十几名突厥的猛士先把三个男人推了过来。

　　望着雪亮的鬼头刀，方俊和太史门也明白了过来，原来哲天律是要杀了他们祭旗啊！

　　祈秀秀一见李小卷要被砍头，她刚要张口大叫，就被宇文卓点了哑穴。看着刀斧手举起的突厥弯刀，李小卷突然叫道：“缺月黑狼，唐人必亡！”

　　哲天律听到这八个字，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走到李小卷面前，一抱拳，压低声说道：“百里喋血，突厥完胜！”李小卷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突厥王派到雁门关的卧底总头目缺月黑狼！”

　　哲天律急忙命人把李小卷的绑绳解开。原来这个李小卷才是突厥王派到雁门关的卧底的总头目，祈半城的行动，都是在他的暗中指挥下完成的！

　　为了保证挖掘地道和偷袭雁门关的计划成功，李小卷丢了半条胳膊，真可谓“忠心报国”了。李小卷在毒杀邱瑞的行动中，又一直以一个被追杀者的身份参加其中，用心也实在是太忍隐，太可怕了。

　　哲天律被突厥王派到雁门关之前，曾经给他一道秘旨，进关之后，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听缺月黑狼的指挥。

　　缺月黑狼从背后的贴身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竹筒，这竹筒里就是一只巨大的七彩焰火啊，只要这只焰火升天爆炸，城外的突厥王就会领兵开始攻城了！

　　看着李小卷得意洋洋的样子，祈秀秀气得连连跺脚。宇文卓手执软剑，将方俊和太史门押到了突厥国的青狼旗前。

　　缺月黑狼李小卷取过火折子，点着了竹筒下面的引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七彩烟花在雁门关的夜空炸了开来。

　　宇文卓手起剑落，方俊和太史门身上的绑绳立刻被软剑斩断了！方俊和太史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祈半城叫道：“快撤，撤向藏宝楼！”

　　宇文卓手执软剑开路，一行六人直向十几丈外的藏宝楼冲去。

　　耶律天哲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听府门外一阵密若雨点的梆子响，祈府的四周围墙上忽然冒出了无数的唐兵，唐兵手持强弓硬弩，箭若飞蝗，直向突厥兵将猛射了过去！

　　谁会想到祈半城竟是邱瑞的手下啊。马守备被害后，方俊和太史门经过缜密的调查，终于从鱼骨衫上得知了是祈半城下毒的秘密。祈半城和宇文卓被秘密解到衙门，经过审讯，方俊才得知。雁门关中突厥国的死间首领竟是一个叫缺月黑狼的人，为了找到缺月黑狼，两名体貌和祈半城和宇文卓相像的武功高手被派到了祈府，这两个人戴上了宇文卓和祈半城的人皮面具，继续接受缺月黑狼的指挥，组织家丁在藏宝楼下挖掘地道。

　　不管是长街上被利矛刺透车棚，还是这几个人挥刃争斗等等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其最终目的就是吸引李小卷——这个神秘的缺月黑狼现身啊。

　　随着突厥兵中箭后的惨叫声响起，六个人已经冲进了藏宝楼。藏宝楼内的密道机关被切断后，摸进雁门关的突厥兵将就真的成为瓮中之鳖了。

　　一场激战，冲进城内的突厥兵将全军覆没，城外的突厥王也是中了邱瑞守备的伏击，突厥国损失严重。一战之后，唐军终于报了当年马守备被毒杀之仇了！

　　打扫战场的时候，邱瑞骑马来到了祈府、满面泪痕的祈秀秀小姐呆坐在藏宝楼三楼的楼顶上，方俊和太史门正在楼底下劝解她呢！祈秀秀喜欢的男人是个突厥的卧底，而她自己亲生的父亲竟早在3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可是她还被蒙在了鼓里。悲怆的戏已经落幕，她祈秀秀注定是个悲剧人物，她何苦还要如此地对人世恋恋不舍呢？

　　祈秀秀望着骑马来到的邱瑞，他凄惨地一笑，然后站起，双眼一闭，绿色的彩蝶一样，纵身朝楼下扑了下去……邱瑞叫道——不要！

　　秋风肃杀，寸草不留，祈府中的人死净了，这才是真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