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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长明燃灯

第二十一章 长明燃灯

“猜猜它们做了什么?”郭项龙罕见地开起玩笑来。

我说:“发了疯的进攻。”

老董说:“那不叫奇怪,我猜它们一见势头不妙自杀而亡。”

郭项龙露出诡谲的笑容:“都不对……”

两只美人鱼突然伏到地上,倒转身体将臀部高高抬起,嘴里发出尖尖的叫声,腰肢来回大幅度扭动。郭项龙上前分别赏了它们一脚,举刀便刺,美人鱼在地上翻滚着躲闪,不一会儿都死于刀下。

我们听罢哈哈大笑,老董道:“英雄难消美人恩呐,它们见靠山已死,转而以身相许表明投降之意,你应该顺水推舟笑纳才对。”

“我只觉得恶心。”郭项龙简洁地说。

我说:“之前我和阿诚还在猜测美人鱼靠什么繁衍,原来老树桩充当了中介,美人鱼是雌雄一体的结合体,但男性器官严重退化,以女性特征为主,它们只能通过与老树桩交媾的方式满足性欲和繁衍后代,当然具体细节我也说不清,需要生物专家阿诚来分析研究。”

老董知道我故意提到阿诚的意思,看看郭项龙说:“小郭,你觉得此刻是乘胜前进,还是停下来等阿诚过来会合?”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找他们。”郭项龙不假思索说。

我一愣:“从水潭到这里有两个岔道,万一他们走错了路,又得折腾好半天,我们守在这里横竖没事,不如一起去。”

“不行,”郭项龙目光炯炯,“你玩过飞行棋没有?当我方某架飞机出于种种原因落后时,其他飞机不能原地等待,必须继续前进抢先到达终点,因为那才是我们进洞的终极目标。”

老董开口道:“小郭说得对,蚕洞里阻碍重重随时可能发生不测,把我们带在后面还要分心照顾,不如他轻装上阵见机行事,我们俩就守在这儿……以两个小时为限,如果还不回来就说明出现新情况,我和晓飞将继续前进。”

“时间太短……”我觉得他的说法太绝情,试图挽回一下。

郭项龙却点头道:“两个小时足矣,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二位,再会!”他与我们一一击掌,快步消失在铜阶下。

看着他的背影,老董微微叹了口气:“是条汉子,不过很难控制,把他哄得服帖了是左膀右臂,一旦起了反心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我吃惊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亲口说过跟我们盗墓纯粹是追求刺激,重温过去做特种兵时的玩命生涯,并不是贪图钱财。”

“不贪财才可怕,追求刺激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借口,因此我才不放心,”老董老谋深算说,“譬如你,是为了解开徐耀之谜,我和阿诚既是帮你,也想大捞一笔,真真嘛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四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

“你说真真什么?”我茫然问。

老董嘿嘿一笑,旁顾左右而言它:“火势小了,我下去捡些枯藤。”不等我说话快步走下铜阶。

“老狐狸。”我恨恨骂道。

百无聊赖在平台上踱了两圈,老董噔蹬跑上来,语气急促地说快,快放铜闸!我刚走了两步,他颓然说来不及了,赶紧上楼!我就着火光一看,满地青白色的长蛇如潮水般漫上来,立刻腿脚发软,哆哆嗦嗦攀上铜环,老董随后一跃而上也奋力向上爬。幸好平台上血污和碎肉分散了长蛇的注意力,为我们手忙脚乱的撤退提供缓冲。

从铜环爬到悬空的铜阶后我才松了口气,埋怨道你怎么搞的,招惹来这么多毒蛇?

他大叫冤枉,说根本与他无关,他刚刚到对面石壁扯了些枯藤回到半路,陡然看到石阶上面有影子动,本以为是残余的美人鱼,走近一看竟是万蛇阵,吓得撒腿就跑,差点没被冲在前面的蛇咬到脚后跟。

从石阶下来?我心一震,莫非郭项龙遇到麻烦?他身手虽高,碰上蛇这种东西也没奈何,估计跟老董一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阿诚和蓝真真又在哪里呢?我愈想心里愈不安,恨不得飞过去打探情况。

老董拉起我说走吧,与其坐在这儿发呆,不如上去看看,等蛇撤退了再说。

沿着台阶向上依然又陡又狭,老董摸着两侧感慨说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啊,或许是独一无二的奇迹。我说但愿上面不再出现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我的心脏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他说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就是盗墓最刺激的地方。

这时铜阶到了尽头,有一扇画着山川湖泊的铜门,门虚掩着,里面却透出一丝灯光。我与老董对视一眼,全身汗毛倒竖。

里面是谁?

会不会是一直没露面的神秘人,在里面以逸待劳坐等我们上钩?

难道这是一个圈套,谜底即将揭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我们屏住呼吸缓缓掏出藏刀,一个贴近门口,一个站到铜门对面,使个眼色数着“一、二、三”,我飞起一脚踹开铜门,身体半蹲双手握刀护在胸前,老董也闪了进来,两人定睛一看,铜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发着幽光的油灯。

铜室约二十平米,正方形,两侧墙壁刻有八幅浮雕,正对面一字排开一套青铜祭器,有龙形圆器、铜蟾蜍、跪坐青铜人,还有玉琮、玉璋、玉凿等晶莹剔透,微泛灰黄色的玉器祭器——这是我们入洞后第一次看到玉制品。油灯安放在青铜龙形圆器龙头上方,灯架高约三十厘米,灯柱纤细精致,和普通电线差不多粗,托盘呈荷叶形,里面汪着浅浅一层油,中间微微凸起个小圆孔,火苗就是从圆孔里蹿出来的。我们盯着托盘看了半天,油始终是那么多,没有半分减少。

“天啦,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长明灯!”老董颤抖着说,情不自禁跪到龙形圆器前,双手一寸寸抚摸灯柱和灯架,眼中跳跃着激动喜悦的光芒。

世上到底是否存在真正意义的长明灯,历来有很大的争议。有明确记载的是秦始皇陵墓中安置了长明灯,但陵墓一天不开就无法证实。中国人向来有视死如生的传统,尤其是古代帝王,生前住宫殿,死后也希望陵墓像宫殿一样灯火辉煌,因此才有长明灯的说法。

在大学里我跟教授挖掘过一个乾隆时期的古墓,里面就有长明灯,它设计得很科学,双层结构,里层铜器里贮藏灯油,外层铜器装水以冷却灯油——这是个伟大而绝妙的发明,因为油灯消耗的油不是被燃烧,而是受热挥发,同时灯芯用酸浸泡过,这样能保持低温。这种长明灯只要有足够多的灯油,可以燃烧几年甚至几十年。然而我们进去时油灯已经熄灭了,原因很简单,密封的古墓缺少氧气。

但历史上一直流传着千年不灭的长明灯,西方也有类似传说,即阿拉丁神灯。公元527年,东罗马军队攻占叙利亚,在一个关隘的壁龛里发现一盏亮着的灯,外面罩着精巧的铜罩,根据旁边的铭文可知这盏灯是公元27年点燃的,已经持续燃烧了500年!可惜野蛮的士兵很快毁掉了它。公元1400年,人们发现古罗马王子派勒斯坟墓里也亮着长明灯,据记载它已燃烧了2000年,而当有人将灯碗里奇怪的液体倒掉后,灯就熄掉了。这种奇怪的液体还出现在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女儿的墓中,她死于公元前44年,墓是1540年打开的,油灯浸在液体里燃烧了1584年。

主流科学家认为长明灯的能源问题严重违背能量守恒定律,其实根本不存在,是古人开的一个聪明的玩笑。但另一种观点认为东西方同时出现长明灯的记载并非偶然,只是由于技术失传,以现代人的思维理解不了罢了。

在踏入这间铜室之前,我也是主流理论的拥护者,可这盏油灯轻而易举颠覆了我的认知,让我感应到自然界除了科学还隐隐存在着某种神秘的东西。

“晓飞,帮我抓牢铜器底部,看能不能把油灯卸下来,”老董说,“得将它放到更安全的地方,以免被莫名其妙毁掉,这可是世上仅存的长明灯。”

我阻止道:“等等,依我看最好别动,它在里面亮了几千年都没事,说明还能继续亮下去,不要破坏它的平衡。”

老董说:“如果不能把它带出洞,哪怕在这里亮十万年也没有价值,它的价值就在于绝无仅有,明白我的意思?”

“十分钟前你刚刚谴责考古专家破坏古墓……”

“这不是破坏,而是挖掘再保护,我要把长明灯卖给真正喜爱它并有条件研究和保存的买家,总比默默无闻埋在洞里一辈子好得多。”

我叹了口气,蹲在地面用力抱住龙形圆器,他在龙头上摆弄了一阵,得意地说这里有旋口,证明长明灯可以拆卸。过了会儿又嘀咕道奇怪,既然有旋口,灯柱底部的卡口作什么用?双保险?不太像啊……我忍不住说干脆等阿诚他们过来再仔细研究,蓝真真是青铜器专家,或许她有办法。老董说你又不明白了,长明灯由我们俩发现并拆下来,将来分红我们得大头,其他人只能是见者有份,拿个零头;假如五个人一起拆,分红就得平分为五份,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把白真真的银子拱手相送?

原来这里面还有名堂,怪不得老董一直想往前赶,我不假思索说你等他们都过来,我的那份给你好了。

那可不行,老董郑重其事地说,盗亦有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坏了规矩,属于你的你就得拿,宁可拿到手后打麻将输给我,但不可以不拿……他边说边将油灯底部旋了两圈,好像被阻住了再也旋不动,他又将卡口向下一扳,“格”,油灯没动,旁边一米多高的跪坐青铜人倒动了起来,突然抬起双臂,举着手中的玉戈冲我们砸过来。

我和老董急忙一缩头,身体向后一倒在地上打了个滚。

“咚”,却见玉戈正好砸在油灯上,刹那间灯灭、油泼、灯柱与荷叶托盘分离,呼啦全落到地上。

“长明灯!我的长明灯!”老董连滚带爬扑过去,一手拿灯柱,一手拿托盘悲痛欲绝。

我冷冷地看着他,怒火拥堵在喉间,不知骂什么才解心头之恨。

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使然,或许古人利用了某种魔咒,只要有长明灯现身,就会被一种特殊的方式毁掉。这回他们的目的又一次达到了,长明灯的奥秘依然被严密保守着,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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