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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文物被截

第三十一章 文物被截

“他没说,不过很紧张,好像防止有人盯梢似的,”蓝真真说,“他马上来我这儿,你也再等等吧。”

我心事重重地说:“以前听阿诚说广州那个彪哥很有手段,海关、缉私、公安都摆得平,由他经手出境的文物少说有上千件,有回还运了一具东汉干尸,那么大的货都没出事,这次怎么……”

“回来后我跟阿诚说过,金杖和彩陶都是极具考古价值的文物,现在贪图几个钱流失到海外,将来想追回来必定要付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何况我们都不缺钱花,何必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她显得很苦恼,“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有机会劝劝他,这些年赚的家当也够一辈子用了,不要再做刀口舔血的勾当。”

我两手一摊无奈道:“为这事他爱人不知在我面前哭过多少回,我也劝过,骂过,两人还为这事动过手,可是没办法,用他自己的话说盗墓像抽鸦片,一旦沾着边就会上瘾,怎么也收不住手,唉,这回看来是闹大了……”

心烦意乱中等到夜里,凌晨四点多钟阿诚和老董才敲开大门,头发蓬乱,脸上憔悴不堪,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和恐惧,见了我也顾不上询问,忙不迭地冲到厨房找吃的。蓝真真下了两碗面条,炒了两样小菜,两人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吃完后老董打了个饱嗝躺在沙发里呼呼大睡,阿诚一口气喝下半杯浓茶,细说了事情的由来。

两人到福建山区转悠了七八天,看到不少散落在民间的宫廷古玩,正准备下手,却被本地做古玩生意的大哥叫过去“谈话”,警告说这是他的地盘,很多“鱼”早就相中了,一直养在手里,不要不知好歹趟这潭浑水。老董识相,当场承诺立马离开,大哥派手下将两人送到火车站。打票时两人一合计,不如到广州拜访一下彪哥,打听那批货的处理情况,顺便了解最近的行情。

来到广州,下了车直奔彪哥在市郊盖的别墅,还是老董江湖经验足,考虑到上回打不通电话的事,没有直接上门,先躲在别墅对面侦察情况,并让阿诚到附近电话亭打电话联系,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口音,说彪哥身体不太舒服,正躺在床上休息,有生意可以直接过去谈,家里有人接待。那边通电话的工夫,别墅里闪出来两个身手敏捷的汉子,迅速躲到两侧巷子里。

陷阱!

老董吓出一身冷汗,急忙与阿诚会合后迅速离开,来到市区,拐弯抹角联系到彪哥手底下一位小弟,那个家伙显然也被吓破胆,躲在排档里帮人家洗碗刷盘子,据他说这回很邪乎,海关像得到内线似的,对交货的地点、时间、多少人掌握得一清二楚,等到双方快艇开到公海准备交货时,突然围上来七八艘巡逻艇,雪亮的探照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人赃俱获抓个正着。其实论走私规模,这次无论是数量还是价值都不算大,弄不清海关为何大动干戈,连彪哥的内线事先都没听到风声。由于彪哥的供货渠道涉及十一个省,网络遍布众多古墓群集的古城,海关专门在他家撒网侦听,这些天顺藤摸瓜抓了二十多个盗墓者,一帮小弟或远走高飞,或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阿诚和老董听了吃惊不小,连夜乘车离开,途中又赶上铁路警察巡查、紧急停车抓捕通缉犯,把两人吓掉半条命,到了上海就匆匆换车来到苏州。

听完阿诚叙述,我说只要彪哥不交待出你们的名字就应该没事,现在办案讲究证据,你们之间交易全都用现金,又没有收条之类的书面东西,最多用住宅电话往他家打过两次,难道不可以打错电话?

倒也是,阿诚经我一分析咧开嘴笑道,说名字也没用,彪哥压根不知道我们的真名,这是行规,只认脸不认名字。

蓝真真认真地说防患于未然,你们最好离家避一阵子,等风声过去再说,不然撞到枪口上没事都能惹出事。

阿诚不以为然笑笑,一口喝掉杯中茶,舒舒服服躺下说他娘的太累了,我得睡一觉,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东西没收就没收呗,正好遂了真真的意思,上交国家。

蓝真真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你这种想法太坏了。

我想想说这件事是有点怪,从路途计算,彪哥从盐城到广州需要一天半至两天,而你打电话过去是第三天上午,也就是说彪哥回到广州后家里的电话就被监听了——我请教过邮电局的朋友,电话里有咝咝嚓嚓声有两个可能,一是线路质量不好,一是对方电话被监听,会不会彪哥在盐城就被盯上了?

经我一说阿诚和蓝真真顿觉事态严重,如果盯梢从盐城开始,那么我们几个都纳入了警方监视范围,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阿诚猛一拍脑袋说八成是郭项龙!这小子拿了钱之后第二天就跑了,可能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到老东家面前告密!

是啊,绝对是他!蓝真真也叫道,他是做贼心虚,怕我们找上门算账。

我说那倒未必,他真想邀功,早在出广平的检查站就翻脸了,当时人赃俱获不是更好,何必冒险等到回盐城?他也没料到阿诚会多分一万多块。

唔,有道理……阿诚陷入深思,蓝真真从卧室里拿了条毛毯帮老董盖上。天色微明时阿诚迷迷糊糊睡了,我提议不如让他们俩在这儿呆一段时间,正好协助她解构石屋右侧壁画,免得到处乱窜又惹出是非,蓝真真表示同意。我吃了点东西直奔火车站,到浙江拜访客户。

沿途几站都很顺利,毕竟有前面的合作基础,条件相当的情况下客户们尽量把订单留给我,没到杭州就突破原本估计的交易额,第四天圆满完成出行任务。原本打算直接到苏州,打电话回去询问面粉入库情况时助手说银行方面急着找我,要在借据上补签个字,于是搭乘货车赶回到盐城。银行信贷科上下正等得跳脚,因为上级检查组驻场全面审计,借款借据上少借款人签字是重大失误,要罚款加通报批评。

签完字我拎着一袋水果去阿诚家,虽然不好明说他短时间内不能回家,但总得让他妻子有这方面心理准备——我觉得她真的很不容易,婚后阿诚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照顾到家庭,即使回家也是呼朋唤友喝酒打牌,几乎没见过他干家务或是陪她散步,有时我甚至怀疑阿诚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走到阿诚家门口,一头遇到郭项龙,我吃惊地问你来干什么?他四下张望一番,把我拉到旷空处说你没听说那批货被海关截获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道。

他瞧瞧我松了口气,看来你们早有准备,难怪阿诚连续十多天没露面,我倒是多虑了。

你到底怎么知道?为什么交易第二天突然去天津?我继续追问。

他叹了口气说你们怀疑我告密?我郭项龙是那种人吗?我有个天津的战友双腿瘫痪,妻子在镇办厂上班,收入微薄,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家境十分困难,所以分到钱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分不剩都送过去,让这家人好好生活……那天晚上酒喝得太多了,第二天脑子晕乎乎的,跑到车站就上车,忘了跟你们说一声。到他家正巧一位在海关工作的战友也上门探望,无意中谈起广州海关截获几件疑似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我顿时知道不好,赶紧回来找阿诚……一分不剩?我差点跳起来,这可是你玩命换来的血汗钱!

我一无家庭,二无孩子,要那么多钱有何用?不如让最需要的人得到它。郭项龙平静地说。

你这人……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原地转了两圈,想不出适当的词来形容他,干脆先把水果送到阿诚家,隐晦地说他出一趟远门,可能时间比较长,让她安心在家照顾好孩子。她抹着眼泪说我怎么安得下心?每天夜里都做恶梦,梦见他在古墓里出事,他总是收不住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儿子怎么办?你是他的至好,求你多劝劝他好不好?我敷衍几句夺门而出。

郭项龙还在外面等着,悄声问阿诚现在是否安全?我含糊其辞地说还好。他见我不愿透露也不勉强,说有事再联系。

下午到仓库查看面粉仓储情况,把防盗网、干燥剂、灭鼠药和捕鼠夹、气窗等各个环节检查了一遍,又叮嘱守库人少喝酒,夜里放狗出来时要关好大门等等,忙完回去时天已经全黑了,刚踏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铃响个不停,拿起来一听是阿诚的声音:

“赶快过来,发现新情况!”

“什么情况?”

“电话里说不清,总之跟原来的推想完全不同,你过来就知道了。”

我微一迟疑,把遇到郭项龙的经过说了一遍。

“叫他一起来。”阿诚果断说完便挂断电话。

我知道阿诚逢大事沉得住气,若壁画没有突破性进展不可能冒险打电话过来,当即租了辆车来到郭项龙家,他一听犹如战士接到出征命令,也不细问具体情况,两分钟后就拎包上了车。

赶到蓝真真家只有她一个人在,阿诚和老董都上街买东西去了,她展开一条竖幅,是石屋右侧壁画的解析图,与左侧壁画不同,它似乎是连环画:

方脸纵目的人站在石屋中间,左手高高举起,掌心托着三颗小石头,右手指着下面的方尊,对面站着一个正方形脑袋的人,石屋下面铜杆上攀着一个人仰头向上偷听;方脸纵目倒在地上,正方形脑袋躺进石棺;

正方形脑袋双臂直伸在身前发出强烈的光芒,大嘴巴转头逃跑,一大群人挥手欢呼;偷听的那个人从石棺里捧出一个方匣子;

一群人站在水边仰头向上,悬崖中间悬挂着一具上圆下方、两侧各有三道波浪线的棺材,死者的头就枕在方匣子上。

确实与原来推想的不一致,甚至是颠覆性变化。

蚕丛将正方形脑袋叫到石屋谈话,青铜方尊和通天神树组成的空间好像对正方形脑袋有某种制约作用,因此他显得很畏惧。蚕丛以自己的死换取他出手对付大嘴巴,结果他遵守诺言,以强光打跑了大嘴巴。

后半截画有点隐晦,我的推测是偷听者从蚕丛棺里偷走方匣子,将它存放在水边悬崖上的悬棺里。

“你们怎么看?”我问。

蓝真真说:“蚕丛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外来势力支持,打败压迫在古蜀国臣民头上的强敌,从而获得后世拥戴,这样解释顺理成章且合乎逻辑,至于大嘴巴、方形脑袋的身份,或许是对外来势力的夸张性描绘,或许是外星人,蚕丛进行这场交易前想必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因此提前做了些记载,并关照后代将证据随棺下葬。但那个偷听者不想秘密外泄,悄悄将东西偷出来放到悬棺里。”

郭项龙眯着眼说:“一个是机关重重、怪异百出的密洞,一个是历经风吹雨打、来往行人都能看到悬棺,你说哪个更保险?”

蓝真真一滞,皱眉道:“这个……我们倒没想到……”

“还有个关键问题,”我说,“两幅壁画都解构出来了,好像不关徐耀的事,那么李芒到底看到什么恍然大悟,认为‘谬世间常理而违天地亘论’呢?”

蓝真真又一滞,然后微嗔道:“解构工作完成后他们两个家伙又蹦又跳,激动得要命,我也跟着高兴了一阵;如今被你们迎头泼两盆冷水,又让我从头凉到脚……”

“什么事从头凉到脚?”阿诚从外面大步进来。

蓝真真说了我们提出的疑问,他一听哈哈大笑:“都怪我昨天太兴奋,漏说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你们看悬棺内侧边上画着什么?”

我们同时凑上去,然后一齐惊呼道:“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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