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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月光透过落地窗户洒在地毯上。

感觉有些冷,也许是窗门没有关好。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一只蛾贴在窗户上,毛茸茸的黑色翅膀振动着。

怎会有如此恶心的东西?

又飞来一只。

不,是两只……一只接着一只。

很快,窗门上布满了黑色的蛾。我能看见它们。

借着月光,蛾群从落地窗卸开的缝隙里飞了进来。那是一种不容阻止的速度,它们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黑蛾擦过床沿,在上空盘旋着。我感觉有东西从它们身上掉落下来。黑蛾越飞越低,那丑陋的小黑脸上睁开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它们像是在演绎某种极其复杂的舞步,东倒西歪地落到我身旁。

那里睡着我的妻子,南音。

黑蛾的目标正是此刻在我身旁熟睡的妻子。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粘在南音的额头上,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般,以某种怪异的排列组合方式,形成了一顶……冠。

黑色蛾冠。

我被眼前这怪诞离奇的光景吓得魂不守舍,竟没有力气去阻止它们。

可……南音是在什么时候从书房溜出来悄悄睡到我的身旁?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任何人都不见。

妻子头上的黑蛾越积越多,最终形成一顶带有西方哥特色彩的黑冠。

“南音,快醒醒!”我拼命叫喊,声音像被堵在了嘴里,身体无法动弹。

“南音!南音!”

娇妻惨白的脸上布满黑色粉尘,是从那些丑东西身上掉落下来的。我侧着身子,除了看见她紧闭双眼的痛苦表情,还能感受到她凌乱的呼吸声。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带着愤怒的瞳孔竟和那黑蛾的眼睛一般颜色。

“救命!”随着一声怒吼,僵硬的上半身像弹簧一般从床上立起来,汗水打湿了我的脸。

身边空无一人,除了裹着凄冷月光的床单,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梦?

我起身走去合上落地窗门,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

“南音,快开门。”欧西鸣犹豫了片刻,决定要敲开三楼书房的门。现在是凌晨一点又三刻,他披着一件厚厚的藏蓝色棉衣外套站在刮着冷风的走廊上。

没有动静,睡着了吧。

从走廊尽头把头探出去能瞧见书房的窗户,欧西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这一瞧,竟发现屋里还留着一盏灯。

“南音,开门。”他继续敲门。

刚才做的那个梦……说不定是某种预示。

欧西鸣越想越放心不下,老婆的行为太过反常,仔细算来,从母亲过世那一天到现在,她都没有迈出过房门半步。

“南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再不出声,我就开门进来了。”他手里握着钥匙。

“别,我已经睡了。”

听见朴南音的声音,欧西鸣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至少人还活着。

难道母亲过世对她造成了打击?可这也太不正常了。她平时什么都嫌弃,故意和母亲作对。早在得知母亲患癌的那一刻,欧西鸣就假设过母亲去世后的光景。以妻子朴南音争强好胜的性格,她一定会换上最鲜艳的衣服主持母亲的葬礼。

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良心不安?也许母亲一去,她便后悔起来。要说后悔,欧西鸣何尝不是。就因为母亲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多加阻碍,自己对母亲,不也怀着恨意?妻子对母亲的态度,他心里有数。只是,想起母亲过去的种种,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聊聊吧,就现在。”

“回去吧,求你了,让我再多休息一下。西鸣,我现在不想见你。”

“后天是妈的葬礼,难道你打算一直把自己关起来?”听到妻子执意的话语,欧西鸣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恶气,要不是担心她身体有状况,以他的脾性,一定非得把这门撞烂不可。

“放心,我会参加,所有关于葬礼的事情都是芝光在安排,这些天,她为我端茶送饭,流程细节都讲给我听了。”

欧西鸣转身大步离开,内体如火山般快要喷发的怒气硬是被他生吞了下去,竟不觉得夜晚有那么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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