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知生物(1)

　　高远颓然地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前后找了半天，依然是一无所获，除了现场残余的一些杂乱物品外，所有的乘客好似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奥菲玛塔却并未像高远那么沮丧，再一次车里车外地查看了一番，才走到满脸绝望的高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他们应该还活着。”“你怎么知道？”“看血迹，”奥菲玛塔把手中的电筒指向车厢和隧道上残留的一些痕迹，“如果他们都被怪物杀死的话，现场的血迹会更多，而且会更新鲜，但目前我们看到的血迹都是那些在车祸中已经死去的乘客留下的。”高远心神一震，细细思索了一下，接着又跃起身来仔细察看奥菲玛塔指的几处血迹，确实如奥菲玛塔所说，那些血迹已经有些发黑，根据凝固时间来判断，显然不是最近留下的。

　　“那他们会去哪里呢？”奥菲玛塔用探照灯扫视着地面，皱着眉头思索，沉吟了片刻，弯腰拾起一枚沾染了血迹的小石子，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你看到那些拖曳的痕迹了吗？我想他们很可能和那些尸体一起被那些怪物掳走了，如果开始时那些活着的乘客没被杀死，那即代表着他们被掳走之后也将会有一段时间能够活着。”高远愕然以对，他没想到奥菲玛塔思维竟然如此敏捷，仅仅凭借几处痕迹就能推测出这么多来。琢磨了一下他刚刚的一番话，确实很有道理。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只要他们找到那些怪物的老巢，就有可能将被生擒的幸存者救出来。

　　奥菲玛塔早已想到这点，不等高远开口，已经循着那些拖曳的痕迹向前走去。两人沿着那些痕迹向前走了很久，起初还在隧道中，但经过一段半坍塌了的隧道之后，他们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进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通道中，而且那通道显然不是人工开凿，而是自然形成的。通道并非笔直的，不时转向，并且坡度朝下，渐次深入到更深的地底之中，好在洞底虽然崎岖湿滑，但尚算易行。两人一边走一边在洞壁上做下记号，以免找不到回去的路。

　　算算时间，车祸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加上之前也一直未好好休息，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两人都早已疲惫不堪。在奥菲玛塔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高远也终于坚持不住，只得停下来休息。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高远斜倚着洞壁坐着，拿出水瓶猛灌了一气，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担忧道。

　　奥菲玛塔龇牙咧嘴地用水清洗着摔倒后擦伤的手臂，转向高远为难道：“高，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尽管说。”“你想没想过即便我们能找到那些怪物的巢穴，又有多大的把握能救出他们呢？”高远一怔，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事实上，我现在连找到他们的信心都已没剩多少了。”“陈子重应该没有说谎，那些怪物肯定不止一只，不然也不可能将所有乘客都掳走。”高远早已想到这点，随着越来越深入这个不知道通向何处的洞穴，他的动力也不由变得越来越弱。之所以一直没有放弃，是因为他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杨晓满脸泪痕的可怜面容，以及当他对她说一定会回来救她时，她脸上绽放的欣慰笑容。

　　休息了大约一刻钟，两人再次上路，但走了还不到半个钟头，却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七八条洞穴通道，两人面面相觑，均感束手无策。

　　奥菲玛塔颓然坐倒：“我们该走哪条路？”高远提着探照灯在仔细察看，半晌之后转回身，神情绝望道：

　　“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奥菲玛塔翻身起来，逐个洞口勘察了一遍，走回来，面带沮丧，似乎也没有新的发现，他没说话，只是默然地看着高远，显然是要他做决定。

　　那些洞穴隧道伸向各个方向，有斜上的亦有转向地下的，每一条都黑幽幽的，不见尽头，且每条洞口都有微风，可见并非绝路。这更让人难以抉择，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通道通向何方，也许每一条通道之后又会分出无数的分支。

　　高远心知肚明，再这样走下去，他们将会彻底迷失在这诡异如迷宫般的地下洞穴中。到那时不仅救不了别人，还会害死自己。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原路返回到中心站中，挖通那条坍塌的隧道出去，带更多的人来寻找。

　　“我们回去吧。”高远断然道。

　　奥菲玛塔有些迟疑：“那他们——”高远不等他说完，便截断他的话：“我们已经尽力了，听天命吧！”说罢，转身往回走。

　　奥菲玛塔怔了一下，看了其中一条通道一眼，陡然长出了口气，转身去追高远，脚步似乎轻松了几分。

　　回程的路相当长，两人花了近五个小时才走回到车祸发生的隧道处，然后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侧放在身边的探照灯照在那些残破不堪的车厢上，附近地面上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血迹斑斑的破碎衣物、完好的矿泉水瓶、不知从哪一位女性乘客的包中掉出来的唇膏……每一件物品都似乎在述说着那场车祸的惨烈。可是，事到如今，最多不过十几个小时，那些记忆似乎已经开始模糊了，宛如另一个时空中发生的事情。

　　奥菲玛塔仰躺着，大睁着眼睛盯着隧道的顶部，低声问道：

　　“高，这里并非我们来的那个世界，对吧？”高远心中一跳，未等他回答，奥菲玛塔已继续说道。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每个人都清楚我们可能来到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就像好莱坞大片中的那样，时空隧道什么的，看看中心站中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呢？可是那么大一个地铁车站为什么会一个人都不见呢？那些通往地面的通道为何都被堵死，而且连启动系统都被破坏掉。你也看到那些搞得好像世界末日的景象，真的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会废弃掉这么庞大的地铁站。那些仓库中还储存了海量的食物，你没去看过，简直难以想象究竟有多少，而且那些仓库都是密闭真空的，里面的食物会储存很久。这些储备显然都是针对某一情况来准备的。”说到这里，奥菲玛塔叹了口气，“我真怕我们挖通了那坍塌的隧道，当我们走到地面之后，会发现更可怕的事情。我们是否已经回不去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我的小麦琪。”说到最后奥菲玛塔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高远静静地听着奥菲玛塔的话，原来大家并非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一直都藏在心底，不想去面对而已。蓦然间，他心中涌出万念俱灰的感觉，和此时此刻的境遇相比，车祸当时若是死在车厢里面未尝不是一种更为解脱的方式。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杨晓的失踪竟然带给他这么大的打击。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奥菲玛塔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即便他们真的能回到地面上，迎接他们的也未必就是美好的世界，更别提回到原时空了。

　　不行，不能这么想下去了，他发现越是放任自己的思维，就越是觉得绝望。几乎没有一条活路可走，似乎每一条路最终的指向都是万劫不复。

　　“我要回去，”奥菲玛塔猛地跃起身来，看着高远，双眼在昏暗的隧道中熠熠闪光，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我们那个世界。

　　快起来，我们先回中心站，然后挖通通道回到地面，也许外面的人可以帮助我们回去。”从地铁中心站里的那些设施的科技水平来看，奥菲玛塔说的并非没有可能。最关键的是出去之后能够找人进入地下去搜寻被怪物抓走的杨晓等人。想到这里，沮丧的心情终于冲淡了少许。

　　这条隧道他们来来回回地已经走了三次，却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隧道中阴风阵阵，虽然不冷但却很有些凛冽。高远一直留心观察着脚下的路面，直到走过一半的路程都没有看到那截差点吓得徐璐发疯的臂骨。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奥菲玛塔只是把它扔到一边，现在它却不见了。

　　等他们回到中心站，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身处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根本没有任何昼夜的概念。但明亮的灯光却让他们觉得倍加安全。之前一直担心的怪物并未出现，这也是他们能够安然而返的主要原因。

　　两人没有回中心控制室而是直接去了坍塌的6号通道。但等他们到6号通道才发现孙兴他们并没有在那里，现场土石四溅，一片狼藉，坍塌的隧道刚刚挖开一点，两台力士Ⅱ型挖掘机都停在旁边。

　　“见鬼，他们干什么去了？”奥菲玛塔怒容满面，“难道他们不知道早一点挖通就能早一点脱离险境吗？”高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们两个冒着生命危险回到隧道中，而孙兴他们却在休息，难道挖掘机坏了吗？他一边想一边走向其中一台挖掘机，当他走到近前的时候蓦然发现地面上有一摊血迹，脑袋立刻嗡的一下，或许那些怪物袭击了这里，想到这里，他失声喊道：“出事了，快去中心控制室。”如果真的是怪物袭击，那么带有防御武器的中心控制室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希望他们来得及撤回去。

　　两人一路狂奔回中心控制室，越接近越是心惊胆战，走廊上不时出现斑斑点点的血迹，以及怪物利爪留下的痕迹，无一不预示着发生惨剧的可能性。让他们稍微心安的是中心控制室的钢门关着，这意味着有人成功地跑进去并开启了内部的防御系统。

　　奥菲玛塔起初一直跑在高远的前边，但当他马上要到门口的时候，却猛地停下来，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瞪着高远低声道：

　　“会不会有怪物在里面？”这不是没有可能，高远心神一凛，看着面前封闭的大门，如果贸然开启，导致里面的怪物冲出来的话，他们两人将必死无疑。

　　“怎么办？”奥菲玛塔问道。

　　高远也有些发蒙，他根本就没预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目前来看直接去启动防御门显然是最不明智的，唯一稳妥的方法是先退避一下，等到搞清楚状况再说。另外，中心站这么大，孙兴他们也许逃到了别的地方，或许应该先搜寻一下。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种种对策，正在他准备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奥菲玛塔的时候，那近在咫尺的门突然滴的一声启动了。

　　防御门启动得太过突然，还未等两人做出反应，门已经旋开。门里和门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但当两人看清门内的情况时，一直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你们终于回来啦！”徐璐大声欢呼，两只眼睛通红，脸上泪痕依然，分明刚刚哭过。孙兴站在她身边，一只胳膊环着她的腰，看起来似乎相当亲密，看到两人时脸色瞬间变化，迅速放下搂着徐璐腰的手，还未等高远有所反应，便劈面说道：“怪物袭击了我们，陈子重被掳走了。”高远失声道：“什么？”奥菲玛塔也大惊失色。

　　徐璐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们走后不久，怪物就冲进来，当时我们还在通道那边，呜呜，陈子重为了救我，他被，被怪物抓走了。”“那些怪物出现得太突然，”孙兴双目含悲，痛心疾首道，“陈子重正好首当其冲，如果不是他操纵着挖掘机阻挡了那些怪物一下，恐怕我们都没办法幸免，岳山阳也被抓伤了，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高远听完孙兴的叙述，看到斜倚着墙壁坐着的岳山阳，只见他左侧胳膊和前胸都缠满了纱布，血迹殷然，脸色惨白，一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样子。

　　相对于全军覆没来说，这个结果似乎不算太糟，但让高远不得不去深思的是陈子重真的是自愿牺牲自己拯救了大家吗？他和奥菲玛塔一直在担心陈子重会出现意外，却没想到真的出了意外，只不过意外是怪物造成的并非他们时刻提防的孙兴和岳山阳。鉴于曾经有过孙兴和岳山阳在隧道中暗害陈子重在前，他实在是不能不怀疑陈子重发生意外的真实性，不过，徐璐的表现却让他降低了这种怀疑，因为无论怎么看她的悲伤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实得几乎让人一想到怀疑都恨不得咒骂自己一顿。

　　讲完了他们的悲惨遭遇之后，孙兴终于发现了只有奥菲玛塔和高远两个人回来。

　　“其他乘客呢？难道……”“他们都不见了，”奥菲玛塔沮丧道，“我们赶到车祸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就连尸体都消失了。我们怀疑是那些怪物带走了他们，我和高追了好久，一直追到一个迷宫一样的洞穴中，但却没有办法继续追下去——”说到这里，高远突然打断奥菲玛塔的叙述，转向孙兴和徐璐问道：“那些怪物走了多久了？能确定它们没有藏在地铁站里面吗？”“袭击是大约五个小时之前发生的，应该没有留下来。”徐璐笃定道。

　　高远发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孙兴的反应。想到刚刚孙兴竟然搂着她的腰，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可关系到我们的生命安全，你怎么确定不会有怪物留下来？”高远猝然反问。

　　徐璐没想到高远会这样问，立刻结结巴巴地答道：“我也是猜的，因为我没看到——”“他们很怕灯光，不会在有明亮灯光的地方停留太久。”孙兴似是要替徐璐解围一般，突然开口补充道，“当时我们正在挖坍塌的通道，它们从连接走廊那边的暗处蹿出来，袭击了我们之后应该很快就返回到黑暗中。另外，那些怪物双眼退化得厉害，我推测它们完全靠听力和嗅觉来追踪和袭击我们。”高远点了点头，孙兴的那番话显然是经过慎重且全面的思考，应该非常可信。

　　“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挖通那隧道，赶快从这该死的地下隧道中出去，不然说不定下一次再出现被袭击的情况我们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孙兴断然道。

　　“对，早一步挖通我们就早一步安全。”奥菲玛塔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