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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梦幻马车(1)

  ——阿米里亚B.爱德华斯

  (阿米里亚.安.布兰德福德)1831——1892

  我这一次要给你们讲述的这些情况里面,有一些完全真实的成分在其中。这些情形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在我清晰的记忆里边,它们就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过的一样。然而,自从那天那个晚上以来,二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在这二十年的时光之中,我只把这个故事告诉过除我以外唯一的一个人。我现在是在很不情愿地讲述这个故事,个中因由让我觉得非常的为难。同时,所有我对你们的恳切要求,就是你们绝不能把自己的推断强加在我的身上。对此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我不希望与人发生争执。我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已经完全形成了个人所见,并且对此有着自己的理智可以依赖的推断证明,而且我宁愿执着于此。

  好了!就在二十年之前的那一天,就在红松鸡出没的那个季节的最后一天或者两天之中。我身带猎枪出外了整整一天,回来时却根本没有什么猎物可言。那个季节刮的都是东风;月份是在十二月;地点是在英格兰最北部一块荒凉阴冷的荒原上。而我回来时却迷路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迷路可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狂风吹送着初冬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在石楠丛上,夜幕四合如同铅色一般。我手搭凉棚焦急地四外巡视着闭合而来的夜色,只见一片紫色的荒原上低沉的远山隐约可见,那一排低矮的山丘大约有十到十二英里的距离。看不到哪怕是一丝人烟的痕迹,更不见任何一点人为的篱笆踪影或者牛羊的足迹,在我两眼巡视的任何一个方向上面。除了继续往前行走以外,没有任何一点别的办法,也许会恰巧发现一处遮身之地,在我一路的行进当中。因此我把长枪再次抗到了肩上,吃力地继续走上前去;因为自从天明一个小时以来,我一直是在步行前进,而且吃过早饭以后就再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就在这段时间当中,雪下得越来越大,简直令人恐怖,而风却停了下来。除此之外,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夜色迅速地集合而来。至于说我自身,随着暮色的降临一切的希望已经完全无望了,当我想到我那年轻的妻子正在旅店之中那间小小的起居室里倚窗遥盼之时,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在这整个一个即将来临的无眠之夜里她会遭受怎样失落的痛苦折磨。我们结婚已经有四个月了,在高原上度过了一个秋季,现在在一个荒僻的小村庄里寓居着,那里正好处于大英格兰荒原的边缘地带。我们之间爱得很深,两个人也非常幸福,当然了。这天早晨,当我们分别之时,她曾经央求我在黄昏以前尽早回来,我也对她保证过一定会赶回来的。我为了不对自己的保证食言已经竭尽全能了!

  即便是在现在,身心如此疲惫之时,我感觉自己要是能够吃上一顿晚饭,再休息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有个向导带路的话,还是可以在午夜之前回到她的身边的,只要能找到一个向导、有一块稍作休息的遮身之地。

  可是此时,雪花越下越大,夜色深沉起来。我时不时停下来脚步呼喊两声,但是我的喊叫声似乎只是增加了夜幕的沉寂而已。之后一丝不安的感觉掠过了我的心中,我记起来一些旅行者的故事,他们迎着飘落的大雪一路往前行走,直到完全疲惫不堪之后,他们就虚弱地躺到在地,沉沉睡去、再也不能醒来。难道这是可能的吗,我暗自问着自己,在这长长的暗夜之中一路走下去?难道那样一个时刻不会来临,当我的肢体再也支持不下去、我的意志全面崩溃之时?当那个时候,同样的,我也必须经历自己的死亡之眠了。死亡!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此时死去简直太残酷了,当我的生活正在呈现一片明媚的阳光之时!对我的所爱同样也是残酷的,对她那颗充满爱意之心——决不可以怀有这样的意念!一定要驱除这样的想法,我又大声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喊声越来越长,然后急切地侧耳倾听。难道是我的呼喊有了回音,还是我出现幻觉而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叫声?我又发出了一声呼叫,又传来了一声回音。之后只见暗夜里面忽然传来一缕摇曳的光斑,闪烁了一下,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靠近过来,而且更加明亮了。我迎着光源全力跑了过去,惊喜地发现,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位手提灯笼的老人。

  “感谢上帝!”我的唇中不知不觉脱口喊了出来。

  只见他眨了眨眼睛、蹙起了眉头,这位老人把灯笼高高抬起,凝视着我的脸上。

  “干什么的?”他大声喝道,发脾气的样子。

  “好了——亏了你。我正在害怕会在雪中迷路呢。”

  “哦,那就是了,人们经常在这儿四周迷路,谁敢保证你不在这儿迷路呢,要是上帝想让你这么做的话?”

  “要是上帝的意思是要让你跟我两个一块儿迷路的话,老朋友,那我们只有服从的权利了,”我回答道;“可我不想着跟你一起迷路。这里离着多沃尔丁有多远?”

  “有二十英里那么远,或者多点、或者少点。”

  “那最近的村庄呢?”

  “这里最近的村庄是维克,算起来整整十二英里。”

  “你住在哪儿呢,那么?”

  “就在那边,”他说,轻轻地晃了一下手中的灯笼。

  “你正在回家吧,我猜?”

  “可能是吧。”

  “那么说我就要跟着你去了。”

  这位老人摇了摇他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用灯笼把儿捅了捅他的鼻子尖儿。

  “这是不可能的,”他又咆哮了起来。“他是不会让你进去的——不会的。”

  “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回答道,灵机一动。“你说的他究竟是谁?”

  “主人。”

  “谁是主人?”

  “这不关你的事,”他不客气地回道。

  “好了,好了;你在前面带路,我敢保证主人今晚是会给我一个休息的地方、给我一顿晚饭吃的。”

  “哦,那么你就去找他试一下好了!”我这个不情愿的向导咕哝道;而且还在一个劲儿地摇着脑袋,蹒跚着就像一个地精,在飘落的雪中走开去了。突然之间从隐约之中我看到黑暗里出现了一排房屋,一只大狗饿虎扑食一般从里面冲了过来,狂吠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屋舍所在吗?”我问道。

  “是的,这就是家舍了。老实点,贝伊!”他一边说着、从裤兜里面摸索着钥匙。

  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上前去,准备不失时机抓住进门的机会,透过灯笼射出的光圈,我看到的是一扇布满铁钉的大门,就像是监狱的门扇一般。过了一会儿他转动钥匙把门打开,我随之把他推在一边就自己进屋去了。

  一旦进入其中,我满怀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椽架纵横的大厅里边,显然,这间大厅是用作各种用途之用的。大厅的一头一直堆垒到屋顶全是谷物一类,好像是一座大粮仓一般。而另一头则储满了一些大面袋子,各种农用器具,还有一些木桶、以及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无用杂物等;而在头顶的房梁上则挂满了一排排的火腿,一些腌猪肉,还有一束一束储为冬季所用的干药草。就在地面的中央位置上,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的物件,用一些脏乎乎的布料遮盖着,几乎都要顶到离高高的房屋椽子的一半了。把这些布料的一角撩起来,我吃惊地看到了一架体积巨大的望远镜,安放在一个可移动的粗制平台之上,下面按着四个小小的轮子。镜头筒是用漆过的木料制成的,用样式粗劣的金属条箍在一起;而那个反射镜的体积大小,就我所能目测出来的,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其直径至少也要有十五英寸。当我还在那里审视着这架装备之时,暗自琢磨这么一件杰作该不该是出自一个自学成才的光学仪器爱好者之手,这时听见一个铃铛急骤地响了起来。

  “这是召唤你的,”我的向导说道,一边不怀好意地狞笑了一下。“那边就是他的房间。”

  他手指的是大厅的另一边一扇低矮的黑色房门。我跨过大厅走了过去,贸然地一拍门扇就走进门去,没有等着里面的人邀请。一个骨骼巨硕的白头发老人,从一张横七竖八摆满书籍和纸张的桌子上抬起身来,表情严肃地与我相持而立。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你怎么敢到这里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詹姆斯.穆雷,高等法院的出庭律师。步行要过这片荒原。暂求饭食,饮水,以及寄身之处。”

  他很怪地低下浓眉的额头,样子很奇特地皱了皱眉头。

  “我这儿可不是什么留宿招待客人之地,”他傲慢地说道。“雅格,是谁允许你把这个陌生人带到这里来的?”

  “我没有允许他进来。”老人怒气冲冲地抱怨道。“他在荒原上自己跟在我后面走来的,进门的时候抢在我的前面自己就进来了。我根本就抢不过他。”

  “那么请问你,先生,你究竟有什么权力强行进入我的屋子里来的?”

  “就像我要紧紧地抓住你的船帮不放的权力,一旦我就要被淹死之时那样。这是一个人自救的权力。”

  “自救?”

  “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一英寸那么厚了,”我直接了当地回答道;“而在天亮以前雪就会厚到足够把我的整个身子盖住。”

  他跨步走到窗前,把一面沉重的黑色帘幕拉到一边,举目朝外看去。

  “这是真的,”他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要是你愿意的话,直到明天早晨。雅格,准备晚饭吧。”

  说完他挥手让我坐了下来,他自己也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立即又聚精会神地开始了他的研究工作,不再受我的继续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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