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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太平顿鬼魅(1)

  ——理查德.哈瑞斯.巴尔汉

  “这真是太奇怪了,不管怎么说;它们究竟变成什么东西了呢?”查尔斯.西佛斯说道,这时他正在朝着一付老式的床架子里掀开帷幔看着,这间老式的卧房同样属于一栋更加老式的庄园采邑古屋;“这简直奇怪之极,我真的搞不明白了。好了,巴尔尼,它们在哪里!你们这些坏蛋在哪儿?”

  这般请求没有得到回音;这个陆军中尉,总的来说他是一个理智的人——至少作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绅士,而且正在“服役”的人来说可能期许的那么理智——当他想到他的仆人不可能立时回答一个他根本不可能听到的回音时,也就冷静了下来。

  一阵急骤的摁铃声也就是一个可谅的结果了;急促的脚步声顿时从走廊中由远而近传来,这脚步声只有一个曾经拿白粘土擦过皮带的年轻人可能这么坚定地踏出来的。

  “进来!”主人吩咐道。一阵无果的推门声让西佛斯想起来,他是把自己锁死在屋内的。“我的天!这真是一件最最出奇的事情了,”他说道,一边转动钥匙把门打开,让马凯尔先生进入到他的宿舍里来。

  “巴尔尼,我的裤子到哪里去了?”

  “是那条灯笼裤吗?”专伺衣裤的仆人问道,举目探寻地扫视着房间四周——“是那条灯笼裤吗,主人?”

  “是的;你把它们拿去干什么了?”

  “肯定的您尊贵的主人上床的时候还穿在身上的,它们一定就在这里周围没错了,我敢保证说”;巴尔尼把一件时髦的军用上装从一张竹靠背的扶手椅上提起来,一遍一遍地在那儿搜寻着。可是没有找到什么:前面说过的那件军上衣在那儿;一件精致的克什米尔羊毛料短外套在那儿;可是一个绅士的衣柜里最最重要的物件还是没有找到。

  “它们会在哪里呢?”主人问道,说话的助动词里已经有强调的声色了。

  “可我真的是不知道啊,”仆人说。

  “这肯定是那些鬼魅们干的了,那么说,总归是,它们来过这里,把东西拿走了!”西佛斯喊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盯视着巴尔尼的脸面。

  马凯尔先生并没有免俗于他那些迷信的乡人们,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不敢完全认同于这样的推断。

  他的主人在他的脸面上读出来疑虑的神色。“好了,我告诉你,巴尔尼,我就把它们放在那里,在那张扶手椅上,当我上床睡觉之时;而且,我敢发誓!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们告诉过我的那个老家伙的鬼魂,午夜进到我这里来,穿上了我的裤子,穿着它们就走开了。”

  “可能是如此,”回答得非常谨慎。

  “我想,当然了,这是在做梦;可是呢——灯笼裤究竟哪里去了呢?”

  这问题问起来简单,回答起来可就难了。巴尔尼又继续埋头搜寻起来,而陆军中尉端着两只手臂,侧身倚靠在梳妆台上,沉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不管怎么说,这一定是我的那些喜欢搞笑的堂兄弟们耍的一个花招而已,”西佛斯说道。

  “啊!那么说,是那些女士们!”马凯尔先生插话道,尽管这番说话很明显不是说给他听的;“而且,可能是那个卡罗琳小姐,或者是范妮小姐,是她们偷了尊贵的主人您的东西?”

  “我真的不敢想象这件事情了,”中尉顾自沉痛地说下去,依然是自言自语的样子,两眼狐疑不决地盯着卧室的门。“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是肯定的了;而且——可一定还有别的入口可以到房间里来——呸!我记起来了——那座秘密楼梯;我怎么会这么傻呢?”说到这里他穿过房间到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座低矮的橡木楼梯隐约出现在眼前。他在楼梯前停住了。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遮挡看见楼梯之物了;但是它看起来在早先就被一幅帷幕遮蔽了起来,帐幔的余留部分依然挂在入口处两边的墙壁上面。

  “这里一定就是他们进来的路径了,”西佛斯说道;“我觉得可以从心底里说我看到过他们!”

  “啊!那些小猫崽儿!”巴尔尼.马凯尔先生摇头叹息道。

  可是今天这个秘密还是远远没有像以前那样被轻易揭开。的确有一扇“另外的门”存在;但是那扇门,经由仔细的查看,同样是被紧紧地关闭着的,比通往走廊里的那扇门关得还紧——两只沉重的门栓从里面紧紧拴住,有效地避免了来自此处的对中尉的袭扰。他更加地疑惑不解了;通过对四面的墙壁以及门户的认真查寻,依然不能对这件事情有丝毫的可解之处:只有一件事情是一目了然的——反正灯笼裤是不见了!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陆军中尉不禁说道。

  太平顿(一般也可叫做太普顿).爱佛拉德是一栋过时老旧的庄园房屋,尽管样式古旧却很宽敞宜居,位于肯特郡乡间的东部地区。它早先的房主是伊丽莎白时代的一个高级司法官员,至今依然流传着有关他淫佚生活的一些令人阴郁悲愁的传说,以及他所犯下的累累恶行。那条峡谷一样的楼道,据说看房人的女儿有人看到她走进去了,但却从来没有看见她再走出来,依然如往昔一般幽暗深沉;而那橡木楼梯上留下来的一处顽固血痕,就算使用肥皂跟砂粒合力擦洗依然遗迹难消。但是要说起一件更加特别的暴行罪迹来,就不得不提及与其相关的一间特别的房室来。

  一个陌生的客人——传闻总是这么说的——不期而来到了“坏蛋基尔斯爵士”的楼房中。他们两个的相见显然是非常友好的;但是但是主人眉头掩饰不住的不豫之色告诉家下的人们,这次拜访并不受到欢迎;然而,一场宴会还是免不了的;葡萄酒杯轮番相递——也许是举杯太频繁了——以至于不和谐之声最终都到达了处于局外的仆人们的耳闻范围,此时他们正在楼下的厅堂之中欢愉取乐竭尽模仿之能事。由于受惊的缘故,其中几个仗着胆子接近了会客厅之中;有个这屋里年长而受宠的仆人,甚至一步闯进了主人私密的所在。基尔斯爵士已经是嫉恨已极了,厉声呵斥他赶紧离开,他急忙退了回来;然而在他退回来之先,已经清清楚楚地从陌生人的嘴里听到一句威胁之辞,说是“他的口袋里就有可以制止一个武士在太平顿围墙之内肆意发号施令的东西”。

  仆人的闯入,尽管来说时间很短暂,却似乎产生了不期的效果;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平息了下来,谈话声由此以更加平缓的语调进行着,一直到夜幕四合的时候,家下的人们应声前来安置照明的蜡烛,发现主客之间不但又恢复了和悦之色,而且似乎发自心底有些狂喜之态了。从最最珍藏的储藏间里,又拿出来了上等的好酒;并不是太晚的时候,也许时间还要早些,纵情欢乐的两个人各自找自己的卧处休息去了。

  分配给陌生人的卧室处在整个建筑东拐角的第一层楼上,那里曾经是基尔斯爵士本人所偏好的一处房室。流行的传言说法是,之所以宁愿选取这里作为居所,是因为有一条私密的楼道与底层相通,经由此处可以让他在那个古老的骑士的年代,通达自己的邪恶之径,而不遭到父母双亲的拘禁;这样的考虑后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父亲死后他已经成为了行动上完全没有约束的自己庄园上的主人了。从那时起基尔斯爵士为自己设立了所谓“领地寓所”作为安身之地,而“橡木卧室”就很少再被光顾了,除了在一些重大节日的场合下,或者当圣诞柴火燃起的时候,通常会有四方的客人们前来围聚到圣诞夜暖融融的这一家人当中来过宿。

  在这样非比寻常的夜晚里,这儿都是准备给不知情的客人居住的,这些人在午夜狂欢之后迫不及待地寻求热火的下榻安歇之所,等到第二天早晨,人们就会发现他们在床上已经变成了浮肿而焦黑的尸体了。周身看不到任何一点暴力留下的痕迹;可是那嘴唇上的铅灰色,以及皮肤上隐约可见的几个深色的斑点,可能引起人们的猜疑,而这却是好客的主人讳莫如深的事情。中风,由于前一天晚上的纵欲过度引起的,基尔斯爵士的私人医生是这么解释此人突然死亡的原因的。遗体被平静地安葬了下去;尽管说有些看到葬礼仪式这么匆促举行的人会黯然摇头叹息一阵子,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发表什么腹诽的意思。陆续发生的别的一些事件转移了仆人们的注意力;人们的思想渐渐地都被这一天当中所掀起的政务困扰着;而接近这样一支可怕的无敌舰队,无谓地赢取了一个以任何人类本性当中英勇无畏的因素看来都是伪作的虚名,如此却产生效力而减弱了,如果说不是抹除了的话,对那个死于太平顿.爱佛拉德围墙之内的那个无名的陌生人的记忆。

  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坏蛋基尔斯爵士”本人也早已经成为了他的直系亲属的谈说对象了,也只有他的这么最后一个亲属,这是可以确定的了;尽管还有几个老一些的居民有时候还跟人说起他的一个长兄,其人在很小的年纪就已经死去,从来就没有继承过这份产业。也有传言说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在外地,当时这个传言无人不知;可是不久也就没有下文了;没有可以证实这件事情的依据,产业无可争执地被转给了家族的一个旁系亲属,而这个秘密,要是说有什么秘密的话,就被埋葬在了迪恩顿的教堂墓地之中,就在那个神秘的陌生人孤独的坟墓里。

  只有一次的情形下,也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以后,这件事情才又被重新提起。几个工人被雇来挖掘一个古老的种植园,为的是在原址上种植一些现代的花木,在他们的挖掘工作进行当中,挖出来一件看起来是腐烂了的衣服遗存物。经由仔细的辨认,可以确定是像是一幅开衩的丝质长袖,上面绣着花纹,最终确认这是一幅长筒袜子的某一部分的遗存物;没想从中掉落下来几片纸张,它们完全没有因为年久潮湿而毁败,这几个不明所以的庄稼汉就把它们送到了庄园当时的主人手里。

  庄园主是否更加成功地辨识了纸张上的内容已经无所知晓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提及其中的内容;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情而操心,除了对那个老女人令人不快的记忆以外,她宣称听到她的祖父说过这样的话,当那个“陌生的客人”被毒杀以后,尽管他身上其余的衣物都在那里,可他的一条灯笼裤,这据说是其可能存在的文件可能的保存之处,却没有被找到。太普顿.爱佛拉德当时的主人不禁笑了起来,当他听到琼斯夫人暗示说她有证据在手的时候,这份证据可以影响到他的名号的合法性,而有利于某个未知继承人的未知后代;这个故事很少被人们提及,除了一两个奇谈怪论的好事者,他们听说别人曾经看到过老基尔斯爵士的鬼魂,头上戴着他的睡帽,从暗道之中钻出来,钻进旁边的矮树丛中,痛苦地扭绞着自己一双模糊难辨的手,好像是在灌木丛中搜寻着藏在那里的什么东西而不得的样子。当然了,陌生人死去的那个房间里,自从那时以后就偶尔的会闹鬼;可是最近鬼魂光顾的频率明显降低了——甚至连鲍瑟比夫人,那个守房人,都不得不承认,在她居留在庄园里的这么长的时间当中,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比她自己更糟糕的东西”;尽管说,在老妇人慎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加了一句,“我必须说我觉得我有一次看到了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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