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该的背叛(3)

　　“不用了，这件事你根本就不该来找我的。”李静涛说话从来不给自己留余地。我真的佩服他这样的人，都说人有见面之情，而这句话，在他这里是不管用的，他不给秦风办事我能理解，可是，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看着秦风灰溜溜离开的背影，我突然心生一丝怜悯。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是该遭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作为同仁，我不至于非要落井下石吧？

　　我突然有点同情秦风，一个念头瞬间蹦出脑海。我为什么不找他谈谈，建议他去自首，这样他的刑期可以减少很多，还可以避免薇薇她们出庭作证的尴尬，还不用担心家长会闹。如果他能自首，岂不是一举几得的好事？我越想越兴奋，总觉得如果能劝秦风自首，我就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等秦风走了以后，我空按了一下马桶，然后就走出卫生间。

　　“丹丹，假如你听见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管这些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涛说着，顺手就把茶几上的名片划拉到垃圾桶里。

　　我“哦”了一声就靠在沙发上搜索电视节目。然后等待时机，就等静涛走后，从垃圾桶捡起秦风的名片。

　　静涛很快就进了卧室，我坐在沙发上，眼睛瞟了一眼垃圾桶的名片，心里怦怦直跳，还真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为了不让静涛怀疑我，我从茶几的抽屉里扯出一张纸，随便撕了一角，垃圾桶里，秦风的名片正好是平铺状，我迅速拿了一支笔，把秦风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又假装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就迫不及待地到书房，把电脑打开了。

　　陆川的一条留言蹦到眼前：“宝贝，我等你呢，怎么还不来？”看到这条留言，我不自觉地羞红了脸，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亲爱的，我也想你了。”打这几个字，我连一点难为情的感觉都没有了，就好像网线那端的陆川就是我真实生活里的爱人，那句“亲爱的”我称呼得那么自然，那么心甘情愿。仅仅分开了几个小时，但是还是想念。

　　“宝贝，你说想我了，你哪里想我了？”陆川继续追问我。

　　我随口就说：“心里想了呗！”

　　“就只有心里想？”

　　我才发现，他是在和我调情。说实话，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了。网络上这个男人也太厉害了吧，昨天晚上，我们俩几乎一夜都在用文字做爱，今天，他一开始就来了兴致。

　　如昨晚的很多次一样，我和陆川再一次用文字翻云覆雨。我意乱情迷，一次次陷入如痴如醉的柔美气氛里。我知道，网络是虚拟的，我却真实地沦陷在陆川的情欲和爱火里。

　　事毕，陆川问我：“亲爱的，你后悔不？”

　　“不后悔！”我干脆回答。

　　如果说是昨天晚上，我还能犹豫一下再回答。可是此刻，我真的一点自责的感觉都没有，我是那样地心甘情愿，也是那样地身心放松。

　　接着，又是一夜的情话，如果说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毒药，那么我也已经义无反顾地一口饮下。

　　打定了要找秦风的主意，我便不再犹豫。第二天早饭后，我很早就来到秦风的广告创意公司。一进门，便有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过来和我打招呼，他很有礼貌地问我：“请问，需要我哪方面的帮助？”我谎称是秦风的同事，他说帮我通报一声，就进了里屋。

　　没想到秦风亲自迎了出来，他很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像是想起来我是谁，然后他说：“您……哦……快屋里请。”

　　秦风问我：“您喝什么茶？”

　　“随便吧，我不讲究。”我随口回答说。

　　“您是贵客，怎么能随便呢，给你泡我收藏的普洱吧。”

　　我连忙说：“太客气了，我坐坐就走。”

　　秦风对我礼貌地笑笑，然后就从办公室的后门走了进去。我坐在老板桌的对面，简单环视一下秦风的办公室。除了和大多数豪华办公室一样，摆放着高贵的植物和办公用品外，他的老板椅背靠着的是一幅巨幅的书法作品。

　　我学习书法几年，毛笔字写的虽然不算好，但对书法的欣赏还是比一般人在行一些，这幅行书的《沁园春·雪》行云流水，潇洒大气。

　　习惯性看了一下落款，居然是秦风本人！我不由得吃了一惊，秦风的艺术修养蛮高的，难怪他身上的儒雅气质不同于其他男人。这令我今天来找他更加不后悔，因为在我看来，秦风既然是有一定艺术修养的人，那他也一定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和他沟通的话，应该不算难。

　　看到秦风端着一套精美茶具走过来，我对他笑了笑，说：“秦老师，书法功底很深，练了很多年了吧？”

　　“见笑了，我是胡乱涂着玩的。”

　　“已经很好了，真是佩服您。”

　　“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写写。”

　　接着，他递给我一杯茶，就坐到了我的对面。秦风略带悦色，接着说：“请问是李主任让您来找我的吗？”

　　“哦，不是的，我来找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实事求是说。虽然我和静涛关系一度恶化，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给他的工作添麻烦。

　　“哦？那是？”秦风的脸上充满疑惑。他端起一杯茶，掀开茶杯盖子，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喝了一口，他的神情继而转为镇定。

　　我看了看秦风，非常认真地说：“我想开门见山。”

　　“当然，有话您尽管直说。”

　　“说实话，那天你和我老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找你，纯属我个人的想法，我想劝劝你主动去公安局自首，我想那是你最好的选择。”

　　“哦？此话怎讲？”秦风不慌不忙，依然气定神闲。

　　“不瞒你说，匿名信的事，我不是从静涛那里知道的，而是我无意中听一个知情者说的。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有人写匿名信揭发你，就会有人站出来控告你？”

　　“控告？您的话严重了吧？”秦风耸耸肩膀，露出一副不屑的笑容。

　　看到秦风如此嚣张，我从心里愤恨，真想站起来就走，然后就等着看他锒铛入狱。

　　可是，我终究不想那样做。

　　我强忍住心中的不满，然后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有危言耸听。而且，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一点内情，写匿名信的人正在收集证据。一旦证据充分，他可能就会采取行动。到那个时候，你担心的名声不保和坐监狱比起来就是小儿科了吧？”

　　“哦？你知道内情？”秦风焦急的神情难以掩饰。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没错。”我说话的语气或许是咄咄逼人，可是，我总比他更加镇定。

　　“那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我可以用钱来解决，包括你，我会给你一笔非常可观的封口费。”秦风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站起身来，在我的身后踱来踱去，皮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显得很没有节奏。

　　“秦老师，如果犯罪都能用钱来解决，那我们的国家就不会有监狱了。我之所以劝你自首，是真的不忍心看你坐监狱。毕竟我们是同行，我不想这个行业遭到社会上很多人的质疑。至于钱，我承认我很喜欢，可是，和那些无辜女学生比起来，你不觉得钱微不足道吗？”我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然后我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秦风脸上布满愁云，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我，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也是老师，更应该理解一个老师的名声有多么重要，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他的声音有一些嘶哑，有一些颤抖。

　　“我来劝你自首本身就是帮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你也算是成功人士，想想你的前途吧，就这样，我走了。”我挣脱了秦风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刚想拉开门，突然听见“咚”的一个声音。我转过身来，秦风直挺挺地跪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眼神空洞，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就仿佛我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他是一个犯了错等待上帝惩罚的教徒。我并没有走过去，也不打算说任何话。他的神情更加慌张起来，不停地喃喃道：“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大男人的心理为什么如此脆弱？他和刚才我进门时那个风流儒雅的秦风判若两人。

　　“我能做的真的只有这些，请三思吧，我走了。”我开始向外走去。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趁我不注意冲上前来，抱住了我的大腿。我在挣脱的同时，感觉到了他全身都在颤抖，他的面部开始狰狞，目光也飘忽不定，理智显然失控，他死死抱住我的大腿，嘴里却还是那句话：“救救我，救救我。”

　　我害怕极了，本能地挣脱，用尽全身的力气，就像他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凶狠歹徒。我拼命甩开他，终于掰开他抱住我大腿的手指，我一口气跑出门外。

　　回到家，我还是惊魂未定，静涛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上线QQ，找我网上的爱人陆川。首先看到了陆川给我的留言：“亲爱的，跑哪里去了？”

　　“吓死我了。”我连忙打上这几个字。

　　“怎么了？”陆川在线，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把秦风的事简单地和陆川说了一遍。陆川说：“亲爱的，你真是太单纯了。现在我开始担心你的安危了，你知道吗？”

　　“安危？”我想听陆川接着说。

　　“不是我说你，是你太冒失了。秦风这个人你又没接触过，你也不了解他，怎么可以单独和他见面呢？万一他要是把好心当做驴肝肺，非要报复你呢？”

　　是啊，想起刚刚在秦风那里发生的事，我还心有余悸。如果秦风当时失控会失手掐死我也不足为奇。我越想越害怕，因为回想起秦风的眼神，我都胆战心惊，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动作也像是不受大脑支配，那时候的秦风完全是个疯子。

　　“可是，我真的想给他一次自首的机会，也好避免薇薇她们作证的尴尬。”我说。

　　“你的动机不错，可是你完全可以匿名打电话办这件事，这样，至少你是安全的。小傻瓜，你让我担心了。没事待在家里，别出门啊。”

　　“嗯。”我坐在屏幕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陆川好像就在我的身后，用身体紧紧抱着我，害怕我走丢，害怕我被人欺负，而我“嗯”的那一声是多么乖巧，多么心甘情愿被他宠溺。

　　“从今天起，白天必须在线，要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和我说一下，必须的，知道不？”

　　“嗯。”然后我居然真的听话地点点头。

　　“亲爱的，快到十二点了，你做饭不？”陆川提醒了我一句，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该做午饭了。

　　“宝，挂着QQ吧，这样我放心。”

　　我思索了一下说：“嗯，好，我不说话你别说就行了。”

　　“放心吧，你去吧。”

　　心里依然萦绕着陆川温柔体贴的话语，我干起活儿来都心不在焉。做饭的时候，本来想着拿铲子翻炒菜来着，却又拿了勺子，不过想到午饭后还可以和他说话，我就把步伐加快了些。不一会儿，静涛和浩雨就回来吃饭了。我洗好碗就要到书房上网。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被静涛叫住。他说：“丹丹，我给你说件事。”

　　我默默地走向沙发方向，站在他的对面，我问：“什么事？”

　　他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眉头微蹙，嘴唇翕动了两下，然后说：“你还是坐下吧，这样和你说话费劲。”我不做声，走过去，坐下。

　　静涛说：“明天你就别到学校了，我给你请了一年的病假，你就在家调养身体吧。”

　　“啊？！”我情不自禁喊出声。虽然我被秦风的事搞得快把开学这件事忘了，可是静涛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办病假，这令我很生气。

　　“李静涛！你干吗不征求我的意见？”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眼前的他。

　　“在家休息，不去上班，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商量什么？！”他也很生气，他怒视我。

　　对视了几秒钟，他突然冷笑几声，然后貌似很轻松地说：“在家上网聊天多好啊，整天整夜的时间呢。”静涛的表情表现出极为少见的不屑和轻蔑。我突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我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明天照常上班。

　　既然打定主意，以我和静涛现在的关系，我不会和他再多说什么。我从刚才的愤怒中抽离出来，非常平静地转过身，走进书房。和陆川打了招呼，他说：“猪！你吃的肯定特别多，快告诉老公都吃的什么？让我等了这么半天？”

　　“你才是猪！”我反驳道。

　　“你是母猪，我是大公猪，行不？”打完这一行字，他还打了“嘿嘿”。

　　“滚！”

　　我和陆川虽然认识的日子不是很长，可是我们的感情随着键盘的敲打突飞猛进。我们像是真实生活里的恋人一样，打情骂俏，嘘寒问暖。

　　那一晚，我和陆川又聊到凌晨一点，才互道了晚安。我睡得很甜，还做了一个梦，梦见陆川拉着我的手，漫步在碧绿的湖水边，湖水清澈，倒影着我和他长长的影子，累了，我们坐下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温柔地托起我的脸庞，问我：“丹丹，你爱我吗？”我低头含羞地笑，轻轻点点头说：“陆川，我爱你。”

　　此时，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阳光照着，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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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陆川聊天的日子我总能身心愉悦，即使晚上说话到很晚，第二天，我也能如沐春风、神清气爽。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不管静涛有没有帮我请假，我都要去上班。人活着，总要有精神气儿。虽然好想和陆川分分秒秒腻在一起，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沦陷下去，我也有我的生活。

　　今天的天气真好，一大早就忙活着帮儿子收拾书包、整理衣服。静涛带浩雨去幼儿园走后，我也开始打扮自己。新的学期开始了，我想把我的坚强和乐观重新展示在同事和学生面前，一边打扮一边哼歌，心里不由发出感慨：“活着真好！”

　　穿上一件鹅黄色的套头抓绒衫，黑色铅笔裤，配上一双内高跟的翻毛皮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有活力。我刻意把马尾梳得高高的，在镜子面前左右晃了两下脑袋，感觉美极了。女人都自恋，我亦如是。

　　收拾妥当，刚要踏出家门，就接到了薇薇的电话。这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只听见薇薇气喘吁吁地说：“姑姑……姑姑……”

　　“薇薇，怎么了？”我十分慌张，担心她出事，又在催促，“说啊，薇薇，到底怎么了？”

　　“秦……秦风死了！”薇薇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啊？！”我大吃一惊，秦风怎么会死了呢？

　　薇薇的语气渐渐平稳，她说：“只听说他是自杀。”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强装作很镇定，对薇薇说：“薇薇，我和你说啊，你赶紧找到相关的同学，告诉她们，秦风的事保密，谁也不许透漏。死人为大，他或许是畏罪自杀，如果那样，之前的那些事还是都一笔勾销吧。毕竟你们的前途更重要，人都死了，再让这件事浮出水面就没有意义了。”

　　薇薇只是轻轻说了句：“嗯，姑姑，我知道了。”就挂断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感觉很难言表，总感觉秦风的死怪怪的，也觉得我和这件事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电脑的风扇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显得很大，电脑已经启动完毕，我迫不及待地上线，把秦风的事情向陆川说了一遍，我说：“我现在都自责得要死了，我总觉得间接害死了他。”

　　陆川说：“亲爱的，你帮他是好意，他体会不到，怨不得谁，他的死和你无关。”

　　接下来，陆川像是个心理疏导师一样开导我。果然，在他的反复安慰下，我的愧疚减少了很多。两个小时后，我累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想我睡得很沉，因为这个梦境感觉那么真实、那么可怕。

　　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吐着血淋淋的长舌头，他的脸整个被头发盖住，从他穿的白色袍子上，我可以分辨，这是个男人。不！这是个男鬼！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两只手张牙舞爪，他的手爪慢慢抬起，关节弯曲，像是要进攻我。他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步伐，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在幽暗的森林里，显得尤为恐怖。我已经被吓倒在发黄的树叶丛中，眼睛睁地看着他向我一步步逼近，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