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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叶小桐跟进来伏在赵宾身上,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赵宾推开她坐了起来:“小桐,我现在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捐!”

  “怎么?你到红会去了?”叶小桐惊奇地问。

  “小桐,做人得有良心。你说,如果丁大哥不救我,我不早就死了?现在,别人也需要我去救。如果……我,我还算个人吗?”

  “赵宾,你可是九死一生啊!这身体刚好……我不答应!我决不答应!”

  “小桐,妈没有文化,你也没有文化吗?捐献造血干细胞对人体是无害的,这你是应该清楚的,难道这个道理还要让我再讲给你听吗?”

  “有害无害,谁能保证?要是万一对身体有害呢?谁来负责?谁来赔偿?国家管吗?”

  “人家台湾第一例已经10年了,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吗?”

  “那要是10年以后呢?20年以后呢?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如果你的身体万一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责任?国家有这方面的法律保障吗?”

  “现在没有,将来未必就没有。”

  “那么我们就到将来再捐吧。”

  “你……如果丁大哥也到将来再去救我,我还有命吗?”

  “那是他的义务!”

  “什么义务?丁大哥本身是个美编。这次参加搜救,他是志愿去的!和我一样,是个志愿者!”

  “不管怎样,就是不能捐!”

  “你到底讲不讲理呀?”

  “我不讲理,你去捐!你去!只要你妈同意。大不了咱俩散伙!”

  赵宾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赵宾头也不回地走了。叶小桐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赵宾来到家门口刚要按门铃,门开了。赵宾的母亲提着一个精致的水壶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见到儿子,喜出望外地问:“小宾,你上哪儿去了?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赵宾没有说话,黑着脸从她身边挤过去来到屋里。母亲跟在他身后问:“怎么了?小宾?”

  赵宾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斜躺到床上。母亲跟进去:“小宾,告诉我,你上哪儿去了?”

  赵宾没好气地说:“我到红会去了。”

  “你去那地方干啥?”母亲急了,走到床前,拉住儿子的胳膊问,“让我看看,抽哪儿了?

  ”赵宾抽回自己的胳膊,说:“我没献。人家说了,父母不同意,就是献也不能接受。”

  赵宾的母亲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献就好,不献就好。”

  赵宾将身子转向里边不再和母亲说话了。

  “小宾,谁愿意当英雄让他当去,咱不当!小宾,你出事后,妈什么都明白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咱不去冒那个险!”

  赵宾“霍”地坐了起来:“妈,捐献造血干细胞是完全无害的。不但对身体无害,还有益呢!”

  赵宾的母亲瞪起了眼:“放屁!别说是细胞了,就是血,得吃多少饭才能长一斤呢?有好处的事还能轮到你?”

  “你……”赵宾又躺回床上,“我跟你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咱就别说了。妈没文化、觉悟低,有什么事儿你都推给妈,就说我不让捐。好了好了,看电视去吧,我去给你打开。”

  赵宾的母亲走到客厅打开电视。

  见赵宾没有说话,她自己嘟哝了一句“小没良心”便看起电视。

  电视机里,播音员正在介绍营救赵宾时的情况:“此时此刻,失踪了两天的丁少峰终于发出了求救信号……”

  电视里出现孤岛上冒起的青烟镜头,接着是直升机掠海飞行的画面,随后是丁少峰紧紧搂着赵宾的图像……

  赵宾的母亲急喊:“小宾,快来看,电视里正在放你哩!”

  赵宾快步从屋里出来。电视里,赵宾正昏睡在丁少峰怀里,过来一名搜救队员从丁少峰怀里接过赵宾背走了。丁少峰这才站起来,只见丁少峰的衣服已成碎片……

  梁主任家里。梁主任和丈夫也正在看着电视。丁大忠不住地夸赞儿子:“行,行!有种,有种……”

  梁主任含着笑看着……

  周文静和丽娜一边擦着泪一边看电视。

  丽娜由衷地赞叹道:“丁大哥真是好样的!”

  周文静是第一次看到丁少峰在国外的情景,她被那种从未见过的触目惊心的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将丽娜搂在怀里,继续观看着……

  赵宾和母亲还在看着。电视上,丁少峰艰难地去扶金发难友。这时,另一名搜救队员跑过来背起了金发难友。接着,又跑过来两名搜救队员将络缌胡子抬走了。两名搜救队员扶着丁少峰走向海边……

  播音员讲解:“当时,赵宾生命垂危,是一张照片支撑他活了下来……”

  电视上出现了丁少峰带走的那张照片的特写……

  赵宾的母亲泪流满面。

  晚上,赵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纷乱的思绪像飞鸟一样倏来倏往……

  他的耳畔响起了周文静的歌声。跟着,眼前晃起了周文静抱着小梅演出时二人的笑脸。接着,他想起了梁主任在红会送他时说过的话。随后,他的眼前又浮起了叶小桐怨怒的目光。最后,他又仿佛听到了母亲百般阻挠的话语……

  他的心里烦乱极了,翻身下床走向门外。

  这天上午,白灵来找周志钢,周志钢不在家,周文静将她亲热地迎进屋内。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周文静一时兴起,非拉着白灵教她学跳舞不行。白灵推脱不了,便跟着学了起来。正学着,周志钢陪着梁主任走了进来。

  梁主任一见,打趣道:“哟,跳舞呢!”

  白灵羞怯地望了周志钢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说我学不会,可文静就是不依。”

  周志钢笑笑:“她呀,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周文静噘着嘴:“老古板儿,谁像你?什么都不会!”随后笑望着梁主任:“梁阿姨,您今天怎么有时间上我家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连续演出身体吃得消吗?”梁主任笑着说。

  周文静挺了一下身子:“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气色好多了。看来,人还真不能老呆在屋里。文静,我刚才和你爸爸说了,这一段时间,你要抓紧时间锻练,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一旦时机成熟,你就可以接受捐赠了。”

  “不就是几场演出吗?没关系!”周文静不以为然地说。

  “文静,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周志钢埋怨女儿。

  “文静,义演很快就结束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参加了,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白灵也在一旁说。

  “不,我不能有头无尾。再说了,我是一个演员,只有站在舞台上我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总在病房里呆着,憋也给憋死了。”周文静倔强地说。

  梁主任和周志钢用眼光交换了一下意见。梁主任说道:“好吧,听你的。不过一定要注意身体。”

  周文静笑着在梁主任的脸上吻了一下:“谢谢您,梁阿姨。”

  “你看这丫头!”梁主任在周文静眉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赵宾和母亲正在家里看录像。电视里出现周文静演唱的情景。赵宾说:“妈,她就是白血病人。”

  赵宾的母亲叹惋道:“是吗?”

  “她虽然身患绝症,却在天天参加义演,为灾区募捐。”

  “这么漂亮的姑娘,歌儿唱得又是这么好,心眼还这么善良,真可惜!”

  电视上出现小梅与周文静同台演出的图像。赵宾指着小梅:“还有这个小女孩,才8岁,也是白血病人。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血型,命就没了。”

  赵宾的母亲惊叹道:“噢哟……这么吓人啊!”

  “妈,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妈,不是我说你,你天天烧香拜佛,佛可是教人行善的!难道你只知道拜佛,就不知道该做善事吗?我只是献出点造血干细胞,这细胞可是能救活一条鲜活的人命啊!我记得有句佛家名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我捐献出的骨髓能救活一条生命,那是多大的善事啊!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热血沸腾。可,可你就是不让我捐,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地痛苦吗?”

  赵宾的母亲望着荧屏,默然不语地听着。儿子的话,字字句句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扉上。

  “我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佛,可我知道,不管信佛不信佛,善事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你经常看电视,你看有多少人为救助危重病人和遭受灾难的人捐款捐物啊!就说救我这件事吧,人家丁少峰可是一名杂志美编,去印尼搜救,根本就不是他的事,他却主动要求当红会志愿者。人家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救人?!唉……”赵宾讲到这里苦恼地垂下了头。

  母亲的目光变得迷茫起来,她似乎在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稍顷,赵宾又抬起头来激动地望着母亲:“妈,我不去捐献骨髓,那个和我配上对的病人就得死!你知道吗?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了,我将会一辈子承受良心的折磨!我这一辈子还会快乐吗?你还能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地去烧香拜佛吗?妈,我真想不通,你干吗就是不同意呢?”

  母亲看了儿子一眼,不敢和他对视,将目光移开:“你先不要逼妈,让妈好好想想。”

  这天晚上,赵宾的母亲睡不着了,她越想越觉得周文静和小梅她们可怜,越想越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

  第二天早上,赵宾的母亲让赵宾在网上给她查了几个捐献过骨髓的人。随后,按地址查找去了。

  赵宾的母亲先去调查一个叫耿尚有的人。

  耿尚有是郊县的一个农民,今年28岁,3年前捐献了造血干细胞。

  为了方便调查,赵宾的母亲到化妆品批发部批发了一些洗头膏,假扮成卖洗头膏的,骑上自行车便向耿尚有住的村庄去了。

  听到喊声,一位姑娘走了过来,问:“哎,大婶,洗头膏咋卖的?”

  “三毛钱一袋,二块钱一条。”赵宾的母亲说。

  “我要五袋,也给我按两毛钱一袋算行吗?”

  “这东西又不会说话,我说行就行。”赵宾的母亲为姑娘撕下半条,递向姑娘,“姑娘,我问你件事儿。”

  姑娘一边掏钱一边说:“什么事儿?”

  “耿尚有你认识吧?”赵宾的母亲小声问。

  “认识。”姑娘将手一指,“喏,往前走第三个胡同,路东第二家就是。”

  “他是啥时候结的婚?”

  姑娘想了想,说:“有两三年了吧。”姑娘将钱递过来。赵宾的母亲接过钱装进口袋里,推着自行车向姑娘指的方向走去。她来到那家门口附近,大声吆喝着:“谁要洗头膏,三毛钱一袋,两块钱一条……”她喊了两声见家里没人出来,便将车子推到门口,一边往院里看一边问:“家里有人没有?”

  一位老太太推开门问:“你找谁?”

  赵宾的母亲将车子推了进来:“我是卖洗头膏的,想找您寻口水喝。”

  “那好,进来吧。”老太太转身进屋。

  赵宾的母亲将车子支好,这才向屋里走去。老太太将她让到椅子上,给她倒水。

  赵宾的母亲打量着屋子,感慨道:“现在这农村比城市都阔气!”

  “看来你不是乡下人呢?”

  “是呀,下岗了,出来做点儿小生意儿。家里就你一个人?”

  “年轻人都到城里干活去了。”

  “您孙子是不是去捐过造血干细胞?”

  “这事你咋知道的?”老太太惊奇地问。

  “哎,这做好事谁不知道?城里到处都在宣传呢!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这捐了造血干细胞对后代有没有影响?”赵宾的母亲说。

  “没有,没有。我重孙儿都一岁拐弯了。”

  “是吗?”

  这时,卧室里传来了孩子“哇哇”的哭声。

  老太太说:“看说到这小龟孙儿,他就醒了。”

  老太太进去将孩子抱出来,然后把着孩子撒尿。

  “多喜兴个孩子啊!”赵宾的母亲弯着腰看着孩子。等孩子撒完了尿,她笑着说:“来,让我抱抱。”没等老太太说话,她便将孩子接了过来。她这捏捏那摸摸,四条腿捏了个遍。小孩高兴得直弹蹬。

  老太太看到后说:“你抱着他,他不高兴,他想走路了。”

  赵宾的母亲将孩子放到地上。孩子歪歪斜斜地往前走着。赵宾的母亲跑到前面蹲下身子,拍着手对孩子说:“来来……”小孩摇晃着身子往前走着,最后,终于扑在了她的怀里。赵宾的母亲高兴地将孩子搂在了怀里,亲了亲,直叫:“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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