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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宁暗叹著阖上从「过去」的生活中所带来的「未来」书籍,放回手提箱中後,再塞入床底下小心翼翼地藏好。

  自从从天山回来後,刘季寒便以名正言顺的姿态自行搬进了她的房里,其实,那原就是他的寝室,是她鹊占鸠巢地把他给赶出去的。如今,既然她已经没有理由请他继续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因为在天山时,她就不小心被他给「毁了」,所以,她也只好惦惦的由著他理所当然的占据半个床位。只是如此一来,对她而言,就有些不方便了。

  譬如,她不能再穿胸罩了,一想到不晓得哪年哪月的哪一天会发现自己晃著两颗大木瓜,她就泄气得很,而且,为了某种特殊原因,她必须保持的写日记习惯恐怕会越来越难持续了,甚至於她藏在床底下的手提箱也不知道能保密到何时……

  该死!那封信上为什麽不能提示得更详细一点呢,洋洋洒洒一大篇的缘起缘落,却只交代了一个简单的开始和结论,中间的过程竟然完全都省略了,其他重要事项更是一概阙如!这算什麽?电动游戏吗?要是偷看了秘笈攻略本就不好玩了吗?若是不小心中途阵亡了怎麽办?按开始键重来一局吗?

  特别是对刘季寒是个标准的大沙猪这件事,为什麽不能提醒她一下该如何应对付才好呢?

  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他强行成为她室友的那时候开始,虽然他仍然继续容忍她出门闲逛,可若是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就会二话不说的立刻把她拖回家。

  更过分的是,在某次闲聊中,他居然表示不反对娶妾……不、不!应该说他似乎已经有娶妾的打算了。即使她百般暗示无法容忍这种事,他依然坚持男人有娶妾的权利,妇道人家不得多罗唆。

  这就太超过了吧?!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的!虽然这是唐朝,是允许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也是她自愿闯进来的,可她也有她的原则,那就是——绝不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不是她独享,就是她放弃,二择一,就是这麽简单!

  那封信上提到过,在三年後,她会有一次回去的机会,因此,她必须在这段期间内确定她是否能够改变这个沙猪男人,如果不行,她宁愿放弃这个男人回到原来的世界里。离开他或许她会觉得很痛苦,可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更是一种令她无法忍受的煎熬。

  她既然有勇气独自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会有勇气回到那个世界重新展开生活,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脆弱、孤独的小女孩了。

  ☆☆☆

  西域最大的特点在於它特殊的气候地理现象,不但日夜、夏冬温差极大,而且冰峰能与火洲共存、沙漠常与绿洲为邻,如此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著实令人赞叹不已。

  而有火州之称的吐鲁蕃(古称吐火罗)便是西域最燠热的地区,也是四季冷热差异最悬殊的地区。一月里虽然仍有细雪,但当江南才刚是春暖花开的四月清凉天时,吐鲁蕃却早已艳阳高照、沙暴连连了。(吐鲁蕃的夏季四月中旬就开始了,三月到五月沙暴最频繁。)

  过去,汝宁是最喜欢夏天的,因为可以到游泳池或海边游个痛快,可这儿虽然明明有两条河就在她眼前招呼著,即使日头再毒、天气再热,她就是不能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下去游两趟。再一想到这儿的气温最高还会攀到摄氏四、五十度,她就开始想念冷气、冰箱,甚至是电风扇,或者有件无袖T恤和短裤也好。

  到了五月底,她终於深深体会到那些明星们在夏天拍冬天场景时到底有多悲惨了!

  可是,至少他们不用天天吃上满嘴的沙吧?

  在这正午时分,汝宁边躲在房里猛扇著手,边喃喃抱怨著,「该死,为什麽不是宋朝?唐朝居然只有卷轴而已,想拿本书扇扇都不行,又不能下河去游泳,也不能穿短袖、短裤,每天又是热风又是烫沙的,我看我是熬不到七月罗!」

  再一想到她已经好久都没法子出门了,她更是沮丧不已,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所以,她每天都只能「自愿」待在屋里喘息,练毛笔字、学画画,捻针绣花就免了吧!

  OK!既然如此,她决定了,反正在这儿她也活不过这个夏天,她还是提前回去吹冷气算了,反正男人到处都有,不是吗?

  没想到才刚下了决定,门扇就突然打开,那个到处都有的男人抱著一个石盒子进来了。

  「我让人去山上取了一些冰回来镇瓜,你要吃吗?」

  「咦?冰?」连看也不看一眼石盒子,汝宁双手一揪,就揪住了刘季寒的衣襟。「冰在哪里?冰在哪里?」

  「呃……化了。」刘季寒歉然地道。

  「嘎?化了?!」汝宁满脸失望地松开手,继而睹了一眼石盒子。「冰的瓜?」

  「嗯!很冰的。」

  好吧!看在他的一番好意上,就等她吃完瓜之後,再回去吹冷气好了。

  汝宁叹了口气。「聊胜於无,没鱼虾也好!」说著,便顾不得姿态,也顾不得还有人在一旁「欣赏」,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石盒盖,开始大口大口的啃著又香又甜又冰凉的哈密瓜,每啃完一片,就满足地吁一口气,继而再抓起另一片继续奋斗。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里,她哪还顾得了端不端庄、闺不闺秀,人都快要热死了,难道端庄一点就会死得舒服一点吗?才怪!

  刘季寒坐在一旁静待她吃完之後,才去拧了一条布巾给她擦手。

  「你很怕热?」

  以前不怕,但是现在……「怕!怕死了!」虽然那些哈密瓜真的很冰,总算让她感觉凉快一些了,但是,她知道这感觉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那我叫人每天到山上去帮你拿些冰回来,虽说都很快就化了,可至少能让你稍微舒服一点吧!」

  汝宁双睫轻眨。「不如乾脆带我到乌鲁木齐去吧!那儿凉爽多了。我也问过你那个可怜的副手,他说你这阵子都没什麽事,溜开十天半个月的不会有差别。」

  刘季寒皱起眉头。「不行,过两天我要到伊州去。」

  「到伊州去?为什麽?因为刚上任的伊州刺史吗?」汝宁跟著皱起眉。

  「他应该算是你的属下吧?凭什麽要你去见他?」

  「他是我的属下,但他也是我的父执辈,」刘季寒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以晚辈的身分去看他的。」

  汝宁的脑袋略微倾斜。「不能回来再去吗?」

  刘季寒突然背过身去,「不行。」话落!随即往外走。「我要到前头书房去了。」

  汝宁狐疑地望著他的背影。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不一会儿,汝宁拖著老命在侧院廊上找到了正在向新任都护倪平交代事项的乔守卿,听说刘定邦被贬职派到莎车去了。

  汗如雨下的汝宁扯著乔守卿躲进回廊内,劈头就问:「他到伊州去做什麽?」

  乔守卿一愣。「谁?」

  「唉!大将军嘛!」汝宁不耐烦地说:「说!他到伊州去做什麽,」

  「啊!那个喔……」乔守卿的眼神有些闪烁。「新任伊州刺史是将军先严的好友,许久不见了,将军当然会想去看看他。」

  刘季寒早就警告过他,说夫人对这件事可能会有太过强烈的反应,所以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免得无端掀起风波。看样子,大将军猜测得没错,夫人现在的模样的确就像是要找碴儿、刮风暴的样子。可是!为什麽要先刮到他这儿来呢?他这儿风水有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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