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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月娇哼了哼。「何止讨厌,多瞧他们一下都会烂眼!」

  「同感,」王瑞雪重重点头。「那两个家伙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手扇着炉火,另一手忙着挥走烟雾,「就不知鱼姑娘他们怎样了?」竹月娇又问。「伤还没有好就急着跟他们一起上京里救人,都个把个月了,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玉含烟摇摇头,将刚炒好的菜铲起来放在一旁。「时机迟了,恐怕不容易。」

  「如果妳们不要这样执着于要先除去三姊夫,早些去动手,说不定早就成功了!」竹月娇的语气里有几分「活该」的味道,像是在为某人打抱不平。

  「那也是二小姐这么坚持的呀!」王瑞雪反驳道。

  竹月莲轻叹。「我就猜想是这样。」

  竹月娇翻了一下白眼。「又是二姊,真是,她到底要痴迷到什么时候呀?」

  竹月莲苦笑。「恐怕是不容易清醒了。」

  「那男人真是作孽,」王瑞雪嘟嘟囔囔的。「明明是那样冷血的男人,偏就有那么多女人爱上他,一旦爱上了又怎么也收不回心来,怎么就这么傻呢?」

  玉含烟没说话,竹月莲也不吭声,竹月娇扫她们一眼。

  「可是,能让一个男人付出那样痴狂的深情,我真的很羡慕三姊呢!」

  话落,四个女人两两相互对觑,再没有人出声反对,随即低头各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

  同样都是女人,谁不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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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啦!吃饭啦!」

  王瑞雪吆喝着,一票饿鬼立刻从西堂屋里窜过来,边还大声嚷嚷着。

  「饿死了!饿死了!」

  「总算有得吃了,动作真慢!」

  王瑞雪与竹月娇相对而视,冷笑。

  「是是是,我们太慢了,真是抱歉喔!」王瑞雪慢条斯理地说。「诸位少爷们请慢用。啊,对了,过两天等你们喝完最后一帖药,往后出门采购的活儿就全交给你们啦!」

  捧着大碗饭正待往嘴里扒的萧少山不由愣了一下,脱口道:「出门?才不要,这么冷的天!」

  「不要?」竹月娇冷哼。「那也行,往后你们就烟火不沾去修道成仙吧!」

  「烟火不沾?太狠了吧?」萧少山哇啦哇啦大叫,再推推身旁的王均。「喂,你也说句话呀,她们居然要叫我们这几个伤患出门干活儿耶!」

  王均老样儿,不爱吭声,这会儿照样谁也不理,陆家兄弟则是不敢吭声,埋头猛扒饭。

  「是喔,伤患,嗓门叫得比谁都大声,倒进肚子里头的饭菜够养一窝猪了,说你是伤患,谁信!」王瑞雪嗤之以鼻地道。「不出门?也行,就拿你来当猪宰了吃吧!」

  「不公平,柳兆云他们为啥就什么都不用干?」萧少山委屈地筷子一夹,塞了满嘴菜。

  「谁说不用干,扫地劈柴打杂粗活就等他们回来干啦!」

  萧少山一呆,继而哈哈大笑。「那敢情好,让他们干下人的活儿!」

  王瑞雪与竹月娇又来回一趟,在桌上搁下四碗药。

  「喏,你们的药,吃完了饭记得喝呀!」

  然后,两人再回厨房去,与玉含烟、竹月莲各自捧了支大托盘,还有一盅药,四人一道往后进院落去。

  「希望月仙不会又不吃了。」竹月莲低叹。

  竹月娇哈了一声。「多半是,然后段大哥也跟着不吃,大家一起成仙吧!」

  王瑞雪摇摇头。「看样子段公子也跟某人一样痴狂嘛!」

  「不,还是不一样的。」玉含烟低喃。

  「怎么个不一样法?」

  「段公子确是痴情,但他更是个正人君子,就算是为了最心爱的女人,有些事他还是做不来的。」

  竹月娇点点头。「也对,叫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这就不行了。」

  「而那人,他却是狂恣的,那样冷酷,那样残忍,只要是为了三小姐,任何泯灭人性的事他都下得了手,天底下又有谁能跟他一样呢?」

  「……」

  没有,天底下就他那么一个,绝无分号,仅此一家!

  一跨过月门,耳际便传入阵阵剧烈咳嗽声,抑不住,喘不停,咳嗽的人有九成九缠绵床榻病得非常沉重。

  而后院中,一条窈窕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于飘飘絮絮的雪花里,那样孤独,那样落寞得令人怜惜,教人不舍,段复保满面愁容地悄悄为她披上一袭大麾,她却一无所觉。

  竹月莲无声轻叹,上前。「段大哥,用膳了。」

  「妳们先用吧,我……」段复保低语。「再陪陪月仙。」

  竹月莲没再多劝——反正劝了也没用,径自定向南堂屋。

  「爹,开开门,用膳了!」

  门扇迅速开了,竹承明退后一步。

  「快点,别让冷风吹进来!」

  四人快速进入,门立刻关上,咳嗽声愈加清晰地自珠帘后的内室传出,那样辛苦地几乎断了气。

  让竹月娇三人去布饭菜,竹月莲端起药盅穿过珠帘进入内室。「该喝药了。」

  床前的人扭回头看了一下,「好。」旋即转回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床上的人。

  片刻后,竹月莲拿着空药盅出来,见大家都在等她。

  「怎么不先吃呢?」

  竹月娇三人没说话,一齐望向竹承明,后者眉头深锁,神情沉重,只望着满桌菜肴发呆。

  竹月莲哨然在一旁落座。「爹?」

  竹承明慢吞吞地瞥她一眼,深深叹息。「我早该听妳的。」

  竹月莲沉默一下。「那也不能全怪爹,谁能料到妹夫竟会那么做。」

  竹承明懊悔地握拳猛捶了一下桌面。

  「都怪我,全怪我,如果我一开始就听妳的,如果……如果当时见到满儿倒下时我不是那么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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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前——

  允禄那一指不偏不移地点落在满儿胸前心肺之间的死穴上,只见满儿噙着美丽的笑靥安详地阖上眼,颓然倒地,一股宛如烈焰般的愤怒与悲痛顿时淹没了竹承明的理智。

  「你这畜生,竟敢杀了满儿!」

  怒睁双眼,竹承明咆哮着奋起全身功力聚于双掌之上,疾若闪电般挥向允禄。

  早已内伤沉重的允禄根本无力躲开,才看到竹承明双掌袭来,那两掌便已扎扎实实地印在他胸口上,哼都没能哼一声,瘦长的身躯便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沿途洒落串串腥红的血,竹承明随后又追过去,打算再给他最后一击……

  「住手,爹,住手,满儿没死啊!」

  双掌猝停在允禄胸旦则半寸许,竹承明愕然回首。「妳……妳说什么?」

  「满儿没死呀!」竹月莲急道。「妹夫只是用独门手法点住了她的死穴,所以满儿并没有死,但若没有妹夫替她解开穴道,满儿终究还是会……会……」

  「天哪!」竹承明惊窒地低吟,旋即慌慌张张探向允禄的口鼻。「幸好,还有气息,但……但……」回头,更慌乱地狂呼:「玉姑娘,快,快来,不能让他死,绝不能让他死啊!」

  会叫上玉含烟是因为王文怀曾说过她精擅歧黄之术,即使如此,见她搭着允禄的腕脉,黛眉愈揽愈深,竹承明不由心惊胆跳地猛吞口水,怀疑她到底是真擅还是假擅。

  「玉……玉姑娘,到底怎样,妳好歹也说句话呀!」

  但玉含烟依旧沉凝不语,又过了好半晌后,她才缓缓收回手。

  「他的脏腑被震出了血,受创极重,十二经八脉全扭了道,连心脉也伤了,情形非常危急,就算要不了命,他这一身功力能不能保全亦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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