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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他有气无力地低喃。

  「我扶你进去休息。」

  几乎把自己的身子全挂在乌尔泰身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淡淡瞟一下通往后院的月门。

  「后院有『客人』,娘子,岳父会让咱们过去么?」

  「为什么不?除非他让『客人』占了咱们的屋,那咱们只好另外找栋宅子住去。」

  「别胡扯,满儿,人再多也不会占了你们的屋,」竹承明忙道。「快扶女婿进去休息吧!」

  一踏进后院里,满儿便注意到除了他们的堂屋以外,其他几间屋子里全都有人,看样子受伤的人不少,还有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出,院子里地上更有摊摊沥沥的血,忧目惊心。

  不过她也没空去理会他们,径自扶着金禄进屋休息。

  「乌尔泰,去把燕窝汤跟参茶全热一热来。」她一边服侍金禄上床,一边吩咐塔布、乌尔泰做事。「塔布,这炕不够热,快去想想办法。」

  一躺上床,金禄便握住了她的柔荑,大眼儿无辜地瞅住她仔细端详。

  「娘子,妳……挫火儿了?」

  满儿瞟他一眼,嘴角一撇,没吭声。

  小嘴儿赶紧咧出讨好的笑,长又卷的睫毛无辜地扬呀插的,「娘子,别挫为夫的火儿嘛!」金禄低声下气地央告。「为夫发誓,娘子不允,我绝不再出门了,真的,娘子说不许,为夫连茅坑都不去了!」

  是喔,他想拉在裤子上吗?

  满儿瞅着他那副滑稽样儿,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你说的喔,我说不许,你就不准再闹着要出门喔!」

  「是是是,娘子说不许,为夫就算憋了一肚子屎也不上茅坑!」

  「谁跟你说那!」满儿笑不可抑收回自己的手,为他拉上被子盖好。「你啊,先给我乖乖歇会儿,等喝过燕窝汤和参茶后再老老实实的给我睡一觉,不准再啰唆一大堆!」

  「都听妳的,娘子,都听妳的,不过……」贼兮兮地又掳来她的柔荑握住。「娘子得陪着我。」

  于是,他就握着她的手,喝燕窝汤,喝参茶,然后沉沉睡去。

  她明白,为了她,他可以帮那些「叛逆」逃过这一劫,但不要她更深入去和他们搅和在一起。

  特别是白慕天和王文怀。

  不过他有他的想法,她也有她的顾虑,既然得暂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就必须先搞清楚一点。

  他们绝不会再对金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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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塔布,你上哪儿去了,整天不见你的人影?」

  刚进门的塔布先回身把门关好,再转过来回答满儿的问题。

  「爷睡前交代过,要奴才设法把那些喇嘛引出关外。」

  「我倒没有想到这点呢!」满儿低喃。「那么你把他们引出关了?」

  「奴才做了不少『线索』让他们去跟,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关去了。」

  「那就好。啊,对了,我要出去一下,帮我看着爷。」说到这里,满儿不觉轻轻叹了口气。「乌尔泰也不是不忠心,就是他的性子太耿直了,脑筋从来不懂得要转个弯儿,有时候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塔布笑了。「奴才懂得,夫人,您是要……」

  回眸瞄了一下内室,「我不放心,得去确定一下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们爷。」满儿压低嗓门说道。「你知道,你们爷的武功没了,现在可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虽然有你们两个在,但他们人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而我呢,是一点用处也没,所以我得预作防范,你懂吧?」

  塔布欲言又止地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没敢违背主子的交代。

  「奴才明白了,请夫人放心,奴才会看着爷的。」

  「谢谢你,塔布,有你在,我真的安心多了。」满儿感激地说,再指指外室的桌上。「晚膳我已经弄好了,你们趁热先吃,若是爷醒来,你就告诉他我在准备他的晚膳,然后马上来通知我。」

  「是,夫人。」

  得到塔布的承诺,满儿便安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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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堂屋,满儿就见到竹承明也出了邻屋,暗道一声幸运,匆匆迎上去。

  「爹!」

  出了屋仍揽眉拧眸想事情想出了神的竹承明愕然止步。「满儿?」

  「爹,他们怎么样了?」满儿用下巴指指他身后的屋子。

  竹承明回眸瞥一眼,摇摇头。「情况不太好,他们原就不少人受伤,一群人一路逃,那些喇嘛也一路紧追不舍,他们不但没有时间养伤,受伤的人又增加,到最后死的只剩下十几个人,眼看已逃不过,只好逃到我们这里,因为……」

  「允禄在这里。」

  竹承明很老实地点头承认,「没错,不过我也很高兴他们能逃来我们这儿让女婿帮他们的忙,」他微微一笑,有点狡黠。「如此一来,当我主张不能再伤害女婿时,他们也就不好反对了。」

  满儿惊讶地注视他片刻。

  「爹真这么想?」

  「满儿,」竹承明目光慈祥,温柔地抚挲着她的头发。「无论妳怎么想,我是真的不愿失去妳,我深爱妳娘却辜负了她,但她仍留下妳给我,我可不想将来百年之后无颜见她于九泉之下。」

  「但之前爹你……」

  竹承明抬手阻止她往下说,神情愧然地黯然一叹。

  「先前我是脑袋糊涂了,一时厘不清对我而言孰轻孰重,但现在我分清楚了。反清复明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却,也无法推却,但必须是在不伤害妳的情况下,这是我为人父的自私,他们必须接受,否则我也可以拒绝他们把担子放在我身上。套用妳所说的话,倘若我连自己家人都保不住,又如何顾及全天下所有汉人呢?」

  清亮的丹凤眼深深凝住竹承明好半晌后,满儿撩起唇角,笑了,然后亲昵地靠向他胸前,就像一般女孩儿家向父亲撒娇一样。

  「爹,我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满儿,相信爹,爹绝不会再让妳失望了!」

  在这一瞬间,父女之情终于激起一丝火苗,他心里放着她,而她的心里也开始接纳他,不再只是表面上的称呼而已。

  或许总有一天,父女的心终会真正的贴近吧?

  第九章

  清明将近,沙尘依然弥漫,风也仍是寒冷的,但已不会没日没夜的乱吼,温煦的日头时不时出现,映照得那残余的冰溜子闪闪发亮,看来漫长而严寒的冬天即将过去了。

  这日,风不大,太阳也特别暖和,一早儿就挂在天空上,在屋里发了不少霉的人一看太阳出来了,赶紧跑出来晒晒身上的霉,免得继续霉下去就要发烂了。

  「你那边屋里的人如何?」望着刚从对面屋里出来的白慕天,虬髯公问。

  「差不多全好了。」白慕天缓缓步下院子。「你那边呢?」

  「也差不多了。」视线再往后移向王文怀,虬髯公又问:「有动静吗?」

  「没有。」王文怀摇头道。

  话说着,两边四间屋里的人陆续出来,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鱼娘,吕四娘,以及六、七个天地会的兄弟。

  「那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过两天我会先出去看看,待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不过……」王文怀朝中间的屋子瞥去。「有件事得先决定该如何解决。」

  「还有什么好决定的?」吕四娘恨恨道。「凡是满虏清狗便该杀!」

  王文怀摇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又是那位什么『汉爷』反对吗?」吕四娘尖锐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得这般顾忌他,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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