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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发出阵阵哗然,这才确定杂报上头的广告属实。原来,钱家真的打算拍卖钱金金啊!

  “好了,我家大姊,姓钱,闺名金金,今年二十有五——”

  “咳咳,二姊,过年了,二十六了。”旭日轻咳两声,在旁提醒。

  “唔——”金金气得在椅上直挣扎。

  “喔,对了,过了一个年,她现在是二十有六了。”银银微笑更正。“不过呢,我家大姊非但貌美如花,更难得的是有着一身好本事,要是买了她回去管帐,包你一年内就能回本,从此以后靠她赚钱,一辈子都吃穿不愁。”她顿了一下。“有人还想问什么吗?”

  一室厅堂里,上百名大户竟又陷入一片岑寂。

  “没有吗?”银银挑眉。“那么,就此开标了。”

  还是寂静。

  “那好。”银银一拍惊堂木。“现在开标!”

  谁知,开标是开标了,寂静却依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半个人敢举手出价。

  虽然严家已经“号称”倒闭,但是根据多年经验,严钱两家的花样多得惊人,这里头说不定还大有问题,所以任何事情只要一扯上这两家,能不插手,最好就不插手!

  另外,他们又不是傻了,怎么可能买个女魔头回家里供着?谁这么想不开,愿意花了银子活受罪?

  所以,此刻坐在台下的,几乎全都是来看戏的。

  眼见没人愿意出价,银银叹了口气,一手插着纤腰,回头看着金金。“唉,大姊,没想到你行情这么不好。”

  金金瞪着她闷哼一声。

  银银一挑秀眉,回头看向台下众人,干脆开始一个个点名。

  “朱少爷,十年前你不是曾到我家来提亲吗?我晓得你对大姊是有意的,这样吧,我算你便宜点,五十万两如何?”

  “呃——这个——”被点名的朱大少爷,一见金金那凌厉的瞪眼,不由得冷汗直冒,拿着丝帕猛擦汗,把朋友推出去送死。“我去年已娶妻了,今儿个是陪王公子来的,王公子说他对大姑娘很有意思,你问他吧!”

  “喂,你——”王公子闻言,面色如土。

  台上的银银却已经开口。“是吗?那就是你了,王公子出价五十万两!”

  王公子一惊,拚命摇头,被吓得结巴了。“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没有?啊,那个蹲在那儿的谁谁谁——对了,秦掌柜的,是秦掌柜的没错吧,您别蹲了,您要不要也出个价?我知道你几年来,被我家大姊抢了无数次生意,吃了好几次闷亏,啊,六十万两?六十万两好了!这些年你亏掉的钱都不只六十万两吧?买回去报仇一绝后患,绝对值回票价的!”

  一被点到名,就蹲到地上想躲的秦掌柜,愈听愈觉得有理,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一咬牙,竟还真的点头,认了这六十万。

  “喔?秦掌柜的愿意出价六十万两!”银银见这招有效,竟开始扇风点火。

  “来来来,还有谁愿意出价?我知道大伙儿这些年全被欺压得很惨,来吧,买回去,有仇报仇、没仇还能帮你赚钱——”

  始终站在一旁的南宫远,见金金气得面红耳赤,只差没冒烟,终于开口提醒妻子。

  “银儿,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

  银银回眸一笑。“别急,精彩的还没上场呢!”

  南宫远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看来,要她罢手是不可能了,也许他该早点将回家的车马打点好,一等拍卖会结束,就火速赶回南方,免得钱金金一恢复自由身,爱妻第一个小命不保。

  眼见前方又有人举手,银银娇喝一声,一拍惊堂木。

  “好!陈家公子好胆识,您出多少?七十万两?七十万两吗?当初我大姊是怎么对待您的?抢您的客人、断您的货,连累您被陈老爷罚着在寒天里顶冰桶——喔,您出到一百万两吗?很好!啊,尉迟家公子也出价一百万两!那么,陈家公子愿意加码吗?多少?一百二十万两?陈家公子出价一百二十万两!”旭日杵在台下目瞪口呆,从小到大,很少瞧见二姊这么清醒的。

  银银玩得正乐,会场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举到半空的惊堂木为之一顿,吆暍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在台上被五花大绑的金金,也瞧见那引起骚动的男人,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俏脸有些发白。

  厅内的众人全回过头,立刻哗然出声。

  是严燿玉!

  就见昔日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严燿玉,如今却一身布衣的走了进来。但是,即便是一身布衣,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主动让路,注视他通行无阻的直走到台前。

  银银一挑眉。

  “严大哥,这场拍卖会,你也想竞标吗?”

  严燿玉双手负在身后,神色自若的微笑。“不成吗?”

  “您若是有钱,当然也成。”银银粉唇轻扬。“敢问,您愿意出价多少?”

  所有人屏住了气息,全看着衣着落魄的严燿玉。他还有钱吗?不会吧?穿成这样?只怕真是破产了没错!

  他没钱还能出价吗?他究竟要出价多少?

  众人瞪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就见满室寂静之中,严燿玉看着台上被五花大绑的金金,慢慢的、慢慢的伸出一根食指。

  一?

  银银替大伙儿发问了。“严公子,您这是出多少?”

  “一枚铜钱。”他字正腔圆的开口。

  厅堂内,瞬间又掀起一阵骚动。

  银银挑眉微笑。“严大哥,我们现在可不是比低价。”

  “那么,有谁出价比我高?”他环顾四周。

  所有人开始拚命摇头。

  虽然严燿玉一身布衣,看似清贫,但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可没减损半分。更何况,回头想想,钱金金这女人可不是谁都制得住的,真要买回去,恐怕第二天就会横尸街头了。

  “那么,就是我得标了。”严燿玉嘴角噙着笑,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弹到银银面前。

  “呃,可是——”银银装模作样的要开口,想再多玩一会儿,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她微微一惊,衡量得失之后,还是决定收手,别惹这男人的好。

  于是,她拾起桌上那一枚铜钱,瞧瞧大姊,再瞧瞧他,接着重重一拍惊堂木。“一枚铜钱就一枚铜钱,各位,钱金金以一枚铜钱成交!”

  严燿玉微微点头,一步步走上花彩阶梯,来到金金跟前。

  她懊恼的瞪着他,却见他眼中的黑瞳,一瞬间成了无比幽合的深潭,黑不见底,在那黑暗的深处,却又有着奇异的光芒。

  “我现在已经是千金散尽、两袖清风了,”他伸出手,轻抚她的小脸,一扯嘴角。“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金金瞪着他,动也不动。

  全场屏息缄默,半晌之后,才见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螓首。

  严燿玉弯唇露出笑容,一把将她抱起,走下台阶,从原路走出大门。

  WW WW WW

  眼见情势急转直下,严燿玉抱著“标的物”走了,所有人纷纷站起,也跟着挤出天香楼大门。

  大门之外,站着一匹瘦得见骨的小毛驴,后头拖着一辆只有两轮的破旧木板车。严燿玉将金金放到板车上,把她身上和嘴里的束缚都拿掉。

  他无视于后头的人群,只是坐上了木板车,拿着几根束起的芦苇充当小皮鞭,轻拍小毛驴的后腿。

  小毛驴听话的抬腿,喀喀喀的往城门走去。

  好奇的群众纷纷跟上,不过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能拉长了耳,听听这两个人在车上说些什么。

  辉煌京城里的玄武大道上,就见一只瘦弱的小毛驴,拖着一辆木板车,木板车后三、四尺处,却跟着一大群的人,而且人群还有愈聚愈多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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