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二部分

 ☆、19暴力执法。 (2050字)

 
  晚上七点,池骋坐着执法车出发了。
  今儿是他头一天上班,本来应该白天出来执法,结果他刚到单位,局里有头有脸的那几个领导就轮番请他到办公室喝茶。领导贫够了之后,同事又屁颠屁颠地过来套近乎,他这还没自我介绍呢,人家就知道他爸是市委秘书长,他三叔就是城管执法局局长,对他屈身来到基层就任各种好奇各种打听。
  本来已经下班了,结果池骋一说要出去执法,大队长麻利儿放下包,过来给他开车。
  天已经黑透了,挡风玻璃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将明亮的灯光衬得有些朦胧。这会儿街上正热闹,小贩们的出摊热情丝毫没因为天气的寒冷而减退,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香味儿混杂着从车缝儿里钻进来。
  吴所畏就在这条街上,左边是卖烤白薯的大爷,右边是卖鞋的大哥。
  “嘿!”吴所畏和旁边的大哥打招呼,“您在这干了多久了?”
  大哥蹲着抽烟,淡淡回道,“两年多了。”
  “被城管逮着过么?”吴所畏又问。
  大哥笑,“从没有。”
  吴所畏挺佩服,“您是怎么做到的?”
  等了半天没回音,最后旁边的大爷说话了。
  “因为他就是城管。”
  吴所畏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炯炯的光芒。
  “我白天当城管,晚上下班后来这摆地摊,实在没招了,我家有俩孩子,靠着那点儿死工资根本养活不起。”
  吴所畏咂咂嘴,看来谁都不容易。
  “那我以后跟着你就不会被城管抓呗?”
  大哥啐了口吐沫,话说得挺硬气。
  “可以这么说吧。”
  结果,话音刚落,不远处就闪起了警报灯,这位大哥脸色骤变,麻利儿将鞋收好,迅速朝相反的方向撤了,跟着他一块撤的还有几个摊位。
  吴所畏正想着要不要撤,结果瞧见旁边的大爷站得稳稳当当的,丝毫没有收摊的意思。
  “您怎么不跑?”
  大爷很自信的给吴所畏指了指旁边卖西瓜的壮汉,一米八几的大个,一身横肉,胳膊上还有纹身,一看就像不好惹的。
  “那人外号叫黑子,一直罩着我们,一般的小城管都不敢惹他,他一手撂仨没问题!”
  刚说完,城管的车就在黑子摊位前停下了,走下来两名城管。
  大爷指着池骋旁边的大队长说,“就属那小子不是东西!丫总是动手打人,对面那卖干货的李三儿就让他打过一次,胳膊都骨折了。”
  天太黑,吴所畏也没看清大爷指的是哪一个。
  两个城管走到黑子摊位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就起了争执。先是大队长推了黑子一把,黑子立马还上去一拳,吴所畏刚要说声解气,就看到大队长旁边的那个男人抬起一只脚,猛地朝黑子身上踹过去。那所谓的一手撂仨的大汉,愣是让这一脚踹飞了,砸到身后的西瓜摊上,西瓜炸裂,像带血的脑瓤子一样散落满地。
  周围惊呼声连连,大爷推着烤白薯的车着急忙慌地跑了。
  吴所畏看不清池骋的脸,只看到那黑子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
  所有的小贩全都跑了,整条街被肃清,就剩下吴所畏一个人坚守在自个的岗位上。
  很快,两名城管来到吴所畏面前。
  池骋瞥了吴所畏一眼,他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坚削的下巴和冷硬的唇部线条。他嘴角叼着一颗烟,即使被两道身影罩在阴暗中,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抽烟,可以让吴所畏冷静一点儿。
  大队长先开口了。
  “还不跑等什么呢?”
  “嘿,你丫给吓傻了吧?”
  “傻逼,跟你说话呢!”
  “非得挨几下子才舒心是不是?”
  “……”
  大队长聒噪个不停,吴所畏没吱一声,他终于把头抬起来,迎上池骋那两道阴寒的视线。然后他转身……缓缓地抱起粥桶……再转身……看着不远处的三轮车……
  池骋视野里只有一对黑灿灿的眼珠,亮得诡异。
  吴所畏飞速转身,将一桶粥泼到了池骋身上。
  ……
  整条街道都静了。
  大队长感觉一股股的寒风刺着他的脊梁骨。
  吴所畏以为池骋会躲开,哪想他站得那么稳,这一桶粥泼上去,池骋半个身子都被糊上了。跑吧!不跑就是个死啊!吴所畏撒丫子朝西跑,三轮车和粥桶都不要了。
  大队长反应迅速地追过去,把吴所畏堵在了路口。
  吴所畏脚底下就是一块砖,他捡起来,猛地朝脑门上一砸,板砖碎了!
  “来啊!有本事来啊!”
  大队长瞠目结舌。
  吴所畏又往脑袋上拍了一块,继续叫板,“怎么不打了?来啊!你们不是要暴力执法么?”
  大队长腿都软了。
  池骋突然迈脚朝这边扫过来,吴所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像乌云扫过头顶,瞬间变天了。他扔了板砖就跑,跑得这叫一个猛啊!脚底下都冒火星子了!
  池骋身上都是粥,黏黏糊糊的,手脚不灵活,就没再继续追。
  目光聚焦远处晃动的小黑影儿,最好别让老子逮着你!
  ……
 
 
☆、20剃头。 (1516字)
 
  “噗——”
  郭城宇一口水喷在挡风玻璃上,笑得肩膀乱颤。
  他的车就停在路口,想看看池大公子是怎么执法的,没想到竟然捕捉到这么一幕,池骋让给泼了一身粥,竟然还让这个小贩给跑了。池骋是什么人?没占到便宜就当吃亏的人,郭城宇再怎么横,也不敢和池骋正面起冲突,这小贩真是让他开眼了。
  “哎呦……”郭城宇揉揉笑疼了的肚子,“这人不是你花钱雇的吧?”
  李旺跟着笑笑,“压根不认识。”
  郭城宇的手指灵活地敲着方向盘,“那咱就去拜见拜见这路神人。”
  于是,郭城宇开车朝吴所畏追去。
  吴所畏跑得肺都要从嗓子眼蹿出来了,到了诊所门口急刹车,嗖的一下闪进诊室,在姜小帅诧异的目光下冲进里屋,把门牢牢锁住。
  “怎么了?”姜小帅问。
  吴所畏大喘气,“城管追我。”
  正说着,外面停了一辆车。
  “千万别说我在这。”吴所畏朝姜小帅叮嘱道。
  姜小帅朝外面看了一眼,暗暗咋舌,城管待遇也太好了吧?竟然开着奔驰执法……
  郭城宇下车前特意问了句,“你确定他跑到这来了?”
  李旺点头,“我看他就是从这门进去的。”
  郭城宇下车,在姜小帅戒备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晃荡到门口。外面光线暗,郭城宇看不清姜小帅长什么样,就是觉得轮廓挺俊的。
  “有事么?”姜小帅问。
  郭城宇笑得挺和气,“看病。”
  姜小帅转身进屋,郭城宇跟着走了进去。
  俩人面对面而坐,郭城宇算是看清了姜小帅的容貌,这一看清了,就忘了自个的干嘛来的了。眼睛从头皮打量到脚掌,把姜小帅看得透透彻彻的,恨不得扒开那层皮,瞧瞧里面裹着什么样的馅儿。
  姜小帅对郭城宇刻意的打量无动于衷,严肃地回敬了他一眼。
  “哪不舒服?”
  郭城宇凑到姜小帅鼻尖下面,轻声说道,“你猜。”
  姜小帅轻启薄唇,“妇科病请到妇产医院就诊,出门左拐三十米,坐2路直达。”
  “你长得真帅。”郭城宇目光轻佻。
  姜小帅说:“二五眼请去同仁医院就诊。”
  “你喜欢男的吧?”
  “精神病请去安定医院就诊。”
  郭城宇抽走了姜小帅胳膊肘底下的病历单,幽幽地问,“那要是心病呢?”
  姜小帅冷冷地说,“请直接拨110。”
  郭城宇低垂着眼皮笑,“姜—小—帅,我记住了。”
  ……
  池骋回到家,衣服上的粥都凝固了,像胶水一样粘在上面,看着让人反胃。他把衣服脱下来,去浴室洗澡,打算先把头发上的粥洗掉。
  结果,池骋洗了半个钟头,用了各种方法,那小米粥就是搓不下来。
  我草……这得放了多少食物胶啊!
  见过黑心商贩,没见过这么黑心的,这种粥吃到肚子里,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粘一块啊?
  池骋戴上一顶鸭舌帽,抱着小醋包去了楼下的美容院。
  “啊——!”
  女店员们像是被驴踢了,叫得相当惨烈,把店主都招来了。好在店主是不怕蛇的,试着摸摸小醋包的脑袋,“这蛇真漂亮,色儿太正了。”
  池骋就俩字,“理发。”
  店主亲自出马,池骋的帽子一摘下来,店主的嘴角就一直在抽搐。他想笑啊!可是透过镜子看到池骋的脸,他是真不敢笑啊!
  “理个什么发型?”试探性地问。
  池骋往镜子里瞟了一眼,“你瞧着办吧,只要能把头发上粘着的那些东西弄没了,你爱怎么剪怎么剪。”
  店主用手择了择,又使劲刮了刮,最终顶着巨大的压力送出一个节哀顺变的表情。
  “那……我只能给你剃了。”
 
 
☆、21冤家路窄。 (1681字)
 
  吴所畏不敢去之前的地儿摆摊了,怕被池骋逮着,又搬到了更远的地方。新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一个不锈钢圆桶,忙活了几天,算是正式入门了。
  他新认识一个吹糖人的大爷,岁数不小了,人特和善。没人买粥的时候,吴所畏就看大爷吹糖人,他也想学这门手艺。如果他的粥先卖完了,天又黑了,他就把大爷剩下的几个糖人买回去,怕大爷在这站久了身体吃不消。
  有天一个城管和大爷呛呛起来了,让大爷换地方,大爷偏不走。城管拍了大爷的肩膀一下,大爷就倒地不起了,不停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哭喊,“疼死我嘞,疼死我嘞……”
  城管怕惹麻烦,打算开车走人,结果大爷躺在执法车前不走,抱着车头要求赔偿。围观的人群不明真相,一个劲地指责城管,城管抵不住压力,给了大爷一千块钱才了事。
  城管走了之后,大爷拍拍土站起来,很是得意地朝吴所畏说:“想跟我逗?他还嫩点儿,小伙子,瞧见没?以后得学着点儿……”
  自那之后,吴所畏再也没买过大爷的糖人。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弱者,每个人都有保全自身的一套法则,无需轻易抛洒自己的怜悯心。
  今儿是周末,来外面吃东西的人很多,吴所畏除了卖粥,还煮了一锅的玉米来这卖。
  “我要两个棒子一碗粥。”
  “您拿好,一共是五块钱。”
  吴所畏接过十块钱放进包里,又掏出五块钱找给人家,就在他张嘴准备继续吆喝的时候,不远处的名车上突然晃荡下来两个身影,将吴所畏这一嗓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岳悦穿着名牌,挎着名包,一身靓丽的行头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如此刺眼。她旁边的男人其貌不扬,但是看派头像个有钱人。岳悦自打和吴所畏分手,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了,这是第四个,叫王震龙。
  吴所畏错开目光,打算无视这俩被金钱雕琢的路人。
  “诶?吴其穹!”岳悦喊了一声。
  尽管吴所畏把帽檐压得很低,还是被岳悦认出来了。
  “敢情您所说的创业,就是来这卖粥卖棒子啊?”岳悦打趣地拿起一个玉米,桃花眼斜睨着吴所畏,“一个棒子能赚五毛钱?您这一天得赚五十块吧?哎呦,也忒多了,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你可真有出息啊!”
  王震龙搂过岳悦的腰,佯怒着伏在她耳边说,“别这么没礼貌。”
  说完把头转向吴所畏,戏谑的目光在他身上兜转着。
  “我说,板砖兄,我女朋友碎嘴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你俩好歹在一起七年,付出这么多感情,听说岳悦当初和你分手,你还三番五次地自杀?哎,想起这个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啊!我怎么能和你这个穷小子抢女朋友呢?你说你找个女朋友多不容易啊!是吧?”
  “别这么说。”吴所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个的袖口,抬头朝王震龙笑,“应该是我对不住你,你为了睡她一宿,还得搭名牌搭首饰的,当初我在招待所花15块钱就给她破处了,让你吃了多大亏啊?”
  王震龙的脸噌的一下就绿了。
  “吴其穹,你不要脸!”岳悦伸手朝吴所畏的脸上抽去。
  吴所畏一把攥住岳悦的胳膊,脸上依旧笑吟吟的。
  “别脏了您那高贵的鸡爪子。”
  岳悦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有志青年,是那个曾经被她吆五喝六的废物点心。
  王震龙恼了,一拳朝吴所畏的脸上砸去,结果吴所畏用他那金刚钻一样的大脑门接住了这一拳。王震龙疼得嗷嗷叫唤,又拿脚去踹吴所畏,又被吴所畏轻巧的躲过了。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是王震龙的随行保镖。
  “给我打他,把他摊子砸了!”
  吴所畏纵使脑门再怎么硬,也架不住两个职业保镖的拳脚相向,他不反抗也不求饶,就是简单地护住要害部位。两道黑灿灿的目光从缝隙中射出,直直地飚向王震龙的脸,将他的五官在脑海里重新勾勒一遍。
  末了儿,王震龙用脚踩着吴所畏的脖子,幽幽地说,“穷B,你这辈子也就用这种姿势活着了,甭指望翻身了,回村里娶个破鞋好好过日子吧,哈哈哈……”
  【喜欢的亲们可要收藏啊!收藏多了,咱就趁早收拾这个小子。】
 
 
☆、22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1843字)
 
  池骋把车停在三里屯高档歌舞会所门前,迈着沉稳的步伐往里走。
  包厢内,已经有五六个人在里面候着了。
  听见推门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门口,小声朝池骋说:“池少,人让我们给劫回来了,这小子要出国。”
  池骋没说话,径直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复杂的目光在小龙身上审视着。
  小龙慌了,哭着求池骋原谅他。
  “池哥,我没想耍你,那天你爸派了几个条子连夜赶到郊区,我当时吓傻了。你爸找我谈话,我不敢不承认啊,那么多条子端着枪站在他后边呢。”
  “你他妈蒙谁呢?”小龙旁边的男人先恼了,一个耳刮子扇上去,“明明是你丫挑的事!打到市委那个电话我们查了,就是郭城宇那边的号码!老爷子开车赶到郊区的时候,你丫早就没影了!”
  小龙辩解不通,就挣脱旁人的束缚,趴到池骋腿上哭。
  池骋摸着他的头,声音淡淡的。
  “别哭了,起来给我跳个舞。”
  小龙红着眼圈看着池骋,“你不生气了?”
  池骋扬扬下巴,示意小龙先跳舞。
  小龙心慌意乱地站起来,走到舞池中央开始跳,动感的音乐配上激情扭动的身体,看得人血脉喷张。小龙看到池骋笑了,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衣服纽扣解开,似穿不穿地搭在肩上,扭胯的动作很销魂。
  “你觉得他够骚么?”池骋问旁边的刚子。
  刚子坏笑,“还成。”
  池骋又问包厢里其他几个爷们儿,“你们瞧着怎么样?”
  几个爷们儿齐刷刷的点头鼓掌,笑声特猥琐。
  “那你们留在这玩吧,我就不陪着了。”
  池骋的脚刚迈到门口,小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哭号着要扑过去,被几个男人拦住了。
  “池哥,池哥,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成么?……”
  刚子跟着池骋走了出去,池骋斜了他一眼,刚子立刻把耳朵凑了过去。
  “看着点儿,别玩死了。”
  “嗯。”
  池骋刚走出会所,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新鲜空气,就看到自个的车被某个人的脚丫子狂踹着,那人一边踹还一边嚷嚷,“操尼玛!这是谁的车啊?碍着爷的道儿了知不知道?赶紧给我挪了,不挪就砸了!”
  踹车骂人的正是王震龙,他也经常来这家会所,三里屯街道窄,很不方便停车。因为没找到停车位,王震龙觉得没面儿,瞧这车也值不了几个钱,就撒开欢折腾。
  池骋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
  王震龙朝池骋大吼,“秃子,这车是不是你丫的?赶紧给我开走!”
  岳悦撩起眼皮瞄了池骋一眼,视线就定住了,王震龙嘴里的秃子,穿着一条制服裤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色夹克。手腕上没有名表,眼睛里没有睥睨众生的嚣张,单单一个开车门的动作,就让岳悦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场。
  心,像是被某种磁力狠狠吸上了车。
  池骋没立刻启动车子,而是透过车窗看了王震龙一眼。
  王震龙破口大骂,“磨叽什么呢?麻利儿给我滚!”
  池骋掉头离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
  晚上一点多,王震龙和岳悦才从会所出来,王震龙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就对岳悦动手动脚。岳悦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拨开他的脏爪子,先钻进了车里。
  路上,岳悦的脑海里一直闪着池骋的那张脸。
  怎么形容呢?算不上一等一的英俊,可就是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他的眉骨硬得像石头,肩膀宽得像一座山,结实的手臂微微一揽,就能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开启车门的那只宽大的手掌,应该能将她揉捏粉碎吧?……
  毫无征兆的一个大拐弯,打断了岳悦的遐想。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啊?”岳悦不耐烦地朝王震龙说。
  王震龙的脑子浑浊一片,视野里有个车在前面左拐右拐,晃得他直想吐。他脸色潮红,两只手费力转动方向盘,前面的车越是成心别他,他越是不减速不刹车……
  五分钟后,一声惨叫响起。
  在马路监控盲区里,一辆车撞到石墩后侧翻,挡风玻璃粉碎,车头严重变形。出发前岳悦系了安全带,这会儿伤势不重,意识还算清醒。王震龙就惨了,他开车一向不系安全带,这会儿半个身子嵌进严重变形的钢板里,血肉模糊,当场昏死过去。
  岳悦看了王震龙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疯了一样地往车外爬。
  车门被人打开,岳悦钻出去之后瞬间瘫软在地。
  视线前方有一双皮鞋,制服裤子的裤脚松散地搭在鞋面上,岳悦的视线迫不及待地往上爬,看到了他的灰色夹克,和那张带着冷笑的脸。
 
 
☆、23终于把你逮着了。 (1804字)
 
  姜小帅朝外面瞟了一眼,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厚厚的鞋底在地上磨了两下,真滑,今儿晚上又不回去了,继续住在诊所。
  吴所畏盘腿坐在里屋的单人床上,深深地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姜小帅弹了吴所畏一脑壳,“嘛呢?”
  “别捣乱。”吴所畏把姜小帅不老实的手拽住,“我在修炼性情,体悟智慧。”
  姜小帅把吴所畏的手背翻过来,上面青紫一片。尽管吴所畏不说,姜小帅也知道,这货指定在外挨了欺负,回家自个运气呢。不过这样也好,隐忍总比没心没肺强,他会生气,证明他对别人的伤害有了反应,不再觉得吃亏是理所当然的了。
  久久之后,吴所畏开口,“我不想当小贩了。”
  姜小帅看着他,“觉得没有尊严?没有社会地位?不如以前的工作体面是么?”
  “不是。”吴所畏叹了口气,“我刚才算了算,我干了一个礼拜,总共赚了两百来块钱,搭进去两辆三轮车,两个不锈钢圆桶和三把勺子,总算账还赔了。”
  能不赔么?才干了一个礼拜,就出了两档子事,看来做小贩也是有风险的。
  “那你打算干什么?”姜小帅问。
  吴所畏深思熟虑过后说道,“街头艺人。”
  姜小帅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我想过了,当小贩得投资,得备货,风险太大。街头艺人全靠一身绝活,卖卖力气就把钱赚了。”
  姜小帅咧了咧嘴,“你有什么艺可卖啊?”
  “铁头功啊!”
  “……”
  灌满冷风的地下通道,此时却飘着一股热腾腾的人气儿,看热闹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表演的更是热情高涨。
  老式的录音机调到最高音量,呲啦呲啦的都是杂音。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砰!……”
  前面的声音都是录音机发出来的,后面的这一声“砰”,就是用板砖砸脑门,实实在在拍出来的声响,倍儿脆生!
  “好!”
  人群中响起叫好声和尖叫声以及孩子被吓着的哭闹声……
  吴所畏戴着一张脸谱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机敏地四处张望,提防随时会来的城管。
  脚底下已经有很多碎砖头了,这些砖都是吴所畏捡的,装了一麻袋。砖头旁边有个纸盒,每当有人往里面扔钱时,吴所畏总会道声谢谢。
  ……
  “地下通道就甭进去了,忒冷,里面都是要饭的。”大队长朝池骋说。
  池骋无视大队长的话,径直地朝里面走。
  “紫色的天王托宝塔,绿色的魔鬼斗夜叉,金色的猴王,银色的妖怪,灰色的精灵,笑—哈—砰!……”
  大队长纳闷,“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俩人很快走到围观人群中间,池骋个高,即使站在外围也能瞧清楚里边的状况。大队长个矮,挤不进去,只能问前面的人,“里面干嘛呢?”
  “表演铁头功呢。”说完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大队长瞬间想起泼粥逃窜的小贩,哼笑道,“这年头不流行街舞,倒流行铁头功了?一个礼拜让我撞上俩……”
  池骋敛眸朝中间看去,那两只黑灿灿的大眼珠,真有辨识度啊……总算让我逮着你了!
  大队长刚要大嚷一声,疏散人群,就让池骋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此刻表演气氛达到高潮,群众的热情追捧,哗啦啦的纸票子,让吴所畏的情绪越来越亢奋,连围观群众里混进来俩城管都不知道。
  “可能有人会怀疑我的砖头是假的,这样吧,哪个朋友过来检查一下……”眼珠四处寻么,瞬间定在某处,“那个光头的哥们儿,就你了,你替他们验证一下。”
  吴所畏大手一指,就指向了人群中最亮眼的池大城管。
  池骋狠狠一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走出人群。
  “劳驾您给检查一下,瞧瞧我这块砖有没有作……”
  “假”字还没说出口,吴所畏就被那一身闪亮亮的制服晃瞎了。
  拿着板砖蹿出人群……
  上次池骋身上糊着粥,侥幸让吴所畏溜了,这次轻装上阵,脑袋上毫无阻力,还能再让他跑了?几大步飞跨过去,一把薅住吴所畏的衣领子,就给死死按那了。
  吴所畏抄起板砖往自个脑袋上砸,想故计重施,给池骋一个下马威。不料这板砖一扬起来,就迎上了池骋的拳头,哗啦啦碎了一地。
  吴所畏嘴唇像是触了电,高频率地哆嗦。
  池骋一扬下巴,“跟我走一趟吧。”
 
 
☆、24老实人。 (2345字)
 
  吴所畏被池骋扣押到了城管局,池骋的办公室。
  面具被摘了下来,池骋总算看清了吴所畏的容貌,除了那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其余部位长得中规中矩的,像个正经人。
  吴所畏沉着眼皮,压根不屑于看池骋一眼。
  池骋拿起一张表格。
  “姓名。”
  “吴所畏。”
  无所谓?……池骋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吴所畏,这小子胆儿够肥的,都到我办公室了,还敢说无所谓仨字?
  “性别。”
  池骋这俩字说得含糊不清,吴所畏又听成了姓名,当即不耐烦地回道,“吴所畏。”
  这回池骋笑了,真笑了,笑得吴所畏汗毛眼儿都扩张了。
  “性别都无所谓?”池骋不知从哪抽出来一把剪子,在手指上耍得特花俏,“既然无所谓,不如我帮你剪了吧!让你下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名正言顺一点儿……”
  吴所畏下意识地夹腿捂裤裆,利索地抽出身份证递给池骋。
  “吴所畏?”池骋神色一滞,“身份证是假的吧?”
  “货真价实,不信你去查。”吴所畏理直气壮的。
  池骋去电脑上面查,在这一片儿的户籍档案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还真有叫这名的……”池骋冷哼一声,“你还挺有个性。”
  吴所畏稳坐在椅子上,对池骋的调侃无动于衷,架子端得比池骋还高。
  池骋对这吴所畏挺感兴趣,又翻了一下他的档案,发现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再撩起眼皮朝他看一眼,确实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书疯子气息。
  “那天你为什么往我身上泼粥?”池骋问。
  吴所畏略显惊讶,“那天……是你啊?”
  敢情这位把头发都剃了,罪魁祸首还不知道自个放了多少食物胶呢。
  池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看得吴所畏心里凉飕飕的,但是他一个劲地告诫自个,对方越是横,你越是不能露怯,怂到极致就是不怕死。
  “没原因,就是想泼你。”
  池骋站起身,一步步朝吴所畏靠近,他的手里还在耍着那把剪子。
  吴所畏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盯着池骋,就在俩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吴所畏猛地出手,却被池骋轻易地辖制住,垂死挣扎的情绪爆发而出。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们城管现在是弱势群体,弱势群体知道不?是舆论的对立面,你真要把我怎么着了,广大的网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丫一辈子就毁了!”
  吴所畏一边威胁着一边护住要害,可惜他捂错了地儿,池骋对他那蔫不唧唧的小鸟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人家的剪子一扬起来,就奔着吴所畏的头发去的。
  “诶?”吴所畏惊了,“干嘛这是?你没事剪我头发干嘛?”
  剪?美得你!我这是剪短了方便剃。
  池骋就直接用抽屉里的刀片剃的,没打泡沫锗哩,硬生生刮的,吴所畏的脑瓜皮上起了一片小红疙瘩。不过这人耐受力也强,疼我忍着,我不向你求饶,纵使脑门青筋暴起,我也威武不能屈。
  过了一会儿,吴所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
  “为啥给我剃头?我就泼了你一身粥,犯不上去坐牢吧?”
  池骋冷笑道,“不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发型,想找人做伴。”
  吴所畏暗暗咬牙,这人就是心理变态,甭和丫一般见识!
  池骋把吴所畏的老式录音机拿过来把玩,按了下播放开关。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呔)吃俺老孙一棒!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
  池骋太阳穴突突抽了几下,直接跳到下一首。
  “头上三根毛,谁见谁都笑。侬要问他叫啥名字,大家都知道。三毛啊三毛,年龄说不清是大还是小……”
  又跳到下一首。
  “跟您老说说,我的快乐生活,我为了赚钱嘛活我都干过。虽然住着小洋楼,但是房子很破。我有一张信用卡,钱还剩八块多……”
  池骋还是把录音机关上了,甚是怜悯地看了吴所畏一眼。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听这种歌?”
  “我是姚明的忠实粉丝。”
  姚明?池骋又让吴所畏给绕糊涂了,这和姚明有什么关系?
  “你也喜欢篮球?”
  吴所畏又把怜悯的目光还给了池骋,“谁说那个打篮球的姚明呢?我说的是作曲家姚明,怯勺了吧?”
  池骋微敛双目,“还有个作曲家叫姚明?”
  作为一名粉丝,他的偶像这样被忽视,吴所畏定是愤愤不平的。
  “我靠,你也太out了吧?姚明你都不知道?《前门情思大碗茶》?《说唱脸谱》?国家一级作曲家!享受国务院津贴!……《炊事班的故事》你总该看过吧?那里面的主题曲就是他作的。还有赵本山演的那个《红高粱模特队》,里面的歌也是他作的曲……”
  二十多年来,池骋头一次被人逗笑。
  他从抽屉里拿出装钱的纸盒,走到吴所畏面前,挑了挑眉,“接着。”
  吴所畏神色一滞,他没想到自个还能从城管手里拿回钱。
  “回去吧。”池骋说。
  吴所畏挺惊讶,“真放我走了?”
  “一分钟之内在我面前消失。”
  吴所畏麻利儿走人了。
  他前脚刚走,大队长后脚就进来了。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池骋反问,“不然呢?”
  大队长嘴里兜着不自然的笑,“我可听说你整人特有一套,我还等着瞧好呢。”
  池骋点了一颗烟顾自抽着,看都没看大队长一眼。
  “我从来不整老实人。”
  “他还老实?”大队长都要炸毛了,“他都敢往你身上泼粥!”
  池骋懒得废话,径直绕过大队长,抱起小醋包,从门口晃荡出去了。
 
 
☆、25调戏小医生。 (1854字)
 
  刚把诊室的地打扫干净,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就印上了一对不讨喜的鞋印。
  姜小帅直起腰,冷冷地看着郭城宇,这已经是他第N次上门骚扰了。自打那日偶然追到这里,和姜小帅聊了几句,郭城宇就对姜小帅有了浓厚的兴趣。他几乎天天都来,每次都以病人的身份来这讨几声骂,乐此不疲。
  “姜医生,我得了很严重的病。”
  姜小帅看都不看郭城宇一眼,直接拿起拖把,狠狠拖掉某人踩出来的驴蹄印儿。
  郭城宇的那双吊梢眼一直追着姜小帅,眼球里的血丝都要飙出来,变成几根绳子,将这英俊的小医生五花大绑,塞进车里,好好调戏一番。想着想着手就把持不住了,直接揽住姜小帅的腰身,整个人贴了上去。
  “姜医生,您这白大褂是用什么洗的?怎么这么香啊?”
  姜小帅面露愠色,两道剑眉狠厉地拧在一起,转身朝郭城宇的嘴角砸了一拳,郭城宇躲都没躲,就这么悠哉哉地接住了。而后伸出舌头,动作下流地在姜小帅施暴过的地方舔了舔,目光中尽是侵犯之意。
  姜小帅又要出手,但被郭城宇牢牢攥住了,动弹不得。
  “你要是给我看病,我就不和你闹了。”
  姜小帅漠然松开手,坐到了诊桌旁。
  “哪不舒服?”
  郭城宇幽幽地说,“昨天我脱裤子一瞧,发现俩蛋一大一小,差得特别明显。你说是我的器官发生病变了,还是我的眼神出毛病了?姜医生,要不我把裤子脱下来,你帮我瞧瞧?看看我这俩蛋是不是一样大……”
  欠抽的眼神瞄着姜小帅。
  姜小帅不气不恼,甚是冷静地举起两个药丸。
  “这俩是不是一样大?”
  郭城宇点头。
  姜小帅当即诊断,“眼睛没问题。”
  “那就是我的器官出了毛病。”郭城宇故作一副忧虑状,“要不姜医生你帮我调整调整?你这锦旗上不是写着‘妙手回春’么?我现在亟需你的妙手……”作势把姜小帅的手拽到裤裆上,“……帮我回春。”
  “没那个必要。”姜小帅把手抽回来,“直接摘了,永无后患。”
  刚说完,门被推开了,吴所畏走了进来。
  姜小帅刚才还很淡定的眼神,因为吴所畏的一个光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怎么把脑袋剃得这么秃?”
  郭城宇也朝吴所畏看了一眼,哼笑道,“这年头秃子泛滥了?”前两天刚碰上一个池大秃子,今儿又碰见一个吴秃子。
  吴所畏进屋把脏衣服换下来,出来的时候直接披了一个灰色被单。
  郭城宇盯着吴所畏看了好一会儿,这锃亮的脑袋瓜子,溜圆的大眼睛,再配上一床被单……顿时歪嘴一乐,扭头喊了一声,“嘿,旺子,你瞧他像不像一休?”
  李旺哈哈大笑。
  吴所畏内功修炼得相当扎实,比他师父还淡定的眼神直逼郭城宇的瞳孔。
  “你这眼病得不轻啊,眼球里面都进屎了。”
  郭城宇没明白,可姜小帅听懂了,当即噗嗤一笑,而后就收不住了,弯着腰冲到里屋,从床上笑到床下,抱着栏杆笑到内出血。
  吴所畏是色盲,别人看郭城宇的眼球嵌着红血丝,可到了吴所畏的眼里就成了黄色,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番话。
  直到郭城宇走了,姜小帅还乐个不停。
  吴所畏摸摸自个的光头,“有那么好笑么?”
  姜小帅这才收起笑容,挺认真地朝吴所畏问:“你这头发到底怎么回事?”
  吴所畏把床单扔到一边,恨恨地长出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姜小帅。
  姜小帅呲牙,“你还真让他逮着了?”
  “是啊。”吴所畏耿耿于怀,“我明明带着面具,他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你以为咱这一片儿有几个敢拿板砖往脑袋上砸的?”
  吴所畏却不这么认为,他隐隐觉得是自个的眼睛坏事了。面前就是镜子,他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拿起来照,前后左右多角度观摩,怎么看都觉得自个的眼睛别扭。
  “哎,小帅,你说我能不能去整容医院把眼角缝上?我嫌它太大了。”
  “我抽你信不信?”姜小帅气不忿,“你丫整张脸就靠这双眼撑着呢!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眼睛太大,什么心思都罩不住。但凡有城府的人,都不是明眸亮眼。”
  姜小帅却在吴所畏黑亮卷曲的眼睫毛上拽了一下,幽幽地说:“你错了,凶器越亮越锋利,你需要的耐心打磨它,利用它,让它变成你专属的利器。”
  姜小帅就是没直说,无论吴所畏做了多缺德的事,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姜小帅就觉得他特老实,这种先天优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26换个职业。 (2451字)
 
  池骋在城管局待了不到一个月,又被他爹塞进了公安部门。原因是钟文玉听说了池骋被小贩泼粥的事,心疼得直掉眼泪。这程子她一直在池远端面前唠叨,说城管工作累,社会名声差,不想让儿子待在那。池远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松口了。
  那天池骋被叫回家,池远端是这么说的。
  “你的那些蛇我都找人代养着,你要想去看,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单位待着。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爱好我都不干预,养蛇这件事我也不反对,但你只能拿它当副业。你斗蛇赚多少钱我都不稀罕,一份正职比什么都重要。还有,你的婚宴酒席我已经预定了,就在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你领不回来女朋友,到时我让你娶谁你娶谁。”
  “可以,只要她不怕蛇。”池骋说。
  池远端急了,“你非得把那玩意带在身边么?”
  池骋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小醋包的身上,轻柔而缓慢地向下抚摸,宠爱之意显露无疑。
  钟文玉在旁边劝池远端,儿子现在没有女朋友,你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等他有了女朋友,知道心疼人了,自然就分得清孰轻孰重了。
  临走前,池远端又朝池骋问。
  “姓王的儿子高位截瘫,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王震龙他爸叫王家存,老家在山西,后来到北京经商,赚点儿小钱还不够他儿子折腾的。池远端之所以知道这人,是因为两年前王家存求池远端的下级办过一些事,池远端对这人有点儿印象。王震龙出事,池骋恰好在场,虽然各种调查都显示车祸与池骋无关,可池远端还是担心这是池骋刻意为之。
  池骋很淡漠地回了句,“我不认识什么姓王的儿子。”
  “最好是那样。”
  又到了年终,各种奖金,各种红包充斥着人们的腰包,也就到了盗窃高发期。局子里成立了“反扒大队”,百名便衣民警上街围剿小偷,每天都有无数人落网。池骋刚到局子里没几天,就加入到了这个队伍中。
  一开始没人把池骋当成队里的主力,毕竟是官二代,背景深底子厚,不靠着这点儿业绩升官发财,只要他不出事领导就踏实了。谁曾想他一副懈怠的步伐晃荡出去,不到半天逮了十几个回来。长时间和动物待在一起,让池骋有着比别人更敏锐的洞察力,哪个是贼哪个不是贼,池骋一扫便知道。
  小偷是团伙作案,民警也是抱团抓贼,抓到之后几个扑过去按在地上,直到小偷两只手被铐上了,这人才算是抓着了。
  池骋则不,他一贯单独行动。
  那天他站在公交车站牌前,懒散的目光四处游走着,瞬间定在了两个小伙子身上。这会儿乘客正往车上挤,其中一个小伙子故意堵在门口,招来众人推搡责骂,另一个小伙子就趁着混乱时刻,把手伸向了一个妇女的上衣口袋……
  即将得手的一刹那,小伙子的手腕被人拽住了,他扭头看到一张狞笑的脸。
  那天的公交车开起来之后,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外瞅,胆儿小的腿都软了。池骋拽着一条胳膊把小偷整个人都抡了起来,拖行五米,半张脸的皮都搓掉了。另一个小偷吓尿了,扭头想跑,又让池骋薅着衣领砸到广告牌上,俩门牙全都磕没了。
  ……
  这两天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诊所都快装不下了,全是打吊瓶的。姜小帅忙碌的穿梭在各个病号之间,给他们换液,拔针头,开药……还得屏蔽无数个孩子的哭喊声。
  吴所畏就在一旁悠闲地耍着瓶盖,练习食指和中指的灵活性。
  “大畏,递我一支注射器。”
  说完转身去拿小药瓶,拿完发现吴所畏根本没动弹,还在那耍瓶盖呢。
  “嘿,我说让你递我一支注射器,你没听见啊?”
  吴所畏头也不抬地说:“在你白大褂的口袋里。”
  姜小帅半信半疑地摸了摸口袋,果真有个未拆封的注射器,邪门儿了,他明明没看到吴所畏站起来,也没感觉有人往衣服口袋里放东西,这注射器是怎么进来的?
  吴所畏露齿邪笑,看来这功夫快要练到家了。
  下班之后,姜小帅问:“你老玩这个瓶盖干什么?”
  “想把我这两根手指练得灵活点儿。”吴所畏伸出右手。
  姜小帅嗤笑一声,“自个撸还整那么多花活儿。”
  吴所畏大窘,用力朝姜小帅胸脯子砸了一拳。
  “别瞎说,我这是正事。”
  姜小帅微敛双目,“到底有什么猫腻儿?”
  吴所畏贴到姜小帅的耳边小声说:“我最近拜了一个师父,手艺超群,他收了好多徒弟,就在这一片活动。我们跟着他学手艺,等到手了就给他20%的提成。”
  姜小帅瞬间明白了,当即表示反对。
  “干什么也不能去偷东西啊!!”
  “这有什么?”吴所畏不以为意,“普天之下皆是贼,公款报销是不是偷纳税人的钱?当小三是不是偷别人的老公?你没买过盗版光碟,没看过盗版小说?”
  姜小帅被吴所畏忽悠得一套一套的,扭头朝他看一眼,这小子脸不红心不跳的。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缺德都没缺到你这个水准。”
  “我这是劫富济贫。”话说得响当当的。
  姜小帅嗤之以鼻,“你接济谁了?我怎么没瞧见?”
  “我啊!”吴所畏拍拍胸口,“我不就是贫民么?我想好了,我不偷老百姓,不偷外出打工的,专偷那些缺德的人。比如买东西插队的,公交车逃票的,公众场合举止不雅的,猥琐妇女的……”
  “啧啧……”姜小帅挑了挑眉,“说得跟为民除害似的。”
  吴所畏表面上挺不当回事的,其实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他也不想干这个,关键是年底了,每个人都发年终奖,他妈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辞职了。当小贩赚的是良心钱,可整天让人盯着,活得跟过街老鼠似的。何况那个秃子城管已经认识他了,这抛头露脸的活儿是肯定不能干了。
  “我听说咱这一片儿最近严打偷窃,好多民警上街抓小偷。”姜小帅提醒。
  “放心吧。”吴所畏拍拍姜小帅的肩膀,“我晚上行动,他们没那个精神头儿陪我打夜班。”
  姜小帅还是叮嘱了一句,“差不多就收手,别没完没了的。”
  “知道了。”
 
 
☆、27怎么哪都有你? (1726字)
 
  第二天晚上,吴所畏摸黑出门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下,棉夹克换成长身羽绒服,方便藏东西。重点修整对象是眼睛和光头,双眼皮粘成单眼皮,眼睛小了一圈。姜小帅正好有一顶假发,吴所畏将就着戴上了,再罩个棉帽子,严严实实的。
  吴所畏上了一辆公交车。
  这会儿车上没多少人了,几乎每个乘客都有座,他的眼睛灵敏地环视四周,寻么着可以下手的对象。眼瞅着一个个乘客下了车,他还没挑着合适的。不是嫌人家岁数太大,就是可怜人家是罗圈腿,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衣着时尚,搔首弄姿的大美女,他又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把机会给错过了。
  “最后一站到了,请乘客们刷卡下车。”
  草……这么快就到站了?吴所畏懊恼地捶了锤自个的脑门儿,这么耗着可不成啊!我得尽快出手啊!再不出手天都亮了。
  溜达着溜达着,吴所畏就溜达到了天桥上。
  先在这蹲会儿吧。
  点一颗廉价烟,吧唧吧唧嘬两口,看着下面流动的车辆,吴所畏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生活,忙一点儿不要紧,赚的少不要紧,哪怕只买辆二手的夏利,只要能开着它回家,有一盏灯为他亮着,就够了。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了?
  吴所畏深吸一口气,使劲拍了拍自个的脸,不断地自我鼓励。精神!精神起来!美好而辉煌的日子在前面召唤着你!你没时间忧桑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正想着,一个目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位仁兄正是值夜班的池骋。
  其实他没那么尽责,出来溜达纯粹就是闲的,抓小偷对他而言不是工作,而是一种娱乐方式。
  出门前池骋也打扮了一番,局子里的人总说他身上匪气太重,一般的贼不敢下手。于是他换上一款很亲民的羊绒大衣,手工编织帽子,高档皮包,一边走路还一边用ipad看电影,一副都市小资的悠闲范儿。
  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吴所畏盯上了。
  草!从远处看长得跟那个秃子城管似的……吴所畏小声骂着,连走路的姿势都这么像,那股得瑟劲儿更尼玛像,就偷他了!
  池骋刚走上过街天桥,就嗅到了一股小偷的味道。
  吴所畏已经提前设了埋伏。
  池骋一直盯着屏幕看,好像没有任何戒备心,吴所畏走在他后面,黑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池骋的脚勾到了什么东西,猛地扑跪在地上。
  吴所畏顺势扶了池骋一把,顺走了池骋口袋里的手机,前后不足两秒钟。
  “谢谢。”
  池骋幽深的目光和这一身装扮形成强烈的违和感。
  吴所畏尽量保持镇定,“不客气。”
  扭头走人,肩膀被死死按住,吴所畏意识到情况不妙,中计了!转身进行殊死搏斗,无奈这点儿花拳绣腿,没耍几下就让池骋辖制住了。
  “你竟然是假摔?”吴所畏咬牙控诉。
  池骋冷笑一声,“你敢假扶,我为什么不能假摔?”
  吴所畏牙齿磨得吱吱响,突然神色一凛,用刚硬的脑门儿狠狠撞向池骋的锁骨。
  一股钝痛袭来,池骋猛地薅住吴所畏的领子,将他的脸扬了起来。
  三秒钟的滞楞,俩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怎么又是你?”池骋先开口。
  吴所畏也认出池骋来了,心里暗骂了一声,我草!怎么哪都有你啊?没好气地磨磨牙,敌视的目光瞪着池骋,“他们民警也太欺负人了吧?抓小偷的活儿都扔给你们城管了?”
  池骋拿出手铐,不轻不重的在手关节上敲打着,发出瘆人的响儿。
  “我现在就是民警。”
  吴所畏,“……”
  池骋揪下吴所畏黏在眼皮上的东西,乌黑浓亮的眼珠全部露了出来,又摘掉他的帽子,最后把他的假发扯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自由职业者?”斜睨着吴所畏,“什么都会点儿?”
  吴所畏腰板依旧挺直,“咱国家不是一直倡导全方面发展么?”
  “上次我看你老实,就把你放了,这次再这么饶了你,好像我多瞧不起你似的。”
  吴所畏咬紧牙关,唇线绷得直直的,眉骨拧出一个倔强的风度。
  池骋笑得含糊,“挺有骨气。”
  啪的一声戴上手铐。
  “那咱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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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粉色小裤衩。 (1704字)
 
  吴所畏怎么也没想到,池骋会用这种方式处罚他。
  被抓回去的路上,吴所畏做了种种坏的打算,挨打这一项是跑不掉的,罚金肯定会有,说不定还会被刑拘。说话就要过年了,他这“年终奖”拿不回去,连家都回不了了。吴所畏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老泪纵横的场景……
  结果,他预想的一切都没发生,池骋压根没把他带回警察局,而是关进了一间潮湿的地下室。白天带着他出去抓小偷,晚上回到地下室,吃喝拉撒都解决完之后,将他铐在床上直到清晨。
  这几天,吴所畏是苦不堪言。
  白天累死累活地帮池骋抓小偷,必须完成规定的数量,不然不给饭吃。碰上怂的还好,要是碰上不好惹的,吴所畏还会挨打。这些都不算啥,吃苦受罪吴所畏向来不当回事,关键是你别在旁边待着啊!我这拼得头破血流,你好歹也搭把手吧?就叼着一根小烟卷,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热闹!我特么可是给你干活呢!
  晚上回去也是煎熬。
  他不知道池骋是怎么想的,租了这么个又热又潮的地方,刚去的两天极度不适应。每天晚上都要醒来好几次,像是睡在一个大蒸笼里。条件差点儿就算了,还尼玛养了一条那么大的蟒蛇,吴所畏每次醒来都会跟小醋包对眼,一对就对一宿。
  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池骋依旧蹲在马路牙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所畏瞅。
  吴所畏又瘦了不少,裤子松了,露出内裤的边缘,竟然是粉色的。有时候追着小偷跑,裤腿儿已经磨地了,不提不行了,吴所畏两手往上一拽,用劲过猛,把蛋蛋的轮廓都勒出来了。
  池骋促狭一笑,掸了掸烟灰,竟有半个指节长了。
  “站住!”
  吴所畏身手敏捷地扑过去,铁头撞向小偷的肋骨,一招制敌。
  “又一个!”
  麻利儿扔到池骋脚底下,动作特酷。
  池骋却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够骚的……”
  “你说什么?”吴所畏没听明白。
  池骋嘲弄的目光顺着吴所畏宽敞的裤腰钻了进去,幽幽的说,“穿个粉色的小裤衩,不是卖骚是什么?”
  “瞎说什么?”眼球更黑了,“我这是灰色。”
  池骋不知道吴所畏是色盲,只当他心虚掩饰。
  吴所畏又把裤子往上提了提,把棉袄往下拽了拽,整理好之后扭头走人。
  “等会儿。”池骋说。
  吴所畏站住脚,斜视着池骋,“还有什么事?”
  池骋用手抽了吴所畏的后脑勺一下,弹落了头顶上的雪花,末了儿来了一句。
  “你的蛋也挺大的。”
  说完,抬脚朝公交站牌走,脚底下的雪花咯吱咯吱响。
  吴所畏对着池骋的背影空踹了好几脚,傻X!二流子!小瘪三儿!……骂祖宗的话都从嗓子眼儿涌出来了,偏偏只能抿紧嘴咽回肚子里。我现在能力有限,治不了你!你等着,总有一天,吴爷爷我收了你这个妖孽!
  也许是白天劳累过度,这一宿吴所畏睡得特沉。
  小醋包从池骋的被窝里钻出来,跐溜跐溜地爬到了吴所畏的床上,从吴所畏的脖梗子处绕过去,又绕回来。吴所畏翻了一个身,小醋包又趁机绕了一圈,就这么绕着绕着,把吴所畏大半个身子缠上了。
  在这么潮热的环境里,吴所畏经常把自个贴到墙面上降温,小醋包这么冰凉的物体缠上他,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甚至还用胳膊圈住了它。
  池骋感觉到小醋包爬下床了,但是迟迟没上来,他打开床头灯,朝旁边看了一眼。吴所畏被小醋包裹得就剩下一个脑袋,却睡得很安逸,小醋包的脑袋贴在他的光头上,尾巴晃着,没一会儿就不动弹了。
  出奇的和谐。
  第二天一早,池骋解开吴所畏的手铐,淡淡说道:“你走吧。”
  吴所畏诧异,“你不是说要凑够二百个小偷才让我走么?”
  “你可以留下。”池骋说。
  吴所畏赫然转身,大步朝门口走。
  一个牛皮纸袋砸到吴所畏的后脑勺上,吴所畏反应迅速地反手抄住,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万块钱。
  “酬劳。”池骋说。
  这次,吴所畏没挺着脊梁骨,踩着人民币,一副清高自傲的派头。而是牢牢攥住,送了池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应该的。”
 
 
☆、29普及某方面知识。 (1683字)
 
  转眼就过年了,吴所畏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临走前递给姜小帅五千块钱,“之前跟你借的,还你。”
  姜小帅没接,“拢共就这么点儿钱,你着什么急啊?”
  “拿着。”吴所畏硬塞给姜小帅,“负债过年不吉利。”
  剩下的五千块钱,吴所畏给自己买了身衣服,混迹街头几个月,吴所畏的衣服根本没法看了。路过中老年专柜的时候,他又顺带给他妈挑了一件。
  吴妈特稀罕那件衣服,一直不舍得穿,只有亲戚拜年串门的时候才披一会儿。见谁和谁说,“我这件衣服是我儿子给我买的,名牌儿!他们单位发了年终奖,我儿子惦记我,发了钱就去给我买了件衣服。”
  每当听见这番话,吴所畏心里都特不是滋味。
  他突然发现自己工作体面,收入稳定的时候,竟然没给他母亲买过任何东西。而他第一次给母亲买礼物的钱,竟然是用这种方法“赚”来的。
  吴所畏的头发长了一些,短短的黑茬儿,平添了几分阳刚硬朗的感觉。
  他大姐直夸,“哟,弟,你怎么变这么帅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二姐回来也是忍不住惊叹,“我记得去年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跟个大土豆一样戳在炕头上,又肥又蠢的。怎么不到一年功夫,变得这么有型了?”
  连大姐的女儿,吴所畏的外甥女,都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小舅,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了?才这么注重形象的……”
  我能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时候,从不注重形象,又肥又蠢么?吴所畏心中咆哮一声,等我形象气质都上来了,我也成了一条光棍!
  有时候,境遇总和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回到诊所,吴所畏开始为新一年做谋划,因为整日待在诊所,吴所畏才发现有个病人天天登门,也就是他口中的那个眼睛里长屎的郭城宇。他从不着急看病,永远排在最后一号,无论哪个病人来,他都给人家让位。自个坐在旁边悠闲地抽着烟,瞄着那一身优雅的白大褂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有一次吴所畏在卫生间洗手,听到姜小帅朝郭城宇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要是不主动勾搭你,你就甭费工夫了,没戏!”
  后来郭城宇走了,吴所畏朝姜小帅问,“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见天儿往这跑……”
  “脑残!”
  吴所畏沉默了半晌,又问:“小帅,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吴所畏试探性地问,“还没女朋友?”
  “一直没有。”
  “不可能吧?”吴所畏惊讶,“你条件这么优越竟然没女朋友?那你的感情经验都哪来的?无师自通?”
  姜小帅淡定地看了吴所畏一眼。
  “我喜欢男的。”
  一个霹雷在吴所畏脑瓜顶上炸开了,把他金刚钻的大脑门都震麻了。
  姜小帅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所畏,“怎么着?后悔跟我住在一块了?”
  吴所畏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没,就是有点儿搞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姜小帅问。
  吴所畏的下巴戳在桌面上,疑惑的目光对着白墙,只给姜小帅留了一个侧脸。姜小帅发现吴所畏的脸部轮廓变了,不单单是瘦了,连五官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尤其是眉眼一带,不知是不是反复撞击脑门儿受到的影响,眉形从平缓变得有棱有角,眉间皮肤从松弛变得紧绷,眼部线条的改善,让整张脸的气质得到了提升。
  “男的有什么吸引人的?你有的地方他都有。身材又硬又平的,说话声音也粗。女的多好,前凸后翘的,摸哪儿有哪儿。再说了,生理需求怎么解决啊?你不能跟一个男的……那个吧?……”
  姜小帅反问,“怎么不能啊?”
  “他没有那个现成的部位啊!你往哪捅?”
  姜小帅伸手给吴所畏比划了一下,左右握拳,拳心开个缝,并暗示吴所畏这是屁股。右手食指穿入其中,简单地进行动作模拟。
  吴所畏震退三尺。
  “这么搞完,屁股不得漏风啊?”
  姜小帅捶桌爆笑,“你丫每次拉完屎,屁眼都不合上么?”
  “关键是拉屎不用进进出出,来回折腾吧?”
  姜小帅差点儿吐出来,“得!打住!咱换一个话题。”
  “……”
 
 
☆、30勾引。 (2134字)
 
  单位放年假,池骋又闲了,这程子去的最多的就是夜店。
  那天他偶然碰见一个高中同学,叫方信,念书那会儿关系不错,后来这同学出国了,好多年没联系。直到那天池骋才知道,方信就在交管部门任职,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坐在一起喝酒,感慨颇多。
  “你爸怎么把你安排到基层部门了?又苦又累的,时不时就加班……”方信问。
  池骋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看我不顺眼。”
  “诶……对了!小宇现在在哪呢?我听说你俩关系还是那么铁。”
  提起郭城宇,池骋瞳孔的底色骤然变深,包厢内的光线有点儿暗,方信嗅不到气氛的异样,还在絮絮叨叨地回忆着。
  “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你和小宇见天儿黏在一块,还追了一对双胞胎,互相换着玩,不分你我的。后来汪硕转到咱们学校,他也跟你们混到一起了。汪硕不爱说话,就爱玩蛇,经常把蛇藏袖子里带到学校。对了,汪硕去哪了?好像自打高中毕业,我就没见过他……”
  池骋的视线浓黑阴鹜,差点儿在方信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当交警好么?”池骋问。
  方信没来由的嗓子发紧,“就那么回事儿。”
  “年后跟你作伴去。”
  池骋说完,狠狠攥了方信的后脖颈子一下,大步走出包厢。
  方信的脖子就跟断了似的,脑袋好半天才抬起来。
  池骋走出夜店,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门口,他掏出一根烟,蓝色的火焰映照出斧削刀刻的脸部线条。风有点儿大,他用宽大的手掌遮盖着,烟头冒出点点火星,两颊肌肉强有力的收缩,一口烟雾自硬朗的唇线周围徐徐扩散。
  岳悦站在对面凝视着,心中爆了句粗口,这他妈的才叫男人!什么花样男子,妖冶美男全尼玛弱爆了,她就爱这一头短小细密的黑茬儿,一身的腱子肉,和一成不变的灰色着装……
  朝思暮想了半个月,从病床上想到家门口,吃饭想,睡觉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岳悦觉得自个魔怔了,她从没有一眼就看中哪个男人,更没痴迷到这种地步。这几天她一直在这条街上溜达,下面仅裹了一条黑丝袜,喝着凛冽的北风,疯狂地在这蹲点儿。
  今天,她总算把这位主儿给盼来了。
  池骋从点烟的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岳悦。
  浪荡了这么多年,谁想勾搭他,谁想让他睡,池骋一眼就能看出来。
  岳悦站在池骋的车旁,白玉般的小手伸向耳侧,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妩媚动人的视线在池骋魁梧的身躯上流连着。
  “伤好了?”池骋问。
  岳悦心中狂喜,脸上却按捺着,笑得颇有风情。
  “你还记得我?”
  池骋幽深的视线定了定,算是简单地回应。
  岳悦的手从自己宽大的领口伸了进去,缓缓地调整着文胸的肩带儿。
  “穿这么少不冷么?”池骋问。
  岳悦攥住池骋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在他手背的青筋上游走着。
  “站在外边当然冷了。”
  池骋很直白地告诉岳悦,“我的车上有一条蟒蛇。”
  岳悦陡然一个激灵,但想到自个挨冻数日,因为一条蟒蛇临阵逃脱,实在太不值了。前后犹豫不足三秒钟,她就拉着池骋的手说:“我也喜欢蛇。”
  池骋拉开后车门,把岳悦扔了进去。
  岳悦以为池骋所谓的蟒蛇是在玻璃箱里,没想到就盘在后车座上,她倒下去的一刹那,又凉又粗的物体划过她光裸的皮肤,岳悦的脸都扭曲了。
  池骋很平静地在前面开车。
  岳悦用自己爆满鸡皮疙瘩的手摸了摸小醋包的蠕动的身躯,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真可爱,我好喜欢。”
  ……
  诊所里,吴所畏洗完澡,赤条条地走出来了,姜小帅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对不起,我忘了你喜欢男的。”
  说完,急匆匆返回浴室,坚挺结实的两瓣随着两胯的动作一扭一扭的。
  姜小帅扶额,你丫这是避嫌还是故意勾搭我呢?
  再出来的时候,吴所畏和姜小帅聊起了今后的打算,歪门邪道是彻底不走了,自打回家陪了老母几天,吴所畏的良心又找回来了。他打算立足现实,从基础做起,踏踏实实干两年,哪怕做苦力也没关系。等有了足够的经验和一定的存款,再去考虑创业的事。
  “哦,对了,你会开车么?”
  刚问完,姜小帅就后悔了,吴所畏是色盲,怎么可能考到驾驶证?
  不料,吴所畏却很积极地说:“我会啊!你能帮我介绍司机的活儿么?跑出租,拉货什么的都成。”
  “现成的倒是有一个,我表哥的电器厂缺个送货的司机,他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寻么着……”
  “还寻么什么啊?”吴所畏一拍桌子,“就我了!”
  姜小帅挺为难,“你有驾驶本么?”
  “没有驾驶本我也开得倍儿溜,我高中那会儿就帮我老舅开车卖西瓜。”
  “万一被逮着呢?”姜小帅有点儿不放心,“你最近够点儿背的,我劝你还是别冒险。”
  “点儿背也赖那个死秃子啊!没他哪有之前那几档子事啊?我还就不信了,他从城管蹦跶到民警,还能为了我一个无证驾驶,再跑去当交警?真以为公检法是他们家开的!想往哪调往哪调……”
  吴所畏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霸气外露,姜小帅实在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就点头答应了。
 
 
☆、31此仇不报非君子! (2138字)
 
  早上八点多,吴所畏开着货车从电器厂出发了。
  春节过后,外来打工族再次涌入京城,通畅了没几天的马路又便秘了。赶上一个红绿灯路口,眼瞅着不同颜色的指示灯交替亮起好几次,都开不到马路对面。
  吴所畏一直盯着旁边那辆车,他分辨不出信号灯的颜色,只能跟着人家走。
  一句话的事,池骋又调到了交管部门,他不需要站大岗,只要巡巡街,排排高峰就可以了。今儿是他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制服上身,威风凛凛。他往路口一站,随便扫几眼,就没有哪个司机敢滋毛。
  吴所畏的货车就在这个路段上缓慢挪动着,离红绿灯不足二百米了,估摸再开过去两拨就轮到他了。吴所畏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瞄着旁边那辆车。心里默默念叨着,小心谨慎,一定不要闯红灯……
  正想着,吴所畏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陡然一惊。我草!不是吧?……怎么越看越像那个秃子?吴所畏瞳孔聚焦,想看仔细一点儿,池骋却钻进了车流中,一晃看不见了。吴所畏顺顺胸脯,默默安抚自己。
  “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哪能那么巧啊?回回都让他撞见!”
  “肯定是头两次的事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才看谁都像秃子!”
  “……”
  正想着,旁边的车突然开了,吴所畏一踩油门,跟着冲到对面的马路上。
  第一辆违章的车出现了,给口袋空空的交警们带来了红色的希望,他们如饥似渴地奔向吴所畏的货车,争先恐后开罚单。
  “我怎么了?”吴所畏不服。
  一个交警朝上面指了指,“你闯红灯了。”
  “不可能!”吴所畏反驳得响当当,“我是和旁边的车一块开过来的!”
  当即换来一声吼,“他丫就闯红灯了!”
  吴所畏目视前方,一直跟着的那辆车也被几个交警围住了。
  我怎么这么眼拙啊?吴所畏懊恼,跟个车都跟个违章的!
  “你开车不看信号灯看别的车干嘛?”
  “你丫是不是喝酒了?”
  “下车,把驾驶本拿出来!”
  吴所畏双拳紧握,眼睛里犹如楔进一颗钉子,带着穷途末路的悲壮和凛然。
  前面突然出现个空当,吴所畏狠狠踩下油门。
  “池哥,有个小子违章抗拒执法。”
  池骋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吴所畏正欲驾车逃逸。
  池骋几大步飞跨过去,掷出手中警棍,警棍在空中高速度旋转,凶悍地朝吴所畏的后挡风玻璃射过去。吴所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一个不明飞行物砸到了副驾驶位上,无数碎玻璃渣子跟着飞溅而来。
  吴所畏手脚冰凉,猝不及防地踩了刹车。
  一道彪悍的身形闪进视线内。
  看清池骋的脸后,吴所畏差点儿一头撞向挡风玻璃。
  我草草草草草草你大爷!!!
  我特么上辈子欠了你么?
  我放下尊严当小贩,你任职城管毁我摊!我卧薪尝胆当艺人,你处心积虑拆我台!我重出江湖当大盗,你转行民警被我偷!我弃暗投明当司机,你挥舞警棍挡我道……
  而且!!!!为什么都赶在我新工作的第一天?!!!!!
  换一天不成么?!!
  让我得瑟两天,不成么?!!
  ……
  池骋好像不认识吴所畏一样,公事公办。
  “罚款,协助执法,自个挑一个。”
  这还用挑么?吴所畏身上一个大子儿都没有,麻利儿下车了。
  谁都想不到池骋给吴所畏派了一个什么任务,吴所畏连杀死他的心都有了。池骋不知从哪寻么来两个面具,一个红色,一个绿色,让吴所畏站在人行道上,红灯亮了就戴红色面具,绿灯亮了就戴绿色面具。
  这对于色盲的吴所畏来说是多大的挑战啊!
  他怕池骋发现他视觉障碍,会加重惩罚,就在心里牢牢记下了。左手是绿色的面具,右手是红色的面具,然后通过指示灯上绿色小人的行走和站立来分辨信号灯颜色。
  整整一天,吴所畏就站在那个道口换面具,遭受了无数鄙夷和嘲笑的眼神。
  脑子里就剩下一道口诀。
  “小人走,抬左手;小人停,抬右手……”
  池骋深邃的黑眸打量着吴所畏,心里也琢磨不透。这货怎么总让我逮着?不会故意的吧?难道他想被我潜规则?可瞧这愤世嫉俗、自恃清高的小眼神,也不像啊!
  天渐渐黑了,又到了交警换班时间。
  池骋瞧这吴所畏也累了,挥挥手示意吴所畏停下来。
  吴所畏的胳膊都没知觉了。
  池骋刚要过去“关照”吴所畏,甜腻的一嗓子就飘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此人正是最近极得盛宠的岳大美人。旁边的交警心里直流哈喇子,不愧是官二代啊!勾得女神都过来吃尾气了。
  “你怎么来了?”池骋问得随意。
  岳悦回得刻意,“我怕等你下班了,又逮不着人。”
  吴所畏一个人僵在了风中,瞳孔冒着紫幽幽的光,跟阎王爷附体似的。
  他看见岳悦了,也看见岳悦搂着池骋的胳膊,又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还听见旁边那些交警的起哄声。
  好像突然明白池骋为啥处处和他过不去了。
  原来致命的一击在这呢!
  吴所畏没有大吼大骂,而是异常平静地朝自个的货车走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
 
 
☆、32复仇计划。 (3157字)
 
  圆珠笔在细长的手指间飞快流转着,二郎腿翘得有派有范儿的,姜小帅肆意享受着没有郭城宇骚扰的美妙日子。自打放了那句狠话之后,郭城宇似乎真的死心了,一连数日没有登门“看病”,把姜小帅乐坏了。
  正想着,一个厉鬼飘进诊所。
  姜小帅扭头看去,禁不住吓了一跳,吴所畏眼眶发黑,眼球浑浊,视线涣散,脚步沉重……甚至还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绝然。
  “怎么了?又出岔子了?”
  从姜小帅口中的这个“又”字可以听出,连他都对吴所畏频发事故表示怀疑。
  吴所畏摇摇头,沉默着走进卧室,砰的一下关上门。
  姜小帅有点儿担心,照理说吴所畏出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回来都是狠骂几句,没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从没像现在这样把自个闷在屋里。看来这次情况比较严重,姜小帅轻轻叩了几下门,柔声问道:“大畏,怎么了?出来聊聊。”
  没有任何回应。
  “甭装孙子!麻利儿滚出来!是哭是闹给个动静!”姜小帅挺着急的。
  吴所畏只是淡淡回了句,“没事。”
  肯定有事!姜小帅拧了一下门把手,才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记得钥匙就在抽屉里,于是着急忙慌地去搜抽屉。
  “姜医生,您赶紧给我们大哥止止血吧!他的胳膊让玻璃划伤了。”
  姜小帅抬头问:“人呢?”
  一道熟悉又可恶的身影在门口浮现,高个儿,寸头,吊梢眼儿,热络又清冽的笑容。他的手臂的确划伤了,一只手捂着,血滴了一路,腥味儿狠狠刺激着姜小帅的呼吸道。
  姜小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冷漠。
  李旺忍不住催促,“我说,姜医生,您倒是麻利儿的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血,您不会见伤不治吧?”说完往桌子上扔了一摞钱。
  没错,是一摞钱,少说也得有十几万。
  姜小帅径直地走到诊桌前坐下。
  李旺凑到郭城宇耳边,“我说什么来着?这年头谁不认钱啊?你还当白莲花一样捧着。”
  郭城宇不做任何回应,乖乖地把胳膊伸了过去。
  给郭城宇处理完伤口,姜小帅扬扬下巴,“去里屋床上趴着,准备打针。”
  一声令下,郭城宇还没动,那几个跟班先闪退了。
  姜小帅从外面兑好药水,走进里屋,眼前的一幕让他血脉喷张。
  郭二流子把裤子直接褪到膝盖弯儿,前头春光毕露,直对着姜小帅的视线。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也不掩饰自己的下流心思,就这么大喇喇地显露着,炫耀着。
  姜小帅的视线只在那物上面停留两秒钟,便淡然地挪开了。
  “转过去!”姜小帅说。
  郭城宇还是直对着姜小帅,一动也不动。
  姜小帅挤了挤针头里的空气,“你要是想把这针打在JB上,我也没意见。”
  郭城宇美不滋的,“姜医生,你可真豪放。”
  “再臭贫滚出去!”姜小帅大吼。
  郭城宇终于招来一声骂,甚有成就感地趴到床上。
  姜小帅的针头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
  “啊——!”
  站在门外的跟班脸上一喜,“我草,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李旺额头升起三道黑线,“我要是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郭子的声音吧?”
  “……”
  打完针,郭城宇又磨叽了一阵,直到李旺推门进来。
  “郭子,马二打电话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郭城宇没敢耽搁,起身朝门口走去。
  哗啦啦……
  一摞钞票跟着郭城宇飞向门口,好几叠砸在李旺的身上,其中还掺杂着一张五十的。
  姜小帅晃了晃手里的三张票子。
  “这二百五我收了,好走不送。”
  郭城宇把嘲弄的眼神抛向李旺,李旺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郭城宇走后,姜小帅扭头看向卧室,吴所畏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目光有些复杂。
  姜小帅突然有些尴尬,“你在这站了多久了?”
  吴所畏没回答,径直地走到姜小帅面前,黑亮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刺激得姜小帅直冒冷汗。
  沉默了半晌,吴所畏突然开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姜小帅一脸茫然。
  吴所畏紧接着又说,“他喜欢你对吧?他频繁地来这看病是想追求你吧?他胳膊上的伤也是为了接近你才整出来的吧?”
  姜小帅以为吴所畏的异常情绪是因为受了打击,回来又看到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才引发的,于是好脾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跟他……”
  “教教我吧!”吴所畏突然拽住姜小帅的手。
  姜小帅又懵了,“教你什么?”
  “教我怎么钓男人。”
  姜小帅以为自个听错了,再次确认一遍,“钓男人?”
  吴所畏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好像瞬间找到了复仇的灵感。他拽着姜小帅进了里屋,把自个的遭遇全都告诉了他,顺带着把想法一并说了。
  姜小帅英俊的脸上浮现种种愤恨。
  “这女的忒特么贱了!”
  吴所畏跟着磨牙,“我想过了,与其伤一个,还不如一下伤俩!让岳悦回心转意难度太大了,即便我失而复得,那秃子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找一个。可我把他钓上来就不一样了,岳悦会难受吧?那秃子被我骗了会难受吧?……”
  “你先等一会儿。”姜小帅竖起食指打断了吴所畏的话,“你不觉得追求那个秃子比让岳悦回心转意难度更大么?”
  “谁说我要追求他?”吴所畏冷笑,“我是钓他,让他反过来追我。”
  我草,哥们儿,你太有追求了!你从怂人的底端一下腾空成了大神!
  姜小帅在心里膜拜了一番,然后彻底愁了。
  吴所畏还在一个劲地意淫,“你想啊,他要哪天像郭子那样,为了跟我套个近乎,不惜付出血的代价,我得多解恨啊!”
  姜小帅拱手抱拳,“爷,您别拿我逗闷子了,我得收拾东西回家了。”
  吴所畏迅速起身拦在姜小帅面前,笑容收起,突然变得很严肃。
  “小帅,我不是闹着玩的,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没有亲眼瞧见自个爱了七年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嘴儿,你是不会理解我现在的痛楚的!”
  姜小帅心里反驳一句,你这点儿痛楚算***毛啊?当年老子让人耍得差点儿跳河!
  各自沉默半晌,姜小帅先开口。
  “你了解他么?”
  吴所畏摇摇头,“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姜小帅很冷静地告诉吴所畏,“那咱们就利用两个礼拜时间了解这个人,包括他的身世背景,情感经历,性格爱好……方方面面,都要利用各种渠道调查清楚。”
  “这一点我很赞成,不打没把握的仗,但两个礼拜太久了吧?我不可能浪费两个礼拜时间什么都不做,专门干这个吧?”
  “谁说专门干这个?”姜小帅语气挺硬,“你该干嘛干嘛,这只是娱乐懂不懂?你不仅要工作,而且要比之前更努力!记住了,无论吸引男人还是女人,自强都是极其重要的。”
  吴所畏目光坚定,“我明白。”
  姜小帅抠抠脑门,又想到一点。
  “你现在形象上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你需要在自己的人格魅力上下功夫。所谓人格魅力,并不是让你人云亦云,别人装帅装酷,我就一定得去效仿。形成自己的个性最重要,现在你的性格就处于一种疯癫混乱状态,阴晴不定,时软时硬,你需要梳理一下,形成你吴所畏自己的范儿。”
  “自己的范儿……”吴所畏嘟哝着。
  姜小帅的手按在吴所畏的脑门上,定定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珠。
  “记住,一定要最大限度地发挥这双眼的优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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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引蛇出洞。 (1738字)
 
  池骋坐在沙发上,小醋包蜷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
  他一早就把手机关机了,懒得听岳悦唧唧歪歪,在他心里,爱情就是性和激情的强烈碰撞,家长里短,细水长流在他身上不受用,还不如看着小醋包睡觉更觉得温馨。
  刚子进屋就朝池骋说:“这一带的养蛇基地搜的差不多了,有稀珍物种也是那么一两条,全都单养着,根本不具备饲养那么多类型宠物蛇的条件。你说,那些蛇是不是让老爷子给处理了?”
  池骋很明确地告诉刚子,“他不敢。”
  “那咱还继续找么?”
  “找,私人养蛇场也要去看看。”
  “那么大的养蛇基地都不具备条件,私人养蛇场怎么可能有?”
  池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我是怎么用几间平房养活那么多蛇的?”
  你那是拿钱砸出来的,是不计收益的,试问除了你,还谁有这份精力财力饲养这么多金贵又没市场的蛇爷爷?
  想是这么想,可刚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老老实实闭嘴了。
  ……
  一晃两个礼拜过去,吴所畏基本摸清了池骋的底细。二十八岁,官二代,父亲池远端,市委秘书长,正厅级。平日酷爱养蛇,人称“蛇佬”,其中一条绿树蟒深得其喜爱,名为“小醋包”。恋爱经历丰富,男女通吃,无固定交往对象。
  “从照片上来看,此人胡须浓密,体毛黑亮,鼻梁高耸,目光精锐,手掌宽大,中指尤长……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性欲极强,肾功能极佳,性器官发育极好,是男人中不可多遇的勇猛之将。”
  吴所畏很认真地在电脑上记录着。
  姜小帅轻咳一声,试探性地问:“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感想?”
  吴所畏用两个字简洁地回答了姜小帅的提问。
  “挺好。”
  姜小帅努努嘴,“就这些?”
  吴所畏反问,“不然呢?”
  面对一个直男,姜小帅有些难以启口。
  “……这事吧……怎么说呢?你想啊,他这个人吧,恋爱比较随性,但凡有意者,只要资质尚佳,几乎来者不拒。我觉得你钓上他还是有一定希望的,就是钓上之后的事比较难办,我的意思你懂么?”
  吴所畏似懂非懂。
  姜小帅焦躁地用手指敲敲脑门,干脆直说,“就是你俩要是真在一起了,或者有希望在一起了,他对你提出生理方面的需求,你觉得你有希望作为主动一方,去压制他么?”
  说白了就是你觉得自个能当攻么?
  吴所畏面露慎色,“这个不好说。”
  “这样吧。”姜小帅一敲桌子,“咱去会会他,蓄谋良久,也该有所行动了。”
  俩人换好衣服,兴冲冲地出了门。
  ……
  今儿轮到池骋歇班,他一早就离开市里,跟着刚子到郊区县各个地方搜查藏蛇窝。
  开春的第一场雨还带着冰碴儿,马路上贼冰很多,刚子不敢开得太快。池骋仰靠在后车座上,眼睛微微眯缝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有车碍道,刚子不耐烦地鸣笛。
  池骋将眼睛撑开一条小缝,透过车窗往外看,前面有个坡,一辆摩的大概是爬不上去了,车主正在下面推。天冷路滑,车主的脚不停地打滑,眼瞅着不到两米就推上去了,刚子不停地鸣笛,他只能先往旁边挪,这一挪整辆车都滑下去了,之前的工夫白搭了。
  刚子才不管那个,你给我腾出道来我就开过去。
  汽车顺利上坡,池骋朝外面多看了一眼,突然让刚子停车。
  刚子嘴很老实,不该问的不多问,池骋让停他就停。
  池骋的视线聚焦在窗外,又是那个吴所畏,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扒着车篷的手骨节分明。他的两条腿不停地往后蹬,咬牙使劲儿,挪几步就呼哧乱喘。停下来歇一会儿,用脑门和肩膀死死顶着,防止车滑下来。
  路过无数辆车,这么冷的天儿,没人愿意下去搭把手。
  可池骋这种艳阳高照都不鸟这种事,不害别人就当助人为乐的极端冷漠份子,今儿偏偏打开车门下去了。
  吴所畏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到有的亲提问,我统一说下这个问题,让亲们收藏不单对作者有好处,也方便亲们看文。收藏之后,只要点击“书架”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的章节,我刚一提交,书架就有显示,但是作品页面通常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刷出来,所以想早些看文的亲就刷新书架吧。】
 
 
☆、34节哀顺变吧! (1373字)
 
  池骋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只是走到吴所畏身边,拿眼睛瞄着他。
  “大铁头?”
  吴所畏脚下一滑,差点儿连人带车一块滚下坡。
  “你叫我什么?”吴所畏问。
  池骋不轻不重地吐出仨字,“大—铁—头。”
  吴所畏亮眸中闪着恼恨的光芒,但被他很好克制住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姜小帅告诫他的。大铁头就大铁头吧,有外号总比连名字都记不住要强。
  继续使劲往上推,双眉死拧,牙关紧咬,区区一小步,已经让他大汗淋漓。
  看热闹的某位突然开口,“你这么活着有劲么?”
  怎么没劲?吴所畏心里默默想道,我把你从车上骗下来,让你跟我一起挨濯,我就觉得特有劲!自娱自乐完,大吼一声,拼死往上挪了一寸。
  “你说你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还活得劲劲儿的?”
  吴所畏喘着粗气黑了池骋一眼,“你丫的不帮忙就别跟这碍事儿。”
  说完,继续奋斗,并配以嘿咻嘿咻的卖力声。
  “靠边儿。”池骋突然说。
  吴所畏没听见一样继续顽强拼搏。
  池骋直接把吴所畏拨拉到一边,强有力的手臂抵在车篷上,毫不费劲地往上推,不到五秒钟就搞定了。然后掸掸袖口上的泥,看都没再看吴所畏一眼,径直地回到了车上。
  吴所畏神色微滞,他原以为池骋下来就是瞧笑话的,没指望他能帮忙。可谁能想到,他还真就帮了。
  一分钟过后,姜小帅从绿化带的塑料布底下钻了出来。
  吴所畏朝他问:“看清楚了么?”
  “不能再清楚了。”
  姜小帅吝辈子没干过这么跌份儿的事,藏在塑料布下面偷窥人家,而且他这视线所对的部位正好是池骋的胯部。那结实的两条长腿,还有两腿中间那鼓囊囊的一大块,看得他嗓子直冒烟儿。
  “怎么样?”吴所畏问,“你觉得我有可能压制他么”
  看照片的时候,姜小帅还抱了一丝幻想,等看到真人,他啥想法都没了。
  “节哀顺变吧。”
  姜小帅拍了拍吴所畏的肩膀。
  ……
  为了调查池骋,吴所畏才接触了蛇,但接触之后他发现,养蛇也是一条谋生之路。养好了能发家致富,养不好也能赔得倾家荡产。这程子他跑了很多养蛇场,最初是为多了解蛇这类生物,后来慢慢开始关注养殖户的收成和养殖技术,对这方面越来越感兴趣。最后干脆留在一家养蛇场不走了,成了那的学徒。
  白天,吴所畏在养蛇场打杂,学习养蛇技术,下了班就回诊所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去交管局外面蹲点儿。
  一连几天,池骋从交管局大楼出来,都会看到吴所畏穿着黑色衬衫、牛仔裤,戴着鸭舌帽,叼着小烟卷儿,悠闲在外面溜达。
  只要池骋一出现,吴所畏的目光立刻锁到他的身上。
  那是一种参不透的古怪眼神,有审度,有窥探,有挑衅……乍一看是刻意的,仔细看却又是随意的。你若是觉得他在看你,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视线是没有焦距的,是散的,捕捉不到。等你把视线挪开,一股强光又开始灼烧着你的侧脸和耳根,连喉咙都跟着发烫。
  池骋从没主动问过,你是来找我的么?事实上他朝吴所畏靠近一步,吴所畏都会摆出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
  然后,继续盯着池骋走下台阶,黑亮的眼珠跟着皮鞋一节一节往下挪,最后目送着他走向停车场,驾车离开。
 
 
☆、35第一次正常交流。 (1933字)
 
  这天池骋值晚班,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阴天的黑夜像是被墨刷过一样,没有路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池骋从车上下来,视线内人影寥寥无几,没人扛得住北京三月的夜风,全都缩脖端肩地往家赶。
  啪——啪——
  一阵有规律的拍球声传到耳边。
  池骋侧目望去,大楼东边的篮球场上,有个人还在运球上篮。路灯下的影子不停地缩短拉长,无论怎么变幻,都遮盖不住那短短的寸头。他的膝盖弯起,小腿的肌肉绷成一条直线,翘起的臀部是坚挺的,池骋听人说过,这种臀型的男人性欲很旺盛。
  两条腿交替向前迈进,纵身一跃,篮球稳稳入框。
  吴所畏别的方面不行,打篮球还是不错的,岳悦当年就是目睹了他在篮球场上的风姿,才甘愿投怀送抱的。
  篮球在地上弹跳几下,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吴所畏大声喊了句,“把球扔过来!”
  池骋连人带球一起走了过来,吴所畏伸手要拿,池骋一个虚晃绕过吴所畏,漂亮的一记扣篮,嫉妒得吴所畏咬牙切齿的。他因为身高局限,弹跳力再好也没法完成扣篮。眼红之下摆出单挑的架势,黑亮的眼珠死死瞪着池骋,血性的气味扩散在四周,肾上腺素迅速飙高。
  池骋扔球给吴所畏,吴所畏背身运球,臀尖时不时蹭到池骋的胯部。池骋长臂阻挡,吴所畏连续虚晃,利用池骋重心扑空的机会突然侧身探步投篮,内线命中。池骋当仁不让,三分线外果断跳投,篮球在高中飞行后稳稳入框。
  两人打得如痴如醉。
  一个绝佳的投篮机会,池骋的手稍稍一偏,砸到篮板,弹出线外。
  趁着池骋去捡球的工夫,吴所畏弯腰系鞋带。
  池骋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吴所畏撅着的屁股,手一欠将球抛了过去,准确命中那两团肉。吴所畏身体往前一冲,险些栽到地上,幸好稳住没倒,起身后立刻朝池骋投去愤恨的目光。
  黑夜里,吴所畏的眼珠就像一面镜子,把人心里照得透透亮亮的。
  球回到池骋手上,这厮虎目里发出邪光,几大步飞跨到吴所畏身后,又是一球,还是砸在吴所畏的屁股上,比上次还重。
  吴所畏长了记性,被砸之后先不急着骂人,把球抢回来要紧。
  你不是砸我屁股么?老子砸断了你的鸟!
  扬起篮球,还未来得及出手,一股剧痛从身后袭来。
  池骋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吴所畏的身后,两只大手像老虎钳一样楔在吴所畏的臀瓣上,将那两团肉死死揪住,揪得吴所畏脖子上青筋暴起。
  “说,前几天怎么回事?”
  吴所畏死死掰扯着池骋的手腕,呲着牙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跟我装傻?”池骋的五爪再次发力,差点儿嵌进吴所畏的肉里。
  吴所畏将手上的篮球向后砸去,想袭击池骋的门面,却被池骋伺机咬住手腕。
  “撒手!松口!”
  池骋的鼻息里充斥着吴所畏的体味,纯天然的草根儿味,很符合他的身份。
  吴所畏趁着驰骋恍惚的一刹那,胳膊肘狠狠一顶,蛮力挣脱开池骋的束缚。没好气地走到不远处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完看到池骋还在那站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罐红牛,砸到池骋手心。
  池骋手指一抠,整个盖子都掀开了,仰脖喝下,两大口就见了底儿。
  踱步到吴所畏跟前,没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所畏沉默了半晌,有些不自在地说了句,“谢了。”
  池骋把手里的易拉罐拧成麻花,竖到吴所畏眼皮底下,“你给我喝的,还跟我说谢?”
  “我说的是那天你帮我推车的事,车上的饲料,老板等着要,没你就误事了。”
  池骋眯起眼睛看着吴所畏,“你在这耗了这么多天,就为了跟我说声谢谢?”
  “我本想痛痛快快说完就走人,可想起之前你那么挤兑我,又觉得你不配……”
  池骋突然一把攥住吴所畏的手腕,来了个人赃俱获,不愧是干过警察的,吴所畏趁着聊天的工夫,偷偷将手放进了池骋的衣兜,还是被他察觉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偷,是放。
  池骋把吴所畏的手拽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攥着两袋豆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干?”池骋拧眉坏笑,睥睨着吴所畏,“把包装袋帮我咬开。”
  吴所畏没搭理他这茬儿,从包里掏出一个网兜儿,站起身朝停车场走去。
  池骋走在吴所畏的身后,主动把车解锁,他看到吴所畏的网兜儿里装得都是家雀儿,估摸是下班后现逮的,这会儿还扑棱翅膀呢。
  “它不吃生人喂的东西。”池骋淡淡说。
  吴所畏拿出一个家雀儿递到小醋包嘴边,影儿都没见就跑到肚子里了。
  池骋对着吴所畏的背影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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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你的屁股真大! (2304字)
 
  临近十二点钟,姜小帅失眠了,他开车出门,打算回诊所拿点儿辅助睡眠的药。结果回到诊所一看,吴所畏的手机和包全放在屋里,人却没影了。这么晚去哪了?姜小帅站在诊所门口四处望望,很快寻么到了目标。
  就在门诊对面的小区健身广场上,吴所畏正在练习扣篮。
  姜小帅偷偷摸了过去。
  吴所畏先把篮球放在地上,抻了抻两条长腿,然后撤到三米开外,几大步飞跨过去,纵身一跃,一条手臂伸向篮框。因为高度不够,吴所畏的指尖将将碰到篮框,但根本抓不住,吴所畏落地时叹了一口气。
  再一次尝试!
  吴所畏的目光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好像篮框是池骋的脸,他抓住了篮框,就狠狠撕碎了池骋的那张脸。他再一次快速起跑,双脚有力蹬地,伴随着一声嘶吼,吴所畏的手掌伸过篮球框,死死攥住,把自个吊在了上面。
  我成功了!吴所畏心中呐喊一声。
  结果,身下一凉,屁股上的遮羞布让人给扯了。
  姜小帅本想坏笑两声,结果看到吴所畏臀瓣上那几道模糊的纹路,心里咯噔一下,笑声噎在嘴里发不出来了。
  吴所畏猜到是姜小帅,双脚稳稳落地,从容淡定地提裤子。
  “你怎么回来了?”吴所畏问。
  姜小帅反问,“你屁股是怎么弄的?”
  吴所畏一脸茫然,他完全把池骋那双老虎爪的揉攥抛到脑后了。
  姜小帅把吴所畏拽回了诊所,硬是逼着他脱了裤子,结果看到那白花花的肉团子上嵌了N多个草莓印儿,姜小帅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
  “你们俩……发展这么快?”
  吴所畏满不在意地撇撇嘴,“你想哪去了?这是我打篮球的时候,他用手偷袭的,为的就是逼我说出这几天蹲点儿的目的。”
  “哦……用手……用手也不行啊!”姜小帅倒竖双眉,“偷袭有很多地方,为啥偏偏挑那个部位?明显有奸情啊!这才认识几天啊?他就对你动手动脚的!!”
  吴所畏用手按住情绪激动的姜小帅,嘴角翘起一个颇有味道的弧度。
  “师父,你不是应该替我高兴么?”
  姜小帅亲自调教出来的笑容,被吴所畏练得炉火纯青后,竟也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甚至心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姜小帅辛辛苦苦铸造的精品,要送给别人享受?我觊觎大半年的臀尖肉,凭什么先让他品尝了?
  我连摸都还没摸过!!
  于是,半个小时后……
  吴所畏趴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朝姜小帅问:“还没上完药?”
  姜小帅已经在吴所畏的两团肉上蹂躏了十多分钟,依旧意犹未尽。
  “没,这么按摩有利于促进血液循环,加速药物吸收。”
  “……”
  这天,又赶上池骋值夜班,从车里出来,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拍球声。
  吴所畏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而后运了一下球,在内圈前沿起跳,矫健的身姿腾空一跃,单手向下用力把球砸向篮圈后沿,篮球入框,落地时稍有不稳,但不影响整个扣篮的效果,依旧很有观赏性。
  这程子吴所畏整天挂着个沙袋练习弹跳力。
  篮球再次落入池骋的手中,他随意掂量几下,罚球线前端起跳,空中一个凌厉的侧转身,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球在手上划出一道半弧形,重重地砸进了篮框里。
  “嘭!”强大的力量拉拽着篮框,整个篮球架都跟着晃动。
  吴所畏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他感觉整个钢化篮框都要被池骋砸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拍戏呢。他这好不容易把球扣进篮框,人家那边都开始灌篮了,那种舒展性,那种力量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在这点上,吴所畏心服口服。
  不过,在这种人面前,吴所畏吝啬表达他的欣赏之意。随便抛过去一个清冷的目光,一双陈旧质朴的运动鞋在场地上砸出铿锵有力的节奏,叩击着池某人躁动不安的心。
  “不是说过谢了么?怎么又来了?”池骋故意问。
  吴所畏不屑于回头,漠然回了句,“我说过是来找你的么?”
  池骋的视线内只剩下坚挺的两团,在前方傲娇的扭动着,他随手拾起篮球,朝目标投掷过去。不过这次吴所畏早有防备,两只手迅速伸到后面,大力扣住高速旋转的篮球。使劲往地上一拍,一屁股坐在上面。
  池骋跟着走到场外,手摸进口袋,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
  “这糖又是你放进来的?”
  吴所畏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什么糖?”
  池骋蹲下身,自下而上的目光飙到吴所畏脸上,依旧强力十足。
  “给点儿吃的还用这么特殊的方式,生怕荒废了小偷的手艺是吧?”
  吴所畏的眼皮懒散地垂下又傲慢的扬起,一个韵味十足的白眼,晃得池骋心尖微颤。他把手伸向吴所畏的下巴,想用指甲刮蹭青涩的胡茬,被吴所畏轻巧地躲过去。就在吴所畏侥幸没被“骚扰”的时候,池骋突然伸腿铲掉吴所畏屁股底下的篮球,吴所畏重心不稳跌坐下去,正巧压在池骋的脚上。
  “你的屁股真大,把我脚都埋进去了。”池骋清晰硬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吴所畏仅穿了一条运动裤,池骋穿的是布鞋,脚趾隔着两层布料逗弄着吴所畏臀瓣上的软肉。吴所畏终究没和男人调过情,腾的一下站起来,瞳孔黑幽幽的,灌满了屈辱。
  是真的不容侵犯,还是欲拒还迎的拙劣手段,池骋分得清清楚楚。
  吴所畏压住心里的火,提起地上的包,一声不吭地朝停车场走去。
  这次是十几只老鼠,也不知道吴所畏从哪逮的,各个膘肥体壮,小醋包吃得不亦乐乎。喂饱了小醋包,吴所畏看都没看池骋一眼,夹着篮球走出篮球场,背影傲气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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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是要眼还是要糖? (1591字)
 
  第二天下午,池骋在找东西的时候又把那两块糖翻出来了,他不爱吃甜的,已经很久没吃糖了,所以吴所畏塞给他的糖被他随手扔进抽屉。现在又被翻出来,盯着糖纸上的那只大白兔看了好一会儿,破天荒地把糖纸剥开了。
  方信进门的时候,正好瞧见池骋把糖放进嘴里。
  “诶?你不是不吃糖么?”方信诧异。
  池骋眼神怠慢,“谁说我不吃?”
  “前两天二瓜子结婚,在单位发了那么多喜糖,你一块也没拿。那会儿我问你,你还说你不吃糖呢。”
  “那是前两天。”池骋说。
  方信无言以对,他眼巴巴地盯着剩下的那块糖,“我都好多年没吃大白兔了,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是。”
  池骋干脆利落的一个字,给了委婉要糖的方信重重一击。
  方信不死心,嬉皮笑脸地说:“赏哥们儿一块。”
  “没了。”
  池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般人早就听出好歹了,可方信这人偏偏较真,指着糖玩命呛呛,“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它就在我眼皮底下,怎么会没了?”
  池骋撩起眼皮看着方信,“你是要糖还是要眼?”
  方信愣了三秒钟,麻利儿闪人了。
  ……
  其后的几个礼拜,吴所畏还是会来这边打球,无论池骋早班晚班,无论阴天下雨,吴所畏总是准时出现。有时候一个人练球,有时候凑几个人打比赛,无论池骋站在多显眼的位置,只要他不开口,吴所畏绝不主动搭理他。
  赶上池骋值夜班,篮球场上只剩他们俩,吴所畏还是会偷偷往池骋的衣兜里塞零食,大多数时候是豆干,偶尔也会塞两包兰花豆,或者是两袋泡椒凤爪……后来池骋有了自觉性,不等吴所畏“送”,直接就去包里翻,翻到什么都据为己有。
  吴所畏也会给小醋包带来各种野味。
  两个人像是有种微妙的默契。
  谁也不问对方为什么送,也不问为什么拿,好像偷偷顺给你是天经地义,从你包里拿是理所当然。俩人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好像来这就是为了打球和吃东西。
  这程子风沙大,天气干燥,池骋整天外出值班,脸上起了一层干皮。那天他翻吴所畏的书包,翻到一瓶大宝,包装盒还没拆,上面贴着9。9的价位标签。
  “给我的?”池骋故意问。
  吴所畏假装没听见,轻盈的翻转着手中的篮球。
  池骋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准确命中吴所畏的的一只耳朵,粗犷低沉的嗓音传过去,“以后我就叫你大宝得了。”
  “为什么?”吴所畏手中的篮球停滞了一下。
  池骋眉眼间的戾气都被他的笑容冲散了,“因为天天见啊!”
  吴所畏脑子里冒出大宝的广告语,“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草!这是损我呢?当即没好气地驳斥了一句,“你甭以为那些进口高端的护肤品有多好,其实什么都不如大宝,又便宜又好用。”
  池骋不说话,还是笑。
  吴所畏阴着脸走过来,伸手欲抢池骋手里的包装盒,“不要就还我,我还不乐意给你呢!”
  结果,包装盒没抢过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池骋大手攥着吴所畏的衣领,狠狠拖拽到自己面前,带着毛边儿的粗糙视线在吴所畏的脸上搜刮着,轻轻吐出两个字,“我要。”
  你要就要呗,拽我干什么?……吴所畏使劲扯回自个的领子,被如此刻意的目光审视,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快撑不住了,想一脚踹开池骋抽身离去,可想到那些新仇旧恨,他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池骋在吴所畏的身上寻么着,尽管他穿着颜色陈旧的运动装,洗不出底色的运动鞋,满手是土,满脸是汗……池骋依旧觉得他太干净了,干净得没地儿下手。
  最后,池骋把手探到吴所畏的裤腰上,狠狠往上这么一提。
  勒到蛋了!
  吴所畏脑门青筋爆出,一拳还在池骋的门面上。
  池骋的笑容浸黑了无边无际的夜。
 
 
☆、38找机会灭了这个小东西! (1618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句话形容热恋期的岳悦再合适不过了。
  她现在的脑子里除了池骋什么都装不进去了,白天工作没动力,逛街没心情,找闺蜜聊聊天,句句离不开池骋。池骋凶她一句,她的眼泪能流到护城河,池骋给她点儿温存,她能荡漾好几天。
  在这种亟需爱情滋润的时期,池骋偏偏神龙见首不见尾。
  刚在一起的时候,池骋下班之后还能陪陪她,现在回来得越来越晚,不值夜班还好,一值夜班要熬到后半夜。岳悦还不敢冒然给他打电话,池骋的脾气阴晴不定,不知哪句话就捅到枪口上,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啊!
  岳悦还是第一次在恋爱中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
  不过人就是犯贱!对方越是不把你当回事,你越是想贴过去。
  很难得,今儿池骋下班就给岳悦打了个电话,约在酒店见。
  共进晚餐后,岳悦整个人都掉进了甜蜜乡里。
  她坐在池骋的腿上,手玩弄着衬衫的纽扣,红艳的双唇微微嘟起,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幽怨,“你还真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池骋不搭茬,幽深的视线盯着电视上跳动的屏幕。
  岳悦大力揉捏着池骋坚硬的腮骨,“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池骋斜睨了岳悦一眼,“你不是就欣赏我这股劲儿么?”
  岳悦刚要说话,池骋的手机响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
  池骋走后,岳悦习惯性地去翻他的外套,突然一瓶护肤品掉了出来。
  “大宝?”
  岳悦刚嘟哝出这俩字,脑子里就浮现吴所畏当初那张肥脸。
  池骋回到房间,将岳悦手里的大宝拿了过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质朴的手感让他想起了吴所畏那双透亮的眼睛。
  岳悦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和我前男友一个品位啊?”
  “前男友?”池骋微敛双目。
  岳悦翻了个白眼,“他就认准这个牌子,大一的时候买了一瓶,整整用了四年,毕业还没用完。可真应了那句广告语,大宝啊天天见……”
  池骋用粗糙的指腹刮蹭着岳悦柔软的薄唇,淡淡说道,“过两天和我回家吧,我爸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岳悦受宠若惊,回家?去见市委领导么?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豪华婚车队,梦幻婚礼殿堂,上流社会人士纷纷到场祝福……岳悦一直憧憬到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多想和池骋睡在一张大床上,可那条该死的蛇总盘在那儿,瞪着一双奸邪的眼珠子看着她。
  “池骋,你能不能把它关进卫生间?”岳悦哀求道。
  池骋爱怜地摸着小醋包的尖脑袋,“你不是很喜欢它么?”
  “喜欢也不能放在枕边啊!难道咱俩结婚后还要分床睡么?”
  池骋幽幽地看了岳悦一眼,“你确定?”
  “我很确定。”
  一条蛇而已,顶多活个十几年,惹了它又怎么样?
  于是,池骋破天荒顺了岳悦的意,把小醋包关进了卫生间。
  结果,事情并没想岳悦想象的那样,她和池骋躺到一张床上亲密地聊着见父母的事。而是躺下来没一分钟,卫生间的门就被小醋包拧开了,趁着岳悦没注意,跐溜跐溜地爬回了床上,吓得岳悦一个激灵,差点儿暴露怕蛇的本性。
  “你把它抱回去吧。”池骋说。
  岳悦,“……”
  从卫生间走回来,岳悦腿都软了,她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锁得紧紧的。千万别再出来了,别再出来了……岳悦心里默默祈祷着。
  结果,小醋包的确没再出来,但它也没闲着,先是绕在门把手上,不停地尝试着开门。屡次尝试不成功后,它又开始用头叩门,砰砰砰……折腾了一宿。
  这一宿对于岳悦而言煎熬至极,只要门把手一响,她的心就揪在一起。池骋就睡在她的旁边,她却不敢言一声害怕,池骋和她说话,她还要尽量表现得放松。以至于到了后半夜,岳悦甚至想逃到旁边的床上。
  清晨,两道黑眼圈对着镜子,默默发誓,一定要找机会灭了那个小东西!
 
 
☆、39你一定是成心的! (1425字)
 
  吴所畏的养蛇技术培训正式完成,他从养殖场购入200支蛇苗,租了两间平房养在里面。白天偶尔去转转,看看小蛇的生长情况,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诊所里,查看资料,总结经验,一个礼拜都没出去。
  姜小帅瞧这吴所畏待得老老实实的,忍不住拿他逗闷子。
  “嘿,你怎么不去找他了?”
  吴所畏知道姜小帅说的是池骋,当即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状态。
  “我这叫迂回战术,该出击的时候出击,感情铺垫做足了,就要全身而退了。我说过,我的目的是钓他,而不是追他。”
  姜小帅凑到吴所畏跟前儿,注视着他那张运筹帷幄的俊脸,幽幽地问:“万一时候不足呢?人没钓过来,热乎劲儿过去了,可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天的努力。”
  吴所畏自信满满,“你放心,三天之内,他一定会找到这。”
  “这么有把握?”姜小帅笑。
  吴所畏使劲捶了锤姜小帅的胸口,“你也不瞧瞧我师父是谁!”
  俩人邪恶地大笑。
  五分钟之后,吴所畏在养蛇场认识的小师弟登门通报。
  “吴哥,咱的蛇又死了五条。”
  相比于小师弟的焦急,吴所畏显得淡定多了。
  “没事,你继续看着,赔了钱算我的,赚了咱俩对半分。”
  小师弟走后,姜小帅朝吴所畏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技术没学成啊?”
  吴所畏起身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很平静地朝姜小帅说:“不是,是那批蛇苗有问题,他们往里面灌沙了,不出一个月都得死。”
  “我草!”姜小帅骤时黑脸,“那养殖户也太黑了吧?你在那给他们打下手,好歹忙乎了两个多月,竟然卖给你一批有病的蛇苗。”
  吴所畏倒显得很淡定,“你以为他们靠什么赚钱?真正养蛇需要很大的成本和风险,从幼蛇到成蛇耗时很长,存活率有七成就不错了,到时候拿到市场上去卖,销售价都是未知的,很多蛇农赔得血本无归。所以这些养殖户都打着传授技术的幌子,到处揽学徒,真正目的就是骗学费和卖高价幼苗。”
  “原来这个行业这么黑……”姜小帅眉峰蹙起,“你知道为什么还买?”
  “为了钓人。”吴所畏目光精锐。
  姜小帅发现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我都忘了他是养蛇的了,难不成你为了接近他,还要做一桩赔本的买卖?”
  “有他就赔不了。”
  姜小帅轻咳一声,试探性地问:“那你不怕他发现你这龌龊的小心思?到时候,你辛辛苦苦营造的纯良朴实形象可就覆灭了。”
  “你错了!”吴所畏黑眸里闪着夺目的光彩,“一味的善良只会让人觉得你假,倒不如带着一些容易被揭穿的小邪恶,更显得真实动人。”
  姜小帅拍着吴所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以出师了。”
  又是一阵邪恶的笑声。
  ……
  下班,池骋刚坐到驾驶位上,小醋包就缠了上来,尖脑袋在池骋脸上刮蹭着,不停地探着蛇信子,俨然一副馋嘴的猴急样儿。
  池骋打开旁边的食物箱,掏出一只仓鼠递到小醋包嘴边。
  小醋包继续在池骋身上腻歪,它不想吃人工饲养的仓鼠,它要吃野生的大耗子。
  池骋黑脸了,我现在去哪给你找野生的大耗子?姥姥的,让那个大铁头喂了几天,竟然把嘴喂刁了!结果喂刁了之后他还不来了!这几天池骋深感小醋包难伺候,一到下班的那个点儿就各种折腾,愁坏了他。
  池骋斜视车窗外空荡荡的篮球场,细细咂摸着个中滋味。
  你一定是成心的……
 
 
☆、40伤口上撒盐。 (1529字)
 
  夜深了,池骋开车在后海酒吧街乱逛着,副驾驶位上盘着蔫不唧唧的小醋包。自打池骋强行喂了他人工饲养的仓鼠,它就一直是这副状态。
  一家酒吧里,英俊的服务生正无聊地数着杯子,一个身影的闯入,让他的瞳孔放射出异样的神采,几乎是飞扑了过去,整个人吊在池骋的脖子上。
  “池少,你都好久没来了。”
  池骋冷眼瞟着他,“今儿我不是来找你的。”
  “找小冰果啊?他不在这干了,让老板给辞了。”一脸的侥幸。
  池骋俨然状态不佳,“你甭管我找谁,先从我身上下去。”
  “我不。”小俊男的屁股一直在池骋的小腹周围蹭着,“我下去了,一会儿你点了别人怎么办?我都盼了你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把你给盼来了。”
  池骋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塞进小俊男衣兜,“钱给了,你先让我消停消停。”
  不料,小俊男又把钱塞回了池骋手里。
  “我不要钱,我就要你。”
  这话一说完,旁边好几个服务员偷着乐,见过倒贴的,没见过这么倒贴的。
  “你是多久没让人操了?”池骋问。
  “天天都有人点我。”小俊男扭动着腰肢,“就是没你干得爽。”
  池骋强忍着最后几分耐心说道,“听话,今儿先找别人操成不成?”
  “不成,就想让你操,就想让你操……池少,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来这是为了消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把角一个幽暗的角落里,某人嗤笑一声,“真特么是个极品。”
  郭城宇开口,“你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啊,那个小贱货呗!”李旺说。
  郭城宇不咸不淡地回道,“这个词用在池骋身上更合适,我敢打赌,这里面站着的服务生十个有九个都和那个小贱货一个想法,只是他们不敢说。你难道没听说过么?除了蛇佬,池骋还有一个外号,叫京城第一炮。”
  李旺是没听说过,但他见识过,现在还能想起小龙被干得哭号连连的浪样儿。
  这家酒吧里的男服务员,十个有九个都是弯的,但凡模样俊俏的,几乎都被池骋“临幸”过,所以郭城宇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夸张。
  郭城宇起身朝池骋走过去,李旺跟在他的后面。
  “嘿!”郭城宇在小俊男的屁股上拧了一把,“你先陪我哥们儿玩一会儿,我有话跟你池哥说。”说罢指指身后的李旺。
  小俊男知道郭城宇是什么身份,驳他的面子不好,瞧李旺模样还过得去,就乖乖松开了池骋,临走前还拽着池骋的袖子说,“池哥,等你们聊完了,记得找我啊!”
  郭城宇和池骋坐在尖角绒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完全看不出有隔阂。
  “你那批蛇还没找到?”
  池骋的大手狠狠在郭城宇的肩膀上揉攥了一把,粗粝的视线硌着他带着红血丝的眼球,调侃道,“怎么着?手痒痒了?没人跟你斗蛇了?”
  正说着,小醋包从池骋的腿缝里探出头,慵懒的视线打量着郭城宇。
  郭城宇佯装惊讶,“哟?还剩了一条呢!不愧是汪硕送的,跟裤腰带一样,走到哪都系着……”
  池骋的脸融在阴暗的光线里,声音阴森森的。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郭城宇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最近又瞧上一个小帅哥,特有个性,等我收了他,记得来睡我的小傍家。”
  只有池骋知道,郭城宇根本不体贴,他这是赤裸裸地往伤口上撒盐。
  当然,这盐洒得郭城宇一点儿都不痛快。
  走出酒吧,池骋给刚子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个人,查查他住哪。”
  “谁?”
  “吴所畏。”
  “无所谓?”那边噎住,“那……那还怎么查?”
  池骋深吸了一口气,“他就叫吴所畏。”
  “……”
 
 
☆、41大宝二宝。 (1560字)
 
  一大早,吴所畏穿着他妈的花裤衩,他爸生前的一件跨梁背心就从卧室晃荡出来了。每每瞧见吴所畏这身装扮,姜小帅就噗嗤一乐,忒特么喜感了。
  “嘿,一会儿该有人来瞧病了,你赶紧换身衣服去。”
  “不着急。”吴所畏邋遢惯了,“我这就去洗澡。”
  姜小帅饶有兴致地盯着吴所畏,“我发现你特爱穿这身衣服睡觉。”
  吴所畏漫不经心地挖挖鼻孔,“过去的衣服料儿好,都是纯棉的,穿着睡觉特舒坦。”
  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刹车声,吴所畏不经意地朝外一瞟,手指瞬间僵在鼻孔里……池骋的车!!
  “草草草……”吴所畏慌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还是这副打扮呢!
  池骋不慌不忙地打开车门,抱着小醋包下了车。
  “我去卫生间躲一会儿,他来了就说我不在。”吴所畏脚底抹油地冲进卫生间,把门从里面锁好。
  池骋进门,姜小帅装作不认识地抬头看着他,友爱地微笑,“哪儿不舒服啊?”
  池骋单刀直入,“吴所畏呢?”
  “哦,他刚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啊?”
  池骋敏锐地觉察到了卫生间的动静,二话不说,大步直奔卫生间。第一下推门没推开,第二下再推,门栓从里面断了。
  姜小帅咽了口吐沫,我草,这哥们儿也太……帅了。
  吴所畏正贴在门口听动静,毫无征兆的一阵剧烈震动,他的半个身子都麻了,紧跟着咔嚓一声,池骋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洗得发黄的跨梁背心,胸口还有几个窟窿眼儿,更抢眼的是那大花裤衩,跳丝扒缝秃鲁边儿,兜住的都是那些不打紧的地儿……
  池骋将吴所畏的居家装扮尽收眼底。
  两秒钟之后,卫生间传出吴所畏的咆哮声,“有你这么办事的么?尼玛这是卫生间,不是客厅,说闯进来就闯进来啊?万一有人在里面拉屎呢?万一待在这的不是我,是个娘们儿呢?……”
  吴所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最后发现池骋压根没听,眼睛跟钉子一样楔在他的大花裤衩上,恶趣味十足。
  形象,注意形象……吴所畏猛然醒觉,手按了按眉心,再抬起头时又露出一副从容淡漠的面孔,“请你出去,我要洗澡。”
  池骋,“麻利儿的,我在外边等你。”
  十分钟后,吴所畏穿戴整齐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坐到池骋对面,悠然地点了一颗烟,漫不经心地问:“找我什么事?”
  池骋的手轻抚着小醋包的蛇身,淡淡说道:“我家二宝不太舒服,想让你给治治……”
  “二宝?”吴所畏戏谑一笑,还尼玛叫得挺热乎,“那大宝是谁啊?”
  池骋回道,“不就是你么?”
  草……吴所畏神色一滞,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收了收尴尬的表情,从容地看着池骋。
  “它不舒服你找我干嘛?这是诊所,又不是兽医站,况且我也不是大夫啊。”
  池骋莫名一笑,“你亲弟弟病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怎么又扯到我弟弟那了?
  池骋看出吴所畏的疑惑,很耐心地给他解释,“你是大宝,它是二宝,不是你弟弟是谁弟弟?”
  吴所畏,“……”
  池骋又说,“而且你欠了我那么多东西,今儿也该还了吧?”
  “我欠你什么了?”吴所畏拧眉质问。
  池骋不紧不慢地清点,“豆干、奶糖、兰花豆、泡椒凤爪、溜溜梅、红牛、旺仔……”
  你姥姥的!!吴所畏心里抓狂怒吼,那是爷赏赐给你的,怎么还成欠你的了?
  当然,脸上还是挺淡定的,摊开手明确表示,“没了。”
  “买去。”池骋说得理所当然。
  吴所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回道,“没钱。”
  池骋从包里掏出几张大红票子递给吴所畏。
  吴所畏大大方方接过池骋递来的钱,塞进衣兜,幽幽地回了两字。
  “不去。”
 
 
☆、42骗的就是你! (1645字)
 
  池骋不说话了,就那么盯着吴所畏看,足足盯了有五分钟。
  吴所畏说不心虚那是假的,谁被人这么盯着看,心里都会发毛,何况池骋的眼神就跟绞肉机一样,稍不留神就把你的意志绞成碎片。
  沉默了许久过后,池骋终于开口。
  “这几天,你怎么没去打球?”
  吴所畏扶额,敢情酝酿了半天情绪,就为了问这句话。
  事实上池骋之前那些混不吝的言辞,就是为这句难以启口的话做铺垫,他真正关心的仅仅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你为什么不再去找我了?
  吴所畏回答得很随意,“不为什么,就是不想打了。”
  池骋脸色变了变,他放下小醋包,挪到吴所畏跟前儿,定定的注视着他。
  “那你之前为什么想打?”
  吴所畏感觉到一股阴云笼罩在头顶,压得他胸口憋闷。
  久久没得到回应,池骋突然一掌拍向吴所畏的大脑门,将他整个人按倒在沙发上。吴所畏的金刚脑门这么硬,与池骋的手掌激烈碰撞,都有些吃不消。
  池骋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所畏,语气募的变重。
  “说话!”
  吴所畏死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让某人干着急。
  姜小帅轻咳一声,恰到好处地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你别离他那么近,他感冒了,别把你招上。”
  “感冒了?”池骋问。
  吴所畏刚才还透亮的眼珠瞬间混浊了,倦意袭上眉梢,依旧瞪着池骋,化作一副精神不济却要逞能的励志形象。
  “甭听他胡扯,我好着呢!”
  “我胡扯?”姜小帅继续添油加醋,“刮风下雨都往外边跑,回来一身的汗,再招风淋雨,能不感冒么?为了逮几只野蛤蟆,大冷天掉进河沟子里,烧到四十一度……”
  吴所畏很默契地驳斥一句,“姜小帅,你丫少贫两句!”
  姜小帅继续念秧儿,“犯贱这玩意儿上瘾啊!自个穿带窟窿眼儿的裤衩,好东西都往人家衣兜塞。等感冒发烧了,连面都不敢露,生怕招上别人……”把头转向池骋,“威猛先生,你说这人要是冻死在河沟子里,2B界得遭受多大的损失啊?”
  池骋脑子里浮现下雨的那个晚上,吴所畏一个人在篮球场上蹦跶的身影。
  “吴哥!”
  小师弟清澈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来的真是时候!吴所畏顺势推开池骋,整理好衣服,看着小师弟。
  “怎么了?”
  小师弟脸上透着几分焦急,“咱的蛇又死了十几条。”
  这次吴所畏可算有了反应,迅速从沙发上站起身,着急忙慌地换鞋,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小师弟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死了?”
  池骋跟了过去。
  到了那两间房,看到那些带死不拉活的小蛇,池骋朝吴所畏问,“你也养蛇?”
  吴所畏急得直咬牙,压根顾不上回话。
  池骋提起一条蛇,草草看了两眼就扔了回去。
  “甭费事了,你这些蛇都活不了。”
  吴所畏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瞬间急红了眼。
  “为什么?我师父当时卖给我的时候,说这批都是野生蛇,让我先喂野生饲料。我这程子一直都喂野料,拢共就喂了两次人工饲料。”
  “和饲料没关系。”池骋淡淡的,“是蛇种不好,你让人蒙了。”
  “扯淡!”吴所畏振振有词,“我在那当了俩月学徒,早就和他们混熟了,他们还能蒙熟人么?肯定是吃坏了东西。”
  说着让小师弟把旁边桶里的大蛤蟆和野耗子剁碎了,一会儿喂给小蛇吃。
  池骋也不和吴所畏废话,一条胳膊圈起桶,径直地朝外走,他家二宝馋了好多天了,也该改改膳了。
  吴所畏急了,“你要干嘛?”
  池骋回得理所当然,“反正你的蛇也活不了,甭浪费粮食了。”
  吴所畏一直追到门口。
  池骋在车门旁站定,冷不防问了句。
  “你在哪家养蛇场学的技术?”
  吴所畏答得郑重其事的,“王氏养蛇场!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他家口碑特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池骋没说什么,直接开车走人了。
 
 
☆、43第一份大礼。 (1622字)
 
  第二天下午,快递人员就上门了。
  “吴所畏在么?”
  吴所畏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有您的几个包裹,请签收一下。”
  吴所畏半信半疑地拿过包裹单看了一下,果真是自个的名字,连地址都是这。再低头一瞧,起码有五六个大箱子,每个都能把他装进去。奇怪了,他也没网购,也没人提前通知要给他邮寄东西啊!
  签收完了之后,姜小帅过来帮忙拆箱子。
  第一个箱子打开,吴所畏瞬间呆滞。
  满满一箱子内裤,什么颜色都有,什么款式都有,好像从批发市场寄过来的,起码上百条。而且姜小帅看了包装盒,清一色的名牌,一条价格顶替吴所畏一身的行头了。
  第二个箱子是衣服和鞋,一年四季的服装都备齐了;第三个箱子里是床上用品,被子、毯子、床单、枕头一应俱全;第四个箱子里是各种零食,琳琅满目,很多都是进口食品,吴所畏尝都没尝过……
  阅览完毕,吴所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姜小帅挑眉看着吴所畏,突然很想挤兑他。
  “我说,您那位前女友都没这么体贴过吧?”
  吴所畏实在难以启齿,岳悦只送过他一件衣服,还是她哥穿着不合适,懒得退货才转给他的。而他有生之年收到的第一份正经八本的礼物,竟然是情敌送的……
  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姜小帅继续拿吴所畏逗闷子。
  “要不你就跟威猛先生在一起吧?!你想啊,他对你也不错,你前女友又那么缺德,你俩联合起来报复报复她得了,别再伤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了。”
  吴所畏气不忿,“少拿我开涮!他就寄过来这么几个箱子,就能代表他真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是什么身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给他爸送礼?兴许这些东西都是从他家的某个犄角旮旯掏出来的破烂儿。”
  姜小帅露齿一笑,“人家送礼的人瞧见你那大花裤衩了?那么现成的一箱子内裤,还都是适合你的尺码……”
  “谁说适合我?我穿的不是这个号。”吴所畏依旧嘴硬。
  姜小帅今儿和吴所畏杠上了,一口咬定这个尺码就是吴所畏平时穿的,吴所畏死活不承认,姜小帅偏要让他试试,于是吴所畏进了卫生间。
  脱得光溜溜的,把新内裤套上,严丝合缝,没有比这更合适,更舒服的了!
  可脸上挂不住,偏说这个号小,穿着有点儿紧。
  “那你给我吧,我穿这个号的。”姜小帅作势要把箱子抬走。
  吴所畏一把按住了,“给你一个可以,都拿走可不成。”
  姜小帅忍着笑,“你又穿不得,留着它干嘛?”
  吴所畏绷着脸,“我穿不得可以卖,这么贵的内裤,自个穿岂不浪费了?”说着就把箱子挪了回来,“我这就去开个网店,把这几样东西都挂上。”
  “不用费工夫了!”姜小帅故意说,“我这有个现成的网店,我帮你卖。”
  吴所畏从没觉得姜小帅这么欠抽。
  “用不着,我自个会卖!”
  说完抱着箱子回了卧室。
  晚上睡觉前,吴所畏把箱子打开,把池骋送的被子拿出来盖,松松软软的,还有股香味儿,盖着真舒服。眯着眼睛正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门突然开了,姜小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咳咳……我记得某位说要把这些东西卖了啊?怎么盖到自个身上了?”说完扯了扯吴所畏身上的被子。
  吴所畏面不改色,“那内裤是因为穿着不合适才卖的!这被子盖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再说了,内裤有那么多条,卖几条也不心疼;这被子拢共就一床,卖了就没了,以后我盖什么?”
  “嘿!”姜小帅呲牙,“以前你晾着来的?我这被子不是被子?怎么着?这一有好的,就不把我这破布烂棉放在眼里了?”
  吴所畏磨牙,“你丫来劲了是不是?”
  姜小帅哈哈大笑。
  吴所畏抄起被子蒙住姜小帅,一顿猛打过后,俩人笑着滚倒在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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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借刀杀人。 (1804字)
 
  吴所畏看到快递单上有寄件人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是不是池骋的,就试着拨了过去。
  “喂?”低沉有力的嗓音冲撞而来。
  吴所畏有些局促,“真的是你啊?”
  那边嗯了一声。
  “能借我点儿钱么?”
  池骋,“多少?”
  “二十万……你要是没有那么多,少借点儿也成,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池骋,“账号?”
  吴所畏暗暗吃惊,他虽然料到池骋会借,但没想到会这么痛快。一旦涉及到钱的事,真的不是一声哥们儿就完事的,那需要实实在在的信任和情分。
  “借钱干嘛用?”
  “我想再买一批蛇苗,前两天我去养蛇场问了,老板说蛇苗没问题,是季节变换的缘故。他们新进了一批蛇苗,都是优种,人工培育的,养殖起来没有任何难度和风险。”
  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短信过来,钱到账了。
  姜小帅问,“他没拦着你?”
  吴所畏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你有几成的把握啊?万一他懒得管闲事,或者存心想整你,你这个跟头就栽大了。”
  吴所畏也不知道他对池骋怎么这么有信心,他揣着板砖英勇赴会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踏实。明明是自个的情敌,明明被他刁难过无数次,明明毫无逻辑毫无根据的赌注……可吴所畏就是觉得自个能赢。
  “十成。”
  说完这俩字,吴所畏攥紧拳头出了门。
  又到了王氏养蛇场,他那“慈爱”的老板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
  “你要的2000支蛇苗全给你备好了,这次是青年蛇,各个一斤来沉,也就是你,换成别人我都不舍得卖。我今年带了十几个徒弟,就属你最有出息,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年的我,年轻人想创业不容易啊!”
  吴所畏憨厚地笑笑,“那咱们就把账结一下吧。”
  “你不去看看那批蛇苗?”王老板问。
  吴所畏心中暗道,不用看也知道,蛇胆肯定被取出去了……
  “我信不过谁也信得过您啊!”
  王老板哈哈大笑,搂着吴所畏的肩膀进了屋。
  “这么重的水律蛇,市场价180一条,你是我徒弟,我按进价给你。110一条,一共2000条,收你22万。”
  吴所畏挺为难,“我这手头也就20万,要不我少拿100条,凑个整数吧。”
  王老板一咬牙一跺脚,当即拍桌道,“20万就20万吧,2000条你都拿走!亏了的那两万块钱就算我赞助你创业的!”
  吴所畏一脸感激地起身和王老板握手。
  “谢谢您了。”
  “甭谢我!”王老板一脸无私,“赶明儿你发财了,可别把我忘了。”
  “哪能啊?”吴所畏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三天之后,池骋亲自光临王氏养蛇场。
  因为之前来这搜查过,所以王老板认识池骋,听说他来了,丝毫不敢怠慢,从交易市场火速赶回养蛇场。
  “池公子,我和您说啊!就我们这种小本经营的养蛇场,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种宠物蛇,光是蛇箱就买不起……”
  池骋强势打断,“我不是来这搜查的,我是来卖蛇的。”
  “卖蛇……”王老板勉强挤出一份笑容,“那敢情好了,我这正好缺一批蛇苗,您要是有现成的,就省的我再去进货了。”
  “1000条叶青蛇,2000条水律蛇。”
  说完,让人把货车上的箱子抬下来,打开第一个箱子,所谓的1000条叶青蛇,是当初王老板卖给吴所畏的那200条,全死了,被剁成1000节,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后面几个箱子装得都是青年水律蛇,各个一斤来沉,只是蛇胆没了。
  王老板扫了一眼,脸就白了。
  “咱们谈谈价吧。”池骋说。
  王老板陡然一惊,“不用商量了,池公子您随便要。”
  池骋挺和气,“哪能这样啊?做生意讲究平等交易,咱们按照规矩来。”
  “那是,那是……”王老板连连附和。
  “叶青蛇个头小,市场价60块钱一条;水律蛇个头大,市场价180块钱一条。王老板,我没乱要吧?”
  王老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那就是42万,我听说王老板为了鼓励年轻人创业,无私免去2万块,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支持,咱也免了2万块,凑个整吧。”
  王老板的心淌了一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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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你确定这是眼镜蛇? (3418字)
 
  这边事成,那边就收到了短信。
  吴所畏打开一看,某人又往他的账户转了20万块钱。
  心里明镜儿似的,还装模作样给池骋去了个电话。
  “嘿,你钱烧的吧?怎么又给我转了20万?”
  池骋,“还你的。”
  “还我的?”吴所畏故作吃惊,“是我跟你借了20万,不是你跟我借了20万!”
  池骋,“我把你的那批残次蛇卖了,卖了40万。”
  “什么?”吴所畏狂嚎,“我那批蛇还有半年就能上市了,到时候价格翻三倍,你竟然给我低价卖了?你卖给谁了?就算急着让我还钱,也不至于这样吧?……”
  池骋又一次把电话挂了。
  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刚才还急赤白脸的吴所畏,瞬间神采焕发,悠然地扔掉手机,朝姜小帅打了个胜利的响指。
  “齐活儿!20万到手了!”
  姜小帅嚼着口香糖,乐呵呵地朝吴所畏说,“以前你起早贪黑地忙一年也赚不了五万块钱,现在装傻充愣演场戏就赚了二十万。实践出真知,说明实干精神不能有,歪门邪道才是硬道理啊!”
  吴所畏但笑不语。
  姜小帅又问:“你打算怎么花这20万?”
  “买蛇。”吴所畏说。
  “又买?”姜小帅诧异,“你是想用这招诳多少人啊?”
  吴所畏摇摇手指,“这次是真买。”
  ……
  第二天,吴所畏又去了王氏养蛇场。
  一天蒸发20万,王老板正在屋里上火呢,看到吴所畏来了,脸色瞬间一变。以往他笑着走出去,那是狡猾得意的笑,拼命压制着不敢张扬。现在的笑是硬挤出来的,不能不笑,不敢不笑,池骋的戾气就在吴所畏头顶上方盘旋着。
  相比王老板的紧张,吴所畏倒显得放松多了,好像昨天的事压根和他没关系。
  “您卖给我的那批蛇,我还没养两天呢,就让一哥们儿给卖了,把我气坏了。我想着再买两千条,去别人那买也不放心,这不又找您来了么。”
  王老板明白了,他这是真惹了不该惹的人!
  “您带我去看看蛇吧!”吴所畏说。
  路上,王老板的心一直在滴血,他就算把那些蛇胆全吞了,也没胆儿再坑吴所畏一次了。那批有问题的蛇全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王老板看都不敢往那看一眼,更别说走了。他现在带吴所畏去的养殖房,才是他真正的心血所在。
  这一次,吴所畏做了很精细的检查,稍微有点儿问题的蛇全都留下了。
  王老板的媳妇儿冲进养殖房,一把将王老板拽了出去。
  “你疯了?日子还过不过了?”王媳妇儿眼眶通红,“那批蛇还有几个月就上市了,咱就那么一批好蛇苗,你现在卖了,咱这一年就白干了!!”
  王老板闷吼一声,“我要不卖,咱这半辈子都白干了,养蛇场都得搭进去!“
  “我不管,你要敢卖了我跟你玩命。”王媳妇儿大哭。
  “玩命?”王老板咬牙,“命都快没了,你跟谁玩啊?”
  “……”
  吴所畏探出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王老板扭曲的脸立刻恢复正常,只是嗓子哑了。
  “没问题,你挑好了么?”
  “挑好了。”吴所畏笑着走出来,“那咱还按照之前的价格,100块钱一条,拢共2000条,还是20万,您看成么?”
  王媳妇儿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价值60万的优种蛇瞬间缩水40万,加上之前赔进去的20万,王老板这两年挖空心思赚来的缺德钱,让吴所畏两天就给榨干了。
  ……
  “我又把蛇买回来了。”吴所畏示威一样的朝池骋说。
  晚上,池骋再次造访吴所畏的养蛇房,抓起一条蛇看了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用手背狠敲了吴所畏的脑门一下,哼道,“你可真是傻精傻精的。”
  吴所畏装作一脸糊涂,“我怎么傻了?你把我蛇苗卖了,我不买一批回来,往后去哪赚钱啊?”
  池骋不回话,就那么看着吴所畏,视线深沉深沉的,带着浓浓的审度意味。
  吴所畏绷了不到五分钟,终于忍不住了,呲牙一乐。
  “得了,谢谢你还不成么?”
  从池骋当前的脸色来看,很明显不成。
  “送你个礼物总成了吧?”
  说着,把池骋叫到了里屋,指着木柜上面插着的一排糖人儿说:“这都是我吹的,你挑一个吧。”
  池骋挺意外,“你会吹糖人儿?”
  “拨浪鼓儿风车转,琉璃咯嘣吹糖人”,过去老北京的手艺活儿,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这糖人儿看着简单,其实学起来很难,吴所畏也是当小贩的时候看着老大爷吹,忍不住想学,苦练了数日,才勉强入门了。
  “我只会吹一些简单的小动物。”吴所畏说。
  池骋扫了一眼,所有的动物都是一副德行,圆肚子小短腿,两只耳朵朝天,没有任何辨识度。
  “你重新给我吹一个吧。”池骋说。
  吴所畏今儿心情好,痛快答应了,去厨房弄了些糖稀放进盆里,又用小铲搅了搅,然后涂些滑石粉在手上,看着还挺专业。
  “想要什么?”吴所畏问。
  池骋随口说道,“吹一条蛇吧。”
  “什么蛇?”
  “眼镜蛇。”
  吴所畏痛快一嗓子,“瞧好吧,您嘞!”
  以往池骋所看的,都是自慰被虐跳脱衣舞一类,所听的,都是呻吟浪叫求被搞。很少有人穿戴整齐还能勾起他的兴致,当然,更没人会粗俗地喊出这么一嗓子,还能把气氛烘托得这样浓烈。
  吴所畏用小铲挖出一团糖,放在手心反复揉搓,搓成圆球,然后用拇指肚儿捅出个小窝,再把边缘合起来,使劲一拽,揪出个长长的糖丝儿,掰断顶端一小截,塞进嘴里。
  看起来如此纤细的糖丝儿,竟然凝固成了一根管,吴所畏对着管里吹气,底端的糖球慢慢鼓了起来,吴所畏用手拉伸出蛇的轮廓。
  池骋静静地看着吴所畏,看着他黑亮眼珠紧紧盯着自个的手,两腮一鼓一鼓的,喉结不规则滚动着,清晰地显露着此刻的谨慎小心。池骋突然很想把手伸过去,把吴所畏的鼻子捏上,让他不能呼吸,鼓鼓的两腮憋得通红。
  威猛先生向来如此,只要他想的,就一定会去做。
  吴所畏正吹到关键部位,鼻子突然被捏住,凌厉似剑的眼神立马朝池骋飚了过去,刺得池骋心里发麻,手一欠把糖人儿捏扁了。
  “再吹一个。”池骋说。
  吴所畏要不是想勾搭池骋,这会儿早把一盆糖糊他脸上了。
  这次背朝着池骋吹,吹好了插根竹签,转过身递给池骋。
  “眼镜蛇。”吴所畏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
  池骋瞧了一眼,用一种幽默委婉的方式表达了相反的看法。
  “你确定你吹的不是JB?”
  糖稀有限,蛇身有点儿短,弯曲的弧度太小,顶端的蛇头是尖的……
  吴所畏愤然回击,“你丫JB上还长眼啊?”
  池骋突然凑到吴所畏跟前儿,用胯部顶了他一下,幽幽地说,“你JB上没眼儿啊?那你这么多年都从哪射的?从嘴里?快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嘴这么能耐?把这种活儿都包办了……”
  说着用粗糙的指腹恶意揉搓吴所畏的薄唇。
  吴所畏恨恨地推开池骋的手,嘴唇火辣辣的,心也火烧火燎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姜小帅聊这些话题,吴所畏就很自然,结果这话从池骋嘴里说出来,就觉得特别刺耳。
  “我回去了。”池骋转身欲走。
  吴所畏突然叫住了他。
  “明儿下午有空么?我想和你聊聊。”
  池骋很直白地告诉吴所畏,“我只上床,从不约会。”
  吴所畏突然两大步跨了过去,一把夺过池骋手里的糖蛇,塞进嘴里吃了。而且吃得慢悠悠的,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故意吃给池骋看的。
  池骋倒是没读出挑衅,他就看到吴所畏拿着性器官反复吞吐,忘情咂摸其美妙滋味。
  吴所畏也很直白地告诉他,“要想让我再吹一个,就把刚才的事应了。”
  池骋偏偏被这么简单拙劣的威胁拿住了。
  “再吹一个!”
  吴所畏得逞一笑,真就吹了一个递给池骋。
  这次吴所畏特意把蛇身吹得长了点儿,看起来更逼真了。
  不料,池骋又笑了。
  “你确定这不是从你的JB换成了我的JB?”
  吴所畏,“……!!”
  【这章三千字,算是补上1号超出的一千多PK值的字数了,晚上还有一更,依旧九点之后,召唤枝子,召唤票子,新来的读者也要多多参与,多多冒泡啊!】
 
 
☆、46所谓冤家路窄。 (1809字)
 
  池骋回到住处,岳悦就站在单元门口,一脸的乏意,差点儿睡着了。
  “你怎么来了?”池骋问。
  岳悦圈住池骋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头往里走。
  “想你。”
  进了屋,池骋把糖人儿插在一个木匣子上,岳悦看到甚是惊奇,池骋这么个冷傲无趣的硬汉,怎么会对这种小玩意儿感兴趣?岳悦也很久没见过糖人儿了,记得小时候特稀罕这东西,现在拿起来还觉得新鲜。
  “真好玩,你从哪买的?”
  池骋淡淡回道,“不是买的,是一个哥们儿吹的。”
  “哇?”岳悦很惊讶,“你还有这么有才的哥们儿?”
  岳悦这么一说,吴所畏吹糖人儿的过程又在池骋脑中鲜活的上演了,那认真又笨拙的动作,不接受批评的傲气模样,越咂摸越有味道。
  “我也想要。”岳悦突然开口。
  池骋随口应道,“哪天我让他再给你吹一个。”
  岳悦美美地点了点头。
  “对了,明儿晚上我爸妈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池骋说。
  岳悦那双桃花眼立刻染上几分欣喜和紧张,“这么快?我最近总是熬夜,气色不太好。”说着就拿起镜子照了照,“完了完了,这还有个痘。池骋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特明显,特难看啊?”
  池骋已经晃进卫生间了。
  ……
  第二天上午,吴所畏认认真真洗了澡,细细致致刮了胡子,又换上新衣服,天蓝色衬衫搭配藏蓝色西服,原色牛仔裤,系带正装鞋,清新舒适又性感有型。
  姜小帅正在给病人扎液,就因为瞟了吴所畏一眼,针头跑偏了,惹来病人一通抱怨。
  “还挺上心的么!”姜小帅调侃。
  吴所畏哼笑一声,“演戏么,就得像那么回事。”
  姜小帅凑到吴所畏跟前儿,小声说:“私处的时候记得找机会下手。”
  “下手?”吴所畏斜了姜小帅一眼,“你指的是什么?”
  姜小帅朝吴所畏挤眉弄眼,“身体接触啊!”
  “早了点儿吧?”吴所畏说。
  “你再不抓紧时间,人家都该结婚了,咱可打听过了,岳悦是池骋近几年唯一交过的女朋友,十有八九是父母那边催得紧才促成的。”
  姜小帅这么一说,吴所畏的危机感立刻增强了。
  “我知道了,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
  姜小帅点点头,又问:“你们约在哪见?”
  “公园。”
  姜小帅差点儿吐血,他拍了拍吴所畏的肩膀,一脸的钦佩。
  “我觉得,他答应来,你已经胜利了一大半。”
  约在两点钟见面,吴所畏一点五十就到了,看似百无聊赖的目光,其实密切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突破点,谋划着其后的见面场景,相处片段,告别之语……
  所谓冤家路窄。
  岳悦今儿也放假,陪着同事逛街,正巧路过公园门口。
  结果,先注意到吴所畏的不是岳悦,而是她的同事。
  “快看,那有个帅哥!”
  岳悦的目光扫了过去,瞬间定住,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不敢认,但肯定是吴所畏没错。几个月没见,变化竟然这么大,外貌是次要的,关键是气质,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正纳闷着,吴所畏的视线投了过来,岳悦赶忙移开目光。
  “哎……真帅,被等的那个人好有福气。”同事还在眼巴巴地往那瞧。
  岳悦强行将她的头转了过来,没好气地说,“这就叫帅了?那是你没见过我们家池骋。”
  “对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啊?”
  岳悦满脸的自豪,“随时可以,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完美!”
  同事很好奇,能被岳悦夸成这样的男人,肯定不简单。
  “你和我说说他有多完美。”
  岳悦瞬间打开话匣子,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往池骋身上套,听得花痴同事的色心都被吊起来了。
  “他那方面是不是特强?”捅了捅岳悦的腰眼。
  岳悦面颊泛红,凑到同事耳边小声说:“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他真的超级猛。我现在光是想想,腿就软了……”
  “哎呦!”同事淫笑两声,“怪不得这么死心塌地的。”
  岳悦甚是得意地显摆。
  “而且,今儿晚上我就要去见他的父母了!”
  “哇!”同事紧紧勾住岳悦的胳膊,“岳姐你是我的榜样!以后你做了池太太,千万别忘了我等屁民,多帮我留意着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姐们儿的下半生幸福全指望你了。”
  “哈哈……没问题。”
 
 
☆、47今儿这天真蓝啊! (1560字)
 
  等候池骋的过程中,有个美女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吴所畏,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来,略显紧张地问:“帅哥,能给个电话么?”
  恰好这时候,吴所畏瞥见池骋的车开了过来。
  “抱歉。”绅士的一笑。
  美女沮丧地走了,吴所畏对着她的背影默默感叹。
  屁股这么翘,可惜了……
  池骋从车上下来,视线就一直粘在吴所畏身上,这衣服穿的,把那点儿优点全都暴露出来了。宽肩,窄腰,翘臀,长腿……
  于是,两人碰面后,池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穿成这样儿……”
  就这么几个字,把吴所畏噎住了。
  这样儿?这样儿是哪样儿?夸我呢还是损我呢?瞧这戏谑的眼神,听这嘲讽的语气,貌似情况不妙啊……一阵推论过后,吴所畏的思绪彻底乱了,之前准备的理论知识放到实践中来,如此的不合时宜。
  于是,俩人默默无语地走了半个钟头。
  吴所畏用余光扫了池骋一眼,目光沉稳,眼神淡然,心里不由的咬牙。你丫真沉得住气!我不知道说点儿什么,你倒是吱一声啊!
  池骋故意不开口,他知道吴所畏那点儿小心思,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有多强大的内心,多充足的准备,才敢把他约到这种老头老太太遛弯儿的地方见面。
  两个爷们儿,跟保安巡逻一样,把公园溜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吴所畏累了,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池骋坐在他旁边。
  俩人靠得这么近,再不说句话,真就尴尬到了极点。
  于是,吴所畏清了清嗓子,总算憋出一句。
  “今儿这天……真蓝啊……”
  说完这句话,吴所畏直想抽自个两个大耳刮子,我特么跟一个大老爷们儿扯这个干什么?直接搂过来啊!啃两口啊!亲个爷们儿怕什么?他又不会抽你一个嘴巴,又不会骂你一声流氓……攥紧拳头转过头,直对着池骋刚硬的侧脸线条,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相比吴所畏的窘迫,池骋却另有感触。
  二十多年来,从没有一个人当着他的面,感叹一句今儿的天真蓝……听多了场面话,习惯了调情,突然对这么一句硬生生憋出来的傻话,稀罕得不得了。
  起身时,池骋看到吴所畏裤子上沾了土,顺手给他拍了拍。
  吴所畏本想说声谢谢,结果池骋没完没了了,开始是任意性地拍,后来竟然有节奏了,跟打鼓一样,一下一下的拍得特来劲。
  “应该干净了吧……”吴所畏沉着脸提醒。
  池骋停手后还不忘点评一句,“人不胖,屁股上的肉还不少。”
  说完又朝吴所畏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劲头儿挺足。
  吴所畏疼得呲牙咧嘴,横眉冷视池骋,刚想爆粗口,突然想起姜小帅的教导。如果男人对你的屁股进行任何形式的触碰,都代表他对你有意思,此时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用尽各种方式暗示回应。
  这么一想,吴所畏发现池骋的裤子也沾了土。
  伸过去,帮他拍拍……吴所畏自我暗示,斗胆将手探了过去,无奈胆儿不足又收了回来,心里直骂自个怂。走了几步又开始自我打气:勇敢地把手伸过去吧!就是一块布包裹的两团肉而已,又没有毒,怕什么?……
  池骋见吴所畏目光隐忍,脑门冒汗,以为自个下手重了。
  “疼么?”突然开口。
  吴所畏已经接触到池骋裤料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不疼,就是有点儿麻。”吴所畏说。
  “麻……”池骋咂摸着这个字,“用不用我给你治治?”
  吴所畏也是男人,能看不懂池骋这个眼神么?心里不停地叫着劲,说“用”吧,说“用”吧,多好的机会啊!兴许这关挺过去了,你俩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池骋真的把手伸了过去。
  吴所畏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猛地将池骋的手攥住了。
  “谢谢,真的不用了,一点儿都不麻了。”
 
 
☆、48就是不撒手。 (1255字)
 
  返程的路上,吴所畏不停地催促着自个:下手,快下手,离公园门口还有300米了,再不下手没机会了;还有200米了,你这一天的工夫都白搭了;还有100米了,再不下手他俩就结婚了!……
  身后响起鸣笛声,吴所畏狠狠一咬牙。
  “看车!”
  趁机拽住池骋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侧。
  五秒钟之后,一辆遥控小汽车从俩人的脚底穿行而过,一个毛头小子拿着遥控器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狂按喇叭。
  “……”
  手依旧拉着,谁也没主动松开,吴所畏豁出去了,反正天已经黑了,没人看得清他俩在干什么。只要池骋不强行甩开,他就这么攥着了,就算池骋要甩开,他也非攥不可!你霸占了我的女朋友,我就霸占你!
  想是这么想,可吴所畏真不习惯和男人拉手啊!这种感觉就好比与寡妇偷情,和小姨子有一腿……一身的虚汗啊!
  池骋已经很多年没和人拉过手了,记忆中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已经模糊了。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攥住,还能感受到沁出的汗水刺入皮肤,渗进血管的酥麻,还能用余光瞥到一双紧张不安的眼睛。
  他把手挣开,感觉到吴所畏的焦灼,又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包裹在手心。
  池骋的手超乎寻常的大,比一般男人的手都长出一个指节。
  而且池骋的手劲也很大,吴所畏觉得他一直在有意无意按压揉攥自个的指骨,钻心的疼,但为了多拉一会儿,吴所畏硬是忍了。
  俩人又走了一路,直到池骋的手机响起。
  岳悦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你到哪了?”
  “我一会儿就到。”池骋挂断电话。
  吴所畏问,“你要走了?”
  池骋点头,“一会儿有个饭局。”
  吴所畏挺大方,“你走吧。”
  说得是真痛快,手攥得也是真紧,池骋的手指一动,吴所畏立马就较劲儿,攥得牙关死咬,青筋暴起,瞳孔外凸也不撒手!就是不撒手!就是不撒手!敢走?先从老子手上卸下两根骨头来!
  “你怎么还不走?”假到人神共愤的笑容,“别让人家等急了。”
  池骋定定地看了吴所畏片刻,在他全副武装,严盯死守的目光下,呲牙狞笑,狠狠回攥了一下,继续拉着吴所畏往前走。
  吴所畏发挥他小偷的特长,把手伸进池骋的衣兜,帮他关机了。
  又是长长的一段路。
  就为了这么一条路,池骋伤了仨人。先是他爹他妈,推掉所有事专心等儿子儿媳妇,结果一个也没等来;而后是岳悦,只知道酒店的具体位置,却不知道房间号和池骋父母的联系方式,一个人干等了四个钟头,电话打不通,急得差点儿报警。好不容易通了,就换来一句:我已经睡了,改天吧。
  如果这条路走出什么意义,走出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也值了。
  关键是俩人真的是来溜达的,从东三环溜到西三环,鞋底儿都快磨穿了,也没说一个字。最后溜回原地,眼瞅着要告别了,吴所畏才憋出一句话。
  “改日再聊。”
  池骋在吴所畏的大脑门上狠狠揉了一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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