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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蝉妹,为人心高气傲,从不在意伤她身边所有的人,明知有婚约在身,还不时接受其他男子的邀约和礼物,落得被退婚的下场。这是因果报应吗?他不知。

  「简单的说就是呆、笨、蠢,被人卖了还问卖得值不值得。」元紫袖无奈地摇摇头,但口气中有著不容小觑的疼宠。

  她还真是了解。杜咏言道:「曲公子是个有心人,有他跟著天喜表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本来我就有意要凑合他们,现在他们倒帮我省了个麻烦。表少爷,用菜呀!」她体恤地为他夹菜。

  端著半满的白饭,接过她的白玉珍珠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多吃点,我煮了很多菜,不吃完会遭天责罚。」说著,她又往他碗里塞了一片梅干扣肉。

  「够了够了,我会吃完的。」难得她肯下厨为他做羹汤,自然得全扫下肚。「他怎么肯放你出来?」杜咏言好奇地问。

  元紫袖掩口轻笑,半垂著睫毛,「你认为这世上有人管得住我吗?」

  「我已经失去了正常判断力,而且大表哥好像挺防著我。」心想,占优势的人反而防著他,他觉得有点可笑。

  「表兄弟有什么好防,你太多虑了。」她心头嘀咕著,这个段大少也真是的,能抢早八百年就被抢走,哪轮得到他回庄。

  嘴里嚼咬著清蒸鱼尾,他含糊地说道:「我能不多虑吗?有些事,只有男人自个最清楚。」他苦涩地想,因为他们用著同等的心,爱著同一名女子。

  她耸耸肩说:「男人的事,小女子不宜插嘴,就当他小家子气吧!」男人的醋劲还真不小,任凭她好说歹说,两片嘴皮快磨破了,大少爷还臭著一张死人脸,说什么都不肯放行,直到她说出那三个字,他才傻笑地点头。

  刚才在厨房烧菜时,他还紧张地跑来盯著,然后同样的菜色他也要一份,张口就先把烫口的那一份给吞了才满意。

  杜咏言没辙地说:「只有你敢这样说他,若换成他人,恐怕吓都吓死了,哪敢说出口。」

  「大概我是老实人,专挑老实话提。」这句话她说得都自觉好笑。

  杜咏言一听,差点被汤汁呛了喉,「你……你还真老实呀!」心想,这种违心话,只有她敢说出口。

  「今天的菜色你还满意吧?」她看他喝得那么急,连忙又替他添了碗汤。

  停下手中箸,他以略带沙哑的深情口吻问道:「我想你问的不是菜色吧?」

  元紫袖眼睫毛动人的细眨两下。「既然今生无以为报,略备薄酒淡菜,以谢怜爱。」

  他的真心,她看得见,只是他有心她无意,凭添一场错爱。他这些年来的深情,自己只能一饭以报喽!欠情难偿呀!

  杜咏言扬著头猛笑,笑中有难掩的苦涩感,多年的深情换来一膳以待,是值还是不值?他只能用笑遮住内心的泪。

  他无奈地道:「看来你对大表哥用情已深。」

  元紫袖轻叹著倒杯热茶给他清胄,「感情嘛,不就是那回事,你看我顺眼,我看你眼顺,就顺和了。」

  「你……你还真会打迷糊仗。」杜咏言自觉真被她打败了,不就一句回答嘛,瞧她扯的。「大表哥一定常被你气得七窍生烟。」

  「还好啦!我是很温柔的人,不是吗?」他不客气地自我褒奖。

  他心想,她的温柔是表面的,实际上像是发了硝石的火药筒一触即爆。不过他聪明的没说出来。

  「你和大表哥几时成亲?」他怕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她但笑不答,反问:「表小姐和杜夫人几时会来,我好早做打点。」

  「如此聪颖慧黠,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眼底,一猜即知蝉妹回家搬救兵。」杜咏言想,蝉妹任性的个性全是娘宠出来。

  「是呀!到时我的头又得痛了。」她得先把止痛的药材备妥。

  「家母让你为难了。」他很清楚娘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人物。

  「什么为不为难,这么许多年我也习惯了。」她指自己早已习惯头疼。

  「紫……紫袖,来……来了。」上气接不了下气的翠花,急急忙忙地奔进楼。

  「先喘口气再说,谁来了?」元紫袖端了杯茶让她顺气,心里有个底。能让翠花像见鬼般地尖叫,急切地来通报,除了杜夫人,还能有谁。

  翠花咕噜噜地将茶一口饮尽,用手背拭去茶渍,「杜夫人带了好几位家丁来理、理论。」

  「好,我知道,你去服侍小姐,别让她和新姑爷上大厅,免得遭池鱼之殃。」

  由於小姐长相太酷似生母苏莞莞,简直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所以杜夫人不能明找二夫人算帐,就把气出在小辈身上。

  杜夫人每回见著了小姐,知道她听不懂暗讽,就明白挑明地骂她一些不堪入耳的字眼,甚至故意推她,还好她为人心善,尽量不去招惹杜夫人,避开一些是非。

  「好,我马上去挡著大小姐。」翠花说完又急急忙忙地往小姐住的笑喜楼而去。

  「表少爷,看热闹吧!」元紫袖偏著头侧望看社咏言。

  他只有无奈地撇著嘴角自嘲,「能不去吗?」

  没一会儿,数星楼真成了空楼。

  ※※※

  「姊夫,你得为蝉儿作主呀!她可是你的外甥女,你可不能帮著外人,何况紫袖不过是个丫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杜夫人,正声泪俱下地哭诉著,哭声之大令人想掩耳,又怕得罪了她。

  段正高坐在正厅堂,两眉之间被哭声给哭皱了,旁边坐著他清艳如花的二夫人,容貌依旧光滑如丝,不见老态,光华直逼日月,如同另一个版刻的段天喜,只是多了成熟妩媚的韵味,举手投足间尽是撩人的风情。

  段正无奈地说:「文娟呀,姊夫也想替蝉儿作主,可惜年轻人脾气倔,姊夫也无能为力。」

  「你怎能那么说,愁儿是你生的,应读听从父命。」杜夫人的手绢哭湿了又换另一条丝绢拭泪。

  「你是天愁的姨娘,应该知道那孩子的性子,根本不听人劝。」段正发愁地想,真是好难听的哭声。

  心想,早知道他就好好地待在茶泌居不就成了,干么捺不住寂寞出来找茶喝,结果茶没找著,人家倒上门来找「碴」。

  他不禁责怪自己这张口害了他,因为贪茶喝所以被逮个正著,落得被泪水淹攻的可怜下场。

  「那是因为你这个不长进的爹,所以才管不住同样劣性的儿子。」杜夫人指责著,真是有什么样的爹生什么的儿子。

  为爹的不肖、花心,儿子也跟著有样学样,背弃誓约,找个不像样的丫鬟就想把她的蝉儿排挤掉,也不想想蝉儿的容貌可比那丫鬟强多了。

  「我……」他哪里不长进?段正疑想。

  「不用解释了,你该把父亲的架子端出来,强迫他娶我的蝉儿。」杜夫人说完,大哭一声,连屋梁上一只迷路的蝙蝠,都被她的哭声震落。

  段正为难地说:「儿女有儿女的想法,不是当爹的说了算,而且他都有了意中人,我怎好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

  当年他若早点遇上莞莞,就不会娶天愁的娘进门。如今儿子心有所爱,他当然不会去拆散他们,何况他所锺爱的女子是大家眼中的「神」——紫袖。想到紫袖平时不发火还好,一发火连他也怕得躲进被窝里抱老婆。

  杜夫人又哭诉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你辜负了大姊,现在你又让愁儿辜负我女儿,你是存心想逼死蝉儿,像当年逼死大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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