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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花归期,春泥以尽。

  「姑娘家不好叹息,好福气会遭水灵窃了去,你大可宽心,他绝对是你的。」她不允许有变卦。

  绝对太空泛了。「姑姑,您真认为他会娶我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有我在,我会打点好一切,你只管安心等著当新嫁娘。」最後的一著棋,不能出错。

  她在白家堡已经没啥地位了,每月零花不过数十两银子,光是买胭脂花粉都不够开销,她不找个有力靠山来怎麽成!

  只要醉雪成为白家堡的当家王母,她还怕招不来风雨吗?到时要金得金,要银得银,珠宝首饰大肆入库,大宴小宴不断,完全掌控在手中。

  别说她势利,无夫无子的寡妇总要藏些私房才能确定後半生无虞,女儿出嫁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可能事亲至孝地接她共享天伦。

  所以还是靠自己最稳当,努力攒些银子。

  「夫人,沈小姐,渡头到了。」

  船夫朗声提醒,於是两人相偕走下船舱,并命侍女准备好行装上岸。

  轻轻的碰撞声,船靠了岸。

  「醉雪,不管发生什麽事,你要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白家堡的女主人,千万勿受外人影响。」

  沈醉雪突生不安的问道:「怎麽了,姑姑,是不是表哥有了别的女人?」

  「一时迷惑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只要讨好震天就能入主白家。」她得先好好建立起侄女的自信心。

  「那麽是真的有喽!」一抹哀伤浮上她多愁善感的眼眸。

  纤细的身子陡地一抖,宛如无骨柳条般垂立寒风中,上了朱色的唇瓣微失颜色,心中抽痛著。

  「逢场作戏当不得真,震天是聪明人,岂会分不清璞玉和劣石,你定稳坐正室之位。」纳个妾无损她的地位。

  沈醉雪苦涩地轻咳几声,单薄的身子顿觉得冷,拉拢著披衣步下船板,泥地的实在感带给她些许的勇气,仰起头眺望一片青翠。

  或许,她该大胆的跨出一步,去保全那一份迷离不清的真心。

  只因爱呀!

  白震天的确是聪明人,为了软化心上人的固执,他修书请来八王爷开解,并乘势提亲立誓,绝不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

  有道是精诚神佛动,金石亦为之多心。

  拗不过众人的连手施压,百般无奈的辛秋橙终於委屈地点了头,大婚定在秋芒日。

  原本白震天有意早日迎娶美娇娘,但是八王爷府里喜事一桩接著一桩,好日子难挑,所以一延再延,最後决定在八月。

  而现在辛秋橙的身分是白家未来的王母,理所当然地住进晓风居,两人同寝同宿宛如新婚夫妻,没人敢多说一句是非。

  除了当事人。

  「你有完没完,这麽多衣服我根本穿不著,还有这些珠钗、玉饰、环镯摆了三大箱,你当我是进贡的母猪,非得招摇才像话啊!」

  四季衣物十八款,一款七式皆不同花色,貂衣、长袍、绫罗衫件件不缺,绸服纱裙一应俱全,林林总总摆满一屋子,够她一天换穿一件新衣犹有剩,来年仍是新。

  更别提一箱箱陆续搬进来的珠宝首饰。

  她知道白家堡富可敌国,但是犯不著这麽铺张浪费、钱财可以用於其他地方,不用一口气压死她。

  「秋儿,你在咆哮。」白震天闲凉的消遣她一句,一手枕在後脑勺。

  「我没有在咆哮……」回音一旋,她脸一臭地收敛喉音。「好吧,我承认声音是大了些,可这全是你逼我变成泼妇。」

  「我喜欢你撒泼的模样,美极了。」在他眼中,她无一不美。

  不过,他偏爱不著寸褛的她,尤其是在他身下宛转娇吟的媚色。

  简直酥人。

  辛秋橙无力的抚抚额。「我发现对牛弹琴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最贴切。」

  「你是指我和牛一样忠厚、老实又辛勤耕耘吗?」他大言不惭地自行曲解含意。

  「不愧是生意人,反话说来顺口不咬舌,你拖得动重犁吗?」一头嗜血的狡狼。

  用牛形容他,牛会觉得遭污蔑,不被尊重。

  白震天斜睨她平坦的小腹,「我很努力在播种呀!说不定来年就蹦出个娃儿喊爹。」

  「不正经,尽说些令人难堪的话。你应该去巡视名下商号。」最好别来烦她。

  起先她会有些难为情,因为他老是不安分地冒出闺房间的私话,磨久了脸皮变厚,她不再那麽在意羞人的话语,有时甚至会回个一、两句。

  对付无赖的办法就是心平气和,不要受其影响而左右情绪,否则气死的是自己。

  「秋儿娘子,咱们造个大浴池如何,方便……」他眼神轻佻地搂著她呼气,小声地低喃两人的私密。

  「满脑子邪恶思想,你只是贪一时新鲜……」她的表情一下子黯了几分。

  微怒的白震天施加压力地握紧她的手臂。「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诚意。」

  「你不是我,你无法感受我那种近乎害怕的恐惧,我不想拥有之後再失去。」她惶惶然地偎在他怀中倾诉。

  小时候被亲人遗弃的伤害太强烈了,始终有个阴影存在,她做不到全面的交心。

  喜欢他是不容置疑的事,不然她不会甘愿献出处子之身予他。

  努力克制懦弱的本质,强迫自己要独立自主,她维持著优雅的外表,凡事做到公正、明理,其实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人呵护。

  只是,有爱就有伤害,她实在太害怕空虚和寂寞会再度侵袭她脆弱的心防。

  因此,她不敢爱人。

  「傻秋儿,你不知道我爱你吗?树缠藤,藤缠树,我们生死相缠,永难分离呀!」他爱怜地抚梳著她的发。

  「震天,树虽然只有一棵,但藤蔓却有无数,与你纠缠到死的不只是我。」她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白震天了解她的不安,他解下随身佩带的水龙吟,划破掌心滴血入沁。「它代表我,代表白家堡,如果我负了你就毁了它。」

  他亲手为她戴上,冰凉的玉面冻醒了她的理智。

  「你疯了!这是你白家的传家之宝,也是号令所有商号的象徵,你怎能把它给我?!」她推托的不敢收。

  「因为你是我爱的秋儿,我的妻。」他收起戏谑的表情,深情的凝视著她。

  为之动容的秋儿噙著泪。「不要对我太好,我会爱上你的。」

  关在心房的吼兽不断刨门,她会支撑不住。

  「爱我吧!你没瞧见我早已展开双臂等著你上前。」他只想宠著她,不论好壤。

  「爱我会很辛苦,不值得。」她努力眨出要落不落的泪珠。

  自欺欺人。

  她要他全心的爱,唯一且专注。

  裹足不前的是百转千回的心结,她怕没有能力爱他,最後两败俱伤。

  「商人有的是耐心,看上裹著黑肩的璞玉一定占为己有,慢慢琢磨出玉的光华,让它只为我发光。」他强悍地贴著她的清眸说道。

  他要她看清楚他眼底的无伪和真诚。

  辛秋橙轻抚上他的脸颊与之对望。「万一你判断错误,雕琢出一块顽石呢?」

  「我会继续错下去,用我这双手把它磨成七彩图石。」意思是绝不放弃她。

  「如果在你生命中出现绝妙好玉,你舍得不去掠夺?」人的贪,在於无限。

  白震天笑了笑,重重地吻红她的玉额。「欣赏不心动,因为你太爱记恨了。」

  「白、震、天——」她嗔恼的一喊。

  「秋儿,你该对自已有信心,八王爷府的‘息事’丫鬟名震京城,随便使点小手段就够折腾人的,你还有何不放心。」

  「我……」她定下心反省自身的偏见。「你太傲慢了。」

  「啧,高傲的雁鸟向扁嘴的水鸭说:‘你飞得太慢了。’,不知娘子有何看法?」他挑眉一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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