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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她一定把他想成不入流的登徒子,一心只想在她身上占便宜,他不遂其心愿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

  于是,单奕辰将烛台放置在近床的矮几上,鞋一脱往床上一坐,两脚准备缩进暖被窝里,在外头守夜真不是人的差事。

  “姓单的,你偷香窃玉偷到我床上未免过分了,外面的女人全死光了吗?”花垂柳企图踹他下床。

  未果。

  她反而被压制在他身下,夜露的气味由他身上散发,她停下挣扎的动作反抓住他衣领,将头置于他胸前怀想过往。

  小时候爹风尘仆仆地由远方赶来,当时他一身沾满露水,楼着她和娘说江湖上的事,从不提起两人对立的为难。

  爹和娘从未成亲,因为他们的相爱是不被允许,身份上的差异及满汉不通婚的政策害惨了两个为爱痴狂的男女。

  再度相逢时,爹已是满身酒味的落魄汉子,她初一见根本不敢相信曾经意气风发的英雄豪杰会沦落至此,可是当人子女哪有嫌弃父母臭的道理。

  她怀念爹亲年轻时候的泱泱大侠之风,而非如今的糟老头模样,他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可惜了无生意只想醉死在酒缸里。

  “突然没了声音怪难受的,你会不会觉得太安静了些?”应该做些事让夜里不寂寞。

  “别说话。”她鼻音甚重的要他闭嘴。

  表情一柔的单奕辰揉揉她发顶。“你在哭是不是?”

  “谁说我在哭来着,我是不会哭的。”她被教导不可流露私人情绪,给人攻击弱点的机会。

  “逞强,我胸前都湿透了。”他轻手扶着她的肩,微带不舍的取笑她。

  她哭了吗?两颊湿湿的。

  “借我哭一下有什么关系,你敢同我计较。”她不自觉地松了心防向他撒娇。

  也许是今晚的梦魇太离奇,她需要有人陪伴才会安心,纵使风流如他也能给她一丝短暂的慰藉,到了明晨她就会打起精神恢复原本的自己。

  让人心疼的小丫头,连哭都紧紧地拉住他衣襟不让人瞧见,“你爱借多久就借多久,反正我这一生都是你的。”

  生不同时但求死同穴,她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你太多话了。”让她安静一下都不成。

  “嫌我多话呀!那成,我们来做不用交谈的事。”他乐得很。

  当他的手探向花垂柳雪白如霜的后背时,她打了个冷颤一脚踢开他,因为他的手实在太冰了,让她没得选择地伸脚一蹬,成功突袭了他。

  不知是她踢错了地方还是踢对地方,滚下床的单奕辰脸色发白地曲着身子弓起脚,连连猛抽几口气未再出声,似乎受着极大的痛苦。

  “喂!你死了吗?”死在她房里还得搬尸很麻烦。

  他屏着气声音有点弱。“你差点踢断我的子孙根还敢问,不会来扶我一下。”

  天呀!他直不起腰了,肯定好一阵子不能行房。

  “你慢慢地等吧!我先睡了。”她才不管他呢!还有力气开口表示没断气。

  “四少奶奶你真那么狠心,弃未来的夫君不顾会遭天打雷劈。”单奕辰一步一步地弯身走向床铺,痛不可遏。

  侧着身看他奇怪的走姿,花垂柳心情颇佳的拍拍床……下方。“你睡床底下好了,我看你大概没法子上姑娘家的床。” 

  男人是激不得,她嘲笑的口气反而让他多了一股动力,是她邀他上床而非他犯起风流病,出了事别怪他把守不住节操。

  错在她,不是他,休想赖债。

  “柳儿娘子,你太低估我了,为了与你共枕一宿,我死也爬上去。”忍着剧痛,他将一脚先跨上床沿。

  “希望你别死在我床上,我不好向你爹娘和老夫人交代。”她考虑着要不要再踹他一脚。

  但是一看见他泛青的脸色便为之心软,心想就让他待一晚吧!反正他伤的部位暂时做不了怪,她无失身之虞。

  不过,她错了。

  有件事她忘了,单家的人一向阴险,有些痛是可以假装的,兵不厌诈。

  所以,他如愿以偿。

  第九章

  晨曦拂晓,绿满油地。

  日与月交替时分,金乌东升,玉兔西沉,繁星渐渐隐去,一片朗蓝慢慢清明,占据了属于嫦娥的天空,云朵儿忙着追逐羊群。

  炊烟袅袅,四周嘈杂的足音明显增多,微风中轻送着饭菜香,香溢八方诱人晨起。

  鸡啼人醒,柔腻素手掀帷而下,嫩足轻着戏莲绣鞋,拢上簿妙轻衣绿萝裙,对着钢镜梳理一头乱发,娇颜酡红微见悔色。

  心若空则魔入,人一空虚则错事百生,一夜失足该说与谁听呢?

  望着铜镜中反映出的清丽容颜,苦笑取代了原先始承雨露的娇艳,是怎么个糊涂叫人写不全,欲走还留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犹记得那双大掌轻抚裸肩的多情,游走着凝脂般肌肤她竟生不出抗拒,任由兜衣坠了地展现美好,夜的深沉让人迷乱,轻忽交付身心。

  不愧是风流公子,轻易夺走处子身,顺便偷了不为任何人而轻动的心,若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梦魇使人懦弱,或许压抑了太久吧!

  该不该回去一趟呢?

  心老是不安的念着那幕血淋淋的情景,虽然清醒前似乎见一曼妙身影跃人湖中,形体神肖已逝的娘,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娘的魂魄怎么救得了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切的浑沌乱了理智,素有巧智的她也迷糊了。

  到底何者是真,何者是假,梦境与现实的差距在何处,十年前君姨能毫不留情的手刃她爹,十年后又岂会顾及她的感受不再重施毒手,她实在无法定下心。

  蓦地,一双爱怜的手由背后揽上前,铜镜里出现含笑带宠的一张脸孔,花垂柳不由得双颊飞红的幽叹口气。

  “看来是为夫的没让娘子得到满足,让你一早望镜兴叹所嫁非人。”取出木篦,单奕辰代她梳起那映日乌丝。

  “你能不能别尽说着羞人话语,你习以为常的事不表示别人感同身受。”此刻的她后悔得无以复加,直想撕了那张昨夜令她娇喘不已的嘴。

  镜中的朗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以为世间女子皆有此荣幸让我梳头吗?你是第一个陪我迎接晨晓的可人儿。”

  他虽风流亦有原则,不管一夜春宵有多尽兴,他从不留宿女人枕畔,身心一舒缓便翻身下床,未到天明即离去绝不久待。

  共度春宵与枕畔相依对女人而言是大不同,他懂得留情与留心的道理,自然不会给予她们痴想的机会,浪荡子求的不过是一时欢畅罢了,宁可负尽天下女子也不愿负了自己。

  说他任性自私吧!他绝不反驳,因为他便是这般放肆,自满地睨视拘于礼节之辈。

  “少用一张贫嘴哄人,你的德行我还会不清楚吗?巧言蜜口你留着哄别人吧!”她才不信他所言的虚词。

  单奕辰轻笑地试图为她绾髻却不成功。“真糟糕,缺德事做多了如今来了报应,说实话却无人相信。”

  折花遭花妒,刺儿尖尖扎心窝。痛呀!

  “信你还不如信街尾的老黄狗,至少它还陪打更的走完夜路。”犬忠优于人。

  “我真的受伤了,你居然把我比做狗,我是不是该略施薄惩呢?”他邪笑的做势要抱她回床温存。

  花垂柳心细的避开,一旋身退到梳妆台旁,嘲弄的眼忽之一愕。“你……你羞不羞人……”

  “这句话你昨儿夜里就说过了,夫妻干那一回事本就如此。”他毫无羞愧之意地未着一丝半缕走向她。

  “谁和你是夫妻来着,你脸皮厚如城墙自个筑堤去,黄河大水就靠你一张脸皮来防堵。”她顺手丢了件长袍遮盖他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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