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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在胡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她怎么老是在这件事大作文章,分明是妒心所致。

  眼神沧桑略带哀愁,司徒悔假意伤心的哽咽。「业弟,不用为我的事和大娘起冲突,我娘在天之灵会不安的。」

  「可是……」他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呀!

  「无妨,我这病弱的身子也不知能撑多久,何必为点小事斤斤计较。」他笑笑的挥挥手,表示不会挂怀于心。

  为母亲不当言词的司徒业羞愧不已。「大哥,是小弟让你受辱了。」

  「没有的事,大娘是关心我身子撑不住才会口出恶言。」反正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不急于一时。

  他装得越卑微无助,他们母子间的裂痕越大,这是他对楚月凤的惩罚,母子不同心反而有失去亲子之虞,看戏的他可乐得加油添薪,加以挑拨。

  没人可以欺了他之后全身而退,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布局,让她失去凭靠的依势,日后的寂寞和苦楚才是重头戏,众、叛、亲、离,

  「娘,您可不可以停止您的憎恨,不要让我心痛有您这样的娘。」看着大哥受委屈他实在不忍心,骨肉血亲谁能离弃。

  楚月凤脸色微变的扬声斥责,「娘全是为你着想你懂不懂,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狐狸精的儿子而忤逆我。」

  「二娘不是狐狸精,她是我见过心地最良善的女子,是您容不下她才造成憾事。」司徒业不假辞色的指出母亲的不是。

  「反了,反了,她到底给你吃什么迷心丹,让你是非不分顶撞长辈,聂玉娘根本是个狐蹄子,不许你说她好话。」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再谷她一次。

  她是永远的胜利者,没人能抢走她的丈夫和稳固的地位,只有她配称司徒夫人,其他人都该死。

  「娘,您偏执得连孩儿都认不得您了,爹的心死还不能让您觉悟吗?您……」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横隔在母子间,不愿承认错误的楚月凤赤红了眼,认为儿子背叛了她的用心,怨妒地瞪着他不肯相信事实,一昧的作茧自缚走不出桎梏。

  她恨丈夫的无情,怨聂玉娘的出现,更恼儿子的无状,满身的寂寞和苦涩无人可诉,她的心比任何人更痛,更椎骨刺心。

  可是没人能体谅她的深情无从回报,夜夜恶梦不断地梦见浑身是血的聂玉娘一言不发的站在床前,狞笑地看她自食恶果。

  她的痛苦无人知,只有冷烛凉风伴她凄凉。

  对峙的母子谁也不开口,静默是唯一的声音,加大的裂缝如海沟,深不见底。

  第六章

  嘴角噙着一抹笑的司徒悔悄然隐去,目的达成何必久留,他的小熏儿比较有趣,放放纸鸢应该是不错的建议。

  梁上的乌鸦照旧叫个不停。

  似是恶兆。

  「江南春柳陌上新,谁家女儿着绿裳。

  裙儿襬襬,褥鞋鸳鸯笑。

  檀郎哺香粉,爱煞伊人发上梅。

  小指轻勾,哎呀!我的郎。

  大红花轿门前过,问你何时捎媒来。」

  一曲江南小调随着暖风飘送,爱笑的姑娘哼哼唱唱忙收成,满篓的山蕉和稻香庆丰收,四海升平无战事,只等着郎君来提亲。

  江南处处好风景,鱼虾肥渥蟹黄鲜,渔米之乡随处可见舟车往来,卸货的工人穿梭码头间,你吆我喝的扛起十袋米,温饱一家活口。

  一艘妆点华丽的大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玎玎珰珰的流苏垂挂两侧,两颗鹅卵大小的珍珠镶在船头耀目耀彩,红漆银边的船身显示船主的身价不凡。

  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驶向停靠的船坞,一辆清雅的马车正等着一旁,准备迎接娇客的到来。

  风轻轻扬起,带动船帘上的薄纱,一抹淡绿的身影跃入眼中,回身扶着一身纯白的绝丽佳人上岸,莲步款款如春柳。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全安静下来。

  入目的美丽让人停下手边的工作忘神凝视,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天仙当如是。

  踩着舢板走过众人面前,她不吝啬地绽放令人倾倒的如花笑靥,莲足轻盈地滑动似在飘浮,叫人不饮也醉的陶醉其中。

  昙花一现是短暂的,在家丁、侍从的护卫下,绝美的容颜隐入马车中,与侍女们同处消矢在路的尽头,没人敢大声呼气。

  像是一场梦转眼即逝,留下无限的遐思和轻叹,碌碌的马车声已上了官道。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死盯着小姐,一点分寸也没有。」

  「莲儿,不可造次,你没瞧见小姐舟车劳顿,神色不佳吗?莫要闲言闲语惹小姐不快。」小姐的美世间少见,自是受人注目。

  好动的莲儿稍微收敛的止住躁性子。「荷花姊姊,你不生气吗?那难闻的气味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见多怪,你这丫头在庄里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才这么娇贵。」苦过来的她倒觉得亲切,如同回到家一般。

  十四岁的莲儿是管家之女,从小在庄里出生、成长,因长相甜美又爱笑深受小姐喜爱,十岁那年才成为小姐的贴身侍女。

  因为受宠没受过什么苦难,常年服侍着娇贵的千金小姐,因此性子难免骄纵了些,常常没大没小的恃宠而骄,瞧不起身分比她低等的下人。

  而文静有礼的荷花原本是庄稼之女,幼时家境不错上过几年私塾,后因父母相继辞世必须抚养三名幼弟幼妹,不得不卖身大户人家好改善家计。

  一转眼她也到了花嫁之年,可是她并无出嫁之意,意随小姐嫁入司徒家好继续伺候她。

  不过她也是有野心的,自知出身低贱人谷貌又不及小姐出色,她想若与小姐嫁入司徒家,日后小姐有孕时她便可代替小姐服侍姑爷,双凤一鞍地捞个偏房做做,好过一生为奴为婢。

  「人家才不是这样呢!我也常常帮小姐梳头,陪她解闷,哪来娇贵可言。」她还没小姐娇贵呢!

  小姐生来就是让人服侍的,滑手的细肤吹弹可破,玉肌透雪好不动人,身为伺候她的侍女而言是与有荣焉,日日与她同处。

  「是呀!你真辛劳,尽做些『粗重』的工作。」像她得端水洗脸,整理床铺,来回厨房为小姐张罗三餐。

  「不来了啦!妳取笑人家。」莲儿撒娇的转向含笑敛眉的主子。「小姐,您瞧荷花姊姊欺负我。」

  「少告状了,小姐没空理你这等小事。」真是的,不会看人脸色。

  善于察言观色的荷花看出小姐心情低落,因此故意和莲儿闹着玩,希望能改善一下低迷的气氛,让小姐的心情开朗些。

  「谁说的,小姐最疼我了,她会为我做主。」不知轻重的莲儿逾越主仆本分,老是认不清自己的身分。

  幸好主子没脾气由着她去,否则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岂容侍女造次,早挨板子了。

  「你喔你,别去吵小姐静思,小心管家大叔罚你三天不吃饭。」她威吓着。

  莲儿一听喳呼地发出不平之声,「荷花姊姊你好坏哦!想害我饿死。」

  「谁叫你不安分,总是毛毛躁躁的不听劝。」小孩子心性总改不了。

  「哪有,我最乖了,不信你问小姐。」她不服气地扯主子下水。

  「你……」长不大的性子早晚吃亏。「小姐,我和莲儿扰了您安宁。」

  凝望窗外绿柳的绝美女子缓缓转过头,嘴角的笑意轻漾,不抹而黛的淡眉拢着轻愁,似有千缕万丝情意欲诉,却无人了解她眼中的忧愁从何而来。

  殷红的桃唇微歇,如黄莺出谷的轻柔嗓音由空谷飘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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