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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罕。”他大男人的把头扭向一边,表示他不接受没实质意义的道歉。

  “一个吻?”她小声的问。

  他还是不满意的哼了三声,伸出十根手指头讨价还价。“付现。”

  “现在?”她羞赧地望向一旁的男孩,面露为难。

  “当他不存在不就成了,反正他爱躲在自己世界不出来,不管我们做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他根本没打算开导他,心病要心药医。

  而他只是恋爱中的男人,需要吃很多很多的“点心”才不会觉得男性自尊受到打击。

  她微笑的摇摇头。“我会有罪恶感,亵渎了天使的纯真。”

  “羽、衣、天、使──”他威胁的走近她,扬起的阴笑很冷。

  羽衣天使?!

  水惑的唇瓣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那双空洞的眸子染上氤氲水雾,洗去遮蔽的尘埃和懵憧,浑沌初开射进两道光芒。

  他的心很平静,不知何时停止了呐喊,他看见绿地上有只蜻蜓在吸食蜜汁,阳光特别灿烂地打在大姊姊背上,隐隐约约地浮现白色的翅影。

  当自己眼花了,他眨了眨眼再一看,那道光已消失不见。

  盯著向她逼近的男子,羽衣不得不再次重申,她爱上的男人真的很幼稚。“别忘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时间不多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官可怜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拎起男孩的领子丢向她,毫不客气。“你的。”

  “你……”唉!他的粗鲁让她叹息。“你不能用温和的方式吗?”

  他假笑地做出折断颈项的动作。“要我再温柔些吗?”

  缩了缩肩,她了解他的意思了,不敢强人所难的要求他做个大人。

  羽衣蹲下身平视男孩的眼,笑容平实的不带一丝杂质,叫人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想看清她眼底的颜色是否清澈无垢。

  “还记得我吗?少年预言家。”他的眼睛有神多了,她先前的努力没白费。

  眼一眨,他蠕动著嘴唇想说话,干涩的喉咙只分泌出一些唾液。

  太久没开口了,他忘了怎么发音。

  “我知道你记得我,我在你的梦中出现过。”是梦也是真,在于相不相信。

  有信仰的人就有勇气,迷雾之中走出自己的道路。

  “啊……”嘎哑地发出一个音,水惑想回答又怕她是虚幻的梦。

  “慢慢来别急,你要试著相信我,天使是不会害人的。”她轻声地进入他的心,将温暖释放。

  顿地一热,封闭自己的水惑突感一股暖流在胸口流窜,温温地,不像水波,透著一丝明亮侵入他幽暗的心牢,将他心底的一团黑雾拉出。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有种轻松的感觉由脚底升起,暖暖的温度变成凉凉的风,轻轻的拂过他的面颊,开启他对生命的热爱。

  很奇怪,他像是作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世界和现实重叠,他在梦中关闭自己不和外界连系,囚禁了心也囚禁了快乐。

  有多久没有看看周遭的事物,他养的小狗几时长成猪了,他睡了那么久吗?

  水惑的眼充满疑惑,眨了又眨地变得清明,仿佛他的时问停在十六岁那年,他喜欢的少女仍双腿健全的站在花园里跳舞。

  有些记忆他遗忘了。

  但是这只是暂时性的,将随他的声音回到现实。

  “信仰是一种力量,它会带给你光明的希望,永不遗弃你的守护在一旁。”天上的云是见证,它们终年不休的绕著人问。

  “天……”刺扎的声音像轮胎磨过地面,他皱起眉抚著咽喉。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第三者喔!”她将食指放在唇上,朝他眨眼地一笑。

  等得不耐烦的上官可怜抬起腕上的表一看,他才不管男孩的心魔除不除,他只在意他的天使情人和别人靠得太近,他眼睛发红地将两人分开。

  即使他是一个不具威胁性的少年,在他眼里仍刺目得很,强烈的影响到他的心情。

  “时间差不多了,我听见水家的佣人在叫他了。”那个死妖精居然用石头扔他。

  见她没起身的意愿,上官可怜直截了当地伸向她的腰一揽,腾空一起置在怀中较安心,他的天使是不与人分享的,借他一用算是慷慨了。

  他挥挥手当是再见地没和男孩多说一句话,潇洒地踩著狗屎将人带走,偏斜的阳光照出两人的身影,双并的翅膀映在斜阳下,拉长一道叫人惊愕的长影。

  男孩的嘴动了动,轻嘎而细哑的发出两个音。“天使。”

  站在他身后正在叫唤他的女佣,她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露出惊喜的表情,举起的手改放在自己的额上,确定没有发烧的迹象。

  水家的小少爷开口说话了。

  第九章

  “真的,你确定水惑要见我,不是故意要哄我开心,他肯开口说话了?!”

  难以置信的消息让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一阵雀跃,掩不住的喜悦像放出笼子的鸟儿,没一刻安静的想飞到心中所想的地方。

  她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他肯走出封闭的世界,那颗悬在心头的心真的可以放下了,不用再担心他丧失了爱的能力,上帝眷顾著每一个相信祂的子民。

  年仅十七的段诗韵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她从小跟著信奉上帝的父亲入教,从不曾怀疑万能的祂有偏私。

  当初的车祸死伤惨重,原本她也是死亡名单上的一员,车速极快的砂石车根本来不及踩煞车,就这么正面冲撞她坐的位置。

  当时她以为死定了,锋利的玻璃似要削过她的颈子夺去一命,一道光突地反照在玻璃上,它断成两片地射入她小腿,血流如注却幸运的保住一条命。

  她很庆幸还能活著享受每一天的美好,比起不幸罹难的师友们,她失去的一双腿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她没让爱她的人伤心。

  一直以来她对水惑感到抱歉,上帝已藉由他的口告诉她不宜远游,偏她不信邪地以为他在开玩笑,硬要搭上那班死亡列车参加研习会,其实她才是害他质疑自己能力的原凶。

  段诗韵不让突来的挫折打败,她勇于面对命运的考验,兴匆匆坐上水家派来的豪华轿车,她没有一丝迟疑地带著欢欣的笑脸前往。

  当她见到记忆中的男孩忽觉羞怯地吞了吞口水,少了一丝自在的和他打招呼,笑容变得尴尬而不好意思,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嗨!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我还是你不厌其烦欲救赎的罪人。”朋友中只有她不怕失败地一试再试,希望将他拉出罪恶的深渊。

  一瞧见他开朗的表情,段诗韵的一颗心才放下。“是有点不认识你,你变得更有自信了,而且你不是罪人,你是受上帝眷顾的神之子。”

  以往的水惑会加以反驳,认为她的神之论是无稽之谈,世上没有无所不能的神,祂们全是需要寄托的人们所捏造出的假象。

  但此刻他笑而不言的推著她的轮椅走入屋里,多了一颗体谅人的心怕她晒到太阳。

  “其实你不用为我的伤感到愧疚,要是我肯听你的警告留下来准备考试,那么我就不会遇上那场车祸。”她太贪玩了。

  “我知道。”他表现出的态度像个成熟的大人,让她一时难以适应的咦了一声。

  “你真的是水惑吗?”会不会是一名长得很像他的男孩故意戏弄她。

  从他的身上她看不到一年前的青涩和稚气,身子似乎也抽高了许多,比以前宽的肩膀更像个男人,隐隐散发的气势令人陌生。

  好像他中断的一年是别人的十年,他努力的追上并超越,远远地站在最前方等他们赶上,不疾不徐地成为一名领袖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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