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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尖的黄泉从狭小的气窗看出去,正好看见她一闪而逝的背影,透明的丝质睡衣在月光的照射下显露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胴体惹火得叫人喷鼻血。

  她一路朝着海滨小屋走去,步履轻盈似在哼着歌,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动作比大脑反应快速的黄泉根本顾不得夜风寒冷,拖鞋一套也不穿外衣便拉开房门,急如星火地就要往外冲,不在乎自身安危。

  「小心,廊上有人。」一道老迈的妇人声音忽然响起,室温骤下三度。

  「啊!抱歉、抱歉,婆婆,我没看见妳站在这里:」幸好没撞倒她,不然她就罪过了。

  「年轻人毛毛躁躁的成不了事,要多用眼睛看,谨慎地踏出每一步。」急躁反而坏事,慢慢来才有光明的未来。

  心里很急的黄泉还是捺不住性子听她说教。「是的,婆婆,我会踏稳脚步再迈出。」

  才怪。

  似听出她心语的老妇低低一笑,两眼迷蒙地看向原本挂了一幅人像画的空墙。「危险随时都在,不要以为幸运不会消失。」

  「嗄?」什么意思?怎么她完全听不懂。

  「人吶!要懂得把握现在,别受过去影响,昔日的阴影不是梦魇,放过别人也等于放过自己。」别等到死后才来后悔。

  黄泉听得更迷糊了,什么阴影、什么梦魇似乎和她无关,她的人生一向顺畅得充满阳光,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恶梦产生。

  她想问得更清楚点好解开心中疑惑,可是她的嘴巴才一张开,原本在阴暗角落的婆婆已经不见了,让她略微一愕的钦佩老人家的手脚真快,一会儿工夫就「地遁」了。

  其实她也没有想得很多,只当是半夜来泡汤的阿婆,民宿里有老人免费的优惠,二十四小时开放,好方便白天农忙、带孙子的老人也能一解平日的辛劳。

  这样说起来,小气老板也不是那么吝啬,至少她对长辈很好,从不大声嚷叫,除了她老公的亲爷爷外。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吗?」

  轻如微风的女声在黑暗中轻喟,早已走远的黄泉没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老妇最后的一番话就是说给那人听。

  月儿圆如珍珠,高挂在星子群集的夜空中,枭声轻扬捕捉着林间飞鼠。一前一后的三道人影犹如蝉、螳螂、黄雀的食物链,不知弹弓藏于何处地往同一方向前进。

  没人停下脚步稍作歇息,但是前头的薇雅似乎有意无意地慢行,看起来像是在星空下散步,不急着奔向犹点着小灯的木屋。

  不过她虽然走得慢,后头的小妹妹仍追得气喘吁吁,感觉上薇雅像在等她追上来,以免她跟丢了,错过了一场精心布置的大惊喜。

  海浪声澎湃,拍打着海湾的岩石,浪起浪退的打在一片纯白的沙滩上,小巧的脚印在上头留下一洼一洼的痕迹。

  浪来了,它又消失了,足印一个接一个的接近海边小屋,夜更深沉。

  「咦?门怎么没关,他不怕遭小偷吗?」难道有人先进去了?

  跟着跟着,居然跟得让人从眼前消失,好奇心重的黄泉不信邪的推门一人,她自认为跟踪人的技巧还不算太差,不可能连人几时不见都不知晓。

  海边小屋她来过好几回,室内摆设她大多了若指掌,有些二手家具还是她强迫他买的,免得空洞洞的房子看起来孤单沧桑。

  只是有一点她感到很奇怪,十分钟前她隐约看见屋子还透着光,怎么她一靠近灯就灭了,漆黑一片叫人不安,好像随时会有鬼从旁边跳出来似。

  她记得灯光的开关应该在墙上,在新买的冰箱上头,那里有根突出的柱子,她常把帽子、外套挂着,当做是衣架。

  她先找较明显的突出物,东摸西摸地摸到硬硬的木质,她正打算住下找电源开关时,不知哪来的石头弹到她膝盖,脚一痛差点软趴下去。

  情急之际她拉住柱子保持平衡,没想到一个用力过猛住下拉,柱子居然跟着下滑的身子一路沉,一扇隐形的门赫然开启。

  吓!原来还藏着机关呀!他连她也瞒,未免太过份了,丝毫不信赖她的人格。

  「好,不要怪我挖出你的老鼠洞,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要引起我的好奇心。」

  她兴匆匆地当是探险,扶着墙壁一步步踩阶而下,浑然不知等在前方是何种魔兽,仍当郊游野餐般兴致勃勃,完全忘了老妇人先前的警告。

  突地,一阵凌厉的冷风朝她面上袭来,她一个心慌脚下踩空,人如后翻的猴子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发出重重的叩声。

  但是倒楣的事接连而来,她在重击之后还往下滚了两阶,腿不知踢到柱子还是什么东西才幸免于难,疼痛的指令一由大脑传达,她忍不住呻吟连连想大骂。

  没想到来不及开口,一只人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命丧幽冥般毫不留情,她惊慌之余竟然喊出陈文迪的名字。

  「文迪……」倏地,颈上的压力忽然消失,她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灌入口中,翻白的眼球逐渐适应头顶的一道白光。

  咦,有光?

  挣扎着一起身,头痛的黄泉扶着前额,余悸犹存的大口喘着气。

  「见鬼了,妳深夜不睡跑到这里干什么?妳知不知道我差点失手杀了妳?!」双手微颤的陈文迪低声一吼,声音里饱含恐惧。

  「文……文迪,怎么会是你?」刚才那个人呢?难道是……

  他?!

  「要不是我,妳不知早死过几次了。」他喘息的抱紧她,确定她还有温热的体温。

  「刚刚是你……掐住我的脖子?」她小声的问道,犹带半丝迟疑。

  陈文迪看着自己的手,厌恶地握成拳。「妳不该无声无息的乱闯,我……我几乎要……要……」

  他说不下去的声音微微一颤,似在压下内心深层的恐慌,不敢想象他若没听见虚弱的呼唤,现在的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会的,他不会让她出事,他只是一时没认出她的味道,只要一近身便能闻到淡淡的处子幽香,他自然会放手。

  一定是这样,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他爱她在阳光下大笑的模样,更爱她娇嗔的撒娇样,他会保护她到百年,与他白头到老地坐在摇椅上看日落的余晖。

  「你在害怕吗?害怕我死在你手中。」黄泉反手抱着他,轻声问着。

  「是的,我在害怕,该死的妳居然闯进我的地下居所,我……我……我爱妳,不能失去妳。」他由气愤的高吼,转为低柔的告白。

  「我也爱你,我在临死的一刻才领悟我很爱你……」剎那间闪过的画面是他的脸,她才不由自主的喊出他的名字。

  「嘘!不许说那个字,妳得陪我一生一世。」在他还有呼吸的时候,他就不允许她停止心跳。

  陈文迪的害怕写在脸上,以指覆住她的唇,不让她说出那个令他仍在发慌的字眼,就差那么一点他就亲手毁掉他的爱。

  人在拥有后才知道失去的可怕,他已经习惯了爱她,把心填满只为她跳动,他的世界有了她才有色彩,不再是闇黑的一片。

  「喂!一生一世很长耶!你能保证不变心吗?」誓言是水中的明月,美丽却不真实。

  拥着她,他亲吻她的发漩。「以此心,换彼心,爱逾永恒。」

  「真的?」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他此时所说的一言一句,永铭在心。

  「需要我用行动来证明吗?」他忽然笑得阴邪,捧着她的后脑将她放倒。

  「什……什么行动?」黄泉的心跳突然加快,隐约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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