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二部分

 等待

 
  卡宴猛的冲出去,转弯时的速度霸气十足,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方非池幸灾乐祸的欢腾着,发动了车子慢慢跟上,由着后面记者尽情的跟拍。
  
  错综纠缠,爱恨成谜——这是女王陛下关于这段时间市面上所有媒体报道的效果指示。由方非池这个英俊潇洒、魅力非凡、痴情专一的黑骑士出马,调动一切布下一个局,把出走的王子网住,任由女王陛下蹂躏。
  
  就是说,既要时不时的煎熬撩拨容大少,燃起他的熊熊小妒火,又要给方非池一个理由,排除一切干扰确保容磊拍到那块地。更要借此试探一干人等尤其是容家人的反应,并且同时宣扬主权,兼为之后女王伸出魔爪做铺垫。
  
  容磊的卡宴闪着愤怒的转向灯,横冲直撞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方非池愉悦的吹了记口哨,顾明珠狠狠的一眼杀过来,他一愣,眼神暗了暗,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
  “你派谁出来主持这次的投资?”顾明珠整理着刚才给容磊的那些投资商资料,这几个几个公司大多分布在加拿大和美国,背后的老板其实都是方非池。
  方非池已经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加速甩了后面的人,轻松的回答她:“纪航。”
  
  这倒是和顾明珠想的一样。方非池手里能人很多,不过要让容磊完全查不出来底细的话,纪航最合适。他是C市本地人,在国外念书时加盟了方非池的公司,一直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和方非池的关系。而且他回国的时间不久,这之间只作为投资方代表和韦博合作过一次,背景单纯,历史清白。
  “你操作资金的时候小心一些,千万别露出什么痕迹。拍卖会的时候价别抬太高了,‘有容’的预算有限。还有,你放纪航来的时候,警告他规矩一些,我公司里一共五六个女的,他招惹了一个又看上一个,缺不缺德啊。”
  
  她声音清脆,噼里啪啦的数落。方非池听的直笑,“你也操太多心了吧?不说这些了。我下周去美国出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前晚他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去砍圣诞树。”他说着,仿若不经意的看了顾明珠一眼,只见她眼角眉梢顿时都是温柔之意。
  “哦,又到圣诞节了。”顾明珠暖暖的笑,伸手在窗户玻璃上来回的蹭,想到远方的那个精灵,一切的谋划争斗都远去了,“可是我得等‘有容’董事会的决定出来了才能走。”她有些挣扎,“不然,你先过去?我二十三号应该来得及赶过来,我们一起过圣诞。”
  
  “行,我等你。”方非池淡定的说。
  此时夜幕已然降下,容磊在奔赴别处的途中。顾明珠自以为将一切控在了手心里。而方非池的瞳色,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下,是墨一般的深黑。
  明珠你知不知道?等待,是方非池最有耐心做的一件事情。
  
  晚上方非池自然是佳人有约的,戏演完了,记者甩掉了,他便送顾明珠回家。
  
  顾家的晚饭开的很迟。明珠进门时,顾博云和程光正在小酌,桌上的菜都还冒着热气,忙了一整天,顾明珠自然很饿了,坐下来移过程光的碗筷就开吃。顾博云见女儿回来很是高兴,招呼佣人给明珠也倒酒。
  
  “我孙子呢?”顾博云笑眯眯的问。顾明珠时常称呼睿睿“儿子”,他自然而然把这个孩子当做亲孙子疼爱。
  “路欣楠带去家里住两天,我和高幸最近忙。”
  “哦,”顾博云有些失落的点头,“现在家里没女人在了,不然我倒是可以搭把手带带他的。”他又是想起了已逝的妻子阮无双。
  顾明珠用筷子敲敲碗边,不悦的拉高声调,“什么话——我不是女人啊?”
  程光在一旁“噗哧”笑出来,欠着身子和顾博云碰了碰杯,“顾叔,你酒后吐真言了。”
  一边的佣人听了这话捂着嘴直笑,气氛又热闹起来。顾博云呵呵直乐。顾明珠和程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
  
  虽然这个说法可能有点荒谬,但是顾博云真的是顾明珠见过的人里面心地最好的。
  有哪个男人能像他那样,面对五年前春宵一度的女伴送来的七岁女儿,毫不犹豫的接受,更是取名明珠,视若珍宝。
  她的妈妈由此看准了这个男人的热血简单,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哭诉纠缠,每一次都能得到一大笔的钱。直到她看不下去,跪求顾博云同样热血仗义妻子阮无双出面阻止,至此,她那个美丽脆弱的生母才放过了顾博云。
  
  顾明珠很清楚,顾博云大半生从事军火倒卖等黑帮生意,害了不少的人,他不是一个一般道德定义上的好人。可是在顾明珠的眼里心里,他是多么多么完美的一个父亲。
  虽然,她从未向任何人这样说起过。
  
  吃完了饭,顾明珠给程光使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顶楼。
  程光的酒量有些逊,和顾博云喝了一顿之后就晕乎乎的,爬台阶的时候踩空了一阶,差点在铁制的扶手上磕掉门牙。呼呼作响的寒风里,他的惨叫声传出老远。
  
  “你个笨蛋小心点!”顾明珠已经跳了上去,听见他惊呼,回身来拉住他的衣领,把他一把拉了上来。程光没出息的脚软,抱着她的腰几乎把她扑倒。
  
  “我说,你成不了大器真的有原因的!”顾明珠气恼的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手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脑门,“气场懂不懂?你以为周燕回比你强在哪里?论身手枪械他还不一定比得过你呢,可人家往那儿一站,周身有杀气贵气霸气围绕,别人自然而然的畏惧他,久而久之他就成老大了,你还是光溜溜!”
  
  程光被她教训的多了,一如既往的安之若素,就地坐下来盘着腿,把带上来的啤酒都打开,“我现在也蛮好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整天和人比,哪时候才是个头?”他半低着头,话语间有些小超脱的调调。空旷的楼顶寒风肆虐,程光表情淡漠的坐在那里,很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英俊少年。
  要说做生意或者混出门道,他程光不缺这个智商和魄力,只是人各有命,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历经千辛万苦站在顶端,俯瞰这一路走来丢失的珍贵东西。
  
  顾明珠和他从小混到大,根本已经没有了男女有别的自觉,见他坐下,她也挨着他坐,搭着他的肩,伸手拨拉啤酒。她的长发放了下来,这样的动作里她整个人伏在程光腰间,秀发撩在他胸口的毛衣上。
  
  “心情激荡?你又把你的石头怎么了?”程光不易察觉的调整坐姿,往后仰了一点点。
  
  顾明珠拿到了酒,重新坐好,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远处的灯海,抿着嘴直笑。夜色里她拿掉了精明强悍的面具,艳丽的脸庞沾染了霓虹的斑斓,生动柔和起来。
  
  她把今天和容磊共处一整天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说到细致处,笑的甜美。程光一如既往安静的听,不时的附和她几句。
  
  “你这样不是把容磊越推越远吗?”听到方非池来接她的那段,程光皱眉,“本来他就以为你和方非池在一起,误会越来越深,对你好吗?”
  
  “唔……”顾明珠喝了一大口啤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得刺激刺激他,他才能正视自己的心,找回对我的爱啊。”她趴在自己膝盖上对着程光笑,脸颊因为寒风和酒的关系红艳艳的,“石头他要强爱面子,要是我上赶着求他复合,他想到当年那些事肯定把我推的老远。也真的是我对不起他……路路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黑着心肠耍手段等他来追我回去。其实哪里是呀——六六,你懂我的吧?”
  她说着站了起来,长发随着风翻飞,忽然转过来问程光,程光微笑点头,少年俊朗的脸在她身后的光影里格外平和。
  “我懂啊——示敌以弱,再一举歼灭。”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荣登首页月榜,感谢大家支持!
 
 
 
 
灯火阑珊处
 
  程光拍拍身边的地,顾明珠坐了回来,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灯海,意味深长的说:“明珠,我给你讲个小白兔的故事吧。”
  “从前的从前,有一只小白兔,有一片美好的森林。
  有一天,小白兔快乐的奔跑在森林中。在路上,她遇到了一只正在卷大麻的长颈鹿,小白兔对长颈鹿说:‘长颈鹿啊长颈鹿,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呢?你看我们居住的森林多么的美好!让我们一起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奔跑吧!’
  长颈鹿看看大麻烟,看看小白兔,于是把大麻烟往身后一扔,跟着小白兔在森林中奔跑起来。
  
  后来,他们遇到一只正准备吸古柯碱的大象,小白兔对大象说:‘大象啊大象,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呢?你看我们居住的森林多么的美好!让我们一起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奔跑吧!’
  大象看看古柯碱,看看小白兔,于是把古柯碱往身后一扔,跟着小白兔在森林中奔跑起来。
  
  再后来,他们遇到一只正准备打海洛因的狮子,小白兔对狮子说:‘狮子啊狮子,你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呢?你看我们居住的森林多么的美好!让我们一起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奔跑吧!’
  狮子看看海洛因,看看小白兔,于是把海洛因往身后一扔,冲上去把小白兔结结实实的暴打了一顿。
  大象和长颈鹿被吓的直发抖,哭着问狮子:‘你为什么要打小白兔呢?她那么善良,关心我们的健康,又叫我们接近大自然。’
  
  狮子生气的说:‘这只混蛋兔子,每次磕了摇头丸就拉着我像白痴一样在森林里乱跑!’”
  
  程光不急不缓的说,顾明珠和他并排坐着,用两只手指捏着花生米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
  她刚一口啤酒喝下去,程光讲到了最后一句。她愣了一下,然后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边咳边捶程光,程光笑着缩头抱膝。
  
  “明珠,我很担心容磊会是那只狮子。”笑闹渐悄,程光说,“谁都只看得到兔子磕了摇头丸之后的鲜活热烈,但是容磊,他能一句话就把过往都掀开来,把现在的你打入地狱……明珠,你真的确定你要用那些手段来夺回他的心吗?”
  他说得认真,顾明珠听出了一些道理,低头不语。
  
  “还有方非池,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并不单纯。你说你们两个是一类的人,我倒觉得,就像那只大象对小白兔一样,他羡慕小白兔的活力,但是当他知道小白兔也是靠摇头丸才撑下去的时候,你觉得他会如何?”程光很少像此刻这样,眼神中毫不掩饰对世事的洞悉。
  
  “那你呢?你是那只长颈鹿么?”顾明珠忽然笑吟吟的问他。
  
  程光对她摇摇头,收敛起了那些老成,顽皮的笑,“我是袋鼠。”
  “哦?怎么说?”
  
  “唔,还是在那片森林里,还是那只嗑药的小白兔。有一天,一只袋鼠开着车在乡村小路上转悠,忽然看到前方,一只小白兔在路中央,耳朵及身体几乎完全趴在地上在听什么。于是袋鼠下车很好奇的问:‘小白兔,你在听什么?’
  小白兔说:‘半个小时前,这里有一辆大货车经过。’
  袋鼠吃惊:‘太厉害了!这都能听得出来!’
  小白兔暴怒:‘他XXX的!我的脖子和脚就是被它碾断掉的!’”
  
  顾明珠爆笑。程光自己却是笑不出来,伸手摸摸她的头顶,“明珠,我见过你断掉的惨状,知道你那时有多疼,所以我知道现在你有多坚持,我不劝你放弃,我知道你非他不可。
  可是我怕你当局者迷。容磊不比你笨,当年也好现在也好,他时不时被你气的无可奈何,我想只是因为他爱你,说直白一点,他不愿意和你计较。
  方非池呢,他也不笨,至少比你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你也很聪明,或许很多事情你早就看出来了。
  还有,不要担心我。我不是长颈鹿。我是把受伤的小白兔搬上车,送去医院悉心照顾的袋鼠。”
  
  一夜醉话。
  
  第二天阳光升起,那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忧郁守护少年,重新隐回了星光夜色之中。程光还是那个帅帅的小痞子,带着一帮不成气候的手下,没心没肺的打混过日子,对顾明珠的命令依旧随叫随到。
  
  “有容”引进外资之后,董事会很快通过了企划案,招标案紧锣密鼓的启动起来。
  外资代表纪航迅速到位,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男子,长的白白净净,乍一看像是南方人,言谈之间却没有任何的糯软之意,极是爽朗大方的一个人。
  他的工作能力很快被所有人认可,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他和顾明珠带领“有容”以及“韦博”的员工,忙的天翻地覆。容磊这几天开会都没有露面,倒是顾明珠偶尔经过他办公室时,好几次从半掩的门中听到过田家那个小女儿的娇笑声。
  
  看来,有人妄图要做垂死挣扎喽?冬日安好,阳光普照,顾明珠在会议的空当里,端着一杯温可可站在窗前微微的笑。
  纪航大步走进茶水间,迎面看到窗边的人诡异的笑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纪总,”顾明珠叫住倒了咖啡急急离去的男人,“后天我要去美国一趟,今晚一起加个班,把成本预估这一块敲定了成么?”
  纪航挠头,周末唉……
  “唔,晚餐可以让小璇送上来。”顾明珠低头喝可可,不动声色的使出美人计。
  
  一听心上人要来,纪航二话不说,当即斩钉截铁的表示,热爱加班是一个现代人必备的素质。离去时,他的脚步轻快许多。
  顾明珠笑着倚在窗台上继续静心养神。
  万物相生相克,只要她想,总能找到手段解决事情的。多年之前,她看过一句话:不能行走,便选择飞翔。
  
  这个世上,信命运的人都该下地狱。
  
  容磊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个很好的习惯,尽可能的做全公司最后下班的那个人。所以即使是今天这样,田家最宝贝的小女儿就等在楼下的车里,他还是坚持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了再走。
  
  整个大厦都是静悄悄的,容磊活动着酸痛的颈椎,决定从安全通道走下楼,活动活动筋骨。
  经过23层时,通往楼层的门没有关严。他顺手去拉上,从门上的小玻璃窗里。看到策划部的小会议室灯火通明。
  
  那个女人把自己当机器人么?
  容磊推开会议室的门,眉头皱的更紧。室内闷热的空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顾明珠正趴在全是图纸的桌上休息,她穿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背后的下摆和牛仔裤之间露出雪白的一片,灯光冷冷的洒在上面,晃的某人口干舌燥。
  
  听到他开窗的声音,她坐了起来,面色不是怎么的好看,一只手按着胃的位置。容磊给她倒了杯热水来。她脾气急,吃东西速度快,大冬天也常喝凉水,胃自然就不好。
  顾明珠摇头,他像以前一样挑眉,她叹气,伸手接过,小口喝了一点,脸上有了些血色。
  
  “吃晚饭了没有?”
  “纪航和小璇烛光晚餐去了,回来时给我带。”她边说边放下杯子,懒懒的伸腰,衣服吊上去,容磊不自在的转过目光。
  “不过我现在有些饿,你晚上有约了没?”她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容磊上前抽掉她刚捧起来的文件,“走吧。”
  
  C大附近的美食一条街很有名。
  故地重游,美食街比六年前扩大了许多,原先一排的门面,现在扩充为面对面的两排。路还是这么宽,人群自然而然就显得汹涌许多。
  
  容磊打电话给田思思放她鸽子之后,顾明珠的胃痛渐渐就好了。车子渐近C大,她指指点点一路,分析着开发案即将给这一区带来的变化。
  车子到了美食街外老远就进不去了,两个人下车,随着人潮渐行渐进。到处是下了课的情侣来吃晚餐,年轻的男男女女手拉着手,捧着路边买的小吃,甜蜜的互相喂食,笑闹声不绝于耳。
  
  容磊走了两步就不见了身边的人,艰难的回头去找,她正落在后面的烤红薯摊子边,奋力的往他那边挤。平时总看她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落在这样的环境里到底还是弱弱的女孩子一个。容磊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笑着伸手去拉她。人到了近边,他紧了紧掌心的纤细,把她护在身后,往前慢慢的走。
  
  你们一定都看过《还珠格格》,还记得真假格格一起举办婚礼的那天么?慌乱一片里,灯火阑珊处,萧剑和晴儿各自散发着气场,一见钟情。
  而美食街高高低低的缭乱灯火里,乌黑黑的人群川流中,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眉目清俊,嘴角抿笑。他紧紧牵着的小小女子,也是一身娇俏的黑,脸上的神情出奇温柔,艳若明珠。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然后》完结,收获长评一大片,狼感动坏了,特遣可爱的我出来跪谢大家支持……
万恶的周一是实验老师最猖狂的一天,狼抱着九死一生的心义无反顾的去了。预计今晚回来回复留言。所以,请不要大意的用鲜花和赞美淹没小狼吧! 
PS: 那位马甲为ywh0516的亲:我用的输入法是搜狗,直接打出“美名其曰”的时候我就用上去了。感谢指正!我错了,真的错了,抱歉!以后一定注意!
 
 
 
 
当时明月
 
  这时正是C大学生晚自习之前的晚餐黄金时段,他们两个人随着拥挤人潮一路往前,只见餐馆家家爆满,小吃摊的位置也都被占的满满当当,美食街走到了头也没找到个吃饭的地方。
  以前上学时他们就常常遇到这种情况。路到了头就转过来往回走,沿路买了能外带的小吃,一概打包。
  
  人群里容磊艰难的掏皮夹,付过钱之后,习惯性的把找回的零钱塞到顾明珠手里,大手包着她的小手,过了这一摊又是下一摊,他接过打包的东西,掰开她的手拿钱给老板。
  
  两人再次站到美食街暗红色的入口大招牌之下时,除了牵着的手,另外两只手里大袋小袋的,全是提的吃食。
  
  “找什么?”上了车,顾明珠问旁边埋头苦寻某物的男人。他现在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眉,看的她心里一阵难受。
  “吸管。”容磊把找到的那根插进珍珠奶茶里,递给顾明珠,她接过来喝了几口又放下,拿根烤肠边吃边看他翻找另一根吸管。
  “你先吃,我来找。”她善解人意的笑,随手把烤肠咬在嘴里叼着,腾出手拖过他的袋子来找。
  
  容磊一抬头,见她的润泽双唇间含着根红中透黑的烤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呆愣数秒,他尴尬的虚握拳清咳了几声,拖回袋子来,不着痕迹的放在自己腿上,“别找了——我不……渴。”他随手拿起一个肉夹馍大咬一口,心猿意马之下被夹在里面的辣椒酱呛的直咳嗽。
  顾明珠极香艳暧昧、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缓缓拿下嘴里含着的某物。侧头天真无邪的笑,问他怎么了。又殷勤的伸手拍他的背,递上奶茶。容磊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吸,弯着腰郁闷无比的正视着前方。
  
  他沉默,顾明珠却心满意足的翘着兰花指捏着小勺子,愉快的吃着小馄饨。
  咬了几口的邪恶烤肠穿在细细的竹签上,被她攥在纤细白嫩的指间,时不时的晃悠一下,刺激的一旁某人吞咽困难。
  
  “怎么不吃?是不是在国外待了几年,不习惯吃这些了?”顾明珠混若无事的开玩笑,拿起容磊和她都喝过的那杯奶茶,嘬了一口。
  眼看黑黑圆圆的珍珠从粗大的吸管里被吸上来,没入她的樱桃小口,容磊浑身都有些发疼,连忙克制的别过脸去不再看她,顺便降下车窗吹吹冷空气。
  
  “待会儿还要回去么?”他转移焦点,很正经的和她聊天。
  
  顾明珠点头,“我都把我亲爱的助理双手奉上了,享用完毕,纪航那小子总得给我值回点票价。”
  
  容磊也笑,他今晚是吃不下东西了,索性点了根烟,靠着车窗悠悠的抽着。烟雾缭绕里,他的声音低的不可捉摸,“方非池已经公开表示要和我竞拍这块地了。你还这样为‘有容’拼死拼活,对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影响吗?”
  
  “我觉得无所谓,管他呢,”顾明珠埋头大吃,口齿不清,“唔不是,要是我说有,你是不是准备对我负责?”
  她只是谈笑的语气。容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心上不知道哪里,好像觉得有些舒服的松动了一下。
  
  两人一个只顾吃,一个只顾看。车内顿时沉默下来,直到顾明珠接了方非池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因为离的太近,容磊能隐约听到那端是一个清亮的童音,他还没分辨仔细,顾明珠却在这时,“哎呀”一声,不小心打翻了右手捧着的小馄饨杯子。
  她捂着听筒抱歉的看着他,容磊连忙摆手说没关系,顾明珠抽了纸巾作势擦衣角上泼到的汤水,顺势打开了车门,退下去听电话。
  
  冒着热气的小馄饨使得车厢里四处是葱香的味道,容磊无奈的轻叹气,抽起被污的踏脚毛毯,包着一干废弃物拿下去扔掉。
  
  走近背对着他的顾明珠,只听她正用英语细声慢调的对对方说:“我知道,我也好想你,等这边工作结束了我马上赶过来好不好?……恩……我也爱你。”
  
  她语气轻缓和煦,像是对待世上最柔软最珍爱的人。
  那是……即便他是她的石头时,也未曾得到过的温柔。
  
  容磊面无表情的丢了毯子,转身大步往回走,拳头无意识的捏紧。
  她的那句“我也爱你”,像最细密的银丝,紧密结实纠缠错综的困住了他结痂累累的心,又大力的收紧,脆弱的痂瞬时四分五裂,刺进嫩肉里,鲜血就一道道的渗出来,从容磊的心里滴下,灼热了胃,烫伤了五脏,肝胆俱裂,痛彻心扉。
  
  电话已经挂断,她脸上的甜蜜表情还在。再上车却发现靠在车窗边抽烟的男人表情冷峻许多,浑然不似刚才的暗欲汹涌、春意撩人。
  
  “嗨?”顾明珠把顺手买来的饮料递给他,他接过却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生气了呀?”她惊讶,“别呀,我替你开去洗一下,再赔你一块波斯飞毯,怎么样?”她俏皮的踩踩脚下空落落的地方。
  
  容磊不理会她的玩笑,只慢慢的抽着烟。
  
  “顾明珠,你安安心心跟着方非池吧。”他声音有些哑,仿佛说出此话甚是艰难,但是掩不住的恳切。
  
  明珠耸肩,拉过他手里无意识握着的饮料,旋开来喝了两口,又放回他手里,“我也没不安心呀。”
  
  “非池那时跟记者说的都是场面话,他平时玩得开,没什么的。你放心,竞拍会的时候,他最多举个两三次牌挣回点面子,不会当真把价钱抬得很高的。这是我当初加盟这个计划时的承诺之一,我一定会兑现。”顾明珠回答的很平静,“至于其他的么——我和他都是冷血动物,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没问题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我没有担心。方非池是个有能力的人,你也不弱,你们两个在一起很适合。不需要谁担心。”容磊很淡定的说,丢了烟蒂,很平静的旋开手里她喝过的饮料,浅浅的抿了两口。
  
  顾明珠嘴里有些苦,脸上却对他轻松的笑了一笑。容磊很平静,两人又是一时无话可说。
  
  良久她好像挣扎着什么,忽然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容磊,“如果我说,其实我和方非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信不信?”
  
  “不信。”
  
  他回答的云淡风轻,斩钉截铁。顾明珠笑弯了双眼,“恩,我也不信。哈哈!”
  
  周日早晨七点,顾明珠归心似箭,搭早班飞机飞去美国。
  晚上十一点,容磊应酬回来,冲澡之后越加疲惫,一如既往的失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起身关了房间所有的灯,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当晚星光满天,月华濯濯,而容磊隐在小阳台的黑暗角落里,表情酷虐,一口一口的抿着烈酒。
  
  年少轻狂之时,容磊和一般的世家弟子一样也爱喝两杯。
  但顾明珠是最讨厌烟酒的人,他便心甘情愿的戒烟戒酒。一晃两年,从未沾过。
  这之后又一次碰酒,是在六年之前和她彻底分手,准确的说,彻底被甩的那晚。他当下绝望的想就此醉死。
  再之后,整整两个月,容磊把自己泡在烈酒之中,没有一秒钟清醒过。
  可是真可惜啊,心痛是那么折磨人的东西,即使是醉生梦死里,也疼的人不能安睡。
  
  两个月,他瘦了绝不止两圈。
  
  容岩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幼稚无耻,爷爷一下令,他便兴高采烈的上楼下楼,一桶又一桶的拎冰水来泼他。那时节天气正要开始转凉,他躺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被浸泡在浅浅一层的冰水里,牙齿打颤,嘴唇发白,狼狈如落水之狗。
  视线所及,容岩渐渐表情严肃的脸扭曲变形,然后纯黑色的幕终于落下,他得偿所愿的人事不知。
  
  再后来,他病好出院。第一件事情是面无表情的撕碎了法国里昂的录取通知,然后转而选读澳洲新南威尔士州立大学研究生院,专攻商业管理。在准备了几个月之后,容磊头也不回,默然离国。
  
  那之间,他经历长长的半死至半生那之间。顾明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面都没有。没有电话短信邮件慰问,只言片语都不曾。没有花没有卡片没有抱歉没有祝福没有期许……
  她用很符合她性格的方式,决绝惨烈的割弃了他,就像壁虎在危难之时毫不留情的舍去尾巴。
  
  直到今天容磊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顾明珠当年的爱,因为他也爱。他从始至终深深怀恨的其实只是:他那时爱到不能自拔,她却可以慨然割舍。
  而现在,他是痛入骨髓的怨——明珠,我尚且时时动摇惶惑,你却已经淡然释怀了么?那我这些年每夜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谁来赔?
  
  顾明珠,不要再来撩拨我。我对你剩下的那点爱与怜惜,仅仅只够抵抗我对你的怨恨。现在,我的心里住着一只巨兽,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
  
  明月当空,群星璀璨,容磊眼里的光却黯淡到伤神。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还是我,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狼拔了实验室远程控制的电脑网线偷偷接上本本上网,并且在实验老师有所察觉的情况下九死不悔的抵赖,于是,今天狼一整天都会沐浴在废弃料集中归置的地狱里劳改……
存稿箱的密码是:(我爱狼)九十九次方。请默念此句一百遍,那么即使不信光哥,你也可以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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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 TIME
 
  一个星期悠然而过,尘世掩面一笑,已然换了新颜。
  
  顾明珠长长的卷发被拉直、剪碎,造型焕然一新,脸色也红润不少。从机场出来,守候在此的记者们一拥而上,闪光灯呈海带装闪烁。
  
  “我靠!”顾明珠贤良淑德的微笑,落落大方的低头躲避,嘴里却低声的咬牙切齿,“你个贱人又招惹了哪家的花姑娘?!”
  
  方非池心知肚明不是自己招惹了谁,记者是冲着容磊前女友和现任暧昧合作伙伴来的。
  他在美国时就收到了容磊近期和田家的小女儿过从甚密的消息,只不过出于私心,他扣住了消息没有告诉顾明珠。
  方非池黑着脸把行李丢给来接人的司机,拉开身上的大衣把顾明珠包在怀里,护着她拨开人群往外走。
  
  冲出去时方非池一个趔趄,胸口贴着的死女人幸灾乐祸的笑,呼出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衬衫扫着他。一室不安的躁动里,那种热热酥酥的感觉直达心脏,是微微震颤的美妙感觉。
  
  那些记者追在后面大声的嚷嚷提问,方非池走的飞快,顾明珠只能隐约听到“容磊”、“田家”……
  
  上了车,顾明珠哼着歌翻包,方非池和她并肩坐在后座上,继续装酷,抱着肩抿着唇冷冷看着前方。
  一听闻和“有容”的三方合作有些小小的沟通问题,顾明珠立刻决定提前结束假期,赶回C市。而自从订好了机票,方家二少爷就一直是这幅便秘的表情。
  
  “拿好拿好!”顾明珠咋咋呼呼,把小镜子塞到他手里,抓着他僵硬的手臂调整好角度,她拿着梳子和发蜡,对着镜子倒腾她的新发型。刚才方非池的大衣弄塌了她的头发,待会儿她还要去一趟“有容”呢。
  
  C市已然进入寒冬,从机场出来便感觉到天气阴冷,却不是美国的冬天那种直白酷寒的感觉。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张牙舞爪,车内却暖意融融,有曼妙的女声正在低吟浅唱。
  顾明珠邋里邋遢的上飞机,这会儿开始化起妆来。和多年前一样,随便一个小小的动作,如果是为了那块石头,她就一定全身心投入。而为她乖顺抓着镜子的方非池,眼神微微闪烁,表情有细微的复杂。
  对镜贴花黄,顾明珠专注认真的拨着头发。
  为他人作嫁衣裳,方非池眼神越来越暴躁。
  
  薄薄的上了一层妆,顾明珠左照照右照照,满意的扬眉,抬头笑嘻嘻的问他:“好看么?”
  “不就那样,”方非池把镜子合好甩到她膝盖上,“关了灯都他妈一样。” 
  “哟,有人憋了两个礼拜,欲求不满了。别拿我撒气呀,我这不赶紧的给你腾地方呢嘛!”顾明珠笑着收东西,又拍拍前面司机,“开快点,先送我去‘有容’再去溜你家二少爷。” 
  方非池重重靠回座位上,仰着脸看着车顶,“不找你撒气,难道找‘有容’?动了那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有人不还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他语气微酸。
  顾明珠收拾停当,敛了笑,伸手捏捏他的脸,“别人也许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到底谁不好、谁欠了谁,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他等回来了,万幸,他比我想象的长情许多,没有携家带口拖儿带女。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不管做多少倒贴的事情,我都是甘之如饴。非池,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对他这么好,其实你只是寂寞了,而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想哪样?”方非池听到这里饶有兴趣,反问她。顾明珠含笑不语。
  
  “唔,你乖,不要和姐姐捣乱,姐姐搞定了你姐夫给你发喜糖吃哈!”他等的认真,她却照旧轻松的四两拨千斤。很快到了“有容”大厦附近,顾明珠把行李和他丢下,夹着公文包下车会心上人去了。
  
  招回顾明珠的那个电话是杰西卡打的。
  顾明珠一走,大地上的伏魔印记被邪气冲开。高幸光明正大踹了痴情男友钟潜,假借合作之名,对外资负责人纪航发动了惨绝人寰的攻势。于是,高幸箭头纪航、纪航箭头小璇、小璇傲然风中的局面,迅速的崛起。三位主角三国鼎立,异性混乱相吸,同性剧烈相斥。
  以泼辣高幸的屡次挑衅,冷艳小璇终于挺身应战拉开帷幕,一场混乱而火药味十足的战争轰轰烈烈开战。
  战事正酣,随着男主角纪航的拉偏架,恼羞成怒的高幸使尽手段把小璇往死里整,小璇不甘灭亡、绝地反击,于是战斗进入白热化。
  
  山大王和情人双宿双栖去了,两大主力热闹PK,平日里就妖孽横行的“韦博”这下是狼烟四起。
  纪航为情所困,整日里想着怎么讨好小璇、摆脱高幸,项目进度自然拖缓。
  容磊毕竟坐镇一家大公司,不可能分时间精力来管这些儿女情长,可是不代表他就会坐视不理。
  一直瞒上欺下、从中温柔调节的杰西卡,在领教到了容磊的非人施压手段之后,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火速告密去了。
  于是,女王归来。
  
  在“有容”转了一圈,电梯里上上下下了好几次,顾明珠终于很“偶然”的遇到了容磊。
  他没有多大变化,和一个星期之前一样的迷人。
  容磊刚开完会出来,等在电梯前,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电梯门一开,顾明珠明晃晃的站在面前,只见他眼里的小火苗一闪即没。
  
  “很漂亮的新发型。”看到顾明珠的新发型,比方非池绅士许多的他笑着点头夸奖:“你怎么提早回来了,下个星期才是招标会。”
  “非池有些事情急着处理,我就跟着回来了。”顾明珠淡淡的说,矜持万分的走出电梯,和他擦肩而过。
  
  准备受死的众人都视死如归的等着顾明珠发飙,但是顾明珠回来了之后却只字未提。只是迅速挽袖子上阵,带领各怀鬼胎的众人,把这几天拉下的事情一一补上。众人感恩戴德,一时之间国泰民安。
  
  拍卖会进行的十分顺利,方非池本色演出,一脸煞气到场,气场散发之处,一切肖小自动退散。唯有容磊不动如山。
  
  第三轮举牌之后,坐在第二排的方非池弃权,站了起来扣好西装,带着一众助手漠然离场,经过容磊时冷眉冷眼的点了个头。
  
  至此,容磊在顾明珠的通力协助之下,成功拿下了这个项目。“有容”来年的效益大头以及他上任第一年的重要成绩都初步落实,而“韦博”,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发展成为正式、合格、上轨道的建筑公司,指日可待。
  
  竞拍成功的消息传到“有容”的企划部,三方合作人员一片欢腾。晚上的庆功宴,人事部一早悄悄定下,江山已成定局,这下便拿出来大肆宣传,一时之间人人山呼万岁。
  
  一片翻腾热浪里,顾明珠孤单靠在窗边,看着碧蓝天空中白云悠然而过,她眼底笑意深深。
  
  SHOW TIME……
  
  
 
作者有话要说:有同学说看不懂,于是修改一下。还是不懂滴继续留言哈!
 
讲个冷笑话吧,冻的水结冰,潜水滴孩子就都浮上来了:从前的从前,还是那片美丽的大森林里,还是那只小白兔,还有一只熊。熊和小白兔一起拉便便,熊熊拉完了,问小白兔说:“你掉毛吗?”
小白兔很骄傲的说:“当然不!”
“那就好!”熊熊欣慰的笑了,捞起小白兔擦自己的屁股。
……
 
 
 
 
投降
 
  田思思人如其名,长相和打扮甚至声音都是甜丝丝的。小姑娘穿着嫩嘟嘟的粉红色,妆画的跟洋娃娃似的,眨巴着一双涉世未深的大眼睛,弱不禁风的挽着高大的容磊,以疑似女主人的身份陪在大堂接客。
  
  今晚请客的是“有容”,“韦博”的员工都成了客人,跟着顾明珠一起压着点到。容磊和几个主管等在大堂,只见门童笑容满面的拉开门,呼啦啦涌进一群的俊男美女。
  
  高幸美若天仙,穿着白色的裹胸小洋装,黑色的打底裤包裹着毫无瑕疵的双腿,银色的高跟鞋更显得人婷婷玉立,气质出众。小璇和她并肩进来的,一改平日的休闲运动风,今天她一身黑色的夜店辣妹装束,画着朋克妆,散发着冷冷的美艳光芒,看的正从洗手间往这边来的纪航目不转睛,差点失态。
  杰西卡不改风骚,黑色紧身牛仔裤,上身的粉色衬衫扣子开了三颗,睫毛夹的又密又翘,端着一张俊美的酷脸,沿路逮着帅哥就好不大意的放电。
  
  十来个各放异彩的人中龙凤呼啸而过,顾明珠怡怡然跟在后面。
  她的妆比白天的浓,换了一件低胸的小礼服,露着雪白的肩臂。暗紫色的光滑面料垂坠顺滑,贴合着她的前凸后翘,高贵而不失性感。裙边处理成不规则形状,走动间白生生的大腿便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往上引伸黑影一小片,看得人浑身发紧。
  
  “明珠姐姐!”田思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乖巧的对着顾明珠笑。
  顾明珠上前,温柔的应她:“好久不见,田田。”
  田思思暖声应者,摇着容磊的手臂娇声说:“Kevin,你说请客人吃饭,就是请了明珠姐姐呀?”
  容磊含笑点点头,眼神一直在顾明珠身上。
  
  田思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放开了容磊,走到顾明珠身边和她比肩站着,笑盈盈的看着容磊,“Kevin你知不知道呀,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明珠姐姐啦,她可喜欢我了,比我亲姐姐对我都好。”
  
  小女孩平日里只不过和一些与她同样无聊的富家小姐斗斗嘴耍耍心机,这样的暗讽已经是她最大的攻击值了。可是年纪是女人最致命的忌讳。豁达如顾明珠,竟然也不能免俗。她眼神瞬时一冷,原本袖手的容磊顿时觉得好笑,赶紧上来圆场,“顾总没有携带家属一起来么?今天他们可是放话说要灌醉你的……”
  他也换下了白天的西装革履,穿了件银灰色的外套来,里面搭着的毛衣颜色恰好也是暗紫。说话间他不等田思思靠过来,伸手虚虚揽住了顾明珠,边说笑边进场去了。
  
  容家和田家的联姻传的满城风雨,顾明珠回来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田思思和顾烟同岁的,十六岁就跻身C市名媛里翘楚。曾经顾家还鼎盛的时候,她在学校接触过顾烟,具体是什么事情顾明珠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当时,顾家二小姐秉持一贯的冰雪作风,把田家的宝贝思思当做了空气。田思思大为伤心,她父母对此也颇有微词,亲自致电顾博云,顾博云是什么脾气?听到一半直接挂断,再也不理会。
  后来,阮无双出面善后,偷偷打电话去田家致歉,还派出顾明珠带着可怜的小思思出去玩了一天,安慰她寻求友谊失败后备受创伤的小心灵。
  
  孽缘啊,顾明珠眼角扫过急急追上来挽住容磊的小姑娘,心里直叹气。卿本是佳人,奈何做小三——小甜甜,你可别怪明珠姐姐心狠啊……
  
  庆功宴开始,一群精英变成了精疯。
  高幸天鹅般优雅的脖子仰着,一大杯酒干的一滴不剩,叫好声此起彼伏,她示威般看向纪航。纪航端坐,不动如山。
  “来来来,下一个!”高幸摇晃着挑衅众人,大有不醉不归的气势。
  
  纪航在来“韦博”的时候就在方非池和顾明珠的引见之下认识了高幸,几次逢场作戏,彼此都以为不过平常,之后渐渐淡了。高幸要面子,况且远隔重洋,她又带着个睿睿,也就一声叹息就此放过了。
  春天花又开,睿睿的主治医生钟潜狂追不舍,高幸以为日子也就这么平淡下去了,便接受了那只幸福的婚戒,将婚期定在来年的夏天。
  
  可是,纪航回来了,还在与“韦博”的合作之中,看中了冷傲的小璇,展开了鲜花攻势。
  于是,高幸的世界“哄”一声爆炸了。用顾明珠的话说,高幸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爱上了纪航。
  女人最怕什么?或许不是爱而未得,而是失之交臂。女人最恨什么?诚实的说,是分手后再见,他过的比自己好。
  
  “有容”这边已经被高幸放倒了数个,有玩得好的职员,怂恿容磊亲自上马,挣回点面子。
  容磊刚才也喝了不少,正靠在椅背上听田思思笑容满面的说着什么,听了这话便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顿时掌声口哨声一片,高幸脸色玫红,娇笑着摆手,“这可不行!我这都强弩之末了,你们竟然搬出杀手锏,太欺负人了!”
  
  她说的风趣,大家都跟着起哄,话锋几转,顾明珠便被推了出来。
  “我也不行。”顾明珠被推的和容磊面对面站着,也是连连摆手,“我们高大美女要是强弩之末,我就是一塌糊涂了。再说了,我和容总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呐!”
  
  哄笑声一片,不知道谁起了头,渐渐齐声的有节奏拍起手来:“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那边田思思连忙的站起来要过来,杰西卡貌似无意的拖她喝了一杯,他一个眼神过来,那边的高幸跌跌撞撞赶到,亲热的拉着小姑娘的手,姐姐妹妹的叫,掏心掏肺的抱怨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拉着她大话家常。田思思家教甚好,何况高幸看上去醉了,半个身子压着她,她动弹不得,只好无奈的看着容磊和顾明珠被众人逼迫着喝交杯酒。
  
  顾明珠已然薄醉,两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投印下,碎着两片令人心疼的阴影。她微低着头只是笑,明艳不可方物,容磊眼神越来越深,轻轻一抬她的手,在一片笑闹声里连喝了三杯交杯酒。
  
  转战下一场的时候,田思思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和容磊告别,说是头疼,要先离开。她说的婉转,容磊却想都没想,点头说好,把她送到了门口,叫来司机送她回家。小姑娘恨恨的瞪他一眼,颇有骨气的头也不回,走了。
  
  KTV的VIP包厢里,灯光旖旎。
  容磊晚到,“韦博”的员工哄抬着罚他酒。小半瓶的伏特加灌下去,看向那边歪在沙发上的顾明珠时,他心里关着巨兽的铁笼被撞的摇摇晃晃。
  
  有人点了张信哲的歌,正在深情并茂的唱:“有人为情伤 难免失去主张渐渐觉得有点沧桑 谁才是今生盼望 无从去想象 有人为情忙 世事终究无常 还有多少苦要我去尝 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早就对命运投降……”
  
  玩得正开心的众人摇色子拼酒,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容磊一路走过去,一步步接近那边仰着头闭着眼小憩的美丽女子。不长的一段路,他却像是穿过了六年的艰涩时光。
  
  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我早就对命运投降。
  
  “不行了?”容磊过去挨着顾明珠坐下,伸手拍拍她脸颊。
  顾明珠睁开眼,转头含娇带俏的飞他一眼,目光流转,仿佛一只小小的手,直直撩到容磊心底最怕痒的那块肉,“你才不行了呢!”
  
  她咬字暧昧,容磊身下一热,不自觉的凑近她,呼吸热热的扑在她耳侧,酒后沙沙的嗓音魅惑:“胡说,你不记得了?那时是谁每晚哭着求我饶了她……”
  
  顾明珠明显的抖了一下,容磊放肆的低笑起来,越靠越近。正巧,背后不知被在胡闹的谁撞了一下,没有防备的他往前一倾,正正压上了表情可人的她。
  
  他的唇齿撞上来,顾明珠吃痛,低低长长的“嗯”了一声,仿若吃惊的要坐起来,挺了挺身子,小礼服下半露的酥胸恰好贴上了容磊失去平衡间撑上来的手掌。
  
  记忆深处的软腻触感强烈的翻涌上来,贴合着此刻手下的温香,刺激着他全身的热血都沸腾。唇间含着的香舌缓缓挑逗,温柔的刺进他嘴里,在他牙龈上柔中带硬的轻刷,容磊只觉得脑中炸开白色的光亮,世间万物都瞬间消失,只剩他和身下压着的,绝世明珠。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下一章的开始是“天亮之后……”,我会不会被剪了翅膀拔光毛下锅红烧?
 
…………………………我是CJ的推文分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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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店的走廊布置奢华,幽深宽长,空无一人。华丽的天花板上隔着几步镶嵌着一圈水晶小灯,温柔的灯光细腻洒下,落在消音效果极好的长毛厚地毯上,融融的罩了一层柔和光色。
  
  低低的暧昧女声在走道里缠绵回响着:“石头……再重一点……”
  
  离电梯最近的那个房间门口,顾明珠正被容磊抵在门上狠狠的磨蹭蹂躏,容磊兽性大发,近乎啃咬的亲她,她激情如火的回应,呻吟着以往亲热时的爱称,嗓音都已经暗哑。
  一声声妩媚如丝的暧昧呼唤钻入耳内,容磊的动作更加粗暴,房卡几乎被他急切的弄断。
  
  门好不容易打开,顾明珠当时双脚夹着容磊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腾空着,门一开顿时背后一空,她尖叫着往后摔去,容磊不假思索扑下去拉她,两个人双双跌倒。
  
  他撑着自己往边上一滚,没有压到她。顾明珠躺在地上呆愣了一秒,撑起了上半身,妩媚勾人的看着他。
  她的手臂枕在厚实的地毯上,漂亮的锁骨性感的凸着,无肩带的裙子被拉扯的几乎褪到腰间,春光大泄,她却混若不觉,一只腿勾起蹭他结实的腰臀,人往后缓缓倒退,情动的艳丽脸庞上满是诱惑。
  
  眼看他眼睛都血红了,她还要火上浇油,摆着无辜的表情,白白的牙齿露出一点点,可怜兮兮的咬着一丁点唇瓣,迷蒙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容磊再没有迟疑,伸脚狠狠的踢上了门,往前如狼似虎的一扑。
  
  衣服在激烈的撕扯中被褪去,容磊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腋下,轻松的拎起她往床上甩去。
  顾明珠被扔进松软的床垫弹了几下,“咯咯”娇笑,光着身子卷着洁白的床单乱滚。容磊扑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她伸着小胳膊小腿水蛇样的缠上来,呼着酒气不甘示弱的回应着他的激烈,小小的舌头在他身上细巧的舔来舔去。容磊闭着眼仰头难耐的粗喘一声,揉弄她时下手更重,她渐渐没了力气,老实的软在他身下依依呀呀的呻吟。
  
  她越乖巧魅惑,他被情 欲感染的眉眼就越发冷峻。想展示这六年被其他人教导的多好么?容磊恨极咬牙,一想到她也曾这样在方非池身下媚成一汪水,他就极想失控弄死她。
  
  顾明珠在他强大的攻势里化成最柔的泥,瘫软在他身下,予取予求。他勇猛的可怕,她承受到无力,却还是软媚的哼,任他一次次的把她推上无助的空白地带。
  此刻,她是宇宙洪荒里最柔软最低微的一颗尘。
  此刻,他是她的宇宙洪荒里无所不能的神。
  
  后半夜,容磊越战越勇。几次浑身彻底发软之后,顾明珠眼冒金星,大腿内侧微微抽搐,她开始惊慌,抱着他汗涔涔的背用力的挠,在他耳边无力的媚声求饶。他兴起,起伏的更加剧烈,撞的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连话也说不出来。
  
  像……像是巨大细密的杵,从下而上狠狠的一下下、一下下……顾明珠被捣的魂飞魄散,十指揪紧了床单,传递体内不断累积的绞紧感。她小腿无力的瞪着,蛮腰频频曲起,被他粗暴的按下。
  实在受不了了,她试图反抗,扭着身体往上缩,他便把她翻过来,折成不能抗拒的低顺姿势,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折磨她。
  
  最后时她完全失去战斗力,彻底软成一滩水,哼哼唧唧的随他摆弄。容磊极有兴致的逗弄她,直到她又羞又累又痛的哭出来,声音低下去低下去,连求饶都不能。他亲亲她泛红的眉眼,速度缓了下来。
  
  “石头……石头……”她皱着眉,痴痴的看着他,嘴里低喃着他的名。
  
  这大醉后放纵的夜里,分别了六年之久的爱人,浑然天成的鱼水之欢,迷乱疯狂的激情,却有这样的一个瞬间,她摈弃背负多年的厚重武装,痴傻直白的望着心爱的男人,第无数次低喃他的名。而他,覆着她的身体,占着她最柔软的所在,温柔的俯视着她。
  眼神交汇之处,各自安心。
  哪怕……哪怕这夜幕重重里,有再多的算计与将计就计,这一瞬,你在爱我,我知道。
  
  抵死缠绵。她终于还是被他折磨的哭了出来,小鼻子通红。容磊心疼的连连吻她的鼻尖,身下加速冲刺,恋恋不舍的结束。明珠浑身每一块肌肉都颤着,身不由己的跟着他一起又爆发了一次,白着脸,香汗如雨,人几乎要晕过去。容磊把她翻到上方趴着,搂在自己心口最温暖的地方,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耐心的哄,只一小会儿,她便带着哭意昏睡了过去。
  夜深而长,一室缱绻,爱意汹涌。
  
  真可惜,天为什么一定要亮呢……
  
  四肢的反应迟钝的不受大脑控制,大腿移一下就是伤筋动骨的疼。顾明珠闭着眼痛苦的呻吟,在凌乱的被窝里缓缓的动,做着苏醒前的热身运动。
  腰上横着的大手如预期般狠狠一紧,她耳边响起男子粗噶低沉的含糊声音:“唔?”
  顾明珠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尖叫一声,咬着被角演一下纯情无辜的惊慌失措,可等了半晌,他没了动静。她睁开眼,他已经又睡过去,脸凑得极近,轮廓还是六年前的少年,眉间却有了些沧桑印记。
  顾明珠愣愣的看,心疼的轻轻叹气。
  
  不知不觉贴着他又睡过去,再醒时,他正看着自己发呆。
  “唔,”顾明珠眼神放空,而后渐渐变化着表情,最后淡淡的对他说了一个字:“早。”
  她翻身坐起来,握着她腰的大手下意识一紧,她顺势倒回去,错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容磊胸口被她撞的发疼,晨起的某物又恰好被她光 裸的臀磨到,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的瞪她,“全套都做过了,现在装纯会不会假了点?”
  “那是酒后乱性,成年男女各取所需,我不至于赖着你负责。现在的话——”她笑着屈膝蹭他,“难不成其实你真的想娶我?”
  “你想得美。”容磊冷冷的推开她,翻身坐了起来。
  他健壮的背上一道道全是她挠出来的印记,顾明珠伸着食指轻轻的划,吃吃的笑,“不过说真的——你是饿了多久?昨晚……差点弄的我断气哎……”
  
  背后一阵酥麻,腰间的被子微微隆起,容磊挺直了腰回身捏牢她作怪的手,似笑非笑:“这是夸我昨晚的表现让你很满意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问我要小费么?”
  “不会。但我会翻新着昨晚的姿势再来一遍,并且丝毫不理会你求我……慢一点……轻一点……石头,不要那么深嘛……”
  “唔,你确定昨晚的发挥不是喝太多了亢奋所致?”
  “你确定我昨晚喝多了?”
  “没有?”
  “没有——”容磊笑着低下头,凌空于她头顶上方,眼神戏谑,“——那我怎么可能上你的床?!”
  顾明珠眼里有类似受伤一闪而过,快的容磊来不及分辨,以为一定是幻觉。
  一转眼她已经是抿着唇暧昧笑着的欠揍表情,“不是上我的床,是上……我吧?”
  
  要比脸皮厚度,顾明珠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容磊放了捉着她的手,冷着脸别过头去。
  “叫点东西来吃吧,我饿死了,”顾明珠捅捅他,“给我一杯黑咖啡和随便什么吃的,我得补充了能量上班去。哦,去帮我到楼下的商店里买身衣服,还有——避孕药。你昨晚……大概没来得及做措施吧?”
  
  她条理清晰的吩咐,容磊极力稳住情绪,不要返身扑上去堵住她的嘴。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顾明珠甩手拍在他臀上,清脆响亮的“啪”一声,“听见没啊?!”
  容磊痛的一跳,郁闷的几乎要掀房顶,“知道了!”他怒吼一声,横眉竖目的下床找衣服穿,草草洗漱完毕,蓬着头发默默出门,关门时响声震天。
  
  等他走了,顾明珠艰难的挪到浴室,检查伤亡情况。
  五星级大饭店的奢华浴缸空闲整晚,这时才派上了用场。顾明珠四肢自由舒展着泡在水里,皱眉盯着浴室天花板上特制的防雾镜子。
  她保养得宜的肌肤上四处有正在泛紫的吻痕,嫩生生的大腿根部指痕重叠,寂寞了六年了水嫩更是被他折磨的惨不忍睹。
  “所谓饥渴啊……”顾明珠半是得意半是无奈的长叹,缓缓滑进温水里,淹没至顶。水面几圈涟漪泛开,然后平稳下来,一串气泡委委屈屈的咕嘟咕嘟翻上来。
  
  洗了澡,头发吹到半干时,敲门声响起。顾明珠一乐,把半干半湿的头发揉成诱惑凌乱状,雪白的浴巾围到胸口,赤着脚跑去开门。
  
  送餐的服务生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男孩子,端着亲切的微笑等候着,门一开,一个清凉的美女站在面前撩人的笑,小男孩的脸刷一下红了。
  顾明珠自认倒霉,瞪眼强装气势:“再看!我投诉你性骚扰!”
  
  年轻的服务生迭声道歉,再也不敢瞥她一眼,把餐车送进来就急急忙忙出去,还差点撞到抱着袋子进门的容磊,又是一阵窘促的“对不起”。
  
  容磊啼笑皆非的把袋子放下,拿出新买的内衣裤,把包装拆开,小心的一一减掉标签,摆在床上。
  顾明珠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小口小口喝着热牛奶,不动声色。
  
  “这个待会儿擦一下。”容磊扔过来一支软膏,看她忡愣,他挑眉微笑,“要我帮你么?”
  装淡定装了一个早上的某人,顿时被牛奶呛的眼泛泪花。
  
  好熟悉的场景啊!
  好像……好像是在很遥远的过去,在某一个阳光温柔的清晨,年轻的女孩第一次在一个异性怀里醒来,男孩因为激动,一夜未眠,盯着她的眼睛晶晶亮,见她醒来皱着眉呼痛,他兴奋而心疼的吻了她许久,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消炎软膏,哄着她抹上。
  那时她还是顾家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用泼辣掩饰害羞,暴打了他一顿,结果一支药膏两个人分享……
  
  呵呵,真是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淫而不荡吧?
第一次写如此伤神的H,狼要撒娇——人家好辛苦好累哦……要花花嘛……
 
 
 
 
颤栗
 
  顾明珠落落大方的解了浴袍,当着容磊的面换衣服。她在内衣外面直接套上粉红色的休闲运动服,长长的头发半干,松松散散披在肩上,芊芊细细的脖子露着,脸上残妆洗净,未施脂粉,清清爽爽格外好看。
  
  他们下楼时正是八九点的时光,大堂里来来往往都是人,顾明珠双手插口袋,昂着头踢踢踏踏走在前面,容磊跟了一段没忍住,上前两步拽过她,把她衣服上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她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那些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
  顾明珠顺势拉过他的手,笑嘻嘻的看着他。下台阶时,她貌似无心的一拐,“哎呀”一声扑倒在他怀里。容磊下意识伸手搂住她,眼角忽然有光一闪,他不动声色的看过去,果然,拐角处有人影正匆匆离开。
  
  一路沉默。
  
  到了顾明珠家楼下,容磊缓缓停下车,顾明珠正要抬手开门,却被他落了锁,那“啪嗒”一声,听的顾明珠心惊肉跳。
  
  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呢——六年前,她第一次向容磊提出分手的那天,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方向盘,抿着嘴角恶狠狠的盯着前方,她满不在乎的推门下车,他也是这么“啪嗒”一声把她困在了车内。
  
  “顾明珠,你不要太过分!”少年怒的声音都颤抖。
  她父亲被抓的当天,他退了两人的机票,向法国那边的学校提交推迟入学的申请,把已经兑换成法郎的学费生活费都兑换回来,取了出来通通交给她。他利用一切能动的人脉,家里封锁了他的经济,他就四处找朋友借钱。
  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和她并肩作战,可是她不要,她嫌弃他没用。
  
  “你不要把我推开,明珠,我不在乎我的前途,如果没有了你,我要前途干什么?”那时候的容磊浑身都是稚嫩的艺术气息,看向她的眼神无比痛苦纠结,“我知道你现在处境有多困难,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可是我们是一体的,明珠,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我知道你爱我。”
  
  顾明珠至今仍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优雅的褶皱重叠,她冰凉的右手藏在那些褶皱里,指甲狠狠的戳进掌心。鲜明的痛意直达心脏,她获得了残忍的力量,开始微微的笑起来,“那么好。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分手。你知不知道你爷爷给了我一笔钱?”
  
  容磊难过的侧过脸去不再看她,良久,他无力的点点头。
  
  “你爷爷有没有说,是我主动去找他要钱的?”顾明珠声音清脆,仿佛还带了笑意,“石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值钱呀!既然你不愿意分手,那么下次我先把你送回去,再问你爷爷要一笔钱,然后你再逃出来好不好?”
  
  “还有方非池,你不要再找他麻烦。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也不能再过问,哪怕是捉奸在床,你也只能退出去,替我们把门关好。”
  
  她的语气极其理直气壮,眼睛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容磊被她盯的埋下头去,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像只受了伤的小兽般,双手环着自己的肩。
  
  那是他们第一次谈分手。
  容磊那时多爱她呵,哪怕是那样咄咄逼人蛮横无理的顾明珠,他都没有丝毫的责怪。揪心的痛苦过后,为情所困的傻男孩真的就忍气吞声,按照她的条件留在她身边,为她家里的事情继续艰难奔波……
  
  “顾明珠?”容磊皱眉推了推眼神发直的她。
  明珠艰难的从记忆里抽身而退,定了定神,笑盈盈的看向他,“怎么?” 
  
  容磊不看她,目视前方许久,他缓缓的说:“需要我负责么?”
  
  “这要看你是对昨晚负责,还是对我负责。”顾明珠毫不惊慌的答。六年,足够一个负了重伤的人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现在,哪怕是面对这样应该害羞无措的局面,她也可以从从容容的和他抠字眼耍心机了。
  
  容磊微笑,很轻的说:“昨晚。”
  
  “那就不必了,一夜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顾明珠笑笑,示意他开门放她下车,“虽然明显是你享受到比较多。”她摸摸脖子上的印记,故作潇洒。
  
  容磊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转过头去,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扣着,好一会儿,他勾了勾嘴角,开了锁放她下车。
  
  两个人就这样把那一夜淡淡的揭了过去。假装谁都不记得,那深深的夜里,灵魂深处久违的颤栗。
  
  容磊现今的城府之深和六年前完全没有可比性,至少顾明珠在走过这重要的一步之后,没有等到她预料中他的反应。
  
  C市的报纸在第二天登出了两组温馨的照片:同一家饭店的前门口,先是夜晚的灯火辉煌中,容磊和顾明珠相拥着进门。再来天色大白,换了衣服的容磊把娇笑着的顾明珠拥在怀里。
  照片旁边配上了言之凿凿的时间地点,标题耸动。
  几乎在同时,方非池在酒吧落寞买醉的新闻遍地可见。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容磊的妈妈。容磊的妈妈是最典型的豪门长媳,端正的长相,温顺的性格,得体的举止。哪怕是儿子最消沉的日子里,她对每日偷偷躲在家门口观望的顾明珠都是无奈微笑着的,没有责怪或者驱赶之意。
  
  时隔六年再见,两人安静优雅的茶馆里对坐相望,顾明珠温柔的笑着,“容妈妈,您还是那么好看。”
  
  容妈妈微笑点头,“明珠,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就不和你说别的绕弯子了,你告诉我真话,你和容磊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您问过容磊了吗?”顾明珠给她倒茶,脸上笑的很甜美。
  
  容妈妈点头,欲言又止。顾明珠也不问,只静静的喝茶。过了一会儿,容妈妈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的样子,开口对她说:“我今天来,是容磊爷爷的意思。他呢,很喜欢田家那个小姑娘,本来这段日子让他们处一处,过了年开春就准备订婚了。”
  
  她说的委婉,顾明珠一听就明白了。容家倾向于容磊娶田思思,但是也没有枉顾容磊的本身意愿,而容磊那边估计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于是容家老太爷派人打探确实消息来了,或许,还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干脆劝退了她。
  
  “我和容磊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女人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说什么爱情就太幼稚了。可是有些时候,我也真是逼于无奈。”顾明珠立刻跟着风向改路线,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无奈苦笑,“容妈妈,您也别为难,容磊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费尽心力养到这么大的,谁也比不过您真心对他好。我呢,也是真心实意希望他好,所以我听您的,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容磊的妈妈一听这话眼眶便泛红了。
  老爷子相中的那个小姑娘,容磊虽然没有拒绝,可是她看得出来,儿子不喜欢。
  多少次她整理容磊的房间,他枕头底下压着的那本小相册都是翻开着的,上面那些青春飞扬的合照里,少女时代的顾明珠笑的神采飞扬。她知道儿子想的是谁,可是她多年温顺惯了,家里也没有一个人在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上问问她这个当妈妈的意见。
  现在被顾明珠这么一说,她压抑已久的强烈母爱顿时泛滥,保护儿子幸福的念头冲昏了头脑,她已经不记得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讨厌很纠结的胃病复发,修养中。更新还是一日隔着一日,有事会来请假。
 
 
 
 
 
  春节将至。
  “韦博”在这次与“有容”的合作里名利双收,成功上市。
  圣诞节前后那场由高幸和小璇引起的混乱,顾明珠好像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于是众人愧疚交加,化感恩为动力,一个个玩儿命似的忙着手头的工作,业绩一片飘红。
  
  容磊已经好多天没有消息,这很不在顾明珠的预料之内,但是她现在顾不得。因为在这一年最美好的节气里,在各家各户团团圆圆的一片欢腾里,她拿到了父亲顾博云的体检报告,C市最权威的医院给出的结果:肝癌。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顾明珠和医生谈完话从医院出来,神色如常的开车回顾宅。下车时她一不小心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膝盖磕在了路沿上,她跪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疼的眼泪都飚出来。
  
  午饭时顾博云说肝疼吃不下,上楼躺一会儿去。顾明珠无语,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桌前吃饭,今天的饭煮的有点干,她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咽,憋的脸都有些发白。
  
  吃完了饭,她上楼,在父亲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坐着,等他醒来和他谈话。
  
  天色阴森森的憋着一场大雪,黯淡的光从窗户印进来,透过红木的雕花装饰半墙,光影阴晦的斑斑点点投在顾明珠俏丽的侧影上。两个多小时,她一动不动,听着房内父亲在床上轻微的辗转声。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年轻健康的顾博云蹲着,笑着看着她,宽大的手掌宠溺的揉揉她好几天没洗过的头发。温柔漂亮的阮无双正高兴的忙里忙外,指挥着家里的佣人给小姐布置房间。
  
  妈妈已经拿了钱离开了,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说清楚。明珠心底有些害怕,咬着唇一言不发。
  那之后长长的半年时间里,她都无法说话。
  也就是因为小时候这段短暂的失语症,现在的顾明珠对小睿睿多了一份感同身受的心疼。
  
  顾博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父女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渐渐都微笑起来。佣人过来要抱明珠去洗澡,明珠害怕,揪着顾博云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
  
  那晚,顾博云拿惯了枪械砍刀的大手,拿起了印着小鸭子的柔软毛巾。顾明珠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夜色温柔的晚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浴缸,柔和温暖的白汽蒸腾里,顾博云和阮无双的脸都有种隐约的美好。六岁的她坐在舒服的温水里,睁着大大的眼睛试探性的扑腾着手脚,水花四溅,一家人都笑起来。
  
  第二天,阮无双催着顾博云给女儿上户口,顾博云那时正把明珠顶在肩膀上骑大马,她依旧不说话,却笑的很大声。
  
  “无双,不如叫她明珠吧!”顾博云把她放下来抱在手中,对正在修剪冬青树枝叶的妻子说,“不都说女儿是掌上明珠吗?就叫顾明珠吧!”
  
  阮无双那天穿着一件青色的罩袍,站在大大的花坛前面柔柔的笑,明珠越看她越觉得好看,也嘻嘻的笑。阮无双脱下手套过来抱过她,亲了又亲,对丈夫笑着说:“老顾,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文化。顾明珠,真好听。”
  
  “那是!”顾博云得意的把小小的明珠抱起来,上下抛着坐飞机,逗得她尖声大笑,他也笑,笑声在顾宅宽敞的庭院里回荡,仿佛至今言犹在耳:“顾明珠……我有掌上明珠喽……”
  
  “明珠?”顾博云苍老的声音传来,顾明珠一个激灵,晃过神来,应了声“是我”,站起来双手揉揉麻木的脸,整顿了下心情推门进屋。
  
  她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和半坐在床上的父亲对视了半晌,她笑了笑,“爸,你的报告出来了。”
  
  顾博云头发花白,俱都往后梳去,脸上依稀可辨年轻时的俊朗。他抬抬眉,对女儿点点头,“情况不太好吧?你大中午的跑回来,下午也不去公司。说吧,到底多严重,把你吓成这样。”
  
  顾明珠把报告翻到确诊病例的那页,递给他。顾博云接过看了一眼,停顿半晌,枯瘦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和我估计的差不多。”
  “我这几天还以为,疼成这样大概离死不远了。还行,竟然还可以试试治疗,有得治就好,治不了嘛也是天意。这几年,本来就是我多活的。呵呵,没事儿,明珠,你别怕。”
  
  “这又不是我的报告,我有什么好怕的。”顾明珠淡淡的说,“我尽力做我能做的,剩下那些人力不可为的,也只好各安天命。”
  
  顾博云还是“呵呵”的笑,“你这孩子。”
  女儿有多难过害怕,他看的清清楚楚。明珠从小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她心软,可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总是强硬的。谁对她好,她能记一辈子。可惜,自从自己出事之后,再也没能力保护这颗掌上明珠了,相反还要她劳累操持撑着这个家。
  
  “爸爸,”顾明珠看他表情落寞,态度软了下来,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我安排了后天再给你做个检查。根据详细的结果再定治疗步骤。我知道,这很折磨人,可是……我们尽力试一试,好不好?”
  
  顾博云往床边挪了挪,拍拍她靠在床边上的膝盖,语气轻松的对她说:“老爸什么疼没受过?你放心,要怎么治你说了算,我配合。”
  
  程光赶到酒吧时,顾明珠身边围了一圈搭讪的男人。
  她的外套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身上穿了件黑色的亮片吊带,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的曲线,性感妩媚。她坐在吧台边上的高脚椅上喝着酒,双颊泛着漂亮的桃红色,眼神媚如丝。
  
  酒保见程光过来,点头叫人:“光哥!”
  程光点点头,在顾明珠身边坐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周边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顿时鸟兽群散。
  
  “你死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来。”顾明珠推给他一杯酒。
  
  “路欣楠的设计公司过了年就要开业了,我这些天都在她那儿帮忙。”
  
  “重色轻友。”顾明珠瞪他,他也不否认,喝了口酒,温吞的笑。
  
  “唔!”顾明珠皱着眉喝下一大口酒,冰的直拍胸口,“对了!叫路欣楠在珠宝设计那块儿留个位置,要好的,要独当一面的,要有发展空间的,阮夏就要毕业了,回来正好上任。”
  
  程光失笑,“路欣楠敲了她爹那么多启动资金,请的设计师都是国际大牌。阮夏一刚毕业的,来打打杂赚赚经验还行,你还真打算逼路欣楠给她留个似模似样的位子啊?”
  
  “滚!”顾明珠恶声恶气的拍桌子,“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家阮夏那实力,去路欣楠那儿那叫加盟!妈的,你给我把路欣楠叫来,我自己跟她说!”
  
  程光笑着按住她的手,连说“别别别”,“她那儿忙的天昏地暗的,你别找她了,我一定跟她说叫她留个位置还不行嘛!”
  
  顾明珠露出“那还差不多”的表情,眼神已经有点茫了。程光把她手机拿过来,在手里一转一转的玩,“你什么事儿啊,又喝那么多?容磊怎么了?”
  
  “没怎么,就那个样子呗。按兵不动吧,我心里痒痒。我去刺激刺激他呢,他看我那眼神跟杀父仇人似的。可我撩拨撩拨他,他也不是对我没胃口啊……唉,我发现我看不透他了,真可怕……”她叹气,趴在吧台上恍恍惚惚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不过我不怕。六六你说,要比耍贱,我输过谁?”
  她说的傲气,程光听着,心里比刀割还疼。
  
  陪了她一会儿,她终于喝不动了,趴在那儿闭着眼小声的嘟囔“石头石头”。程光点开她的通讯录,拨出容磊的号码,通了之后又挂断。
  
  吧台的台面是磨砂的钢化玻璃,奶白色的冷光从里面亮起,顾明珠趴在清凄的白光上,看的人心疼。程光看着她,忽然微笑着无声做口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
  
  手机震动起来,容磊的名字在屏幕上闪啊闪,程光把手机递给酒保,笑着吩咐:“告诉这个人,这位小姐一个人来的,已经醉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们关心,狼的胃病并没有很严重,休息了这几天好很多了,周三返校继续做实验去了。
今天晚上来回复留言。
 
 
 
 
欺负
 
  没想到来的却是容岩。
  程光那时正坐在角落里寂寥的等着,忽然周围一阵细微的骚动,女孩子们都互相招呼着看着一个方向。他欠了欠身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翻领军装式大衣的男子正走向顾明珠,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眉目英挺,沿路惊起飞花野蝶无数。
  
  顾明珠气场所及,容岩很容易找到了她。
  “来杯适合心情好的人喝的酒。”他坐上顾明珠身旁的高脚椅,屈指敲敲吧台,微微笑着对酒保说。帅帅的酒保痞痞的笑,边答应着边不露痕迹的看向程光,程光皱眉对他点点头,随即拿着电话起身匆匆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不能跳出来,否则就显得这一出是个圈套了。
  更何况,他程光拿什么去从呼风唤雨的容二少手里抢人。
  
  容岩今晚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应酬,百无聊赖之下去找容磊的茬,那小子却在书房巴结爷爷。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会儿,他走过去一看:“未接来电来自顾明珠”。
  容岩恶从胆边生,回拨了过去想嘲笑她两句,那头的年轻男人却告诉他,这个手机的主人孤身一人醉倒了……
  
  揣着车钥匙出门时,他笑的跟只狐狸似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热闹好了。
  
  顾明珠休息了一会儿坐起来,发现程光不见了,她一手撑着额头,正费力的想刚才程光是不是真的出现过。直到容岩坐下开口要酒,她还是没什么力气的呆愣样子,有气无力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路过。”容岩顽劣的笑。在别人面前风度翩翩,他是身兼梁氏和容家两重二少爷身份的贵公子。可是一到顾明珠和容磊面前,不知怎么的,他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青春热血的年纪,仰望着优秀的大哥,既嫉妒且崇拜。又因为这样复杂的情绪,顾明珠对他而言也就不仅仅是个漂亮的女人,挑剔有点,憎恶有点,暧昧也有点。
  他挑衅般看了顾明珠一眼,顾明珠回以鄙视的一眼。
  
  “容岩,你知道为什么都是排行老二,人家称呼你是容二少,称呼方非池却是方总或者方公子么?”
  “其实你们两个能力不相伯仲,可是他能摆脱方家给他的影子,脱颖而出,你却不行。”顾明珠甩甩昏沉的脑袋,媚媚的用两个指尖从他的酒杯里夹了一块冰,放进嘴里,“因为他是明骚,你是暗贱。不信,你拿面镜子照照你现在这小人得志的模样。”
  
  “哟,看来是真醉了,骂起人来都不拐弯了。”容岩不以为然,笑的极其欠揍,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可惜啊,你家石头心疼不着……”
  
  顾明珠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容岩警告你!再跟老娘过不去,老娘让你死得很难看!”
  
  容岩嗤笑,“我好怕怕哦……”
  
  顾明珠阴笑,“听说方亦城回来了,那——李岩应该跟着一起调回来了吧?怎么样,你那宝贝小四最近是不是正寝食难安呢?”
  
  容岩听到这里,顿时收了玩笑之色,连目光都变凉,“顾明珠,你敢!”
  
  “你要不要试试看?”明珠笑的柔媚,学他的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笃笃笃”的敲着。容岩咬牙切齿瞪她半晌,僵硬的掏电话出来,接通后直接报了酒吧的地址,“顾明珠醉死了,你快来收尸!”
  
  明珠在一边听的直笑,等他收了电话,她笑眯眯的伸手捏捏他的脸,特别和蔼的夸奖他:“岩岩真乖!”
  
  容岩气的七窍生烟,身后这时忽然有人“噗哧”一笑,两人偏头一看,竟然说曹操曹操到——明骚驾到。
  
  方非池穿了件薄薄的驼色开司米,黑色的贴身裤子,他一手抄着裤袋,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身体线条比法拉利还拉风。
  
  “巧啊方总,刚才顾总还在念叨你呢。”容岩皮笑肉不笑的和方非池打招呼。
  “哦?”方非池笑着走近,站在顾明珠身后,伸手抚抚她的头发,话虽然还是对容岩说的,眼神和语气却都变的温柔,“说我什么呢?”
  顾明珠醉眼迷蒙的回头对他笑了笑,他伸手轻轻拍她的背。
  
  容岩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风度翩翩的开玩笑:“啧啧,这一幕要是被记者拍到,下的标题肯定比我大哥的那个精彩的多!”
  
  方非池搭着他的肩膀笑的放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眼底按耐着风暴,但凡容岩表现出一点不轨心思,今晚他就大开杀戒。
  
  在飙车来的路上,方非池就非常极其很想杀了容岩。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最后就再纵容她一次,这次过后,如果容磊再不回头,那么,这颗明珠就是他的了。
  也当是给自己一个犹豫的机会,毕竟真要抢夺这个女人的心,可谓是工程浩大。
  所以他这段时间珍爱生命,远离明珠。
  
  可是程光一通电话,他怀里抱着的美人忽然失了颜色,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再一次灭顶。他连大衣都来不及拿,急急的赶了过来。
  
  两个妖孽王子各怀心思,开怀大笑。顾明珠撇撇嘴骂了句“下流”,甩了方非池的手,趴回去继续喝酒。
  怎么办?好像怎么喝都不会醉,顾明珠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清醒,对某人的思念越来越清晰。
  酒其实是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打开的门,放出来一个平日里你绝对没勇气面对的自己,然后你就像一个疯了的导演,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在底下或悲或喜,嬉笑怒骂,演出着埋藏心底的脚本。
  
  容磊来的很快,容岩远远的招手示意,顾明珠回头一看,敏捷的跳下椅子,迎了上去。
  
  容磊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讽刺她两句,她忽然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的笑着撒娇:“石头,他们两个欺负我!”
  石头的心,瞬间柔软如棉。
  
  她醉了,这次是真的。容磊百分百的确定。因为清醒时的顾明珠会使手段千方百计勾引他,却不会散发出这样毫无掩饰的爱意,现在她的神情,完全就是当初情到最浓时的那个小女人。
  一别六年,他当年心爱的小猪此刻忽然出现在怀里,这叫容磊怎么能不心软。
  
  顾明珠圈着容磊的腰,巴巴的仰着头明艳艳的笑,容磊低头看她,神色温柔。这无声的一幕像一堵墙,轰然撞向不远处的方非池,他一时不察,被全力集中,伤的浑身鲜血淋漓。
  
  容岩纵观全局、了然于胸,这时得意一笑,举杯敬了敬那个内伤严重的落寞之人。方非池无奈,一饮而尽,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泡辣妹去了。
  
  顾明珠酒醉之后格外乖巧。容磊开车,她就乖乖侧倚在副驾驶位上,脸枕着手,缩在那儿做小白兔状,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即便是他仿佛恍若不觉,目光深深的看着前方无尽的夜。
  
  前不久容磊在“有容”附近买了一处公寓,简单装修了一下,有时办公晚了就住在那里。他看看现在时间就快凌晨一点,把她送到哪里都是影响别人休息,想了想就把她带到那处公寓将就一晚上。
  
  一进屋,顾明珠异常清醒的说要洗澡。容磊把她抱起来送进卧室,安顿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晃,“这是几?”
  “我不告诉你。”顾明珠努力的辨别了一会儿,别过脸颇为严肃的说。
  
  容磊叹气,弯腰搂住她,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到:“小笨猪……”
  
  顾明珠抱着他不肯松手,他顺着她躺了下来,把她连着被子拥在怀里,轻轻磨蹭。
  
  “我累……”她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凄凄的说,“累死我了……”
  
  “石头,我等了你六年,等你回来。我没有不要你,从来都没有……我没有和方非池好,一点也没有……我只要你一个,就要你,”身体困在被子里,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她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声音越发凄楚,“石头,你别不要我……”
  
  夜色寂寥,静默的空气冰凉,女声轻软,却像只纤细的手攥住了某人的心脏,渐渐坚定的收紧,捏的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肚破肠流,鲜血满地。
  
  
 
作者有话要说:疯了的导演,就是风导,嘻嘻……
 
在家养肉的狼寂寞的躺在地上打滚,求蹂躏……
 
 
 
 
恨意
 
  夜色寒凉,软玉温香。
  听着怀里的小猪委委屈屈的说着这六年的思念,容磊越发沉默。
  
  这悠长的六年时光,随着她的诉说从眼前恍惚而过。其实她说的那些苦楚,他何尝不是刻骨铭心、深有体会。澳洲那么蓝的天空下,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深爱之中的人,分开一秒都会感到焦灼不安。他和她,却天各一方整整六年。
  
  时间被剧烈的焦灼疼痛拉扯的那么漫长,两千多个夜晚,容磊没有一次能安眠。澳洲所有的顶级心理医生都对他的失眠症束手无措,他只能靠着药物维持人体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睡眠时间。
  Fay曾经很担忧的问他,Kevin,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所以睡不着?
  
  那时他淡漠的摇头。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当他有一丁点的睡意,那些他清醒时被强制扼杀的思念,就会冲破他这时稍为薄弱的意志,咆哮着在他心上奔走呼号:明珠……我想你。
  
  睡眠是人最放松的时候,所以容磊睡不着,因为他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力气来抵制住往事的骚扰。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我恨你,恨到不愿意再提起你,可是,我那么那么那么强烈的想你,想到整整六年,没有一个夜晚能安睡。
  
  六年前,顾明珠手起刀落,杀掉了那个热血而有梦想的痴情少年。
  六年里,容磊一点一滴积蓄能量,风起云涌,他变成了当年顾明珠需要的那种男人,沉稳、强势、心思慎密莫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六年后,当爱重逢,当她终于在这样安然的夜里卸下所有的防备,软弱的缩在他的怀里诉说思念。他却比六年前更为恨她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生不如死了六年,原来你也是。这人生里最美好的六年,就因为你当初的一意孤行,我们过得如此撕心裂肺。而你,甚至对此没有一丝悔意。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本就应该承受的!
  顾明珠,我恨你!
  
  凌晨最黑暗最绵软的夜里,顾明珠睡着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贴着容磊喉结下方那块柔软,两人亲密依偎。
  容磊不知何时钻进了被子里去,一只手枕在她颈下,搂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收着她的腰,也睡得极沉。继不久前酒醉后的激情夜晚,这是容磊这六年来第二次的安然入梦。
  
  清晨,寒冻,朝日升。草尖上的露水滴滴的滚,在晨光里闪烁如珍珠。高档住宅小区里一片安宁,偶尔有上班去的人开着车,安静的滑出小区大门。
  
  顾明珠睁开眼的瞬间感到剧烈的头疼,天花板上的雕饰恐怖的在眼前旋转,嘴里一阵苦,胃液翻腾,她猛的推开身上的人,捂着嘴往床下蹦,被套缠上她的脚踝,身下一空,她头朝下摔了下去,半个身体“扑通”砸在地板上,结结实实的麻了。
  
  容磊直直坐起,连忙扑下去抱她,她却摇手不让,连滚带爬的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哇”一声,大吐特吐。容磊赤着脚追进来,一手拉起她的头发,一手拍她的背。
  
  据说醉酒分两类,一类人脸色越喝越红,到了量,醉了,就吐,吐完就睡,第二天什么事也没有。而顾明珠属于另一类,醉的越深脸色越白,当时看上去没事,然后醉意在体内发酵一阵,再大肆反噬,接下去的好几天人都难受着。
  
  一番忙乱折腾,顾明珠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修长的手指捏在马桶边沿上泛着惨白,容磊皱着眉掰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横在膝上,伸手拉了洗脸的毛巾,轻轻的擦她脸上四处糊开的鼻涕眼泪和呕吐物。顾明珠不断的干呕,像濒死的美人鱼吐着泡泡,她一只手掐着他的肩背,难受的浑身直抖。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她惨白的脸色渐渐回转,容磊把她扶起来,给她接了一杯水漱口,拍着她的背,低声的问她。
  她是多么善于压抑真我的人,昨晚那样的状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明珠浑身都发软,意识却已经恢复正常,“小事,”她的声音因为呕吐而嘶哑,漱了漱口,“我爸爸身体不太好。”
  容磊正要问她是什么病,她却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他,笑,“我好多了。我要洗个澡,你要不要留下来参观?”
  
  显然,她已经又穿上了厚厚的装束,正躲在刀枪不入的盔甲后面,又开始肆意的调戏。容磊眼神里冷冷的透着厌恶,把手上的毛巾往洗手池里一扔,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顾明珠从镜子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偷偷的笑,目光柔软。
  
  容磊在外面的洗手间冲了澡。
  顾明珠还没出来,他热了两杯牛奶,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动静,他不放心,推门进去,她正从里间的浴室出来,身上大大落落的套着他的卫衣,膝盖以下赤着两条白白嫩嫩的细腿,袖子卷到手肘,正把一块毛巾盖在头上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正要退出去,她看见了他,叫住:“石头,我们谈一谈。”
  
  事隔六年,她再一次很冷静的面露微笑,说:“石头,我们谈一谈。”容磊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们最后一次谈话的清晨,顾明珠也是这样坐在床沿上,冷静而不可挽回的和他谈分手。容磊的心这时仿佛被一只小而恶毒的兽“咯吱”咬了一口,酸痛难当,他屏着疼默然点头。
  
  顾明珠毫不含糊的承认了昨晚所有的醉话,她有些自嘲的说:“怎么办?酒后吐真言了。”
  “是酒壮怂人胆。”容磊淡定的调笑,仿佛事不关己。
  
  顾明珠有些慌,虽然她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在脸上。
  容磊真的变了好多,她一点都捉摸不透他现在的态度。顾明珠暗自咬牙,心想只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阮无双教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实话。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日光明晃晃,他安静从容,顾明珠忽然没了勇气说出大段大段的抱歉和思念,她甚至有些羞涩,犹豫吞吐了一下,才说出来这句话。
  
  容磊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挑眉问:“你是说,要和我结婚?”
  
  顾明珠点头,缓慢而坚定。
  
  容磊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很平静的看着她,半晌,问:“顾明珠,当初梁飞凡答应救你爸爸的时候,你后悔过吗?如果坚持到那时,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顾明珠摇摇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最后是谁用了什么方法救了我爸爸,我都回不去以前的那个我了。石头,我从那件事里认清了一点:梦想太奢侈了,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所以连我的也要一并摧毁?”容磊听了她的答案,嘲弄的笑了,神情有些恍惚,“因为你需要,所以把我变成你需要的那种人?”
  
  “不是,我并没有那样想。我那时和你分手是希望我们之间要么是我,要么是你,必须有一个人足够强大,可以支付那笔实现梦想的费用。”
  
  “现在我们两个都足够强大了,可是谁还有梦想?”容磊一只手放松的搭在沙发扶手上,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顾明珠,我已经没有梦想了。”
  
  顾明珠这时才开始稍微把握住这场谈话的脉络。容磊在怨,她清楚的感觉到,并且暗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有怨就好,她最怕他真的已经释怀,无爱无恨,无处下手。
  
  “对不起——”顾明珠开始怀柔,诚恳的向他道歉。容磊却笑着伸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这些昨晚你已经说了很多了。我们谈点其他,比如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或者,我先来说说我的想法,”他侃侃而谈,“我想你知道的,我爷爷希望我娶田家的小女儿。我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并且,就目前阶段而言,我和她相处的很愉快。”
  
  顾明珠听出了他的意思,暗自心颤,稳住声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知道,田思思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保证不会因此影响到你们两家的合作关系。”
  
  容磊无所谓的笑笑,高大的身躯靠回沙发中舒服的坐着。顾明珠知道这意味着默认,意味着他给她机会。她心跳的很快,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热血沸腾感觉。
  
  “石头,”顾明珠不知道说什么好,按耐住心下的狂喜,她低低的说:“谢谢。我以为你还会恨我好久。”
  
  “没那个必要。”容磊很平静,“娶你或者田思思,对我而言没什么差别。在商言商,资本合理利用,你费尽心思纠缠我,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就这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很多遍,所以上一章的留言没时间一一回复了。我每一条都有看,我保证!
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留言的亲,这样,缺乏爱的亲需要狼回复的,标注“狼,我缺乏爱,回复我。” 一经看到,绝对九死不悔毫不犹豫万死不辞的回复……
 
推文:和“流光”一样,是系列文。作者月上无风,我的专属小受。《终点之前》和《应该》一样,都是破镜重圆的故事,只不过受作者属性影响,明珠是女王,风导家的圆缺是女王受……我在追的文,很好看,风导的文字很有感染力,故事也很迂回曲折,且更新勤快无比。欢迎亲们前去骚扰风导——[img]tj_2.gif[/img]
 
 
 
 
臭石头
 
  “没那个必要。”容磊很平静,“娶你或者田思思,对我而言没什么差别。在商言商,资本合理利用,你费尽心思纠缠我,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就这样而已。”
  
  他的语气轻易而凉薄,像最冷的冬夜里,曝露在深寒月色下的尖利刀刃。顾明珠忡愣半晌,皱着眉淡淡的笑了,她走过去委身偎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用鼻梁蹭他颈侧,无可奈何的轻叹了口气,“好好好……是我费尽心思纠缠你……臭石头!”
  
  她像是对待一个放狠话的小心眼孩子,纵容宠溺,不以为意。
  
  晨光幽雅,一室的静好里,顾明珠笑的极为放松,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容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深似海,紧绷的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她绵软的呼吸放松了下来。
  
  阳光逐渐暗淡下去,本以为是晴朗冬日的天气,竟然生生的转了。憋了好几天的雪飘落,光线阴沉,渐渐的窗外一片飞雪。
  天气和人心一样,都是变幻莫测的东西。
  
  抱在膝上的人越缩越小,容磊用手背贴了贴她光裸的腿,只觉得一片凉意。他把她抱起来塞进被窝里,出去把牛奶又热了一下,端了进来给她。
  
  顾明珠拥着被子坐着,正发呆。见他站在床边等着,她乖乖的接过喝了两口,微微撒娇着说:“没胃口,实在不想喝。”
  宿醉之后,她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有些恶心。
  
  容磊接过来喝完,把空杯子搁在床头,他自己也躺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拖过她搂住,闭上眼,貌似准备补眠。
  
  他从刚才开始一直不说话,顾明珠就一直不敢动,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去挑逗他。
  
  现在的容磊自然不必提,城府深似海。可哪怕就是在六年以前,他还是个简单阳光男孩的时候,顾明珠就很怕他不说话的模样。
  
  他第一次对她冷面的场景,顾明珠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高秋季节,阳光鲜亮。C大的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跳跃着从树叶缝隙里洒下,落在树下的高大男孩肩膀上,斑斑点点,如梦如幻。
  
  顾明珠那时站在容磊对面,理直气壮,咄咄逼人:“我、不、去!”她一字一句,傲慢的拒绝他的好言邀约。
  
  那是顾明珠和容磊打赌打输了之后不久的事情,顾明珠对于把自己输给他当女朋友一事还是暗暗不服气,容磊说什么她都唱反调,巴不得他一时恼火说分手,还她自由身。
  
  容磊当时也确实觉得恼火,他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傲气才气和美丽聪明,并且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越来越放不下,认定了这颗就是自己要的明珠,势必捧于掌上,珍爱一生。
  
  可是顾明珠的坏脾气也确实让容磊头疼,像现在,他跟她前天说的好好的,他们宿舍集体活动,请她参加。可是她今天说变卦就变卦,说不去就不去。
  全宿舍男生带着家眷都等在车里。容磊也是少爷脾气耍惯了的,要真今天被她得逞了,以后面子要往哪里搁?
  
  “顾明珠!”容磊冷而平的叫了她的名字一声,自此再无劝降的话语。他背着太阳,周身被阳光镀了一层模糊的金色。浓黑的眸此时微微的眯着,唇微抿的线条不甚愉快。
  两个人默默站着,他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明明没什么表情,顾明珠却觉得摄人心魄。
  
  僵持了不到三分钟,顾明珠觉得后背痒痒的,生平第一次有了冷汗涔涔的切实体会。容磊忽然毫不犹豫的转身,作势要走。她心里一急,想也没想就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容磊偏头看她,还是不说话,她呼吸有些急促,又羞又恼的瞪他。
  他伸过了手牵着她。
  
  容磊的手大而干燥,很温暖。顾明珠的手握成拳,被他握的包在掌心,密不透风。她小碎步跟着他低头往前走,心里又委屈又甜蜜。
  
  记忆里,那天车窗里吹进来的风都是带着香甜气息的。顾明珠记得自己穿了件粉色的外套,里面是浅咖啡色的T恤,印着大大的抽象夸张米奇图案。她的头发散散一把随意扎在脑后,脸侧垂下两缕,随着风往后扫。容磊坐她身旁,那细细的发尖就刺到他的唇上,酥麻电流直通少男的心底。
  
  如果她能调取容磊的记忆,那段影像是这样的:深秋的蓝天万里无云,阳光细密的洒下,路边的池塘里波光粼粼全是碎碎的金色。身边的小女孩还在生气,手肘撑在打开半扇的车窗上,她一手扶着腮帮子。
  风温柔的吹,爽朗而沁人心脾。少女顾明珠赌气的看着窗外,神情别扭到可爱。
  
  “走开!”顾明珠不耐烦的低喝,打掉他搂上来的手。一眼横过去,自以为威力十足,却不知道只是勾的某人心底更痒痒而已。
  
  容磊仗着最后一排的地理优势,毫不手软的逗弄她。顾明珠皱着眉推他,咬牙切齿的瞪,像只撒泼的小猫。
  
  容磊强行把她压在怀里,双臂箍的不松不紧,任由她在小小的空间里挣扎,磨蹭的他嘴角越来越弯。
  
  “小猪,让我亲一口好不好?”他贴着她的耳朵热热的吹气,叫着她还没听习惯的爱称,极绅士极正经的问。
  
  顾明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虽然一向飞扬跋扈,但在男女之事方面却极为保守。容磊又格外的珍惜她,所以那时,他们两个还停留在牵手亲脸颊的初步阶段。
  
  顾明珠“刷”一下红了脸,赶紧往下钻,脸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两手死死抱着他的腰。容磊乐的笑出声来,低头在她发间轻轻的啄。
  
  一路嬉闹,最后顾明珠还是半推半就被他亲了去。那是他们第一次舌吻,也是顾明珠的初吻。
  容磊格外的情意绵长,小心翼翼的舔她的嘴唇,诱哄她酥软在他怀里。顾明珠憋气憋的脸通红,他吃的爱不释口,含着她的丁香软舌在嘴里咂弄,大手托着她的背,缓缓的揉。
  
  前方有室友发现后排角落里这旖旎一幕,口哨声俏皮的响起。
  顾明珠一惊,猛的缩了回去。容磊扣着她的后脑勺,意犹未尽的舔着她嘴角的晶亮,浓墨般黑的眸里,满满都是情意。
  
  有男生扬声开他们玩笑,顾明珠害羞的一声不吭。容磊护着她,笑着反击。
  一路,一车厢的笑声。那时青春少好的年纪,恋人在侧,呼吸吞吐的都是甜蜜。
  
  车摇摇晃晃的往郊区开,顾明珠对于目的地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昏昏欲睡的歪在容磊膝头,她困惑而迟钝的感慨: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容磊这样子吧。
  
  “安心睡,到了我叫你。”容磊用温暖的手指轻轻蹭她的脸颊,一下下轻柔的抚摸,顾明珠格外心安,周身轻飘。
  
  “那你记得叫我……”
  
  窗外雪花飞舞,顾明珠被往事和梦境纠缠着,像当年一样,半梦半醒的在容磊怀里低语了一句。
  
  六年的时光,一头、一尾。石头,你还记不记得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一室安宁,室友平稳的睡着。
码字,回复留言,更新。
日子就像船行于水中那些划痕一样,过后,了无痕迹。
我想,有了《应该》,我也算留下了点什么。
 
 
 
 
寻常
 
  石头没有叫醒小猪。
  顾明珠饿醒时,容磊还在沉睡。
  
  雪越下越大,急而密的铺天盖地而来,没有拉窗帘的室内光线暗淡,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顾明珠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坐在床上发呆,回身看看他的睡颜,她忽然就笑了。
  
  真好,这样倦极而眠,不管时光变迁的一天。
  
  “石头,你饿不饿?”她推推身边的容磊,柔声的问。
  容磊丝毫没有反应,她看着他的平静的眉眼,格外心喜,伸手捏他的鼻子,在他脸上揉捏了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很倦很低的嘟囔一句:“好困……别闹。”
  
  顾明珠心想大概是年关将近,公司事务繁忙,他好久没好好休息了。她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轻下床去了。
  
  客厅阴冷,厨房里连碗筷都没有,打开冰箱,昏黄的灯下冷气丝丝,几客干掉了的外卖盒饭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酒倒是排列的整整齐齐。顾明珠转了一圈,开了空调和电视,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盘着腿惬意的在沙发上拨电话。一个小时后,衣服、吃食、餐具等通通送货上门。
  
  雪越下越大,开了灯的屋子像遗世独立的小小城堡。
  厨房里,电磁炉上座着瓦罐,嘟嘟的冒白烟,鸡汤的香气轻手轻脚的散漫出来。顾明珠削了一根莴苣,切成小片状,放盐腌了十分钟,洗干净后加生姜末,泡在鲜酱油里。鸡汤关火时,小菜和米饭都好了。
  
  容磊一直在黑甜的梦里无望的挣扎着,有时他稍稍清醒,听到她在外边偶尔发出的小小声响,就又意志昏沉的软绵了下去。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就是醒不过来。
  
  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睡到浑身瘫软过了,顾明珠再一次进来叫他起床吃饭时,容磊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她,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明珠有些担忧,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好端端的怎么昏睡这么久?
  
  容磊定了好久,摇摇头。
  
  “那起来吧,我们开饭了。”顾明珠笑着伸手拉他,把他的衣物拿过来,又去卫生间给他把牙膏挤好。
  
  容磊收拾停当出来,顾明珠正在摆餐具,见他来,招呼他进去厨房把砂锅端过来。
  
  天色已然全黑,透过厨房温暖的窗户看外面,路灯下雪花狂舞。
  
  室内暖而香,容磊穿着薄薄的衬衫都不觉得冷。
  他揭开砂锅盖子看了一眼,香热白汽扑面而来,温馨的让人想落泪。黄澄澄的鸡汤里,青菜、香菇、冬笋、黑木耳浮浮沉沉,间或有鹌鹑蛋翻着小小的雪白肚子,满满一锅,色香味俱全,看得睡了一天一夜的他食指大动。
  
  顾明珠在外间扬声催,汤端过去了,她又指挥他盛饭。
  客厅里电视开着,播着吵吵闹闹的韩剧,谁也不在看,谁也没去关。容磊在被顾明珠指使着来来回回之间,冷厉的眉眼温软下来,如同寻常居家男子。
  
  这场雪下了好多天。
  容磊和顾明珠的关系在不稳定中寻求稳定。
  
  容磊的表现好像如他所言,是不在乎她的。可是偶尔的眼神交汇里,顾明珠明明能感觉到他的滔天情绪。
  她揣测来揣测去,他的忽冷忽热只能解释为负隅顽抗。
  
  他还恨,那么我等。顾明珠心里暗暗叹息,我欠下的,当然我自己一点一滴的还。
  
  离除夕不到十天的时候,雪停了,年味开始浓郁。
  
  化雪的天格外冷,傍晚五点,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有容”的楼下,一辆白色的宝马发出刺耳的急刹车声,车门被大力推开,纪航从里面跳出来,拦在小璇的机车前,张开着双手,一副“你要走就从我身上碾过去”的模样。
  
  小璇穿着咖啡色的厚重夹克,黑色的牛仔裤塞在齐膝盖的长靴里。一头长而顺的黑发扬在冷冽的风中,露出冻红的白玉耳垂。她一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手支着火红色的头盔,冷冷的看着他。
  
  这很像偶像剧的一幕打动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年轻的女孩子经过,被高大帅气的纪航吸引,俱都发出羡慕的赞叹。
  
  不远处,高幸站在“有容”大门旁的盆栽后面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她正想转身从后门离去时,容磊恰好从电梯里出来,两人迎面遇上,高幸勉强的笑。
  
  纪航正在大声的对小璇说什么,寒风裹着他的话呜咽而来,容磊听不清单字,却能听清那火热的语调。
  
  “我送你吧。”他对高幸说,示意他的车已经开到了门口。
  高幸微红了眼圈,打起精神,千娇百媚的笑了笑。
  
  容磊一向不八卦,一路沉默。
  高幸看着车窗外,路两边高高堆着残雪,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要是你,你也选小璇?”
  
  容磊皱眉,高幸莞尔一笑,“别怕,我不是看上你了。我只是觉得窝火,那个臭丫头,哪里好了……”她明亮的眼眸暗了暗,说到最后一句,语调有些凄楚。
  
  容磊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这是纪航的问题,与你和小璇无关。他喜欢的不一定是好的那个,应该是他觉得对的那个。”
  
  高幸冷笑,“要是我年轻十岁,要是我没有生过睿睿,我才是对的那个。”
  
  “那你后悔生了睿睿吗?”
  
  “当然不!”高幸回答的干脆有力,格外骄傲,“哪个臭男人能比得过我儿子!”
  
  容磊微笑,高幸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了,顿了一会儿,问他:“你笑什么?”
  
  “你刚才的神情,有点顾明珠。”离学校越来越近,正是放学时分,路边都是手拉手回家的孩子,容磊放慢了车速,小心的盯着路况,唇边却因为提起了某个名字而泛起不自知的笑。
  
  高幸点头,“是啊,和明珠待一起,很容易被她同化。她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简直无所不能。”
  
  容磊淡淡的笑,高幸欲言又止,最后点到即止的说了句:“容磊,你真的是好福气。”
  
  睿睿看到是容磊和妈妈一起来接他,从老师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向高幸跑去。
  
  高幸把他连书包抱起来,转了一圈使劲的亲了一口,睿睿皱眉擦擦脸上的口水,逗得高幸咯咯娇笑。
  
  上了车,高幸抱着睿睿东问西问。
  容磊发现这个孩子比上次见到时活泼了一些,高幸问两句,他起码能及时回答上一句了。
  怪不得顾明珠说,高幸要是不嫁给钟潜绝对会天打雷劈。能费心把睿睿治疗的这么好,钟潜也真的是用心良苦。
  
  睿睿把玩着妈妈大衣上纽扣,时不时的看看正在开车容磊。高幸碰碰他的头,笑着问:“这个叔叔是不是很帅?”
  
  睿睿歪头,小小的脑袋点啊点,忽然指着容磊的脸笑眯眯的对妈妈说:“小石头!”
  
  高幸瞬间面色剧变,把儿子拉回来捂在怀里,笑的很慌张,“睿睿……石头是明珠姨妈叫的,你得叫叔叔知道吗?小孩子要有礼貌!”
  
  她语气有些严厉,睿睿便不说话了。容磊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很温厚的笑着说没关系。
  
  高幸抱着睿睿进门,顾明珠竟然也在家。睿睿从妈妈怀里滑下来扑进顾明珠怀里,高幸无奈,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顾明珠,“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说?刚才吓死我了!”
  
  “以后别吓着睿睿,你看他这小脸皱的。”顾明珠把睿睿抱起来玩,“再等等吧,我和他的关系刚刚好转,我怕现在告诉了他,他会把我大卸八块。”
  
  “你看着办吧,”高幸漂亮的眉皱着,“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晚上约了谁?”
  
  “方非池。”顾明珠摸摸睿睿的头,拿起大衣和包准备出门,“幸幸,我终于要告别这六年的苦难,开始新生活了。”她声音柔软而充满希望,踌躇满志,好像明天就是她期许的美好,好像世事真的会如她计划般行云流水,好像……容磊还是六年前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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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萧郎是路人
 
  大冷的天,方非池却穿的很妖,白色的狐裘大衣敞开着,黑色的毛衣领子很矮,露着锁骨。顾明珠下楼时他正倚在车边抽烟,微低着头散漫的神情,让顾明珠心里一阵遗憾。
  
  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而方非池对于顾明珠而言,也是类似的感觉。如果在容磊之前遇见他,她大概会爱上这个眉目清朗的男子。
  
  所谓如果,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顾明珠暖暖的笑,没有遇见石头……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每次你这么笑,我就觉得我要倒霉了。”方非池娴熟的把牛排切成小块,换给了顾明珠,他愉快的笑着。
  
  餐厅里灯光暧昧,音乐叮咚,布置的很有味道,却不知为何一晚上只有他们这一桌。
  空调打的很温暖,两个人都脱下了大衣。顾明珠也穿着件黑色毛衣,无袖,两只白生生的胳膊优雅的露着,线条姣好。毛衣高高的领子托的她下巴更显玉润小巧。她听了方非池的话,晃过神来,明眸皓齿、微微一笑,方非池连忙一手捂住心脏,皱眉做受不了状:“一笑倾城——池。”
  
  顾明珠笑的更艳,举杯和他轻轻碰了碰,“非池,谢谢你。这几年我让你费心了,虽然——我自认没亏欠你什么,但是你的心意我一直很感动。谢谢。”
  
  方非池的笑渐渐缓下来,人往后靠在椅背上,离得倾国倾城池远些,他一手轻轻晃着杯中的酒,低低的问:“怎么?今天约我来是吃的最后的晚餐?”
  
  顾明珠毫不避让的点头。
  
  “搞定你家石头了?”
  
  “还没,”顾明珠笑着低了低头,“他对我还有点若即若离,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两天忙,没有时间和他见面,昨晚打电话来着。”她酸酸甜甜的细数,像粉末状的盐撒在某人心头热辣辣的新鲜伤口上。
  
  “非池,你知道的,我有多盼望和他好好生活。再过没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希望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我努力了这么久,总算不负苦心。今天请你吃饭,首先是想谢谢你,还有,谈谈我们合作的这些项目,把这些都归置好了,项目结束以后,我们以后大概就不会常常见面了。”顾明珠这番话说的很从容。
  
  方非池一直盯着手中的酒,幽暗的灯光碎在杯里酒面上,细细闪闪的刺着他的眼。她缓缓的说着,清清的音飘在他耳边,他思绪恍惚,忽然就想起了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是个荒唐闷热的初夏。方非池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弟弟忽然回来了,还变成了卧底黑帮数年,一举剿灭C市最大黑帮走私买卖团伙的英雄。
  
  方非池对此感到无所谓,他对父亲那套精忠报国毫无兴趣,对自小不在一起的胞弟也没多大的关注。他的事业已经起步了,方家的权势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顾明珠找上门来时,他正要出去,刚刚从哨卡转弯往外面走,额头上忽然抵上了一支银色的手枪。
  
  那天阳光细密,方宅外大树参天,蝉鸣呱噪,美丽的少女站在深深的树荫里,身上散发的气势比骄阳更火辣,方非池在那一个瞬间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惊艳”。
  
  那场险些擦枪走火的惊险相识之后,他们成了奇异的朋友。
  
  方非池那时年轻气盛,只觉得好玩,顾明珠的身份和复杂对他而言是难得的刺激。顾明珠呢,认定方家欠了她的,差使起方非池来毫不手软。
  真正让方非池察觉到事态严重的,是顾明珠给容磊致命一击的那晚。
  
  他抱过吻过上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当那小小软软香香的一团靠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的时候,方非池的心疼的像刚跑完一万米。
  容磊的车从拐角进来,顾明珠抬起头,眼里闪过狠色,不管不顾的踮起脚吊上他的脖子,他失神的盯着那两片润泽的粉红软肉,没有如顾明珠事先吩咐的那般等到容磊下车,他便如同遭遇魔魇,低下头去含着她的唇深深辗转的吻下去。
  
  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顾明珠,那个她自编自导拉他联袂演出的吻,是他方非池多么美好、珍贵、唯一的回忆。
  
  他不说,是因为那天的后来,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容磊返身狂奔而去后,他怀里那颗绝世明珠,无声无息的,哭的肝肠寸断。
  
  那样喷薄而出的绝望,强大到方非池这辈子都不想领教第二次。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方非池长声低吟,温润的笑,“你啊……”
  
  顾明珠听他这么叹,知道他这是理解了,默许了。
  
  “呼!”方非池打起精神舒一口气,好像刚才那一瞬的伤感只是顾明珠的幻觉,“我总算熬出头了,这从今往后,不用再鞍前马后的伺候女王了,来,为我的自由干一杯!”
  
  顾明珠端起自己的酒杯,加满,和他碰了碰,很温柔的笑,“干杯!方非池,我们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方非池“哈哈”的笑,一饮而尽。
  
  餐厅经理在两人看不见的暗处探头探脑,狐疑的看表:方少怎么还没动静?这冰激凌蛋糕要是融了,里面藏着的戒指就露出来了……
  
  晚餐结束,方非池送顾明珠回去。
  一路上都是沉默,有种淡而隽永的哀伤。
  
  到了楼下,方非池平常的笑,“晚安。”
  
  顾明珠觉得这时说什么都是枉然,也就对他笑笑,“晚安,开车小心。”
  
  方非池笑着点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闲适轻松的模样,目光深深的,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顾明珠下了车往楼道里走,手机忽然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容磊,连忙的接起,“恩?”
  
  “你在哪?”他的声音有一丝阴郁。
  
  顾明珠正想说在家,心下一动,停下脚步,柔声的说:“刚约了方非池吃饭回来,正要上楼去。你呢?”
  
  果然,容磊沉默了两秒,声音比刚才松了许多:“你转过来。”
  
  顾明珠持着电话转身,左边的大道侧,一辆灰色的卡宴静静的停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旁边,嘴角微微勾着笑。顾明珠的心甜如蜜,挂了电话一路飞奔过去。
  
  沿路的路灯俱都痴迷的站着,她的长发扬起美丽的弧度,跑过方非池尚未开走的车时,甚至没有看车里的人一眼。
  
  那里,坐着个落寞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着容磊微笑着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的小女人拥进怀里,浅笑着在她送上来的唇上点点的啄。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在即,想说甜蜜一段应应景的,怎么写完了那么心疼呢?方非池……
亲爱的们,祝圣诞快乐!
 
PS:唔,下章即将……你们懂的……
还有,唔,本文即将入V……你们懂的……
 
PPS:我是存稿箱,我不是狼,真的不是,狼很早就睡觉去了。
 
 
 
 
怦然心动
 
  从停车场出来,夜晚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顾明珠怪叫,跳着脚躲在容磊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容磊无奈的反手拍她,被她拉住了手虎口处重重咬了一口,痛的他“嘶嘶”的倒抽冷气。
  
  “敢咬我?!”他挑眉,转身逮住顾明珠,扶着她细细的腰一使劲,把她扛在了肩上,大步往他的公寓走去。
  
  顾明珠软趴趴的垂在他背上,头发倒垂着,花拳绣腿伸手伸脚的袭击他,嘴里依依呀呀的,容磊听的发笑,扬手在她臀上拍了两下,她顿时老实许多。
  
  上了楼,容磊把她放下来,他找钥匙开门,她从后面抱着他,乖乖的等。开了门也不放手,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进屋。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约方非池吃饭?”顾明珠小心翼翼的问他。她等了一路,容磊一直是老神在在的酷样,只字不提今晚的事。
  
  容磊依旧是淡定的语气:“你不是赌咒发誓说和他什么事都没有?”他放了钥匙,掰开她的手脱下身上的大衣。
  
  顾明珠接过他的大衣,和自己的一起挂好,又无赖的上去抱住他,乖顺的解释:“恩,我约他是因为方亦城调回来了,官还做的挺大。你知道顾烟那个死样的,我怕他们又要纠缠不清,梁飞凡多能吃醋啊,到时不得天翻地覆。”
  
  她把“吃醋”两字咬的重了些,容磊只当没听到,进厨房拿水喝。顾明珠贴着他的背靠着,听着他身体里“咕咚咕咚”灌水的声音,忽然隔着他薄薄的衬衫狠狠咬了他一口,容磊没防备之下猛然吃痛,被水呛的巨咳不止,转身咬牙切齿的掐她。
  
  顾明珠机灵的躲,容磊危险的眯着黑眸,一手插口袋,一手伸出食指勾勾她:“你识相点给我过来!”
  
  “我不!”顾明珠笑的眉眼弯弯,隔着一张沙发做防备状。
  
  容磊挑眉,慢条斯理的挽袖子,磨牙霍霍:“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追打了一阵,顾明珠被他压倒在沙发上,控的动弹不得。他浅浅的在她眉心亲着,手心越来越热,揉弄着她细细的腰,渐渐的往下伸去,顾明珠低低的呻吟,弓着身体颤着迎向他带电的手指。
  
  “我家小笨猪饿了,流口水了……”容磊指尖触到她的湿意,低低的调笑,鼻尖轻轻的磨蹭她的脸颊。下面却又再挤进一根手指,旋转着刺激她,下手力道越来越重。
  
  顾明珠难耐的推他,两人叠着坐了起来,她张着两腿骑在他身上,含着他手指的温软一阵吸吮紧缩,腰肢摆弄,她上上下下的动了起来。
  
  容磊失笑,竖着手指由她在那儿骑木马似的自由发挥了一会儿,她的下面一阵阵规律的收缩,眼睛半闭着,猫咪样的哼哼。他知道她快到了,于是凭着旧日的记忆,点点的摩挲,修长的手指在一片泥泞中找到那块微微凸出的软肉,指腹用力按压下去,顾明珠被这强烈的感觉刺激的尖叫起来,抬起臀要离开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极乐的抽搐从那一点爆发,她无力的往后甩头,闭上了眼睛,妖媚的长吟了一声。
  
  过后她完全酥软,歪着头趴在容磊怀里,一声不吭。
  
  容磊缓缓的拔出手指,把牵连着银亮水丝的手指举到她面前,笑的邪恶万分。顾明珠红了脸扭头,他无赖的扒下她的毛衣领子,把液体都擦在她颈侧,又俯下去饥渴的吮。
  
  顾明珠软在他怀里,任由他逗弄。容磊呼吸火热,啃完了脖子又在她脸上亲来亲去,她咬着他的下唇,含在嘴里细细磨,轻轻软软的说话:“以后我不会常常和方非池见面了,如果有,我也先报告你知道,好不好?”
  
  容磊拉她的手按在自己勃发的位置上缓缓的揉,话音里带着笑意,“为什么?你不是说他只是朋友、合作伙伴,见个面至于要这样避讳吗?”
  
  顾明珠点头,“要啊!因为你介意他,所以我就不和他来往了。石头,你说得对,我失去了自己的梦想,还自私的毁了你的梦想。我那时和方非池演戏骗你,刺激你,我逼着你照着我的意愿变成我需要的男人,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算计你了,我保证。”她的声音低下去,手指微动,探进他的拉链,却被按住。容磊伸手抬起她下巴,她眼眶微红,他似笑非笑。
  
  “石头……”她委委屈屈的唤。
  
  容磊在那声柔肠百转的呼唤里再一次毫无悬念的怦然心动,那些刻骨的怨和六年来不眠的夜,通通变成薄而干黄的纸片,被这阵温柔的风扫出十万八千里,再也不见。
  
  其实爱情,不就是那么一阵一阵又一阵的怦然心动么?动到人的心脏有了记忆,只有她的一颦一笑才能带来那种特殊的跳动频率,于是他的心只有对着她时才能安然的跳动,夜夜平稳的入梦。而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传说中的长相厮守。
  
  容磊捏着她的手,掌心滚烫。良久,他抚上她细细的脖子,不轻不重的箍着,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渐渐用力,“好……好。明珠,不要再骗我,千万不要。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却让人毛骨悚然。顾明珠楚楚可怜的皱眉,手指在他半硬的勃发上划,“掐死多难看,不如……做死?”
  
  “你想得美!”容磊大力的揉捏她的胸,在她脖子上深深的吮了几口止渴,“洗澡去!待会儿看我怎么折腾死你!”
  
  卧室里灯光昏黄,里间浴室的门半掩着,一条浴巾揉成一团丢在门口,再往前一点,又是一条。
  
  铺着海蓝色床单的大床上,高大精壮的男人背部线条结实优美,粗实的手臂如铁条一般有力,一只手便轻松扭住了娇笑女人两只手腕,拉的她保持着驯服的跪姿,仰着头不止的娇声求饶,丰腴的雪臀随着他一下下的狠劲撞击,慢慢泛红。
  
  女人的呻吟声细长,媚的滴水,男人气息带喘,白日里温雅的气息荡然无存,像只解禁的野兽般残暴勇猛。
  
  顾明珠终于被他放开时,一头栽倒在枕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臀还保持着高高撅着的样子,甚至微微的颤抖。容磊从后面压过来,把她拉平,整个人张开印上她娇小的骨骼,细密的压住。
  
  她张大着嘴渐渐连嘶哑的喉音都没有了,容磊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翻身,把她放在自己胸口趴着,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臭石头……”顾明珠悠悠顺过气来,欲哭无泪,气若游丝的咒骂。容磊正愁出师无名,一听就笑了,“活过来了?又力气再死一回了?”他把她往上托了托,大手探入她的润泽,整个包住了缓缓的揉,细小的水声叽咕响起。
  
  顾明珠腰酸的几乎动不了,腿根处也撕裂般的疼和麻,容磊手指所到之处,她一波波的涌出暖液,好像腹中精华都要被他勾引的掏空了一样。
  
  “这个疤哪里来的?”容磊忽然翻身,把她放到床上,拔出湿漉漉的手指,在她小腹下方一道浅浅的疤痕上抚摸。
  
  出了身体的液体很快凉下来,阴丝丝的涂在顾明珠此生最软弱的一道疤上,她心下一时千头万绪。
  
  时机虽好,可是良宵苦短,她等了这么久才等来的一个安宁夜晚,实在舍不得就此戛然而止。
  
  “盲肠炎做手术留下的。”她拉他上来,在他嘴角细细的舔,“石头……我是不是没以前好看了?”
  
  容磊分开她的两腿,缓缓进入,艰难的来回了几次,舒畅的直叹气,“好紧……”
  
  “说呀……嗯你轻点……石头,我是不是、是不是老了?”
  
  “没有。”容磊回答的利落,身下的暧昧撞击声越来越响亮,“没有不好看。而且比以前更让我爱不释手了……”
  
  他说的低而真,顾明珠意乱情迷,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无意识的揉按。容磊埋的极深,手在她小腹上相应位置用力的按压,他狂乱的吻着她,低低的笑:“我的小猪吃饱了没有?恩?要不要我再喂你一次?”
  
  顾明珠小腹内满是刚才几次被射入的滚烫液体,他堵的极严实,又恶劣的按压,她涨的厉害,收缩的更紧起来。容磊舒服的直叹气,咬着她的嘴模模糊糊的笑她:“真馋……小嘴又开始吸了。”
  
  他忍不住开始动,顾明珠难耐的扭,抱着他,颤着声音求:“石头……把我撕碎、吃了我……”
  
  她语气魅惑,容磊耸动的越发迅猛,撞的她几乎飞出去。他极力控制着,她却还要撩拨,紧致蠕动着,吮的他发疼。
  
  最后终于爆炸开来那一瞬,她哭泣着承受他炙热的喷发,两人紧紧叠在一起,久久没有醒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上一章的留言没及时回复,待会儿吃了饭回来慢慢的回。今日开V,我对昨天写长评的同学感到万分愧疚……
 
 
 
 
 
  第二天寒冷而温柔的清晨,倦极而眠的人相拥着,睡的极沉。
  
  地板上扔着的裤子口袋里,手机嗡嗡的震。顾明珠被吵醒,推推容磊,“……电话。”
  
  “……唔。”容磊极懒散的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手机持续的响,顾明珠受不了,半个身子爬过压在他身上,从地板上拖过他的裤子掏手机,一看是他的秘书来电,她又去推他,“石头,你公司的事,快起来接电话。”
  
  “说我下午过去公司。”他推她递来手机的手,嘟囔了一句,拉高被子蒙上了脸。
  
  顾明珠拍了他两下,接了电话,问了问有没有要即时处理的重要事情,又安排说把上午的事情都取消推到下午或者明天去。那头的秘书连连答应,临了犹犹豫豫的试探,“是!是、好的我知道了——顾总?”
  
  顾明珠正把容磊脸上的被子拨下来,他已经又熟睡,她握着电话,无声的笑,“是我。没什么其他了吧?那好,再见。”
  
  放了手机,顾明珠俯身在他脸上连连的亲,“你最近怎么那么能睡?容磊同志,老实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容磊困极,眼皮睁不开,嘴皮还是要耍:“唔……是啊,你要负责……”他边说边拖她,把她拉进被窝抱着,舒舒服服压在怀里。顾明珠动弹不得,下手捏他胸口的小红点,容磊挺了挺胸,呻吟一声,“又馋了?恩?小猪又想喝牛奶了是不是?哥哥喂好不好?”
  
  “流氓!”顾明珠又笑又叫,躲着他探下去的手,喘着气说软话求饶:“妹妹痛……我给你做好吃的早饭去,你再睡一会儿,睡饱吃好了晚上喂人家好不好?”
  
  容磊勾着嘴角不住的笑,手上狠狠揉了她两下,这才放开她,满意的翻身继续睡觉去了。
  
  爱情回来的冬天,恋人会变懒。
  容磊磨磨蹭蹭起床时,已经是中午了。
  
  他伸着懒腰出来,顾明珠正披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打电话,语气温柔。容磊走过去她正好挂断,他把她连毛毯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下下的拍着,“和谁打电话那么高兴?”
  
  顾明珠低了低头掩住眸里柔和的喜悦,拿起一边的水杯凑到他嘴边喂他喝,岔开话题:“高幸的婚期提前了,年初六喜宴,叫我带上男人,你去不去?”
  
  容磊捏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的滑,点点头,“一起去。给她买份什么礼物?”
  
  “我定了一套手工内衣送她,你到时包礼金好了。”顾明珠亲亲他唇边的水渍,“过了春节年初几上班?”
  
  “初八,”容磊活动着颈椎,前倾时故意撞她的头,“回来了还没好好休息过,趁着新年偷个懒。你呢?”
  
  “初二。”顾明珠叹气,“这段时间光顾着追你了,公司的事情耽搁很多,高幸结婚去了,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上班呢,我得好好安排安排。”
  
  “年三十我出不来,年初一我们在这里过,恩?”容磊被她那个“追”字安抚的极顺,温柔的问她。
  
  顾明珠摇头,“我和我爸爸回乡下过年。初四你家里有活动吗?我去你家拜访一下,看看爷爷。”
  
  容磊笑了,抓抓睡的有些乱的头发,语气戏谑:“你还真打算和思思竞争上岗啊?”
  
  顾明珠抬头凶悍的瞪他,伸手捏他脸颊,“不许叫的那么亲热!叫她田某某!”
  
  容磊仰头爆笑,顾明珠坐起来压住他掐着脖子使劲摇,直到他投降为止。容磊抱着她,宠溺的表情像抱着撒泼的小宠物,“我的意思是说,田——某某,她是糖纸做的,你和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显得你不大方。再说……你怎么那么笨,我那时是说气话。”
  
  顾明珠竖眉,“我呸!你那叫屁话!”
  
  “你找我收拾你呢?”容磊顿了一顿,语带威胁,翻过她来上下其手,两人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闹成一团。
  
  饭厅里热气袅袅,顾明珠做的两菜一汤喜气洋洋的蹲在桌上,两碗白米饭堆尖,晶莹剔透、筷子成双,窃喜相对。汤匙线条圆润。
  
  这时光,可真好。
  
  新年说到就到,二十九小年夜,各回各家。
  
  阮无双去世之后,老家家里只留下个老母亲。这几年过年,顾博云和顾明珠都是去乡下和老人家一起过的。
  
  二十九的晚上,顾明珠把梁飞凡和顾烟叫来家里吃小年夜饭。程光买了许多焰火带来,吃过了晚饭,顾博云心情甚好,坐在院子里看四个小辈玩闹。
  
  顾烟胆小,梁飞凡握着她的手点火,点着了快速拖着她离开,两人基本属于调情式娱乐。
  
  顾明珠和程光自小玩到大,这些事情上配合的相当默契。两个人一个在前面摆,一个在后面点火,烟花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半面天空都被印的五彩斑斓。
  
  热闹到十一点多,梁飞凡和顾烟回家,顾明珠和程光陪着顾博云喝了顿小酒,这才各自休息。
  
  三十傍晚,程光做司机,顾明珠和顾博云带着大包小包年货,到达阮无双的老家。
  
  老外婆是军阀家庭出身的大家闺秀,丈夫很早死了,她靠着祖产庇佑,半辈子倒也过的养尊处优,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被教导的十分出色。
  
  阮无双的妹妹是国外名牌大学的双料硕士,人长的十分美。只可惜红颜薄命,早些年她未婚先孕,倔强的生下了女儿之后,取名阮夏。她孤身一人拉扯,谁的帮助都不要。后来,小阮夏十六岁那年,她受邀去国外做一次学术演讲,在返回的途中遭遇空难,香消玉殒。
  
  巨大的打击使得外婆一夜之间老去,那一整个秋天,她不发一言。阮无双每次从老家回来,一连几天都是不高兴的。
  冬天的时候,外婆的言语行径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送去医院之后,医生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
  
  顾明珠那天也在场,瘦小的阮夏抿着唇,拉拉她的手怯怯的问:“楚楚姐姐,什么叫阿尔茨海默病?”
  顾明珠那时摸摸小阮夏的刘海,心情复杂的解释:“老年痴呆。”
  
  那个时候,阮夏正在念语言班,不久就将远赴澳洲留学。而顾明珠正在热恋期,心心念念全是她的石头。
  
  再后来,风云突变,阮无双过世,顾家财产全部被查封。当阮夏的入学通知和顾烟看心理医生的缴费单捏在顾明珠手里时,她在那个炎炎夏日里对着她和容磊的美好爱情以及纯洁理想冷笑:他们这样的长子长女,如果没有了家族滔天权势的庇佑,哪来的什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们到时,外婆正坐在窗前的圈椅里打盹,屋子里很暖和,她穿了件青色的旧时旗袍,披着毯子缩着,面容祥和。
  照顾外婆起居的两个阿姨在安静的擦拭家具。见他们进门,阿姨轻轻叫醒了外婆,外婆缓慢的动,认了好久,眯着眼对顾明珠和程光笑:“你们来了,外面冷不冷?”
  
  顾明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阿姨,走上前拥抱外婆,蹲在她的椅子旁和她说话:“外婆新年好……我好想你!”
  
  外婆疑惑的看着明珠,阿姨在一边笑着帮她认人:“这是楚楚啊!喜欢吃烤番薯的那个楚楚!”
  
  又是一番辨认,外婆慈祥的笑:“我记性不好……记性不好……那无双她们姐妹两个呢?”
  
  程光抢在顾明珠前面回答:“阮姨她们去看小夏了呀,下个星期回来,外婆你怎么又忘了?”
  
  六年,顾明珠每次这样骗完外婆都要沉默好久,今年程光实在不忍心再由她说出口。来的路上他开着车,看她窝在副驾驶位上看容磊的短信,笑的那么甜蜜……
  
  晚上顾明珠下厨,年夜饭丰盛非常。
  
  饭后全家人聚在客厅看电视,程光将两位老人应付的极好,顾明珠陪了一会儿坐不住,走出去给容磊打电话。
  
  电话接通,容磊那边背景声很热闹,他低沉而喜悦的“喂”传来,正仰望着乡下浓黑纯粹夜空的顾明珠忽然很想哭。
  
  “喂?明珠?”容磊低柔的唤,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他周围静了很多,顾明珠甚至听到他的拖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轻轻的一声声扣在她心上,又甜又酸。
  
  “石头,新年快乐。我爱你。”冬夜寒凉,她的背却有些冒汗,伸手环着自己的肩臂,她的声音颤颤的,呵出的白汽在面前消散,像这六年的苦楚正渐渐淡去。
  
  电话那头,容磊沉默很久,最终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明天一早就过来好不好?我去接你……小猪,我想见你,最好是马上。”
  
  “不行,说好了后天早上才出发回去呢,我爸爸会不高兴的。”顾明珠也是百爪挠心,却还是笑着拒绝,“你乖,我一回来就去找你,好不好?”
  
  容磊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明珠就听到容岩欠揍的声音从电话那端远远传来:“老大!老头子叫你滚下去拜年!”
  
  “知道了,马上来。”容磊扬声回答,顾明珠笑着催他挂电话,他站起来边往外走边低低的嘱咐她:“……还有注意安全,明天有雪,你开车小心。到了打我电话——我等你。”
  
  顾明珠微笑,乖巧点头如小鸟啄米。
  
  小院的围墙上乳白色的球状夜灯柔柔的发光,从客厅窗户后面看过去,她的侧脸在灯光里精致迷人,笑容正好,程光倚在窗边,俊美的脸隐在窗帘的影子里,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嘴角有柔和的笑。
  
  这时光,可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真感动,大家没有抛弃我。
 
明天睡醒之后回复留言。
 
PS:《应该》是“流光”系列之“甘”,不会很虐,大家安心的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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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深夜下起了雪,一场连绵的大雪跨越旧年,迎来新春,在年初一的上午停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天缓缓放晴。
  
  吃过午饭,顾明珠他们四个人玩了一阵麻将,三点多,外婆和顾博云都累了,要小睡一会儿。
  剩下两个小的在房子里转,程光说想出去走走,顾明珠闲得无聊也跟上去了。
  
  各家各户都闭着门团圆,乡间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顾明珠穿着靴子咯吱咯吱的踩路边的白雪,程光落后半步护着她,两个人缓缓的走,一言不发。
  其实如果够缘分遇见,某些人是能够亲近到即使一下午不说一句话也不觉得尴尬或者无聊的。
  
  长长的路来来回回的走,不知不觉日光渐淡,村子上方开始有炊烟袅袅。
  
  两个人又往回走,眼看外婆家的小院子拐个弯就到,顾明珠忽然把注意力从脚下的雪转到身边的人身上,“我听说,你要把位子让给三三?”
  
  程光也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被她这么忽然的一问,愣了一下才晃过神来,点头答她的话,“对,我要金盆洗手了,呵呵,本来想过一阵再告诉你的。”
  
  顾明珠停下,脚跟碾着底下的雪,抬头看看程光,等他继续说下去。
  
  “混了六七年,玩也玩够了,总不能这么一直混下去。你现在有着落了,容磊很好,我想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了。”程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也许会闪烁,他微微低下了头,看着她笔直的小腿,“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路欣楠那里帮忙设计公司的事情,觉得大学里那两年工商管理学到的东西还真的有用。我想回去继续念书,前两天,路欣楠替我申请了美国的大学,我想去试试看。”
  
  顾明珠一边认真的听一边点头,末了忽然伸手捏他的脸颊,逼得他抬头和自己对看,她眯着眼笑笑的问:“其实你是为了路路对吧?”
  程光人长得好,混的虽说不如纪南周燕回之类,但也算是个小头目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可从大学辍学回来之后,不知怎么,连一个女朋友也没交过。
  她身边的朋友圈子里都传程光和杰西卡是一对,不过据她看,程光是在暗恋路欣楠。
  
  程光皱了皱眉又笑了,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光逆着地上白雪的,此刻温和的少年有些像漫画里画的守护天使。
  
  “嘘。”程光一只手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对她眨眨眼。顾明珠抿着唇笑,点头。
  终于,她心里长久以来的一点隐秘担心放下了。
  
  大年初二,顾明珠早上九点多回C市。程光送顾博云先回家,她则去了“韦博”。
  
  一进公司就看到杰西卡穿着银灰色的长大衣招摇,妖娆的像只狐狸,和设计部的型男林远并肩走来,简直美不胜收。
  
  顾明珠神色飞扬,笑笑的和他们拜年。一进办公室,她打电话给容磊,那人竟然好命到还在睡觉,声音沙沙的带着性感,听得出带了笑意:“回来了,恩?”
  
  “恩,在公司了。答应了路路帮她跟梁氏拉赞助的,上午约了李微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十点半我就能走,你十一点起床,十二点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下午我三点有会。”顾明珠一只手指在PDA上点啊点,安排着琐事,心甜如蜜。
  
  容磊鼻音极重,懒懒的“恩”,又问她:“给我做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顾明珠笑。容磊不怀好意的长长“哦”了一声,“那午餐从简,饭后甜点……你看着办,恩?”
  
  “恩,知道了。亲亲,拜拜!”
  
  路欣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几个月玩命似的扑在事业上,拿了家里一大笔钱做启动资金,花到最后竟然还不够用。她不好意思再伸手问家里要钱,就只好四处的拉赞助。
  人在C市,找钱当然首选梁氏。
  
  顾明珠为好友从中搭线,因为数目不小,她约了李微然先探探口风。
  
  李微然婚后被滋润的更是挺拔英俊,穿了件颇具唐风的大衣,举手投足间很有旧时王谢子弟的名士之气。
  
  路欣楠的老爹是C市娱乐界大亨,她要拉赞助,梁氏当然是不愁没人回报的。正事很快谈完,顾明珠笑着打趣李微然:“这江南到底是钟灵蕴秀、人杰地灵呀,看看把个李家五少熏陶的这一身魏晋名士之风!”
  
  小璇送资料正进来,听了这话,眼神不住的飘。顾明珠看在眼里,索性叫她再送两杯茶进来。平日里冷的跟冰一样的人,竟然温柔的“嗯”了一声,乖顺的端茶递水。
  
  李微然完全没有察觉这之间的暗流汹涌,接过小璇送上的茶还笑着拜年。
  于是“韦博”出了名的冰山美人,竟然为了一句“谢谢,新年好”,红了整张脸。
  
  “秦桑打算在江南住到什么时候?你这么两边的跑,她不心疼啊?”顾明珠一边慢慢的整理小璇要的文件,一边和李微然闲话家常。李微然见小璇还在一边站着,也不好意思像平时似的对顾明珠口无遮拦,他喝了口水,淡淡的笑,眼角眉梢的宠溺和爱意却毫无遮掩,“有空你帮我劝劝她。她在那儿买了个小店开茶馆,这都小半年了,每天上门的客人十个手指都数的完,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也赔不了几个钱。可小离这个月开始每天都跟我三哥闹着要去陪她,三哥呢尽给我施压,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的声音缓,却听的有人心如鹿撞,人走了好一会儿还缓不过劲来。顾明珠不动声色,小璇正要离开,她很平静的叫住她:“不要再喜欢李微然了,他不可能是你的。”
  
  小璇大怒,冰冷的怒气剑一样刺出来,顾明珠却是刀枪不入的,“不要否认,我知道你看上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男未婚女未嫁,我不管你。可是小璇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秦桑的时候,我心里怎么想?我当时就想——我们小璇完了。”
  “秦桑是那种能勾人心魄的女孩子,他们既然冲破了那么大的阻碍结了婚,李微然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她。小璇,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小璇冷冷的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只要你顾明珠要,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得过。你可以,那么我也可以。”
  
  “如果容磊用李微然看秦桑的那种眼神看别的女人,我就不会要他了。”顾明珠很平静,“还有,如果纪航不是你想要的人,那么凭你小璇的本事,想摆脱他的纠缠不是难事。你扪心自问,你前一阵和高幸斗的那么厉害,只是因为看不过去高幸一脚踏两船?”
  
  小璇不语,盯着顾明珠的眼神里,有两头困兽在挣扎。半晌,她拿起文件往外走,甩下一句璇式风格的狠话:“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李微然喝过的那只纸杯,从刚才开始一直被她捏在手指间,经过门口时她停顿,背对着顾明珠站了五秒,缓缓松手,把杯子扔进了纸篓。
  
  身后,顾明珠淡定的喝茶。
  唔,要是石头用那样的眼神看别的女人,自己就真的不要他了?
  呵,怎么可能……
  
  容磊吃的很急,顾明珠完全跟不上节奏,汹涌的至高点叠加而来,她汁水淋漓的尖叫,凹凸有致的雪白身体柔软的被摆成温顺的姿势,随着身后男人雄浑有力的撞击而一耸一耸。
  她的脸颊摩擦在床单上,一下下一下下,一侧被磨的发烫,她吃力的撑起身子换一边脸,却被他从身后伸来的手抓住了随着动作晃荡的丰盈,大力的揉动。
  
  顾明珠难耐的呢喃,说着谄媚而真实的情话,温柔低微的像他身下被征服的奴。
  容磊越加兴奋,拍着她如雪的臀肉,刺激她绞的更紧。捏着她丰盈的手收回,揉弄起她可爱的小豆豆来。
  顾明珠颤抖着无力哼,热而湿润的小嘴饥渴的吮,容磊仰着头吸气,半晌,忍过了那阵冲动,他恶劣的揉按她还敏感不已的身子,用低哑的声音撩拨着她:“真紧……咬的我发疼……小笨猪……真想就这么弄死你……”
  
  他边说边大力挺动,顾明珠这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累又麻又晕,终于还是哭了出来,手握成拳无力的敲着枕头,嘴里忿忿的骂“臭石头”,身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缩着,挽留里面英勇顽强的“小小臭石头”。
  
  容磊听她哭心也疼,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心疼越是控制不住要更用力把她往死里弄。明明想着怜惜着她,身下却一记比一记深,一记比一记重。
  顾明珠闭着眼,嗯嗯啊啊的媚声唤,没多久,她微张着嘴再一次长吟,容磊立刻感觉到里面一阵温热浇在他敏感的头部,她变的更湿热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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