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四部分

 

 
害怕
 
 
  晚风刺骨,容磊浑身散发出的怒气比刺骨的晚风更凌厉几分,大有几欲噬人的气势。
  顾明珠安静,柔白色的路灯之下,行人来往皆匆匆。她站在马路牙子上,比面前的他只矮了半个头。他抬着她的下巴,一时忘记放下,她就静静的仰望着他。
  
  这个男人,心疼了。顾明珠清清楚楚的看到。
  
  “我爸打的。”顾明珠淡淡的笑起来,冰冷的手指捂上留有掌印的左脸颊,轻轻的按压。
  
  容磊眉头皱的更紧,拳头几乎捏碎。良久他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手掌盖在她捂着脸的手背上,“感觉头晕吗?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明珠摇头,“不怎么疼,他没用多大力。”她笑的更深了些,“不过也说不定,他都快病死了,大概用尽全力也就这么大的力气。”
  
  她的笑容看在容磊眼里,分外刺眼,“顾明珠,老老实实说一句‘我很伤心’有那么难?因为担心不能一辈子依赖一个人,所以你宁愿装作完全不需要依赖谁么?你不累么?!”
  
  他一时心神激荡,冲动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顾明珠听的一愣,渐渐的不再有笑容,“不是的,”她轻轻的说,“我不难过。我是害怕了,我怕……一说出来,我自己就再没力气了。就像上学时体育课上跑一千五百米,一圈一圈又一圈,到后来都不觉得累了,但是一过终点心里一松,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阮姨入殓的那天,我想给她擦擦身子,换套衣服……我打好了水,跪在她身边……可是她的手已经僵住了,我拉不起来,怎么都拉不起来……”顾明珠的眼神开始茫然,“我不敢哭……我还有好多人要照顾,我怕我一哭出来,就再也没力气照顾他们了……我可真怕我爸爸有一天也会像阮姨那样,冰冷冰冷的躺着……容磊,我真怕他会死啊,那我就要变成孤儿了……” 顾博云曾给过她的,那种可以让自己内心最深处都坚信的不离不弃,是包括石头和小石头在内的全世界都不能代替的爱。
  她靠这份爱支撑着失去阮姨的绝望,她靠这份爱支撑着交易妹妹的心疼,她靠这份爱支撑着离开爱人、独自产子的辛酸,她靠这份爱,从一个天之骄女一点点摸爬滚打成为现在刀枪不入的顾明珠。如今,她要失去这份爱了,这叫她怎么能不害怕。
  
  从顾明珠口中说出“我害怕”三个字,简直震撼了容磊。他从没见过这样软弱无主的顾明珠。她说的很轻很平静,风继续吹,两鬓散下来的碎发撩在她眉眼之间,细细的,令人心疼。
  她不难过挨了打,却害怕失去打她的人。其实这就是真正的顾明珠,全心全意的爱她爱的人,不离不弃。
  
  牵她的手,冰凉。容磊此刻无比后悔没有穿外套出来。他把她的双手塞进自己毛衣和衬衫中间,再拥她进怀里,轻轻圈着。
  
  隔着薄薄的衬衫,手掌心感觉到他坚实身体温热的气息,手背隔着薄薄的毛衣,风吹上来缕缕的凉,他轻轻的移动身体,用宽厚的背替她挡风……顾明珠脑袋茫茫的,却能异常清晰的觉察到这些细节。
  
  “不要怕,有我在。”容磊半晌,只说了这么一句。
  但其实,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时刻,他如此的感激这六年生不如死的折磨——那些痛苦涅槃的日子使得他如今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刚才他急急忙忙下楼去接她,在客厅玩耍吃点心的容易看到了,笑嘻嘻的问“爸爸,你去哪里呀?”
  
  “去接你妈妈来吃晚饭。”容磊回答,然后觉得这个答案真是美妙。美妙到他包装冷硬的心仿佛被泡在了温热的水中。而此刻,抱着她、哄着她,他又起了同样的感觉。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能保护自己妻儿更为幸福的事情呢?
  
  容磊拍着她的背,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啄,“上车吧,我们回家吃晚饭去,恩?”
  
  到容宅时,天已经擦黑。
  大人们热情的招呼刚进门的顾明珠,看到她红红肿肿的眼睛,只以为是这小两口又拌嘴了,大家都装作没察觉,照旧说笑。
  小容易却对妈妈的兔子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在顾明珠膝边绕来绕去,仔细看,不断问。
  
  容磊洗了手出来解围,他递给顾明珠一条温毛巾,然后把儿子扛的飞起来,用头顶去揉他的肚子,逗的小家伙疯笑,“开饭了开饭了!饿死我了!”他把容易抗在肩膀上,招呼家人簇拥着顾明珠往餐厅去。
  
  晚餐当然很愉快,所有人的焦点都是容易小朋友。小朋友食量很大,一小碗堆尖的米饭很快下去,大人们给他夹什么菜他都很给面子的来者不拒。两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让人光看着他吃就觉得饭菜肯定都特别的香。
  
  吃完了饭,大家在客厅里玩,容易经过一个下午已经完全的放开了,小嘴甜的抹油,把容家老爷子逗的捧腹大笑。
  
  顾明珠忐忑的端着笑,坐立不安。容磊回头悄悄的握她的手,微用力握了握。
  
  不久,容老爷子给大儿子轻轻使了个眼色,容磊爸爸立刻正襟危坐,清咳一声,“容磊,明珠,你们跟我上来一下。”
  
  顾明珠立刻起身,容磊老神在在,拉着她的手借力,不急不忙的站起来,牵着她往书房去。
  
  一进书房,容磊松了顾明珠的手,还顺势阻了阻她。
  
  顾明珠不明所以,顿时和他拉开了几步距离。只见容磊爸爸一个回身,虎目圆瞪,劈头盖脸的揍起儿子来。
  
  容磊当然不会还手,他甚至是连吭都不吭一声,只直挺挺站着挨打。容磊爸爸一脚把他踹的往侧面倒去,撞在书柜上,好大的一声响。顾明珠身体一抖,脸色都白了。
  
  终于打累了,容磊爸爸气势如虹的叉着腰站着,平顺呼吸。容磊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站直了听训。
  
  “我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容磊爸爸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眼看而立之年都过了,竟然还学不会‘责任’二字!我们家不算什么书香门第,总也是有家教的,难道说你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育,能允许你做出这种荒唐事情来!”
  
  容磊抿唇,微低头。
  
  容磊爸爸紧紧盯着儿子,“我自问你爷爷是怎么教导我的,我就是怎么督促你的,你呢,等容易以后长大了,犯个什么错误,你要用何等面目去教育他?你能做到‘以身作则’这四个字?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我首先失职了!那么你呢?你扪心自问!你配得起‘父亲’这两个字吗?!”
  
  容磊爸爸的话说的很重,顾明珠听来,字字句句却都是她的错。
  
  狠狠训斥了一顿,容磊爸爸面色稍霁,转向顾明珠,“明珠,让你见笑了。”
  
  顾明珠连忙摇头,走到容磊身边站好。
  好像这个时候,能他并肩站着,是一种安慰。
  
  容磊的手不易察觉的往后伸,牵住她纤细的手指。
  
  容磊爸爸转到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下,眼角余光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我们家呢,在这个地方总算有点脸面,况且也很多年没办喜事了。你们的婚礼就不必怎么简约,场面尽可能大一点。”容磊爸爸完成了自家老爹的交代,捧起了茶杯悠闲喝茶,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逗孙子玩儿,“筹划什么的就不要请婚庆公司了,到时来的人身份不方便。明珠如果忙不过来的话,你妈妈和二伯母都能帮忙。”
  
  容磊偏头,认真看了顾明珠一眼。
  见顾明珠眼神游移,他无声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卑不亢的回答父亲的话:“爸,我们暂时还没打算结婚。”
  
  他话音未落,已经知道不妙,牵着顾明珠的手单手扣住她,往自己身后一推,顾明珠没察觉之下踉跄了两步,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才站定。
  
  只听一声脆响,是容磊爸爸的茶杯掷了过来,不知道敲在容磊身上哪根骨头上了。
  茶杯反弹砸在地上,掉了把,晕染出一小片的茶水在地上。
  
  “伯父!”顾明珠此时急忙的站出来,隔在容磊和他爸爸之间。
  她这会儿也看懂了,容磊爸爸这一通大概都是做给她看的,表示他们家绝对不偏袒自家儿子,绝对不委屈自家孙子他娘。
  
  容磊爸爸果然立刻顺着台阶下,收敛了怒气,放下了手中的笔洗,稳稳坐下,“明珠,你有话你说。”
  
  顾明珠逼着自己笑的温婉,“这事我也有错,要把孩子生下来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瞒着你们大家也是我的私心。”
  
  “不能这么说,你带大容易吃了很多苦。”容磊爸爸楞了一下,和颜悦色起来。
  
  “谢谢您体谅,”顾明珠微微低头,“您一直是我心目中很尊敬的长辈。我们这些小辈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您还是那么开明,我很感激您。”
  
  容磊爸爸挥手,示意她不要这么客气。
  
  “我和容磊认识的早,在处理感情上是不够成熟。如今我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总算也懂了‘珍惜’二字。我希望能再有一段缓冲的时间,让我和他熟悉现在的彼此。之后的路总要我们两个携手去走的,所以结婚也不急在这一时,您说呢?”顾明珠说的合理婉转而动情,容磊爸爸也知道一点她家现在的情况,很是体谅。
  
  婚事暂时是不提了,说了一会儿话,容磊爸爸放他们两个下楼。
  
  一走出书房门,顾明珠心疼的在容磊身上四处摸索,“哪里伤着没有?”
  
  容磊沉着脸不吭声,问急了,他手上一紧,搂着她往墙上推,压紧了一低头吻上去,颇为凶狠的撬开她牙关,拖出她柔软的舌头来,咬着舌尖用力的吸。
  
  顾明珠放软了身体贴合他,迎合着他暴戾的力道,一点点一点点把他绷直的身体化柔。两人越吻越深,容磊的手从她牛仔裤的后腰伸下去,掐着她的臀瓣重重的揉,逗弄的她在他唇齿间呜咽有声。
  
  “咳!”一声刻意而压低的咳嗽传来,走廊墙上缠绵的两个人都是一僵。
  
  容磊把顾明珠绯红的脸按进肩窝,他缓缓的转头,只见父亲提着大概是包着茶杯碎片的报纸四角,站在书房门口,面色尴尬。
  
  “唔,我先下去了。你们忙完了……下来吃水果。”容磊爸爸说完,经过两人身边,头也不回的匆匆下楼去了。
  
  顾明珠在他肩窝里埋着,颤声细微“哎”了一声答应,容磊闷笑,心情畅快起来。
  
 
 
珍贵
 
 
  “容易容易……我们为什么要叫容易呀?”容岩妈妈抱着小容易,笑容可掬的问他。
  
  容易正用枣糕堆积木,倒下来了就吃掉。他眨巴着大眼睛,歪头想了一想,“二奶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你还可以叫我小石头的。”
  
  大人们都笑起来,看向孩子妈妈。顾明珠顿时有些难为情,容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我们家没有给孩子起小名的习惯,不然叫‘小易’倒是蛮好听的!”容磊妈妈把孙子抱过来,眉开眼笑的梳理他的头发。
  
  “男孩子叫什么小名,养的娇气了以后怎么做大事!”容老爷子不以为然。
  
  “那要是明珠以后再给我们添个孙女儿呢?”容磊妈妈不服气的问。
  
  “哦,那倒真要起小名儿的。女孩子当真是要富养。”老爷子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完了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被容磊搂着的顾明珠一眼。
  
  顾明珠尴尬的笑。再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她站起来说要告辞。
  大人们都希望容易留下住一晚,可是小孩子刚回国,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妈妈睡觉。顾明珠顿时有些为难。
  
  容磊是知道的她的,在这些礼节上一向有分寸的很。他主动站出来说送他们母子回去,明天一早再接过来吃早饭。
  
  车子开到了门口来,容磊妈妈才恋恋不舍的把孙子送上车。容磊向父母示意走了,容磊爸爸迟疑了一下,向前一步,敲敲车窗,“嗯……我们都睡得早,晚上要是回来的晚,你就住外面好了,也省的吵醒我们。”
  
  容磊会意,对父亲含笑点头。一边副驾驶座位上的顾明珠闻言,窘的把脸埋进儿子的帽子里。
  
  回到容磊的公寓已经很晚了,容易在半路就睡着了。
  容磊抱着儿子上去,把他安置在主卧。
  
  顾明珠一天疲劳非常,放了包,她先进浴室去洗漱。出来时,她边走边拿着干软的大毛巾擦头发,只见卧室的灯光昏黄温暖,她爱的那个高大男子侧脸温柔,正跪在床边,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熟睡中小男孩的小手小脚。
  
  “我来,”顾明珠走过去坐上床,摸摸他的肩胛,“你去洗澡,看看身上哪里有淤青,待会儿我给你拿药酒揉一揉。”
  
  “没事的。小伤,过两天就好了。”容磊把毛巾给她,站了起来,摸摸她的左边脸颊,“还是有点红啊,疼不疼?”
  
  顾明珠按住他的手,笑的狡黠,“我们两个——就当今天是父亲节了吧?”
  
  容磊也笑,捏捏她下巴。
  
  他进去冲了冲很快就出来,轻手轻脚的上床。顾明珠迷糊着,很累却睡不着。听着他拉窗帘的声音,她睁开眼,容磊正要回身关灯,看她还没睡着,笑着对她勾勾手指。
  顾明珠轻轻爬过儿子的身体,睡到容磊那边。容磊关了灯躺下,把她抱进怀里,双手双脚夹住,长长的舒了口气。
  
  背上热热暖暖的,他的手温厚有力,传递着力量。顾明珠安心的迷糊起来。他却还是不睡,悉悉索索的在她身上揉来揉去。
  
  顾明珠以为是刚刚晚上时撩了他了,于是强打精神,翻身投进他怀里,手往他身下游移开来。
  容磊却按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轻轻按压,半晌拉出来,放在嘴边亲亲。顾明珠试探的“恩?”了一声。
  
  “算了,你今天很累。”容磊体贴的说。
  
  因为容磊睡眠不好的缘故,卧室的窗帘便做的格外厚重避光,几层拉上来,卧室里一片漆黑。浓重的黑暗里,两人都看到对方闪闪的眸。
  
  “跟我说说吧,”容磊弯着身子,和她面贴面,鼻尖顶鼻尖,“说说儿子……为什么叫他容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顺口嘛。”顾明珠贴贴他的脸。
  
  “那其他的还有呢……怀他的时候,刚生下来的时候,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都要告诉我。”
  
  “呵……这些我都拍下来了,都存着呢,我知道你一定想看。”顾明珠由心微笑出来,“有时间,我拿出来放给你看。”
  
  “恩。生他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痛?”
  
  “没有啊,全身麻醉,没什么感觉的。”顾明珠引他的手去摸小腹上那道疤,“其实是怀孕的前几个月比较难受……那时候路路每顿都要给我做十几个菜,吃了吐,吐了再吃。”
  
  容磊吸气,“……我该好好谢谢路欣楠的。”
  
  他的语气陈恳,顾明珠顿时想到了他手里那些方非池洗钱的证据,抓紧住机会旁敲侧击,“唔——那你可不可以爱屋及乌,不要为难方非池了?”
  
  “……你在我的床上,我的怀里,能不能不提别的男人?”容磊不满,按捺着脾气,还好没有当下就翻脸。
  
  顾明珠点到即止,撒娇的咬他下巴,细声细气的,“……石头哥哥是爱吃醋的小心眼!”
  
  容磊怒,低头吻住她,把她捂的透不过气,再细细的舔。
  
  “我好喜欢容易,谢谢你生下了他。”他低低的对她说。
  
  顾明珠伸手环住他的腰,贴的他更紧些,“其实……我那时候一想到我怀着我和你的孩子,等他长大之后,或许眉眼之间像你,或许脾气暴躁像我,我就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石头,我不骗你,我不是完全是因为你才留下这个孩子的。我那时想的是,生下了他,哪怕我这一辈子不能再见到你,那么剩下的人生里,我也总也不至于了无生趣。”顾明珠心情完全的放松下来,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断断续续的说,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容磊沉默的听着,末了他把呼吸匀长的女人搂在胸口,又伸手给边上熟睡着的儿子盖好被,捏着她细腻的耳垂,容磊想了很多这些年的事。关于她,关于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
  夜深,在一室的安好轻匀呼吸声里,他渐渐入眠。
  
  清晨,第一个醒的是容易小朋友。
  小朋友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别扭脾气,起床气非常严重。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张手张脚睡着半张床,父母却是紧紧抱在一起睡着,而且亲爱的妈妈还是用屁股对着他时,容易小朋友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容磊昨晚没吃安眠药,因此睡的很浅。容易一骨碌坐起来,床垫微微震了一下,他便醒了。睁开眼看到儿子气鼓鼓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伸出食指抵着唇,比出“小声”的动作,然后对儿子勾勾手指。容易顿时忘了骨气两字怎么写,像是小狗蒙召主人呼唤一样,屁颠屁颠的爬过去。
  
  容磊往外床让了让,空出一小块地方,容易爬了进来,睡到了爸爸妈妈的中间,心满意足。
  
  小家伙的头发乱乱的质感十足,小小年纪轮廓分明,看着他容磊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都不想再睡了,父子两个就小声的聊天。容磊游学多年,见多识广,从各国风情谈到最新战斗飞机模型控制要诀,容易听的入迷,不知不觉嘴巴都张开着,半晌,用很崇拜的眼神敬仰了自己老爸一番,然后抠着他的胡子笑眯眯的称赞:“爸爸,你和Wallace一样棒!”
  
  “不对,我比他厉害!”容磊轻轻敲了儿子一下,不满的抗议。
  
  “不对!”容易很严肃的用英语流利的说:“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你一些东西,一定就会拿走一些的。我喜欢你和喜欢Wallace一样多,但是我妈妈喜欢你多过喜欢Wallace,所以你一定有什么地方比不过他!”
  
  容磊眯眼,越过儿子的小脸,瞥了眼某个貌似还在熟睡中的人,“是你妈妈这么跟你说的?”
  
  容易摇头,“我自己发现的啊!我偷偷问过海棠姨妈,但是海棠姨妈说小孩子不能议论这些。”
  
  容磊捏捏儿子的鼻子,“海棠姨妈说得对!”
  
  “可是爸爸,你到底哪里比不过Wallace呢?”容易有很执着的求知精神。
  
  “我想,是时间吧,”容磊也正经起来,“他比爸爸早认识你五年,陪着你长大到现在,那对爸爸来说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爸爸愿意用很多东西和他交换。但是很可惜,办不到。”
  
  容易到底年纪小,这番话不是很听得懂。
  于是他用力的沉思,然后不知哪根经脉被思想用力的打通了,他肥肥的小屁股一撅,用力的放了一个很响亮的屁。
  
  顾明珠终于再也装睡不下去,掀了掀被窝换气,她低叹了一声,转身裹着被子睡到床沿去了。
  
  容磊默默转身,捶床大笑。
  
  小容易顿时又尴尬又恼火,鼓着腮帮子,小家伙从臭臭的被窝里爬出来,跳下床,蹬蹬蹬跑进卫生间拉屎去了。
  
  
 
 
伺候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明珠忙于公司事务顾烟的婚事准备,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不用应酬的晚上,她和容磊带着容易轮流在容宅和她爸爸的疗养院里吃晚餐。
  容易被送到了附近的小学,因为不确定小家伙的中文程度,暂时安排了跟着一年级的班级旁听。小家伙很聪明很好动,去了没几天,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
  容磊依旧早出晚归,“有容”在他的革新拓展之下,渐渐显露锋芒。
  
  不久之后,世界高级手工定制服装界天后Merry空降C市,引起整个亚洲时尚界的震颤。
  
  Merry张,中文名张琼。是一个在法国出生长大的法籍华人,她二十岁时夺得了世界风尚设计大赛服装组和首饰组的双料冠军,自此一战成名,霸居时尚界头一把交椅长达数十年。是全世界绝大部分设计师提及时都要虔诚膜拜一番的神话。
  
  路欣楠费尽周折才请来这位佛爷,首次亮相当然是要震撼世人一把的。于是当晚的接风宴,被办成了C市上流社会和娱乐圈以及时尚圈的三重盛宴。
  
  记者如云,一拨又一拨的名流政客、影视红星、漂亮模特、时尚宠儿陆续到场,四处都是闪光灯在亮。整个晚会现场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顾明珠当然也要来捧好友的场,她今天特意挑了一件很低调的黑色小礼服,毫不张扬的隐在众多美女之中。
  本来路欣楠拜托她请动梁飞凡和顾烟露一面,不过考虑到最近这两人正值多事之秋,她请来了李微然和秦桑夫妇代替,附赠纪四、秦六少爷两枚。
  容磊也收到了请柬,不过他一向是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的,况且他现在下了班就想回家,对他来说,和儿子一起玩乐高比什么娱乐活动都吸引他。顾明珠知道阮夏今晚也会在,他不去她也松了一口气。
  
  秦桑本身是城中大家族秦家的三小姐,又因为和李微然、秦宋以及另一位世家公子程浩之间颇有纠葛,在场的几乎都耳闻过。但秦桑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结婚时也没有广宴宾客,所以今晚她的出现也是晚会一大亮点。
  
  李微然还是翩翩公子的良善模样,穿着银色系手工定制的西服,玉树临风。手里挽着的秦桑,一身华丽粉红坠地长裙,光裸着香肩,让众人一看都不禁暗自感慨:果然是倾国又倾城。
  
  纪南还是走的中性风,一身黑色燕尾服,利落帅气,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在李微然和秦桑后面,嘴角噙笑,一路电倒男女无数。
  
  秦宋殿后,还是那个俊秀到几乎妖娆的少年,笑笑的挽着穿粉色及膝纱裙的李怡然。
  
  一进大厅,自然有专门的服务员上来给梁氏的三位少爷上酒,李怡然四处张望,看到香槟塔桌子旁站着顾明珠,表情顿时垮下来。
  她上前在秦桑耳边嘀咕了几句,秦桑微微吃惊,然后掩着嘴笑,在李微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李微然挑眉然后摇头,只见秦桑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捶,他顿时笑的温柔无比。
  
  阮夏一整晚作为公司职员招待客人,小姑娘穿着自己设计的粉色小短裙,裙摆蓬蓬的。头发抓的微乱,也不失甜美,整个人清新的像一朵荷花。来来往往之间,吸引了不少公子哥的注意。
  
  程光站了一会儿就去帮路欣楠打点,顾明珠于是一个人站着,端着一杯樱桃甜酒,慢慢的啜,一边看着阮夏周到有礼的引来送往,一边自顾自想着她的心事。
  
  “明珠姐。”动听的嗓音,顾明珠微微烦躁的心顿感清凉,她回头笑,“桑桑。”
  
  是秦桑,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身后还尴尬的戳着低着头的李怡然。顾明珠猜到这姑嫂二人是为何而来——上回在高幸的结婚宴上,李怡然误伤了她的脚,现在应该是拉了秦桑来居中调节。
  
  “怡然,今晚好漂亮!”顾明珠温柔大度的和小姑娘打招呼。她想通了不该那么对待田思思之后,当然也不会再怪罪李怡然。
  
  李怡然小孩心性,见顾明珠竟然这么友善,她也不忐忑了,站到秦桑并肩,看看嫂嫂再看看顾明珠,孩子气的吐吐舌头,“明珠姐姐对不起,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你生气,一直没敢来看望你的伤势,对不起!”
  
  秦桑也笑,“她哥哥前两天还说这小丫头收心了,最近都不出疯。我正好奇今晚她怎么硬吵着要来呢,原来是负荆请罪来的。我呢不多说了,微然现在走不开,待会儿让他亲自过来道歉吧!”
  
  一席话说的三个人都笑起来。正好有服务生经过,顾明珠给秦桑和李怡然都换了一杯酒,大家碰了碰杯,“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更笨手笨脚的举动都有。其实啊我脚上的伤当时看着吓人,过后就不疼了,没几天的事。喏,早就看不出来了。”顾明珠抿了一口就,微微伸腿给她们看,“还有,怡然,后来你送来我公司的花我收到了,好漂亮,谢谢!”
  
  李怡然缩头吐舌,“呵呵!”
  
  灯光恰巧在此时暗淡下来,一束追光打在大厅里的舞台上,路欣楠与Merry隆重出场。
  
  路欣楠竟然穿了一件正统的旗袍,贵重的丝绸图案华美,手工剪裁,该盘钮盘钮,该开衩开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包裹的曲线毕露,让人乍一看觉得新奇,仔细的看觉得惊喜。今晚她挽着头发,妆容恰到好处,一身打扮让她丝毫没有被身边的时尚天后给压下阵势去。
  
  而张琼被看到时,没有人关心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好像对她来说服装和首饰都已经是无关重要的,人们第一眼感受到的是她散发出的独特空灵气质。她往那里一站,丝毫不为台下这么多人的目光而不安或者骄傲。就像是独立这个世间的一样……不能用任何已有的名词称呼的存在。
  
  台上,主持人开始向来宾介绍张琼的一些近况,台下时而掌声时而尖叫,惊呼声不断。
  路欣楠对身边人说了什么,马上阮夏就被请上台,站到了Merry身边,俯身和她低声交谈。估计是路欣楠特意安排了阮夏给Merry做翻译。
  
  顾明珠遥遥看着台上,心中一时滋味难明,好像是欣慰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羡慕。
  毕竟,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梦。
  
  “桑桑,如何?”顾明珠神游万里,不知为何忽然莫名其妙的问出这样一句。
  
  秦桑没有问“什么”或者“谁、哪方面”,她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笑吟吟的淡然模样,“随遇而安。”
  
  顾明珠细细的品这四个字,缓缓的啜一口杯中的酒,笑的明艳艳起来,“桑桑,怪不得微然那么大动干戈的为了你。”
  
  秦桑笑,单手贴了贴脸颊,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被身边疾步经过的一个男人擦了一下,一个趔趄。
  
  方非池今天穿着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不过此时他神色有些急躁。有礼的扶住秦桑的手肘,他顿了顿首,“抱歉,没有伤着你吧?”秦桑抽出手,微笑摇头。
  
  “非池!”顾明珠一直站在香槟塔的后面,以至于方非池刚才没有看见她,“你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吗?”
  
  方非池看到她,有些意外。眼神闪烁,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告诉她:“海棠打电话给我,我大哥去了她那里,现在和她……男朋友打起来了。据说刚刚容磊也赶了过去。”
  
  顾明珠一听,当然是立刻跟他一起走。
  
  到了酒店,早有经理等在门口,心慌火燎的引他们上电梯。一到海棠和延住的楼层,老远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动静。
  一开始以为是方是国和延还在动手,可赶到房间门口一看,顾明珠吓了一跳,竟然是容磊和延正扭成一团。
  
  房间里的家具几乎已经全都被打翻,并且极其恐怖的四分五裂。地上除了一些残骸,还有好几个拉架时被误伤的保安,都蜷缩着正哼哼。延显然正处于暴怒中,红着眼珠子凶猛的像头发怒的狮子。
  
  看着容磊沉着的一招一式控着这只狮子,顾明珠觉得一阵阵的后怕——他以前说过的想掐死她,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顺着延狂怒的眼神看过去,方是国正坐在被打折了一条腿的贵妃椅上,长长的双腿支地,姿态之间说不出的尊贵惬意。海棠站在他面前,侧对着延和容磊,一贯冷然的少女正小声的啜泣着,拿着一条毛巾敷在方是国眼角的伤口上。方是国淡淡笑着,仰着脸看着她,神色出奇的温柔。
  
  方非池皱着眉,越过顾明珠身边走进房间里,问了自家表妹两句,又弯腰查看了一下大哥的伤势,然后他一贯从容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他直起身转过来,大步走向房间另一侧,那里,容磊正制着延扑向方是国。
  
  方非池边走边脱了外套,神色渐狠。等到逼近,他冷冷的开口:“容磊,麻烦请你让开!”
  
  容磊神色一缓,墨黑的眸子渐渐锐利的眯起。
  延趁机挣脱,被杀气渐浓的容磊猛的下重手一拳殴在肚子上,疼的晕晕乎乎。容磊把捂着小腹的延狠狠往旁边的保安堆里一推,冷冷的看着正在活动手指骨关节的方非池,抬手松了松领带。
  
  方非池看他的举动,也是一缓,然后似乎懂了,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他眼里闪着比刚才更嗜血的光芒。
  
  容磊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袖扣,挽袖子,“要动手?”他低而沉的声音透露着危险的讯息,听的房门口站着的人心里一颤,“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吗?”
  
  话音未落,拳头已经挥了上去。方非池早有准备,往后一闪让开,站定脚步,眼神里有某种再不能忍耐的情绪,爆炸开来。
  随即他的神色变的像只攻击性极强的狼。
  
  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容磊的拳头重,挨一下够让人晃神好几秒。但方非池的身法极灵活,一拳一拳也都实打实,倒也不吃亏。
  
  延缓过这阵疼,没了人阻拦,他大步走向海棠。方是国方才还柔情蜜意满是温柔的眼神一变,站起来,把没有血缘的表妹拉到身后护着。
  
  饭店经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位方家公子,一位容家大少,这要是随便哪个出了半点差池,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顾明珠眼看这样下去就要出事,挺身而出,大声的呵斥那几个畏首畏尾的保安拉住延,她自己快步的走进房间里,把海棠拉到一边,急切的问:“怎么回事?”
  
  海棠低着头擦眼泪,吸吸鼻子,“没事。”
  
  顾明珠恨的牙痒痒,“你!赵海棠我告诉你,你没有几个七年去挥霍去逃避的!最好是面对现实!”
  
  海棠咬牙,倔强的别开脸,却意外的对上保安堆里,延赤怒而伤绝的眼神,她的心里重重的一震。
  
  女人在爱情里都是透明的,海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顾明珠马上清楚她的心是给了谁了。丢下海棠和延隔空相望,她向方是国走去。
  
  方是国此时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滋味复杂难明。家里人都瞒着他海棠的消息,以至于他今天才知道她回来了。
  他仿佛回到了最是热血轻狂的年纪,一路狂奔而来,一颗心因为一个人,欢喜的悬浮到半空里,急切的想相见,想拥抱,想永世不再分离。
  
  可当他颤着手推开那扇不知为何虚掩着的房门,却看见:他自小捧在手心珍爱直至动情的宝贝,被那个杂交品种托着臀按在墙上……吻着。她纤长的腿刺眼的缠在男人健壮的腰上,盘紧,盘紧……
  那时房间里安静着,静到方是国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让他心跳失控的,刺耳的暧昧低哼和口水滋濡声。
  
  那些,把他的理智一下子给蒸发掉了。
  
  大闹一场过后,现在他清醒了些。顾明珠对他说的话意思很明显,方家正是处于风口浪尖之际,再得罪一个容磊,这场仗就更难打了。
  
  “你去拉方非池,我拉住容磊!快!”那边两人又互殴了好几拳,顾明珠着急了。方是国放下手里的毛巾,站起来上前拉架。
  
  方非池一贯极为敬重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见他过来拉,他手脚里不免缓了一缓。顾明珠就抓住这短暂的一秒时机,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容磊和方非池都怕误伤了她,齐齐停手。
  
  顾明珠紧紧抱着容磊的腰,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直到他呼吸平稳下来,热血冷静下去。她的手轻轻在他背上划着,一下一下的安抚。
  
  容磊的胸膛随着喘气频繁的起伏,眼神却沉而平。挂在自己胸口的女人微微颤抖着,她那种无声而直接的宣誓,让他此刻能够用平静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方非池。
  
  方非池也是剧烈的喘着,眼睛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容磊怀里女人的背看。他额前微长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碎碎的遮在了眼睛上,更显得他脸色灰败。
  容磊此刻的眼神像是有形的,方非池觉得心口闷闷的痛。
  
  “我们谈谈吧。”方是国热血过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儒雅沉默的翩翩公子。把弟弟拉到一边,他走到延面前,很冷静的对延说。
  
  延的中文很一般,容磊把顾明珠放下,走到他身边低声向他翻译。延也不是只知道逞凶斗狠的凡夫俗子,听了容磊的翻译的话,他冷笑,“Fine!”
  
  见方非池好像没有先走的意思,容磊担心延待会儿在他们兄弟两个手里吃亏,于是嘱咐顾明珠先回去,他自己跟过去看看情况。
  
  虽然也是不放心,不过这种场面确实不适合女人参加。顾明珠再三嘱咐容磊不可以再动手,放走了他。
  
  晚上,容易一直在等容磊回来给他们共同建造出来的铁塔模型封顶,等到很晚容磊都没回来,小家伙越来越不高兴,洗澡时赌气般弄的卫生间地上全是水,顾明珠不悦的训了他两句,他竟然鼓着腮帮子给顾博云打电话告状,别扭的小样子活脱脱就是小号的某人。
  
  顾明珠柳眉倒竖,卷袖子威胁。容易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委委屈屈的上床睡觉去了。
  
  大半夜容磊才回来,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
  
  顾明珠给他放了洗澡水,他却赖着不肯去。坐在玄关换鞋的架子上,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明珠,一直笑。
  
  顾明珠感到有些发毛,“和谁喝的那么醉?延?”
  
  容磊摇头,性感的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方非池。”
  
  顾明珠只当他说醉话,白了他一眼。过去拉他站起来,搀着脚步踉跄的醉鬼进浴室去。
  
  “……那小子比我醉的还厉害,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趴那儿鬼哭狼嚎的……”容磊“呵呵”的笑,半个身体压着她,一只手不老实的揉着她的胸,一只手在她背上暧昧的滑来滑去,喷着酒气的嘴不住的凑过来,在她脸上闻来闻去,火热的舌头不时的舔一下她细腻的耳部肌肤,“喂!今晚要好好伺候本大爷,知不知道……”
  
  顾明珠冷哼,醉鬼却来劲了,手上力道不分轻重的,捏的她下颚发疼,“知不知道?”
  
  顾明珠皱眉挣扎,心下是想揍他一顿,可又怕吵醒孩子。听他还在那儿不停的嚷嚷,她急了,低眉顺眼的答应。
  
  容易睡在主卧里,顾明珠便拉着他去客厅旁边的浴室洗。谁知道她解衣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这个醉鬼,他的衬衫她脱到一半,她自己已经是被他剥的光溜溜了。
  
  “先洗澡……”顾明珠挣扎着,沾了凉水的手在他脸颊上“啪啪啪”用力拍了几下,连忙的把睡裙重新穿好。
  容磊嘟囔着要强上,一手把她腿挽在手肘上,人压上去,牢牢把她固定在身体与墙壁之间,嫌弃她的裙子,胡乱的扯着她的内裤要拱进去。
  
  顾明珠见势不对,连忙服软,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让自己脸红耳热的话。容磊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和清醒想了一想,一脸怀疑的问:“……真的?”
  
  顾明珠点头如捣蒜。
  
  容磊色色的笑,放开了她,自己急不可耐的跳进了浴缸里,上上下下仔细的搓洗起来。
  
 
 
二叔
 
 
  顾明珠给他把浴巾和睡衣都拿好放在一边,她得空闪身出去,把客房的床铺好,又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关严了主卧的门窗。再返身去厨房泡醒酒茶,刚冲下水去,就听卫生间的门震天响,她探头一看,容磊已经出来了,在急吼吼的乱转着找她:“人呢?人呢?!”
  
  她连忙的放下茶水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就怕容易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坏事?!”
  
  看到她出现,容磊无耻的笑,头发上湿湿的还在滴水,一张口就咬了上来,“老婆闻闻我香不香……”
  
  顾明珠憋着笑往后仰,他咬在了她小巧的下巴上,嘟囔了两声,手绕到她颈后托着,一边深吻着她,一边剥她的衣物。
  
  两人无声而剧烈的交缠着,从客厅一路到客房。
  刚关上门,容磊迫不及待的把她按在门背后,大手有力的托起她,挺着自己从下往上重重顶了进去。
  顾明珠还不够湿,低低的呼痛。容磊却忍不住,掐着她的腰抵在门板上固定住,狠狠的冲撞起来。
  
  好一会儿,他解了馋才记起正事,又抽出来,逼她兑现刚才答应的话。顾明珠看着水光润泽的某物,哭笑不得,“容磊你个死人……你懂不懂先后顺序啊?”
  
  容磊不管,甩着头发眯眼,威胁她:“不做这个今晚就做一夜!”
  
  顾明珠相信丧心病狂的某人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她哀怨的看他一眼,身体倚着门慢慢的滑下去,蹲在他身下,双手捧起,抿了抿唇,还是先用手擦拭了一下亮晶晶的粘腻。
  
  容磊光看着她的姿势已经就受不了了,被她柔嫩的手这么一揉搓,差点就喷了出来。他深吸气强忍着兴奋,挺着腰把东西凑到她面前去,催促。
  
  顾明珠咬着唇恨恨的想:让你狂!等明天你酒醒了老娘再跟你慢慢算账!
  心下一横,她张开小嘴,闭着眼含了上去。
  
  容磊兴奋的无以伦比,她跪着,脑袋前前后后的动,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快感翻腾上来。过了一会儿他嫌不过瘾,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夺过主动权,臀部用力而快速的动了起来。
  
  顾明珠差点被他的粗暴弄的噎死,一边含糊的发出“唔唔唔”的拒绝声,一边推着他的小腹。
  容磊闭着眼“嘶嘶”的吸气,一个幅度大了些,最敏感的那块碰到她硬硬的上颚,顶着摩擦了一小段,他顿时腰眼一麻,颈椎从下到上窜上一股死亡般的快感,狠狠的一个战栗。
  只来得及放开她,把自己抽出来,然后容磊便立刻脑海一片空白,仰头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极致、极致……手里撸着延长着快感,享受完这极致的一分钟,容磊浑身酥麻舒爽,酒也有些醒。
  再睁眼一看,门边地上软软靠着跪坐着的人,满脸红晕,红润的小嘴有些湿肿,亮晶晶水汪汪的双眼正喷着火瞪着他,雪白的身子上被他喷的一片狼藉。
  
  可这样的姿态下,她怒火燃烧的表情明艳艳的,只让容磊觉得更加燥热。
  他又开始充血,红着眼去拉她起来。顾明珠死活不肯,手脚并用的爬着躲他。她撅着臀,刚才被他深入过一阵的地方早就水光潋滟,容磊再一次兴奋的嗷嗷叫,不由分说的拦腰把她抱起来,扛上了床。
  
  那晚,容磊亲身教学,让顾明珠体会了什么叫做——人面兽身。
  
  而容易在一大早起床时,发现爸爸妈妈这次甚至连人都不见了的时候,也变成了一只小怪兽。
  
  他坐起来大力掀开被子,身上的小花猪睡衣都不急着换,跳下床走出卧室,在屋里四处寻找他不负责任的爹妈踪迹。
  
  沿着客厅地上一路纠缠着的衣物毛巾之类走,容易找到了客房,自小的良好教育使得他在这样愤怒的情况下还记得敲门,“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敲了两下,门那边传来他老爹性感的呻吟:“儿子别!别进来!”
  
  容易叉腰,隔着门喊话:“你们为什么睡在这里?!爸爸,我妈妈呢?”
  
  话音刚落,他娘沙哑的声音虚弱传来:“容易……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来。”
  
  “你们太坏了!我生气了!”容易隔着门挥挥拳头,鼻孔一扇一扇的掉头刷牙洗脸去了。
  
  容磊醉后逞凶,体力消耗过大,早上起来脸色有些憔悴。吃完了早餐,顾明珠强制他躺回去休息,她送容易去上学。
  
  回来的时候她去了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水果饮料,再去了趟韦博处理几件案子,出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今天阳光格外好,颇有北方冬天干冷的爽快气息。顾明珠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容磊,他的电话也正好打进来。
  
  “睡醒了呀?”顾明珠拖着声调,“中午吃什么呢?我买菜进去,还是你出来,我们在外面吃?”
  
  容磊的声音很愉快,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的,“我听孩子他妈的。”
  
  “喂!容先生——容总——”顾明珠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别以为你现在说几句好话,我就不会追究你昨晚的兽行了!”
  
  “唉……酒是穿肠毒药啊,”容磊玩笑的叹,“对了,我昨晚做了什么了?我现在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明珠长长的“啊?”了一声,语调颇显遗憾,“你不记得了呀?唔,那算了……唉,本来呢,人家还打算今晚再来一遍的……”
  
  “记得记得!”听那边的声响,容磊大概激动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记的一清二楚!”
  
  “很好,那么等我回来,我们来好好算算这笔帐吧!”顾明珠得意的冷笑三声,“小样儿,叫你跟我斗!”
  
  容易小朋友早上上学迟到了。这对于一个热爱上课的一年级旁听生来说,是很值得生气的事情。
  
  晚上爸爸去接的他,回到容宅,从车上下来,他率先跑进屋里去,抓紧第一告状时间。
  
  谁知道他迈着小粗腿刚跑进屋,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坚硬的小腿和膝盖骨。冲击力全部反弹,小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怒的抬头,仰望那个竟然敢不躲开小怪兽的人。
  
  容岩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一小坨人。
  他是一个小时前刚下的飞机,纪南来接他,两人刚刚才到。第一次看到侄子,容岩说的话竟然和容磊当初第一次见到儿子时是一样的——“这……这是什么?”
  
  容岩放下手里的水杯,上前把地上那个小家伙连人带书包抓起来,举到面对面平视着,看着小家伙那一张标准的容氏英俊式小脸,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癫了!
  
  容易本来就不高兴,何况刚才又摔疼了屁股。这样被陌生人这样举在半空中,已经有了独立人格的容易小朋友觉得很不被尊重。于是他用力的往上踢腿,试图在这张和爸爸很神似的脸上印上他帅气的足印。
  
  容岩往后仰了仰让了开来,手上顿时不注意的用了点劲道。小家伙吃痛,“哇哇哇”的叫出来。里间容岩妈妈大惊小怪的跑过来,不由分说重重掐上儿子的腰,“你干什么!快把孩子放下来!手上不知轻重弄疼了他!”
  
  容岩惨叫,把手里的东西轻拿轻放。小家伙下了地,拉拉快掉下的裤子,同时很用力的给了容岩一脚,然后迅速躲到容岩妈妈身后。
  
  容岩龇牙咧嘴,可他妈妈好像丝毫不心疼儿子,反倒是一副赞许容易腿脚灵活的表情,“小容易啊,我们来认识一下好不好?这是你爸爸的弟弟,是二爷爷和二奶奶的儿子哦!你要叫他二叔。”她伸手摸摸身后小人儿的脑袋,温柔的语气让容岩十分不忿。
  
  容易扒着她的腿弯猛摇头,又伸出头来瞪了容岩一眼,大声的说:“我不叫!哼!二叔只有我爸爸四分之一那么帅!丑八怪!”
  
  容岩从小到大最烦被人拿出来和容磊比较,闻言他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容易的手指不停哆嗦,顿时画面极其喜感。
  
  容易对他扮了个很丑的鬼脸,气呼呼又得意的扭着屁股进屋,恰好遇到听见响声出来看看的纪南,“四叔!”
  容易一向很崇拜纪南的功夫,一声四叔叫的响亮清脆。
  
  纪南看到容易先是心下一喜,“小石头……”话一出口,她便马上咬舌,心虚的看向此刻瞪圆了眼的容岩。
  
  “纪、小、四!”容岩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地狱来客的熊熊愤怒火焰,“你敢骗我!”
  
 
打架
 
 
  纪南双手乱摇,“二哥!是顾小烟逼我发毒誓不能说出去!不关我的事!”
  
  容岩磨牙,捏手指,活动颈椎。
  
  “我不也瞒着明珠姐容大哥的行踪了嘛!二哥我做人很公道的……哇你别过来啊!”纪南哇哇大叫,飘移神功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容岩挽袖子急追,在门口时被进屋的容磊阻了一下,只听外边纪南发动了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瞬间便消失远走。容岩大怒,指关节捏的“嘎嘣”响。
  
  “哟,岩岩回来了?”顾明珠正好在这时也过来吃晚饭,“咦,纪小四怎么跑那么快?看着跟什么东西要追着她咬似的。”容岩把顾烟求婚宴给搞砸了的事,她可是还记着呢。
  
  容岩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女人了,正准备狠狠讽刺她两句:“哎!顾明珠——”
  他架势刚摆好,脑袋上被人狠狠K了一记,痛的眼泪都出来。
  
  “没大没小,”容磊收回手,皱眉,淡淡的,“叫大嫂!”
  
  顾明珠低头浅笑,小媳妇似的跟上往屋里去的容磊,手牵手,背影甜蜜。
  刚一回来就被接二连三的欺负的某人,捂着被敲疼的脑袋,黑着脸哀怨的握拳跟上。
  
  晚餐时,容易很愤怒的控诉了父母的恶行,并且博得了家中各大重量级长老的一致同情。
  
  容岩一直默默的夹菜吃饭,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子,取代他成为了全家年龄最小的人,还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容岩自家爹娘整晚都很少看儿子一眼,倒是被别人的儿子逗的眉开眼笑的。
  作为一个逃亡刚回来、身心俱疲的赤子,容岩深感这寂寞如雪的世事是如此凄凉。
  
  一天之中,容家人现在最喜欢晚饭以及晚饭后的时间。看着食量颇大的小家伙连吃两碗饭,活泼的跑来跑去,坐在这个那个谁的膝头一本正经的背两句唐诗,顺带歪解词面意思,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严肃了几十年的容家,最近气氛格外的好。
  
  容易别扭归别扭,气度还是很大的。满屋子玩儿的时候也没嫌弃一脸倒霉相的二叔,反而赖在他脚边笑眯眯的吃水果。
  
  恢复能力极强的容岩从被遗弃的阴影中走出来,慢慢也觉得家里有个小孩子还是不错的,小小一坨蹲在脚边蠕动,踢踢他他还能给你点反应,蛮好玩的。
  
  眼看时间推移,这一家三口又要告辞,容老爷子捧起普洱,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容磊爸爸清清嗓子,“明珠爸爸最近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正在用药物控制,准备过一段时间做手术。”容磊昨天才刚去探望过顾博云,“爸妈,你们是不是找个时间也过去疗养院探望一下?”
  
  容磊爸爸点头,“要去的。顺便聊聊你们两个的婚事。”
  
  容磊就知道话是要拐着弯往这上面引的,他转头看看顾明珠,半是玩笑半是试探,“怎么着?我爹妈逼婚呢,要不然照我说,咱们两个明天就把这事给办了?”
  
  顾明珠也用玩笑话回他:“急什么?这么大的儿子在这里,我也不怕你跑了呀!”
  
  “爷爷,爸妈二叔二婶,看见了吧,不是我不想赶紧的把人家娶进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容磊故意哀哀掩面,长长的叹气,插科打诨把这一关蒙过去。
  
  大家都笑,只有容岩仰天长叹,不就是出去避难了几天么,回来怎么这世道就翻了天了呢?
  
  “容岩,”顾明珠适时调转矛头,“你怎么这么两天就回来了?不怕顾烟还没消气,找你算账么?”
  
  “她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找我麻烦。”焦点又回来了,容岩有些得意,懒洋洋的答,“陈遇白不是已经放出了风声,你知道的吧?方家这回真要遭殃喽!”
  
  顾博云不同意顾烟和梁飞凡的婚事,梁飞凡郁闷的半死,可总不能对准岳父怎么样。方家老三方亦城还是对顾烟不死心,在这个时候,梁飞凡正愁找不到人撒气,这一下便大发雷霆的要整垮方家。
  容岩本来准备逃难个小半年的,这趟也是因为这事被特赦了招回来。
  
  在座的除了两位夫人和小石头,其他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对于最近梁氏和方家之间一触即发大战的局面都有所听闻。容岩爸爸放下手里的水果叉子,对自家大哥说:“容磊和梁氏怎么也算是姻亲了,身份特殊。我看是不是这样,你回去主持两天?”
  
  容岩的爸爸是政界的,他这样子的建议,说明已经把顾明珠当做自家孩子,如果梁氏和方家开战,那么容家会站在偏向梁氏的这边。
  
  顾明珠正在剥橘子,她不好说什么。
  容磊从她手里拿剥好的吃,不紧不慢的,“我看二叔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容岩在梁氏位高权重,我们家本来也就被划到梁氏的阵营去了,此时主角未动,我们先出什么动静的话,只怕别人会有闲话。况且‘有容’的事情,我能处理,还是让我爸爸养好身体要紧。”
  
  他这番话说的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暗藏汹涌,话里话外透着坐观虎斗的意思,让人觉得不知道藏了什么杀招在后面。
  容老爷子很赞赏的点点头,容岩爸爸和容磊爸爸见老爷子首肯了,也就不再对此发表意见了。
  
  顾明珠身份敏感,没有立场说什么,她低着头只顾剥橘子,容磊的指间忽然划在她手心里,她一惊,抬头看他,他却笑的很无害,把放在她手心的橘子又拿起来,喂到她嘴里,“怎么了?不舒服?”
  
  顾明珠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
  
  阮夏在Merry身边工作着,穿衣风格越来越大气。今天约了顾明珠下午茶,她简单白衬衫搭配黑色休闲马甲,下身穿着牛仔裤,裤子上大片大片的粉色图腾,和她粉色系的妆容相衬,很是养眼。
  
  她走近,顾明珠俏皮的吹了声短口哨。
  
  “姐,你等多了多久啦?”阮夏坐下,不好意思的问,“路路姐盯得紧,所有的草稿都要在Merry回国之前敲定,最近整个团队都要忙疯了!”
  
  “路欣楠做事极其追求完美,难免严格了些,你受着吧,去哪里打工都是要看人眼色的,况且她是为了你好。”
  
  阮夏小小做了个鬼脸,“比起路路姐,Merry其实更可怕,路路姐是直接指出来我们做错了什么,发飙之后她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Merry昨天一声不吭,把一个连续三次被退稿的设计师直接开除了。”
  
  顾明珠小小吃惊,“她没人事任免权吧?”
  
  “是没有啊。可是我们老板默许了。况且那个设计师被Merry鄙视,已经心如死灰了,不开除他他也待不下去。”阮夏很可爱的挠头感慨,“伴君如伴虎啊,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姐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压力太大了!”
  
  “注意劳逸结合,多运动,吃的好一点。下回我给你带套保养品来,女孩子趁着年轻保养,以后不容易显老。”顾明珠掏出PDA来把这件事记上去以防忘记。
  
  阮夏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来,“哦耶!敲诈成功!”
  
  “你啊,”顾明珠放下PDA,拍她的手,“要什么都跟我说,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啊姐你真好!那,赐我一个白马王子吧!”阮夏半是撒娇半是调笑。
  
  顾明珠却被她这句话戳中了要害,半晌,她笑容僵硬。
  阮夏觉得很奇怪,“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关于Kevin吗?”
  
  说者无心,顾明珠听了却是一惊,“你说什么?”
  
  “呃——没事啦,我看你有话跟我说的样子。而且……姐,自从我回来之后我才见了他三四次唉!延忙着谈恋爱,难道他也是吗?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事,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阮夏其实是聪明的。
  
  顾明珠喝口咖啡定定心神,
  “是。小夏,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关于容磊。”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敌情和八卦的双重刺激,阮夏显的很兴奋。
  
  “容磊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同级不同系。他在大学的时候很出风头,人长的好、有能力,家里背景条件一流,”顾明珠沉吟片刻,从平淡的地方切入,缓缓的说。
  
  阮夏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容磊,心口热热的,“那时候就让我遇见他就好了!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
  
  少女谈起心上人之时,总是有一股不自知的娇羞模样。顾明珠看在眼里,心里涩涩的,“小夏,你有多喜欢他?”
  
  阮夏在她面前毫无保留,鼓了鼓腮帮子,握拳,“势在必得!姐姐,我一直记得你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我问你爱情的感觉是什么,你说是遇见一段不可割舍。我那时候不懂,后来遇上Kevin,我就懂了。姐,我还年轻,一年十年二十年,我一直等一直等,我终究也会成为他不可割舍的回忆,到那个时候,我就战胜那个女人了。”
  
  顾明珠的眼神,悠远起来。阮夏见她频频发呆,皱眉,“姐——”
  
  她还没问出口姐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太对劲,顾明珠的手机便很煞风景的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容宅的家电,顾明珠不敢拒听,“你等一下哦。”她对阮夏说,阮夏点头。
  
  接通电话,容磊妈妈的声音很慌张的传来:“明珠!小石头的老师打电话来,让我们马上去第一人民医院!孩子在学校受伤了!”
  
  顾明珠大惊失色,再问具体孩子哪里伤到了,容磊妈妈说她也还没到医院,情况都不清楚。顾明珠头皮发麻,一时之间无数的可怕念头闪过脑海,背上凉凉的全是汗。
  
  “姐?”阮夏看她脸色变的极其难看,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小夏我们下回再聊,我先走了!”顾明珠急匆匆的站起来,拿了包移开椅子往外就冲。
  
  “喂!姐你的东西!”阮夏拿起桌上的PDA在后面追,刚追到门口就看到顾明珠跳上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去。
  
  到了医院门口,顾明珠丢下一张一百的纸币,急急跳下车。
  她正要上台阶,只听身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灰色卡宴颇为霸气的急刹车停下,车门一开,走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俊朗男子。
  
  “石头……”一见到容磊,顾明珠红了眼眶,身体也软下去。
  
  容磊摸摸她的脸,把她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呢。我们先进去看看。”顾明珠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早有相关人员等在那里,一路引着两人上了17层高干病房。
  电梯里,顾明珠小腿肚子直发软,半个身子挂在容磊身上。好像他陪在身边时,她会格外的软弱,格外的想依靠他。
  
  容磊也是一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同样不清楚儿子到底伤的怎么样,可她的样子让他看的实在不忍,“容易反应那么快,不会有事的。”
  
  “我……”顾明珠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平时应该多陪陪他的。”
  
  容磊无奈,在她额头上亲亲,“以后多抽点时间陪他,我们还有好几十年要一起过。”
  
  顾明珠难受的把他搂的更紧。
  
  电梯门一开,容磊手上力道一带,半搂半抱的把她带着往前走。容磊妈妈等在一间病房门口,看见儿子媳妇面色凝重匆匆赶来,善解人意的遥遥喊话:“小石头没事没事,右手食指扭伤,没大碍,没事没事!”
  
  顾明珠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瞬间,好像周围原本压抑的光线,此刻都重新的亮起来了。她调整一路来憋的发疼的呼吸,又拉过容磊妈妈的手,“吓坏您了吧?”
  
  “是呀!”容磊妈妈眼眶红了,“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心里……比生容磊的时候还紧张!”
  
  容磊也是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搂紧明珠,另一只手搂了搂妈妈的肩安慰,“容易在里面?”
  
  容磊妈妈点头,“不是他住院,是别的孩子。他们打架了,现在还有两个孩子现在也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病房里站了好几个人,学校的老师和年级主任在,甚至校长也在,正和容磊爸爸以及一个六十多岁的秃顶男子低声笑谈。钟潜和睿睿竟然也在,前者正蹲着,和皱着眉头的睿睿低声说着什么。
  
  病床上躺着一个孩子,却不是容易。顾明珠扭头一看,他们家的宝贝儿子坐在靠墙的沙发里,小短腿一甩一甩,双手努力的剥着一只橘子,右手食指很夸张的包扎成一大团,翘的老高,但却丝毫没影响他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塞鲜甜多汁的橘瓣。
  
  “爸爸妈妈!”容易见父母赶到,甜甜的谄媚的笑。
  
  容磊弯腰把他抱起来,顾明珠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把他的手举起来看。容磊刚才其实也吓着了,这会儿看儿子并无大碍,在他脸上咬来咬去,逗的小容易“咯咯咯”一直笑。
  
  “疼吗?”顾明珠问儿子。
  
  小家伙看出来妈妈不高兴了,眨巴着眼睛特别勇敢特别大度的说:“一点儿也不疼!我是一颗坚强的小石头!”
  
  “你哟!”顾明珠乐了,又捏捏他的鼻子,小容易甩甩头,在爸爸肩上蹭来蹭去的撒娇。
  
  “容磊,明珠,你们俩过来,认识一下施伯伯。”容磊爸爸叫儿子媳妇过去。
  容磊放下儿子,拉着明珠过去和对方打招呼。容磊是认识这个施伯伯的,一时攀谈起来。
  顾明珠悄悄退下,拉过站在床边的老师:“王老师,容易是怎么回事?”
  
  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很淳朴,向顾明珠示意病床上正打点滴的胖胖女生,“这是隔壁班的施王同学。今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我们班和临班恰好在一个活动区。施王同学和同班的高睿同学似乎……有些小小的争执。因为容易同学和高睿同学是好朋友……容易同学和施王同学打起来了……容易妈妈,我真的是很抱歉!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们家长担心了!我们十分抱歉!”
  
  顾明珠当然知道这不是老师的错,“别这么说,您很辛苦。是我们家的容易太淘气了,给您添麻烦。”
  
  她说的诚恳,王老师很感激,拉着她又聊了一会儿。
  听老师话里的意思,施王的家长也是有来头的,而且施王的伤势比容易的重。老师希望两家家长大事化小,不然学校夹在中间,两头不敢得罪,十分为难。
  
  那个秃顶是施王的爷爷,和容磊爸爸是认识的,顾明珠知道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们小辈出面。她过去和钟潜打招呼,睿睿一转头看到她,马上扑进她怀里,仰着小脸笑的甜甜的。
  
  钟潜和顾明珠开玩笑:“一听伤员是两男一女,我以为这两小子争风吃醋,谁知道原来是你儿子吃的是我家儿子醋啊!”
  
  顾明珠乐了,“睿睿,小石头是给你出头去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男子汉打不过一个小女孩?”
  
  睿睿低头玩着顾明珠的头发,闻言很不高兴的伸手捂住顾明珠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抓狂
 
 
  钟潜把从睿睿那里问来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给顾明珠听。
  原来确实是睿睿被同班同学施王给欺负了,容易看到之后便张牙舞爪的挺身而出。
  容易和睿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头脑活跃伶牙俐齿,一个智商超群腹黑冷面,施王虽然比他们俩高了一个头,可愣是被他们俩一搭一唱损到暴怒失控。
  双方正剑拔弩张要动用武力时,施王被绊了一下,于是容易和睿睿都被她压倒。倒下时容易的手指不知怎么划上了睿睿的脸,睿睿左眼下面被划破了一点,而容易则是扭伤了食指。
  
  不知为何,主动发起攻击的施王反而伤的最重,小腿磕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三个孩子当时看上去都受伤了,哭成一团。老师们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往医院送,赶紧的通知家长来。
  
  “妈妈!”容易在那边吃完了橘子,看妈妈抱着睿睿,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那么高兴,他小小的吃醋了,“妈妈你来!”
  
  顾明珠抱着睿睿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了?”
  
  “妈妈,我的手疼!”容易举着被包扎成一个椭圆白球的食指,可怜巴巴的装委屈。
  
  顾明珠觉得容易自从回来之后,也许是宠他的人一下子变得太多了,小孩子脾气比之前更大,性格也更别扭了,她实在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
  当下顾明珠就沉下脸来,“容易,我很不喜欢你今天的行为。学校是念书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打架呢!”
  
  “可是,放学了她爷爷奶奶就来接她了,我打不到!”容易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歪歪小脑袋回答。
  
  容磊这时刚好接了个电话回来,听到儿子的话忍俊不禁。他摸摸儿子的脑袋,俯身在顾明珠耳边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顾明珠一心想着怎么教育容易,也就没多问他什么。容磊却没有立刻走,忽然的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顾明珠往后躲开,捶了他一下,他恋恋不舍的往外走。
  顾明珠继续教育儿子:“妈妈的意思是说,容易本来就不该打架!人家施王是个女孩子,你是男生,你怎么可以恃强凌弱呢?!”
  
  她抑扬顿挫,容易顿时被问住了。
  
  而睿睿这时冷冷的看了眼床上的结实小女生,很冷很简单的哼出两个字:“谁强?”
  
  容易一经点拨,马上会意,拍着手大声的说:“就是嘛!施王她比我高还比我胖!”
  
  两个小孩子声音清冽,对答流利。整个房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众人都默然。
  病床上,又疼又委屈施王也听到了,小丫头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的扁嘴了,最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施王的爷爷很心疼的哄孙女。
  顾明珠很尴尬,狠狠的瞪了容易一眼。
  谁知道小家伙自认没做错事,根本不怕她,腰板坐的笔笔直,昂着小下巴得寸进尺,声音洪亮的冲她喊:“我没犯错!” 
  
  顾明珠怒,抬手吓唬他,作势欲打。
  容易可能是当着这么多人,觉得没面子了,竟然也“哇”一声大哭起来。
  
  容磊妈妈大为心疼,连忙过来搂过孙子心肝肉啊的哄。
  顾明珠觉得自己这正教育孩子呢,老人这样护着就前功尽弃了。可是容磊妈妈是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瞪着儿子。
  容易哭两声、偷看一眼,只见妈妈瞪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凶,他胆怯又悲愤的往奶奶怀里钻。
  容磊妈妈更心疼了,看向顾明珠的眼神已经有些责怪之意。一时之间气氛便有些尴尬。
  
  容磊爸爸和施王的爷爷是多年的朋友,这时两人出来打圆场,一个说:“老容啊,乖乖,你家孙子不得了,小伙子反应很快嘛!哈哈!”
  
  容磊爸爸也笑,“你家孙女也厉害,一个顶俩!我喜欢的很——不如这样吧,我们两家就结个娃娃亲好了。”
  
  施王爷爷大笑,摸着孙女的头,哄:“小八,爷爷把你许配给容易,要不要?”
  
  施王正伤心呢,闻言止了哭,张着嘴巴泪眼模糊的看向容易小帅哥。
  容易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捶胸顿足、哭的更大声,“……不要不要!要睿睿都不要她!”
  
  是个女孩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于是施王再次嚎啕大哭。
  
  快要吃晚饭时,施王输液结束,大家各自回家。容磊的爸爸抱着孙子,容磊妈妈跟在后面逗孙子笑,顾明珠走在最后面,准备一起从医院回容宅吃晚饭。
  
  他们到楼下等司机开车过来接,刚到门口时,容磊匆匆忙忙的赶到,顾明珠于是上了他的车。
  
  回到容宅,下车时容磊从后座上拿过一只PDA给她,顾明珠一看是自己的那只,“咦?”了一声,在自己包里翻了翻,“怎么在你这里?”
  
  容磊笑着捏她耳垂,“你啊,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总也不改!”
  
  这时容磊爸爸妈妈和小石头也到家了,家里容老爷子和薇姨都担心着小孩,一听见车子声音就迎了出来,一时打岔过去,顾明珠就忘了再问容磊是怎么回事。
  
  回去之后容易一直很生气,不肯理睬顾明珠。吃了晚饭,回到容磊的公寓,顾明珠本来照例要给他洗澡,谁知道小家伙快她一步溜进浴室,把门从里面插死,抵死不从。
  
  僵持了一阵,隔空喊话,谈判很快破裂。
  顾明珠怒不可遏,乒乒乓乓的砸门,容易在里面尖声大叫“爸爸救命”。
  被惊动的容磊连忙来打圆场,把愤怒的要踹门的顾明珠控住,单手夹在腋下。他笑着敲门,好言好语的劝服儿子赶紧投降。
  顾明珠被气的直咬人,把容磊当做沙包捶,“都怪你!就是像你!倔的要命!别扭的要命!臭石头!两块臭石头!”
  
  “是是是,都是在下基因不好,夫人性格温顺,柔肠百转,堪称千古少女典范!”容磊笑的眉眼弯弯。
  
  “啊呸!”浴室里有人大声抗议。
  
  “容、易!你给我立刻滚出来!现在、马上、right now!老娘要剥了你的皮!”顾明珠大抓狂。
  
  女王气势所及,里面吓的再无声响。容磊乐的大笑,把不断挣扎的顾明珠抗上肩头,敲敲浴室的门,“我和你妈妈需要进行单独而有深度的对话。洗完澡喝了牛奶,自己睡觉。踏出卧室门半步,伤亡自理,明白?”
  
  “YES SIR!”容易在里面高声回答。
  
  顾明珠撒泼的时候真的很像野猫。
  容磊把小野猫抗到客房,背上和大腿都已经被她挠的火辣辣了。
  
  “好了好了,”他把顾明珠放在床上按住,“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要拆房子啊?”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顾明珠极度不满,“容易这孩子本来就难管,你们都宠着他就算了,刚在医院里当着受伤孩子家长的面我说了他两句,你妈妈竟然还瞪我!我以后怎么管得住他?!”
  
  容磊吃惊,“我的天!”
  
  顾明珠以为他站在了自己这边,撇撇嘴冷哼,“什么?”
  
  “我一直以为,夹在妈妈和老婆之间两头受气,是那些娶了凡夫俗女的男人要承受的,没想到啊……恩,你懂的。”容磊适时打住。
  
  顾明珠眯眼,“我不懂,你给我说、说、清、楚!”她说完一跃而起,掐着容磊的脖子使劲摇。
  容磊很配合的装翻白眼咽气。
  
  在他身上发泄了一通,顾明珠还是不高兴,“你说!容易在学校打架难道是对的?我说他他还顶嘴!你妈妈心肝肉啊的护着,最后还冲我不高兴!”
  
  容磊张手张脚舒服的躺着,把她抱在身上揉来揉去,“等容易长大了,忽然有一天领个孩子给你,说妈这是我儿子你孙子。你也就能理解我妈妈为什么特别的宠容易了。” 
  
  顾明珠一听这话不干了,“又要翻旧账是不是?!我做错了这么一件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是不是?!这孩子以后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教怎么教!我走了!”
  
  容磊叹气,把她拉过来翻身压住,“小猪,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有了?怎么脾气忽然这么暴躁?”
  
  顾明珠也是明事理的人,他给了台阶下,她也不愿真吵架的。只见她双颊艳红,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生一个我都烦死了!”
  
  “好好好……呐,你现在心平气和的听我说。第一呢,孩子确实要教,可是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了,我爸妈又不是没带过孩子,你看我被教的多优秀——干嘛呀呸我一脸口水?”容磊抹抹脸,顾明珠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第二,你觉得我妈不对,我妈也未必认可你的教育方式。这个问题很深刻,你得和我妈促膝长谈一次。我坚决的相信,你们这两位优秀的女性,一定能在这个初衷一致的问题上达成共识。”
  
  “你就说你不想管这事,干脆些。”顾明珠冷眼戳穿他。
  
  容磊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你凶!”
  “还有最重要的,我从来没打算翻什么旧账。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没帐可查了,自从容易回来,我就没打算再跟你算什么帐。你为我生下他,作为他的父亲和你的男人,前因后果我通通一力承担。”
  “以后,我给你划一个范围,你老实待在里面。在这里面你想怎么骗我瞒我都可以。出了这个圈的话——我就罚你!”他的手在她胸上狠狠揉,充满暗示的力道,“再笨的小猪,收拾个几十次,总也能学的很乖了吧?”
  
  顾明珠被他说的心里发酸,身上发软,一张口咬在他下巴上,咬的他“哎哟”出声,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蒙着媚眼挑逗的看着他。
  
  容磊食指大动,一个饿虎扑食,几下就把她剥光。
  
  “容易还没睡呐!”顾明珠半推半就的打他。
  
  容磊坏笑,“小猪,你太坏了!”
  
  他把她拖到床边,一把抱起,带到了客房的起居室里。
  顾明珠害羞捶他,被他按在起居室的墙上强行闯入,又边走边折磨,她挨了几下便不行了。容磊抱着她坐进沙发里,很小心的把她换了个方向面朝外,他手里掐着她的小蛮腰,上上下下的的导着她动。
  
  情动,顾明珠的身子尽力往后仰,偏着头把嘴送到他嘴边,热切的唇齿纠缠。
  腰上的力道太大,他又时不时在她往下坐之时用力顶上来,她自己不需要消耗多少力气便能畅快的享受。
  
  容磊一口气做了半个小时,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双手用力,把身上正画八字扭动的人往上提,同时如狼似虎的站起来重重撞她。顾明珠尖叫,绷直身体,然后停顿数十秒,完全而彻底的瘫软下去。
  
  容磊摆弄着半昏迷的人,可她软的根本跪不起来,他没了耐心,不轻不重的在她臀上给了几下,又把她重新翻过来,摊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的由上而下侵入。
  
  顾明珠回过了神,被臀上的刺痛刺激,又有了感觉,在他身下扭的像只诱人的小馋猫。容磊越发疯狂,下了狠劲一趟比一趟重。她原本是半个身体仰在沙发上,脚着地。可慢慢的被他顶的双脚渐渐离了地,整个人越来越往沙发角落里缩。
  
  到最后,她喊的嗓子都哑掉,双腿从他腰两侧伸出,朝天,身子被挤到沙发的角落里,他高大的身体和沙发的靠背扶手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区域,里面是她,被挤成小小的一团,修长的双腿往空中胡乱的蹬着,避无可避的任由他丧心病狂的重重欺负着。
  
  顾明珠呜呜咽咽的哭,娇娇媚媚的求饶,什么羞死人的话此刻她都不管不顾的喊出来了。可是他高大沉重的身子像是一堵墙,斜斜的由上而下,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压向她——胀痛、深入、颤栗、无尽循环……
  
  最后她哭的声嘶力竭,身子抖的像风中的秋叶,被他逼上前无绝有的连环疯狂境界。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的时间,她从一片绝顶白光中渐渐清醒,眉眼酥软的娇喘着,无力的摊着。
  世界又重新回到她眼里,容磊逞凶过后畅快淋漓的俊脸,在她看来格外欠揍。
  
  “谋杀亲夫啊!”容磊胸前的两点红被她狠狠掐住,人于是往下倒去。
  体重加角度的关系,很多东西都被这一下给堵了回去。顾明珠失算,这一下挨的她尖声叫起来,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晃过神来,她的小腹酸胀痛涩的像是要炸开。顾明珠呜咽着重重的捶身上的人,“出去出去!难受死了!”
  
  “不出去!”容磊舒服的要死,抱住了她,大手按压上她此刻鼓鼓的小腹,“小猪猪……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我想要个女儿……”
  
  顾明珠全身酥酥软软的,嘴唇红红肿肿的,眼睛湿湿亮亮的,一眼横过去,容磊身子麻了一大半。他于是又不对劲起来,顾明珠嗲嗲的捶了他一下,“不要!女儿长大了会被你这种臭男人欺负!你总是欺负我,往死里欺负!”
  
  容磊任由她捶打,末了很认真的说:“不会的……不是所有男人都有我这样好体力。”
  
  “不要脸!”顾明珠狠狠瞪他,被他没头没脸的吻了去,又舔又咬的逗的浑身酥软。
  
  那天晚上,顾明珠被容磊折腾到很晚,摆出各种撩人以及羞人姿势,最后他趴在她光滑润洁的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吼,把自己和她又一次一起送上极致。
  
  顾明珠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以至于彻底的忘记了问他,自己的PDA怎么会到他的手上。
  
  梁飞凡和方家的矛盾日益尖锐,眼看一碰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顾明珠不遗余力的两边游说,忙的头重脚轻。
  过了不久,她请人从国外带了一套适合阮夏用的保养品回来,因为太忙,她交给了程光让他送过去。
  也因为太忙,她忽略了程光回来复命时,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
  
  外婆走的那天,C市刮着很大的风。
  容磊当时正在外地谈一个很重要的合同,早上八点多得知,立刻打顾明珠的电话。电话那头顾明珠平静的很,“我正在赶过去,梁飞凡派了人手给我,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专心工作,别回来了。”
  
  容磊答应着,“你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顾明珠干脆利落的回答。
  
  八点半,助理进来催,说是会议快要开始了,请容磊过去。容磊拿了资料出去,边走边和手下商量着待会儿谈判时需要注意的几个关键问题。眼看就要到会议室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
  
  “容总?”部门经理小声提醒。
  
  容磊沉吟片刻,把手里的东西全都交到身后人的手上,“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里交给你们了,我有急事要马上赶回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回走。
  
 
 
 
  到达C市已经是下午了,路上容磊给延打了电话,他到村口时延和海棠也正巧赶到。
  
  车子开到离外婆家小院老远的地方就开不进去了,狭窄的乡村小道上停满了高级轿车。
  容磊和延下了车步行,一路碰见好多挂着梁氏工作牌的人。
  
  进到小院,里间的灵堂已经搭好了,都是黑白的装饰,素雅而肃穆。外婆的遗照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桌上,照片上老人的笑容慈爱祥和,让每一个进来的人不由得心头都是一紧。
  
  丧事是外婆的三个外孙女办,守灵的位置上并排放着三张椅子,此时却只见阮夏一个人在。小姑娘眼睛红肿,神色木讷,正披麻戴孝的跪着烧纸。
  
  延和容磊一前一后的进门,在外婆遗照前鞠躬。阮夏站起来还礼。
  礼毕,延沉默的上前给了阮夏一个拥抱,阮夏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容磊站在一边,摸摸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她:“能安详的离开也是一种福气,别太难过了。”
  
  阮夏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掉。
  
  容磊掏出自己手帕递给她,又摸摸她的头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你明珠姐姐呢?”
  
  阮夏闻言抬头盯了他半晌,泪滴成串,再开口时声音更加嘶哑:“刚才还在的……说是出去透透气。”
  
  容磊心里一紧,拍拍阮夏的肩膀,又安慰了几句,留下延陪着她,他出去找顾明珠。
  问了好几个梁氏的员工才找到了小院后面,远远的,他看到顾明珠正站在篱笆边,背对着他来的方向,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哀伤,微仰着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天空,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
  青烟袅袅,在偌大的空荡天地中孤孤单单的散去,无声无形,像极了她那安静的悲伤。
  
  “不是说叫你别回来了么?”顾明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到容磊,很平常的对他笑笑,又回过头去。
  
  “我一想到,你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伤心,就再没心思工作了。”容磊淡淡的说。
  
  顾明珠一愣,下意识的抬手,手上的烟却被他劈手夺去,丢在了地上掐灭。
  
  顾明珠白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又问:“见过小夏了么?安慰安慰她……她半夜做梦吓醒,去外婆房间一看,竟然外婆真的走了……小丫头伤心坏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容磊却始终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她无话再说了,表情又开始恍惚。
  容磊这时向她伸出了双臂,“过来。”他的语气平常而坚定。
  
  顾明珠眼眶猛的一热,然后连忙的用干笑掩饰,“干嘛啦……”
  
  只听他温柔深情的重复了一遍:“过来——小笨猪。”
  
  那是天地之间最最最最重的一句话,顾明珠瞬间被压垮。
  依偎进他怀抱里,她把脸贴在他胸口,无声而迅猛的泪流满面。
  
  容磊感觉到衬衣一点点被濡湿,风一吹,寒意渗透肌肤纹理。他把大衣敞开来,把她抱进去,再裹紧了衣服包着她,双臂环紧。
  
  顾明珠哽咽有声,手扶着他的腰,手指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肆意的哭的更厉害。
  容磊搂着她,轻轻的左右晃,温声软语,含着她冰凉的耳廓呢喃着哄:“小猪,你乖啊……”
  
  这好像是床第之外,容磊第一次见到顾明珠的眼泪。
  
  他低头胡乱的在她额头侧面和头发上亲,她抬了抬头蹭他,眼泪便打湿了他颈间的皮肤,那种黏黏湿湿的感觉渗进他的皮肤,好像传递了某种心痛,而后便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乱了位置。
  容磊很清晰的感受着“心疼”二字。
  
  顾明珠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效的浓硫酸,任何晦涩如岩石的痛苦回忆都会被侵蚀的只剩一汪清水,然后照着天上的佼佼明月,让一切的真情真心都无所遁形。
  此刻她哪怕要他死,只要她不再继续哭,他就真的愿意去。
  
  顾明珠越是哭到后面,心下越是一派轻松。
  此刻在他这样温暖的怀里,哪怕之后有再长再艰难的路要走,她也无所畏惧。人的一生到死,没有多少能真正永恒的东西,可是她的爱可以,他给她的爱也可以,那么就足够了。
  
  “不要再对我说‘没事’之类的话,我努力拼搏奋斗,无非就是希望给自己爱的人强而有力的保护。我希望看到的是我的女人依赖我,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会让我为之荣耀,并且安心。你懂不懂?”容磊手臂上的力量,几乎要把她揉进他怀里心里,直至两人合二为一。
  
  顾明珠吃痛,呼吸都困难,却迫切的希望他搂的自己更紧些,“……你爱我?”
  
  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容磊眉眼温温柔柔,“对,我爱你……小笨猪。”
  
  梁氏的工作人员办事很周到,从灵堂布置到请来高僧超度,连招待前来吊唁亲属的豆腐饭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整个丧礼隆重而肃穆,按着当地的风俗习惯,该有的环节一个不差。顾明珠省了不少的心。
  
  容磊傍晚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容易闹了一整天的别扭,不肯一个人睡。他只好赶了回去。
  
  一进门,容磊妈妈就迎上来,“明珠怎么样?伤心坏了吧?”
  
  容磊怕妈妈担心,没提起顾明珠下午那场大哭,只说她当然很坚强,“丧事是她和其他两个妹妹一起办,因为外婆那边已经没什么亲人来往了,所以这次人情往来一概不收,你和爸爸就不要去了。”
  
  容磊妈妈点头,“我会跟你爸说的。”
  
  “小石头呢?”容磊因为出差,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宝贝儿子了。
  
  “楼上你爸爸书房里,小家伙今天很不高兴哦!早上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妈妈送过来了,他妈急匆匆的走掉,他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久。中饭和午饭都只吃了一碗饭。”容磊妈妈心疼的说。
  
  容易活动量大、食量更大,只吃一碗饭的话,确实说明小家伙“很不高兴”了。
  容磊放下包和大衣,上楼去找他。
  
  书房里点着檀香,香气宁神。
  容磊爸爸在看书,容易站在大书桌前的一张小凳子上,小腰杆挺的笔直,正绷着脸一本正经的练大字。
  
  见容磊开门进来,容磊爸爸放下书微笑打招呼:“容磊回来了。”
  
  容磊点头叫人。容磊爸爸颇为得意的指指孙子,“你来看,你儿子的毛笔字写的真是好!哪里像是国外长大的孩子。比你小时候强多了!你和容岩的字就是到现在了也都不到火候。”
  
  容磊妈妈送糖水上来,正好听见这段话,“那是因为明珠教的也好,什么都没给他落下。况且我们容易聪明,能文能武,当然比他爸爸小时候厉害多了!”她对于顾明珠这个媳妇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容磊过去看,小家伙临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虽然没有父亲夸赞的那么神,倒也真是一笔一划学的很像。
  再往下看,他忍俊不禁,原帖里白居易写的几个错别字上涂了黑圈圈,容易竟然也有样学样的临下来了。
  
  容易一整天都郁闷着,刚听爷爷奶奶夸他暗自高兴了一点点。这会儿见爸爸不夸他,反而一直笑,他又生气了。
  
  “我不要写了。”小家伙重重把笔搁下。小嘴扁着,一副小别扭的模样。
  
  容磊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写就不写了,跟爸爸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容易挑眉看看爸爸,正要点头时,忽然看到了奶奶手里的甜汤,顿时两眼放光,表情犹豫起来。
  容磊妈妈连忙说:“奶奶给你留着,等你散步回来热一下吃。”
  
  容易伸出两根短短肥肥的手指比划,“那我要喝、两碗!”
  
  “知道啦!”容磊妈妈笑起来,“哦你们等一下,外面降温了,我去给孩子拿件衣服加上。”
  
  不多时父子俩开了大宅门上的小门,走了出去。外面果然很冷,好在此时白天的大风已经停下了,空气很静很干净。
  月色如洗,照的沉静的天地间一片安好之色。
  
  出了容宅的门,有一段一千米的私路,通往外间的马路。私路两旁是半人高的铁制栅栏,栅栏里面种着高大的梧桐,此时黄叶飘零,光秃秃的树丫倔强的指向天空,月光从天上洒下来,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树干和栅栏的影。
  
  容易被包成一只小汤圆,由容磊牵着慢慢的走着。
  周围很静,偶尔有树叶被踩到的细微声响。
  容磊用英文低声的和儿子说着话。容易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没有多久就忘记了出门时自己还在生气,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住在美国的时候,我的邻居妮妮也没有爸爸。她的妈妈告诉她,她爸爸出差去了外太空,但是我们都知道其实妮妮的爸爸去世了。所以,我妈妈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时,我以为你也去世了。但是我怕妈妈伤心,所以我一直装作相信她的话。”容易的声音很清脆,在一世界的月华里,更显得童真可贵。
  
  容磊心中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感动。
  延续,生命以及爱的延续,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从此有人在你身边长大,你将看着他重复你生长的足迹,一点点长成另一个你,更为挺拔,更为优异。
  
  “你做得对。容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小男孩。”容磊温声说,握紧了儿子的手,“爸爸不在妈妈身边的这五年,是你一直保护着妈妈,谢谢你。”
  
  爸爸的致谢很认真。容易有些小害羞,抬头笑了笑,又低头去踢地上的小石子。
  
  “妈妈是女孩子,所以她不像容易这么勇敢坚强。很多时候她会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伤心烦恼,这种时候她可能会忽略了容易,但是容易不能为了这个生妈妈的气。绅士是不能生气的,尤其是对女孩子。”容磊站定,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儿子的眼睛说,“容易,你记住,不管女孩子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你最多不睬她,转身走掉,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不能伤害她,不管是身体或者是精神上的。还有,暴力是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里最烂的那个,不要总想着挥拳头,要多动你聪明的小脑袋。”
  
  “……我以后一定不和施王打架了!别的女孩子也不。”
  
  “乖!”
  
  “可是……我还是不要娶她做老婆哦!”
  
  容磊一阵默,然后大笑。宁静的夜里,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听爸爸笑了,容易也笑了。小男孩歪头想了想,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直在生妈妈的气呢?”
  
  容磊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中文里有个成语叫做‘将心比心’,因为爸爸也常常生妈妈的气,所以爸爸看得出来容易生气了。”
  
  “哦——”容易抓住了爸爸话里的小尾巴,得意的拖长音调,“我妈妈可是漂亮女生哦!爸爸生女孩子的气,爸爸不是绅士!”
  
  容磊笑着蹲下来整理儿子的衣领,拍拍他的小肩膀,叹了口气说:“等再过二十年你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人是不需要你对她绅士的,她就像另一个你自己,悲欢与共,生死相同。妈妈对爸爸来说,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女人。容易,感情有很多种,这种叫做 爱情。”
  
  容易半懂不懂,觉得很新奇。
  这是他幼小人生里的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把小小的他,当做平等的男人来对话。他懵懂的心灵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男人的高大感。
  
  很多年之后的后来,当容易终于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时,每每回想起这个月光充盈的夜晚,父亲高大的身影和循循的话语,都仍旧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里充满了仰望榜样的力量。
  
  “爸爸,我以后一定不和妈妈闹别扭了!”容易沉思过后,很慎重的说。
  
  容磊的谈话目的达到,捏捏儿子的脸蛋,把他抱起来慢慢往回走。容易趴在爸爸肩头,搂着爸爸的脖子,数着爸爸的头发玩,歪着头软软的问:“爸爸,能不能说说我妈妈今天遇到什么烦恼了?”
  
  “妈妈的外婆去世了。”容磊觉得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不必瞒着孩子,“还有,妈妈的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你顾烟小姨也有些状况需要你妈妈处理。”
  
  “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呢爸爸?”
  
  “爸爸能帮她的都帮了,但是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自己去做的。”
  
  “比如说上厕所!”
  
  “……对。”
  
 
 
我们
 
 
  据说离开人世的第一天晚上,人的魂魄其实还没有能找到去往阴间的路。所以灵前要点长明灯,门要开着,亲属要守着,这样驻留阳间的魂魄才能去的安心从容。
  
  于是整晚,顾明珠带着两个妹妹为外婆守夜。她里外的打点,忙的坐下之后连话都不想多说。而顾烟是淡薄迟钝的性子,只低头默默的流眼泪,看不出来怎么的伤心欲绝。
  阮夏与他们两个不一样,她失去的,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位血亲。从昨天的凌晨到今天的凌晨,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只是顾明珠发现,傍晚之后,小姑娘眼里的悲伤参杂了几许不知所措的凄惶,在看向她时更为纠结苦痛。她以为阮夏是想到以后的孤苦无依,自怜自伤,也就没有多问她什么。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寒气最重,程光来给她们三个送了些热汤和点心。五点多,昨晚回去市里处理重要事务的梁飞凡赶回,看到顾烟仄仄红眼眶的模样,心疼的直皱眉。
  顾明珠看天也蒙蒙亮了,便命令两个小的都去休息。顾烟和阮夏自然都不肯,一个被梁飞凡不由分说横抱起带走,另一个被程光架着上楼去了。
  
  八点多,容磊带着容易来了。
  看到儿子忽然出现,顾明珠愣了一愣,趁旁边人教孩子对外婆磕头的当儿,她把容磊拉到一边,“小夏在楼上呢,你……”
  
  容磊用不悦的目光制止她往下说。看她神色憔悴,他又复杂难明的忍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只安抚性的拉拉她身上的大衣,“我一会儿就带他走的。怎么说他是外婆的第一个重孙子,总要来磕个头吧?”
  
  顾明珠无力,顺着眼帘点点头。
  
  “昨晚到现在是不是没有休息过?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容磊皱眉,捏捏她的脸。
  
  “等会儿她们两个下来了我就去睡会儿。”顾明珠按按太阳穴,很疲劳的样子,“你今天回去吗?要不要再去跟人家谈谈?这么大的单子丢了,太可惜了。”
  
  “生意是做不完的,何况你这边有事,我在外面也不安心。”容磊说着,接过扑过来的儿子抱起,容易从爸爸手里倾身,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顾明珠摸摸儿子的头发和小脸,心里暖了好多。
  
  “这两天我会多往你爸那里跑两趟,‘韦博’那里我也和杰西卡他们打过招呼了,我帮你盯着。你心里放宽些,多注意休息。”容磊还是低低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温暖。容易听着爸爸跟妈妈说话,安静的眨巴着眼睛,看看他看看她。
  
  他们一大一小脸并脸,给顾明珠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定之感。她此时特别想拥抱容磊一下,可人多眼杂,她只好悄悄把手伸进他大衣里,在他腰上含情脉脉的推了一把,“……知道了。”
  
  出殡那天,天气晴朗。
  从墓地回来,为数不多的几位远亲都告辞回家去了,丧事期间来帮忙的人手也散了。
  顾烟被梁飞凡手下直接接回市里。去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只剩下顾明珠和阮夏、程光、容磊、延以及海棠。
  
  小院外临时搭建的彩条布棚已经拆除,更显得小院孤孤单单空空荡荡。
  一路沉默的阮夏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看着满院子的空落落,她愣了几秒,下意识的寻找,然后情绪大失控,痛哭失声。
  顾明珠心疼不已,抱住她连连安慰。
  
  “小夏……小夏,”顾明珠搀着抱着,勉强支撑着她。程光上来扶,阮夏却谁都不要,只紧紧搂着她的楚楚姐姐,哭声悲伤欲绝。
  顾明珠耳边全是嗡嗡重听,心里越加难受,“小夏,坚强些!你这样子外婆走都走的不安心,小夏、小夏!”
  
  “姐!”阮夏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顾明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也是头晕无力,眼看就要抱不住嚎啕大哭的阮夏。
  就在这时,她身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她的手肘把她和阮夏都扶好。
  
  容磊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只沉默着。阮夏一依偎进他怀里,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他无奈,挺直了站着,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眼睛却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疲惫不已,叹了口气,低头频频按压着太阳穴。
  
  人生八苦八难,大概很多人都最痛那个“离”字。
  阮夏痛哭到神智模糊,被搀上车。倒在后座上,她闭着眼,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颤着身体不断啜泣。
  
  延和海棠一辆车。容磊的车上,由他做司机,顾明珠的程光一左一右夹着阮夏坐在车的后排。
  
  去C市的一路,漫长而沉默。阮夏停止哭泣之后,恍恍惚惚的靠在座位上。
  顾明珠和程光都很体恤的各自别开脸,给她一个安静空间。
  
  容磊很沉默的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人一眼。顾明珠小睡片刻醒来,无意间看到他深深的目光投来,她展颜对他一笑,容磊的眼里顿时柔情四溢。
  
  反光镜里,顾明珠忽然看到了阮夏正愣愣的看着前方。她一惊,转身过来向着她,给她擦擦眼泪,“先在我那里住,顾烟搬到她未婚夫家去住了,你来跟我作伴,陪陪我,好不好?”她柔声的问阮夏。
  
  阮夏没有转头,目光还是盯着后视镜,从那里,她看着顾明珠,轻摇头,“不去了……路路姐给我分配了一间宿舍,之前我有时也在那里过夜,我还是住到那里去。”
  
  “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哪怕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心情好些了你再搬出去。”
  
  阮夏还是摇头,纤弱的姑娘在六年之后,身上有了些顾明珠式坚强的痕迹,“姐姐……我能照顾自己。我没事。”
  
  顾明珠格外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
  一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阮夏又开始默默流眼泪。
  
  到了阮夏的宿舍。顾明珠四处检查了一圈,住宿条件和安全情况都很好,而且同屋的同事是个很热心的漂亮小姑娘,看互动和阮夏的关系也要好,她顿时放心了一大半。
  
  坐了一会儿,他们要走,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阮夏忽然抬起头,双眼亮亮的看着容磊,“Kevin,我能和你单独聊聊么?”
  
  容磊询问式的看向顾明珠,顾明珠却偏过头闪躲他的眼神。他皱了皱眉,转头答应了阮夏,“好。”
  
  “那我们先回去,六六,走了。”顾明珠在听到容磊答应之后,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拽着程光飞快的走了。
  
  回去放了行李,洗了把脸,顾明珠开车去了容宅。
  容易一见妈妈便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小狗似的撒娇。顾明珠也特别想这小家伙,虽然很累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容磊妈妈也担心她累,好说歹说把孙子抱了过来,“这孩子越来越压手,我都快抱不动了!”
  
  容易立刻笑眯眯的拍马屁,“奶奶给我吃好多好吃的,把容易吃成的壮壮!”
  
  “哎哟喂我的乖孙!”容磊妈妈把孙子亲了又亲。顾明珠看着这一幕,想起外婆,心里不由得酸的厉害。
  三个人坐下在沙发上聊天,容磊妈妈拉着明珠的手心疼不已,“怎么才三天没看见你,尖下巴都瘦出来了!”
  
  顾明珠笑,“大概是都长容易身上去了,你看他小屁股肥的!”
  
  容易不高兴的噘嘴抗议。容磊妈妈捏捏他的嘴巴,又对顾明珠说:“今晚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元气!”
  
  顾明珠只想着容磊怎么还不回来容磊怎么还不回来,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硬撑着笑容,“您给我做鸡汤馄饨吧!我特馋这个。”
  
  “好呀好呀!这个我拿手!”容磊妈妈连声答应,很是高兴。作为这个年纪的长辈,大多施大于受,能帮上小辈一些什么,就觉得十分开心,“咦,容磊呢?不是去你那儿的么,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临时有点事,晚点回来。”说这话时,顾明珠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你先上楼休息去,去他房间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菜,等吃晚饭了我叫你!乖孙子来,不要缠着你妈妈,去书房找你爷爷玩去!”
  
  “噢!”容易很配合的放开妈妈,抱着玩具“咚咚咚”的跑向书房去了。
  
  晚饭菜式很丰盛,容家人都很照顾明珠的心情,而容易自从那晚和爸爸畅谈之后,好像懂事了许多,频频给妈妈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相当好。
  
  容磊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交代。
  顾明珠勉强的谈笑,吃了十个馄饨。
  
  晚饭后她带着小石头回到他的公寓,给孩子洗澡,哄上床睡觉,她自己泡热水澡泡的差点睡着在浴缸里,磨磨蹭蹭磨到七点半,他还是没回来。
  
  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细细的挠,顾明珠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关机了。她再无睡意,坐在客厅里等,浑身发冷。
  
  八点零五,终于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顾明珠心里一激,而后怒火蹭蹭的冒上来。
  
  容磊进门,看到她沉着脸坐着,边换鞋边问:“怎么还不睡?”
  
  “你为什么关机?”顾明珠用问句回答问句,言辞不善。
  
  容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愤怒中的某人看来,纯粹是装模作样,“哦——没电了。”
  
  他换好了鞋刚站起来,迎面就飞来一只抱枕。容磊后退一步接住,拎在手里,啼笑皆非的看向沙发上的行凶者,“你怎么了?”
  
  “你说呢?”顾明珠压抑着怒火,冷冰冰的反问。
  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可她就是很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容磊拎着抱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开玩笑似的掐掐她的大腿,“怎么?吃醋了?”
  
  这句话让顾明珠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凶狠的向男人发动攻击。容磊挨了两下,不悦的制住她,双手双脚压紧固定住挣扎扭动的小野猫,“你就不能换个比较温柔的表达方式?我要是一个不小心使了几分力道出来误伤了你,可怎么说?”
  
  顾明珠瞪他,顾家大小姐的刁蛮气势完全回来了,“放、手!”
  
  容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松。
  
  两人僵持,一时安静下来的室内,响起的怯怯童音让两个大人都是一惊——“你们在干什么呢?”
  
  容易穿着上下连体、腿间开裆的花奶牛睡衣,睁着惺忪睡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沙发上扭成一团的父母。
  
  容磊连忙放开顾明珠,顾明珠得了自由,恨恨的别开脸。他只好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他蹲下,拉拉儿子的小手,“我们吵醒你了?”
  
  容易看看他,再看看似乎生气了的妈妈,“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
  
  容磊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容易在学校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会因为做题目的答案不一样而争论,大人们有时也会因为一些想法看法的不一样争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所有的家庭都会有这种情况,这很正常,懂吗?”
  
  容易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小声一些哦!”www.xiaoshuotxt.net
  
  容磊在他的小屁股上捏了一下,“晚安儿子!”
  
  “爸爸妈妈晚安。”小家伙的声音因为困倦而有些奶声奶气,颠着肥肥的屁股往回睡觉去了。
  
  被孩子这么一闹,两个人再面对面都有些汗颜。容磊先叹了口气,伸手去抱那个明显吃醋了的小女人。顾明珠冷冷推开他,站起来转身走了。
  
  容磊当然是要跟上去的。
  书房里静静的,她不在。旁边的附属小房间里有细微的声响。他推门进去,只见顾明珠神色郁郁的正把长发绑起。她面前的工作桌上,摆着一件半成的婚纱。
  顾烟的婚礼在即,说好了由明珠来亲手缝制婚纱。
  
  容磊过去接过手,替她把头发绑成松松的一束。她也不回应,挣脱了他径直的走到桌前,拿着一支铅笔在设计图稿上修修改改,旁若无人的样子。
  
  容磊指间还残留着她头发滑过时的柔顺感,再看她专注剪裁时的柔美侧脸,只觉得似乎时光一时回转,回到了他们初初相识的那些年。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Fay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气质很熟悉。后来知道竟然就是你妹妹。她真的很像你。”容磊忽然开口,这样子的感慨了一句。
  
  顾明珠正往婚纱上钉碎钻的金属镶口,手里的锥子停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她放下东西,直起腰来,盯着他的眼睛,“要弃暗投明么?”
  
  容磊微笑,胸有成竹、居高临下的那种刺眼的微笑——在顾明珠此时看来。
  她按捺着把锥子当做飞镖射向他的强烈欲望,暴躁的把手边的设计图扬了一地,眼神凌厉的看着他,“问你话呢!”
  
  “在我眼里,还有谁、比你更明?”容磊的温柔里有一丝宠溺。
  
  顾明珠酥了一下,却还是硬撑着冷笑,“小夏年轻漂亮,你们两个相处了六年,你对她动心,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容磊抵消,上前搂住她,“哎,其实,我还真挺喜欢看你这幅吃醋的样子的!”
  
  “滚!”
  
  “别动!”容磊喝斥,语气里却带着笑,“撩的我起火,现场办了你!”
  
  顾明珠怒目,明艳艳火辣辣的,容磊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避着她呢,你一副好姐姐的样子,怪我薄情不爱护她。我这本着好姐夫的心态去安慰她呢,你又吃醋。你说说,是不是天下的道理都给你一个人占去了?恩?”
  
  “……那你总该抽时间打个电话回来吧!”
  
  “当着Fay的面,说明珠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和儿子先吃。恩?”
  
  “……狡辩!”
  
  容磊笑,他今晚心情格外的好。从进屋的那一刻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起,他就高兴,“没骗你,手机真的没电了。这两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总睡不着,精神不好手机充电都不记得。”
  
  顾明珠撇嘴,冷哼,但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
  
  容磊笑的更欢快,“唔……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的故意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看我的小笨猪到底有多爱我。”
  
  “把你到处乱摸的臭手拿开!”顾明珠正气凌然。说不出什么,她一把推开他,闷闷的低着头回身。
  
  容磊哪里肯放手,按她在怀里轻薄她一番,他舔舔嘴角,“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明珠,你得学会坦白,对爱人坦白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Fay很伤心,我留在那里那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在哭。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带她去吃了晚饭,把她送回去我回来就已经这么晚了。手机没电是真的,你不在我睡不着也是真的。”
  
  “那……你们聊了什么?”顾明珠终于问出了口。
  
  “我跟她说了一些我的心里话,”容磊很有技巧的陈诉事实,“明珠,Fay就像当初的你,有潜力有梦想。而我们两个呢,我们现在都有了能力……可惜都没了梦想。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和你一样的遗憾,所以我很想帮助她。但是也仅此而已,我是曾经动过用她刺激你的念头,可我只是叫她回来,或许这是我唯一与她有那么些小暧昧的地方,绝对再没有其他的了。你不要再说什么替代之类的话,这对她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如果你可以被替代,我这几年又何必过的这样痛苦。”
  
  顾明珠被他有理有据的话说的心虚理亏,心底更是一直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他说的认真,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怠慢。她的身体渐渐全然酥麻湿润,伸手搂住他抱着,默不吭声。
  
  容磊在她颈边点点的亲,尤觉不过瘾,抱她起来坐在桌子上,他欺进她双腿之间,把她抵的动弹不得。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他亲密的吻湿湿的落下来,顾明珠招架,他也不用强,她气急败坏的躲,他慢条斯理的追。
  
  “这件做完了,给自己也做一件,恩?”容磊拉起婚纱的布料,玩笑的缠在她身上,贴着她耳边,吹着气,“我们结婚,住在一起。我每晚都能抱着你睡……”
  
  顾明珠被他的温柔挑逗的浑身乏力,无力的捶着他的肩,“坏蛋!谁要嫁给你这个坏蛋!”
  
  “……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好哥哥……”容磊抱着温香软玉,得意的低笑。
  
  顾明珠仰着头难耐的喘气。耳边他继续酥麻的吹气,“Fay像你,是你妹妹,所以我对她好。就像容易,因为是你给我生的,所以我那么喜欢他……知不知道?笨蛋!小笨猪!”
  
  容磊和她脸对脸,鼻尖蹭鼻尖,“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你一个人肩上,你有我,我能帮你分担。甚至于你承担不起的东西,只要你坦白的跟我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知不知道?”
  
  顾明珠意乱情迷,被他一连串的“知不知道”逼的连连点头。她有些疲惫而又有些期待,他说的话她有些懂有些不懂,这样的他她有些陌生又觉得熟悉。
  
  容磊的手指游弋的更加放肆,一层层的深入和搅动捏挑让她几乎尖叫出声。身体好热好软,好像连带理智也变得稀薄起来,交给他……就交给他好了!就像他此刻对自己做的……她只要跟随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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