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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部分

  逃脱

 
  做完顾烟是彻底瘫软了,趴在他身上一动不肯动。梁飞凡轻声哄着她,手一下下的在她背上轻抚,听着她渐渐的呼吸匀长,他轻手轻脚的把她从身上拨下来往床上放,打算下去做晚餐给她吃。谁知道他一动她就醒了,半眯着眼对他又抓又挠,猫咪一样的撒泼。梁飞凡由是再也不敢动,开大了暖气安安静静的抱着她。
  顾烟睡了一个小时多一点,懒懒的苏醒,说是饿了。梁飞凡一直在想事情,见她醒了就逗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她渐渐的眼神清明,两个人一起穿衣下楼。
  佣人已经把配菜洗干净放好,就等大厨去一展身手了。顾烟自己不敢碰生鱼生肉,梁飞凡要接手掌厨她又不肯,两个人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最后决定,他负责把鱼和肉分别推下油锅去,她负责放作料。好不容易等到两荤一素三个菜勉勉强强上桌,两个人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有点腥。”梁飞凡尝了一口鱼,笑着喝了一口酒。顾烟不信,自己尝了一筷子,唔,还真是,不怎么美味。
  她喝了一口果汁,硬是咽下那口鱼肉,“蛮好吃的呀!不过我今天的运势不适合吃鱼。喏,给你吃光它。”她笑眯眯的把鱼推到他面前。梁飞凡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可看她眉毛一边挑起,笑容渐悄,想想还是算了,皱着眉伸出筷子,腥就腥吧,哪怕是吃生鱼呢。
  吃完了晚饭,两个人拥在沙发上看电视,梁飞凡看着她高高兴兴的小脸,心里那种不知名的恐惧又泛了上来,用手指一下下的梳着她的长发,低沉的在她耳边叫她,“烟儿,不管你在计划什么。不要做什么傻事。知道么?”
  顾烟唔了一声,她正在专心看电视。
  他却还不放心,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来,“顾烟,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让所有你关心的人陪葬。”他的神色认真,一直看到她眼底深处去。
  “包括你自己么?”
  “包括。”
  顾烟拿开他的手,“切”了一声,趴下去侧躺在他大腿上继续入迷电视里的情节,“那还有什么好死的。不是一样没的清净。”
  他一愣,低下头去咬她的耳朵,“你嫌我烦?!”
  顾烟挥着手赶他,“哎呀!梁飞凡,你就是个间歇性弱智儿童。”
  他不依不饶的闹,两个人在沙发上吵成一团,嘭一声一起摔了下去,梁飞凡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自己摔在下面当肉垫子。
  顾烟摔在他身上,还故意重重的扑腾了两下,他却没有跟着笑闹,一声不吭。她当是真的摔着了,连忙起身要看,被他一把拉住,按在肩窝里。“我们就这样,烟儿,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他的声音低低的,顾烟瞬间觉得自己最近是真的心境开阔了,怎么会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无限的委屈。
  她蹭了蹭他,老老实实的靠着,“好啊。就这样。我和你。”
  他的怀抱更紧了些。
  “飞凡,那你不要再和方家计较了好不好?”她轻轻软软的说,等了这么久,她以为这时算是最好时机,哪里知道,他听完身体就一阵的僵硬。
  过了好久,梁飞凡抱着她起来,闷不吭声的上了楼。顾烟知道他又抵触了,也就不说话去刺激他。两个人分别用了里外的浴室洗漱,默默的上床,各睡一边。
  晚饭前小憩了一会儿的缘故,顾烟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折腾,听着他悄无声息,一动也不动好像是睡着了。她轻轻的靠过去,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一只手围着他的腰。
  他轻叹了口气,忽然开口,“顾明珠教你的么?”原来他也没睡着。
  原来还是他还是怀疑她在故作乖巧。
  “不是。没有人教我。”顾烟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背上,手挪到他心脏的位置,隔着胸腔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微微勾起,恩,这是她的男人。她在他的身边,学会了长大,学会了爱。不用别人来教也能知道,怎么对他最好。
  “最多一个月,你我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方亦城这个人。我希望到了那时,你也还是现在这样,懂事。”
  顾烟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梁飞凡的背上微微的冒汗,她忽然呵呵的轻笑,伸手在他胸口拍,“好了,睡吧睡吧。”
  看来,他还是不懂。
  梁飞凡转过身来把她拥入怀里,他们其实都一样,习惯了这样相拥而眠的姿势。
  “梁飞凡。”
  “恩。”
  “你真是个孩子。”
  “……”
  “呀!干嘛啦……”
  “做点能证明我不是个孩子的事。”
  “不要……飞凡……好痒……不要舔那里……飞凡……”
  “飞凡……恩……恩……轻点呀,你要捅到我肚子里去了……”
  “好深……我……我不行了……”
  “烟儿……我要爱死你……”
  ……
  “恩……不要……不要拔出去……”
  “我没戴套,今天不安全……该死!不要夹的那么紧!我要忍不住了……”
  “恩……嗯啊……”
  顾烟满脸潮红,闭目享受他强有力的喷射,四肢紧紧的缠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梁飞凡被她水般的柔顺软化了,射完重重的压在她身上,下身用力的抵着她不出来。
  “飞凡……飞凡……”她浑身酸软,抱着他,轻轻的在他耳边一声声的唤,情深似海。
  梁飞凡醉了。
  ……
  顾烟是在两天后不见了的。
  梁飞凡正在和陈遇白讨论一个紧急问题,C快步走进来对他附耳,声音竟然是颤抖的,“烟小姐不见了。”
  梁飞凡顿时脸色巨变,站起来猛的把椅子推出去老远,拔腿就往外冲。陈遇白嘴唇微动,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一路跟在他后面回了梁宅。
  佣人们排队在大客厅集合,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都是梁家的老人了,可是包括六十多岁的老管家在内,没有人见过这样疯狂的先生。
  梁飞凡不停的楼上楼下的跑,打开每间房的门,在各个角落里寻找,好像希望这只是一个游戏,他的顾烟,会忽然从哪里冒出来,跳上他的背调皮的扯他的耳朵。
  好像她会忽然出现,笑盈盈的点他的鼻子,“梁飞凡,吓了一跳吧?”
  是,我的烟儿,我吓了很大的一跳。
  你出来好不好?
  梁飞凡喘着粗气停下来,绝望的重重坐在沙发上。整个梁宅每隔一米就有暗哨,另外还有两小时一班的流动哨位不停巡逻,一楼的窗户和二楼三楼窗户对应的位置下面都有专人看守。为了防止方亦城狗急跳墙抢人,他早就做足了准备,顾烟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陈遇白陪着梁飞凡,由着他疯由着他发泄。天色渐晚,落山的太阳最后一丝光线照进书房,梁飞凡英挺的面部轮廓影在墙壁的阴影里,一室的光亮中有着浓浓的哀伤味道。
  陈遇白稳了稳心神,开口叫了一声哥,还没往下说,一个佣人敲门进了书房。
  “先生……顾小姐来了。”
  梁飞凡从沙发里猛的坐起来,吓的那个佣人往后倒退一大步。陈遇白惊愕不已,愣愣的站在那里。顾烟……难道又回来了?
  “……是顾明珠小姐。她往烟小姐房间去了。”
  梁飞凡双眼危险的眯起,“有人告诉她我在家吗?”
  “没有。陈伯开的门,顾小姐走的很快,直奔烟小姐的房间去的。我们没人告诉她您在家。”
  梁飞凡冷冷的笑了一声,大步的走出去。陈遇白跟在后面暗叫糟糕。梁飞凡会这么问,是因为今天容磊的公司忽然有些异动,资金的流动方向竟然是和方非池的宏业有什么纠葛的意思。他和梁飞凡正是为此紧急召开会议分析问题。现在看来,不是正常的资金流转问题,而是有人要调虎离山。
  卧室的门被大力踢开,顾明珠讶异的站在当地,梁飞凡在她眼里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惊慌。
  “顾烟呢?”顾明珠很快镇定下来。冷静的先发制人。
  梁飞凡盯着她,一字一句,“她不见了。”
  顾明珠显然真的被这个消息震撼了。
  顾烟……不见了?
  她们约好的时间还没到,她怎么可能不见了?除了她,还有人帮顾烟逃走?
  “梁飞凡,不是我带走她的。”顾明珠第一时间撇清自己,她在这个时间出现,梁飞凡一定会怀疑容磊动的手脚就是为了给她赢取时间带走顾烟。
  “我姑且相信。”梁飞凡能判断出顾烟不是顾明珠带走的,“但是,顾明珠,如果让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不会动你,我会毁了容磊。”
  梁飞凡冷冷的笑,此刻他是魔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想念
 
  “梁飞凡,不是我带走她的。”顾明珠第一时间撇清自己,她在这个时间出现,梁飞凡一定会怀疑容磊动的手脚就是为了给她赢取时间带走顾烟。
  “我姑且相信。”梁飞凡能判断出顾烟不是顾明珠带走的,“但是,顾明珠,如果让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不会动你,我会毁了容磊。”
  梁飞凡冷冷的笑,此刻他是魔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陈遇白,你先出去一下。”顾明珠想了一下,客气的对梁飞凡身后的陈遇白说。陈遇白点点头,转身关了门出去了。
  梁飞凡靠在床头的柜子上坐下,两腿优雅的叠起,嘴角的冷笑几乎可以冻伤顾明珠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按耐心里的不安猜测和恐惧惊慌,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思路。
  “我想,顾烟是故意要躲开你。”
  “废话。”屋里屋外那么多人看着,如果不是顾烟自愿的,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走?”
  梁飞凡站起来,走到顾明珠面前,眼里的冷光刀一样剐在她脸上,顾明珠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原来世上真的有杀气一说。
  “我也很想知道。顾烟为什么要走?这中间,有你顾明珠大大的功劳吧?”
  “不要赖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为什么要走,梁飞凡,这世上你我是最了解顾烟的人了,你敢问心无愧的说一句,顾烟不是被你逼走的?”
  “从我爸爸生病以后,我一天天的发现顾烟变了。虽然她还是任性娇蛮,有时不讲道理。可是她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了,她学会考虑怎么样照顾身边的人,她长大了。”
  “我不否认。”梁飞凡冷冷的肯定她的话,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一点,顾烟在这段时间的变化他深有感触。
  顾明珠更加的镇定下来,“事情到了今天这番田地,说穿了就是因为你梁飞凡怯懦。你怕顾烟不爱你。所以你千方百计要方亦城消失,不让他们见面。可是我不知道梁大总裁明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方亦城在顾烟心里,你就是把他挫骨扬灰了,他还是在那个位置。”
  “还有一句话,我对顾烟说过,前一段时间我就想对你也说一遍的,可惜没有来得及——不要挥霍她对你的宠爱。梁飞凡,你我都知道,顾烟是多么不善于原谅的一个人,那么多年来,在阮姨的事上,她不原谅方亦城,甚至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可是对你,她那么宽容。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惹了她伤心,她总是简简单单就原谅了你。”
  天色暗了下来,冬日夜晚特有的寒风呼呼的拍在窗子上。梁飞凡的神色变幻不定。顾明珠尽管表面上装的底气十足,其实后背早就汗涔涔的了。忽然她佩服起自己的妹妹来,整天对着梁飞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时间和分离是让你冷静下来的良方。我是这样理解顾烟离开的意思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我走了,你好好想想。”看梁飞凡陷入沉思,顾明珠决定马上撤退,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陈遇白隔了一会儿敲门进来。默默的坐在一边陪着他。静静的,看着这个世上他唯一信服的这个男人。
  室内的空气里凝结着暴躁,不安,怀疑,追悔莫及。陈遇白平生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分崩瓦解。他一点点也不确定大哥接下来会怎么做。这份不确定,使得他越发的如坐针毡。可是,他是梁氏的最高层之一,是梁飞凡的生死兄弟,这个时候,他必须得挺身而出。
  “老三。”梁飞凡烦躁的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又按灭了。
  “恩?”
  “宏业的价位再往上抬百分之二十,启用梁氏的储备资金。明天日落之前,我要坐在宏业的总裁办公室。”
  “好。”
  “告诉小五小六,把挡在海上的那批人全都放进来。燕回的人手也增加一倍。”
  “好。”
  “暂时就这样。”梁飞凡挥了挥手,他想一个人待会儿。
  “就这样?”陈遇白没有走,反而逼近了一步。
  “没有了?哥,不派人去把方亦城做了?说不定顾烟听到消息就回来了。或者,听到这个消息万念俱灰了此残生,也好,活不见人死了总能见尸。”
  梁飞凡瞬间眼神凌厉,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陈遇白。陈遇白强行装作没有一丝胆怯,蹲下来和坐着的梁飞凡齐高,“顾烟能消失,就能再也不回来。”
  “我们六个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凶险,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觉得手足无措。现在你也该知道了,你梁飞凡,真的不是万能的。”
  “哥,你想一辈子失去顾烟吗?”
  梁飞凡眼里的滔天怒意,排山倒海的压向陈遇白。他抱着双肩,用力过度的关系,指节都是青白色的。很显然,他在克制自己。他的眼神锐利凶猛,陈遇白硬着头皮和他对看,背上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甚至做好了下一刻脑门上就会顶上大哥枪口的准备。可是他还是要赌这一把。
  有的时候,善恶成败都是只缺一根稻草的重压,如果他没有看错,梁飞凡眼底除了痛苦和愤怒,也有了一丝的游移。
  “你先回去吧。”
  良久良久,梁飞凡周身的杀气渐渐的变淡,他站起来走到顾烟常常睡的那边床上躺下,闭着眼低低的对陈遇白说。
  陈遇白恩了一声,提着其实软掉了的双腿一步步往外走。
  “刚才嘱咐你的事,先放一放。我要好好想一想。”身后传来梁飞凡低沉浑厚的命令。
  陈遇白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梁飞凡翻了个身,头埋进她的枕头里,鼻间都是她发上留下的清香,他的心一阵的惆怅。
  那么黑的夜晚,他一个人,怎么睡得着?
  ……
  一场多年后仍为C市老人津津乐道的龙虎斗,忽然之间没了刚开始的激烈。宏业的股价渐渐平稳,梁氏悄无声息的往外抛售着先前高价购进的股份。宏基在宏业的资金注入下重组架构,再次上市。
  方亦城的任命书被最后一道关卡扣住,改成一纸调任书,他被美国FBI与中方军队友好合作部队聘去担任总教官。两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清晨,奔赴美国。
  杰森的人马最后一次从C市借道,梁飞凡客气的送走了他,同时在此对他关上C市的大门。不过这次赚到了不小的一笔,他也还算心满意足,就此别过。
  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C市又是一派风平浪静,欣欣向荣。
  容岩坐在梁飞凡的办公室里,四仰八叉的坐着梁飞凡的总裁位置,气势滔天。李微然和秦宋在沙发那边猜拳,秦宋的布被李微然的剪刀剪了,靠了一声,乖乖的起身走向容岩,扑上去勒着他的腰往下拖。
  “靠!小六你找抽呢!给我放手,听见没!”容岩挣扎了两下,被秦宋拖着双脚往下拽,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李微然趁机上前抱住他上半身,两个人一二三荡秋千一样,一把把容二给扔到了沙发上。
  梁飞凡在窗前站着看风景,回头看位置空了就走过来坐下。容岩狼狈的起身冲陈遇白李微然他们嚷嚷,“说好谁找到烟姐谁做总裁的!你们有没有点信誉!”
  陈遇白柔和的笑了,走到沙发前一屁股重重坐在容岩肚子上,容岩惨叫连连,头和脚被小五小六压着,身上坐着陈老三,气都要喘不过来。
  纪南来得晚,一进来就看见沙发上人影憧憧,二哥又被他们三个联手整。她大叫一声快步上前,一个扫堂腿灭了小五小六,转身向陈遇白扑过去。陈遇白连忙站起来,躲过小四的一记左勾拳,腹黑三开始转移话题,“你家二哥哥立大功了,我们这是给他庆祝。”
  纪南冷哼了一声,秦宋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的,“真的,你家二哥哥找到那个落跑的新娘子了。”
  纪南这下激动了,揪起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容岩使劲的摇,“真的啊?”
  容岩被整的上气不接下气,垂着脑袋挥手,“我现在真希望我没找到……你们这三个打击功臣的奸贼!还有大哥这个不讲信用的暴君!”
  陈遇白和老五老六哈哈大笑。
  纪南很高兴,他们几个这段时间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顾烟,这下总算是找到了。可是看梁飞凡还是漠然的坐在那里,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由得奇怪极了。不是为了美人江山都不要了么?不是为了她回来连到手的方家都放过了么?怎么这会儿找到了却风平浪静的?
  “哥,你不去把她带回来啊?”纪南一跃坐上了办公桌。
  梁飞凡笑笑,拿起了手边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她不愿回来的话,我带回来了她还是会跑的。”这一个月来,她不在身边,他一个人日夜辗转,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李微然说他比以前更稳重了,陈遇白说他比以前更深沉了。他自己知道,他是懂事了。想念,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那就由得她啊?”
  “她会回来的。”梁飞凡冷静的说,低下头认真的看文件。“我等她自己回来。”
  “顾烟在哪儿啊现在?”纪南问其他人。奇了怪了,C市是他们的天下,谁那么牛能把个人藏的他们都找不到?
  容岩看了心虚的李微然一眼,得意洋洋,他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着的,“远郊的一个私人庭院里。周燕回的产业。”
  说起这个秦宋大为感慨,捅了捅李微然,“燕回这次恐怕不是功过相抵那么简单了。五哥是吧?就算是自己人,这种大罪还是要罚的吧?是吧是吧?”顾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周燕回那里去了,她和周燕回基本不认识。燕回为人精明冷血,要说这世上能差使周燕回和梁飞凡作对的,恐怕没几个。随便一想就知道老五家的那个肯定脱不了关系。
  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微然愤然一掌,拍在秦宋后脑袋上,秦宋被打疼了,怒的俊脸飞红,两个人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梁飞凡好像一直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专心致志的办公。纪南敲了敲桌面,轻声的为好友辩解,“其实顾烟这次也没多大错,哥,你别怪她。”
  梁飞凡唔了一声,不耐的拧眉,“我心里有数。你们都别吵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忙着呢。”
  陈遇白和容岩“喳”了一声,一人一个拖着小五小六往外走了,纪南吹着口哨,两手插在裤袋里往外悠悠闲闲跟着他们,关门时她调皮的把头伸进来,“那什么,哥,你的文件拿反了。”
  门关上,梁飞凡愣愣的看着手里倒立的文件,笑了起来。
  时间和分离是让他冷静的良方。这一个月,收拾着先前的摊子,一点一点的发现,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不理智。怪不得,那个丫头说,他们错过了彼此都懂事的时刻。是,他现在承认,那是他的不懂事。
  烟儿,最近我好像懂事了。
  你呢?
 
  深爱
 
  早春的下午,风还是刺骨的酥痒寒冷。
  古典雅致的东方传统香闺布置的房间里安神香袅袅,墙壁上挖出一个西式的壁炉,此刻熊熊的燃烧着。整个室内温暖的人昏昏欲睡。
  周燕回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不时的斜眼撇一下壁炉前躺椅里的女人。没见过这么能吃能睡的女人,十点多刚起床吃了两大碗饭,打了两个饱嗝就说要睡午觉。
  顾烟好像感应到了他鄙视的眼神,忽然一把拿下了脸上盖着的书,“周燕回。”
  “有!”
  “稍息!哎哎,我想吃荔枝。”
  周燕回靠了一声,“你当自己是杨贵妃啊!这个时节哪来的荔枝?你怎么什么没有要什么啊?哪天不给我找点麻烦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顾烟烦躁的把手边的几本书劈头盖脸的全数砸向他,周燕回抱着头,熟能生巧,灵活的往外撤退。顾烟尖了嗓子喊:“不许跑!立正站好!”
  周燕回狼狈的放下手,忍气吞声,俊脸歪扭,“我说你到底干嘛不回去!在梁飞凡那你就是要吃人肉叉烧包他都能给你蒸一笼来!”
  顾烟白了他一眼,又得意洋洋,“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还就赖这里了!就不回去!就不回去!”说着她忽然觉得他说的人肉叉烧包有点恶心,恶心的想吐。
  周燕回站的远远的,听她忽然没声音了,从门口进来走近了一看,不好,脸色怎么白成这个样子!他连忙上前,捡了地下的书,扶着还做着叉腰泼妇状的她躺好,“顾烟?顾烟?”他紧张的拍拍她的脸,“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我饿了。”顾烟嗡着鼻子,可怜兮兮的说,忽的又变脸,用力的踹了他一脚,“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告诉梁飞凡说是你绑架了我!你想吞了梁氏!我还要告诉李微然,你对桑桑还不死心,你故意帮她,你讨好她!你动机不单纯!”
  周燕回往后一个踉跄,“好好好!荔枝是吧?我去我去!真他妈是倒了血霉了!我上辈子一定杀了你全家!”他骂骂咧咧的往外走,简直后悔死了,怎么招来这么个煞星!从住进来那天起就不停的闹腾,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最近更是离谱,把整个庭院的网线电线全剪了,取暖靠火炉,休闲靠看书,照明靠蜡烛。据她振振有词的说是电生磁,产生辐射,对人体不好。
  周燕回真想把她供出去。那天她刚一消失,梁飞凡的人就地毯式的在城里寻她,这几天他是越来越兜不住了,一直怀疑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可谁叫她是桑桑的朋友呢,他只好迁就着,亲自伺候。要什么给什么,无聊了他还得主动上前供人家消遣。
  其实那天秦桑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帮帮我。
  他想也没想,只回了一个字,好。
  谁知道竟然是要帮她把顾烟从梁宅弄出来!这任务难倒是不难,梁宅外面一大半巡逻的人都是他借给梁飞凡的。可问题是,和梁飞凡作对,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可是,周燕回还是悄无声息的把顾烟从梁宅接到了这个偏远的庭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眼看春暖花开,梁飞凡和方亦城也不斗了,四下安定,一切都很适合男女主角劫后重逢破镜重圆,无奈女主角就是不肯挪窝。
  听着周燕回的脚步声渐渐远的听不见,顾烟嘴角弯了起来。
  冬日的暖阳从窗棂里照进来,柔柔的一束盖在她的身上,她弯弯手指,腹部的毛衣上就出现了一个调皮的影子,小小人一般点点头。
  四周静谧,这个庭院是周燕回前几年买的,古典的东方园林设计,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弯弯曲曲的长廊,十二间卧房采用了十二种主体颜色,据说是某个矫情女人的建议,说是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换间房住。据说,当初周燕回买下是打算在这里和她天长地久。据说,周燕回对那个矫情的女人可以称得上是爱着的。可是也据说,最终周燕回还是一个人被留在这里,面对满园芳华,怅然若失。
  爱情,真的是有千百种样子的。哪怕是邪恶不羁如周燕回,竟然也会被爱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顾烟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一阵异样的温暖。鼻间酸酸的。最近她很容易哭鼻子。
  她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天的情绪的反常,胃口的刁钻,身体的变化,她猜,她也许有了一张免死金牌了,梁飞凡就是再气再恨也不能罚她什么。
  或许,到了回去的时候。
  她真的好想他呀!
  ……
  这天是顾博云去欧洲做手术的日子。
  熙熙攘攘的机场里,顾博云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医护人员,老头子脸色精神都不错。登记时间快到了,顾明珠看他恋恋不舍,眼神一直在四处张望着。她软声的安慰他,“她从小就机灵,不会有什么事的。秦桑安排她待着的地方很安全,你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让她来接机,好不好?”
  顾博云不想说有去无回这类扫兴的话,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正要走,后面响起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爸爸!”
  顾明珠和顾博云同时诧异的回身。
  竟然真的是顾烟。
  “我睡过头了,呵呵,”顾烟怡怡然走过来,脱下手套握住顾博云的手,“爸爸,一路顺风。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这孩子……”顾博云有些哽咽,这么久没见到小女儿了,这匆匆一别,如果他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这将是最后一面。说她不来没关系真的是骗人骗己的。
  顾明珠细声安慰着爸爸不能激动,顾烟连忙和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劝。顾博云嘴唇颤抖,拍了拍她的肩膀,顾烟忽然上前笑着搂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顾博云的眼睛亮了起来,推开她连连打量,神色里很是高兴。
  顾明珠也听到了,噗哧笑出来,拍了拍顾烟的脑袋,“顾烟,你还真是变聪明了。挟天子以令天子他爹,唔,不错,这局我妹妹完胜。”
  顾烟笑的神采飞扬,拉着爸爸和姐姐,很是高兴。顾明珠眼光流转之间看到了什么,忽然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抱着肩摸着下巴,眼也不眨的看着妹妹。“唔,你里面穿避弹衣了没有?”
  顾烟摸摸头,笑的傻兮兮的,近来她常常这样笑,“啊?我胖了很多啊?”
  “不是,”顾明珠看向她的身后,眼神越发带笑,“我只是怕你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被人家给——BIU。”顾明珠比着枪的手势,收回来还煞有介事的吹了吹。难得的调皮样子,顾博云和顾烟都笑了。
  顾烟顺着她的眼神转身一看,十步以外站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愣愣的站着。他瘦了很多,两颊都微微凹下去。眼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盯着顾烟的样子仿佛要把她吃下去。
  梁飞凡知道顾博云今天出发,他纯粹是来送送长辈。纯粹是路上塞车来晚了。到了机场看见她,纯粹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消失了那么久的人,穿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帽子围巾裹的跟整个人跟球一样,转身的样子傻乎乎的像只小企鹅。看到他竟然不跑不害怕,还笑的那么高兴。
  梁飞凡喉头滚动了几下,抿了抿唇,大步大步的走过来,顾烟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可是他经过她身边,看也不看她,而是对顾博云点点头,“顾叔,一路顺风。我和我父亲联系过了,他会去机场接您。”顾博云点点头,看看笑嘻嘻的小女儿和脸色铁青的梁飞凡,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挥了挥手,“你们都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他笑笑,转身进了闸。
  父亲的身影渐渐远了,顾明珠转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你们,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过么,梁飞凡,我奉劝你悠着点,小心伤及无辜追悔莫及。”她绕过石柱一样的梁飞凡,潇洒的走远了。
  顾烟向姐姐挥挥手,转身偏头静静的看梁飞凡,他的目光盯着远处的一点,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笑着扯扯他袖子,见他没反应,再扯一下。
  梁飞凡冷冷的撇了她一眼,扬手甩开她,顾烟一个踉跄,好不容易小心的站稳。他却转身就走。
  “梁飞凡!”顾烟跺脚,娇声喊他的名字。他的脚步不由得一滞。顾烟连忙追了上去,双手搂住他的手臂,赖皮的吊着。梁飞凡身体有些颤抖,看着她的眼有些泛红。顾烟的心一下子软了,带着线帽的脑袋贴上去蹭蹭他的胳膊,“梁飞凡……”
  “你……抱着我干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很难听,颤抖,嘶哑,压抑。
  顾烟装可爱嘟着嘴,又蹭了蹭他。梁飞凡眉眼更热了,想起这些天来的煎熬,又恨死了眼前难得扮可爱讨好他的女人。轻轻甩了她两下,她抱的死紧,怎么也不松手。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红衣服的美丽女孩子缠着高大俊朗的男子,以为又是一出王子与公主的纠缠,都会心一笑各自走开。
  这个每天不断上演离别和重逢的地方,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爱情,真的有千百种样子。
  “放开!”
  “不放!就不放!有本事你把我摔地上!”
  “哼!”
  “梁飞凡……”
  “干嘛?”
  “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收拾你。”
  “我们……先去登记好不好?”
  “不好。我不愿意娶你了。”
  ……
  “可是我有你的孩子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梁飞凡!你放我下来!梁飞凡!”
  ……
  “去哪里啦梁飞凡!你跑什么啦!颠的我头晕。”
  “去登记。”
  “不去!我不愿意嫁你了。”
  ……
  “唔……”顾烟被他忽然放下地,趔趄了一下,梁飞凡一把搂住她,按在怀里猛的亲下去,咬着她的嘴唇,忽而凶猛如野兽,忽而温柔如春风。
  “说爱我。”
  “我……你先说。”顾烟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如星子。脸色红润,带着孕妇特有的圆润风情,看在梁飞凡的眼里,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我爱你。”他抵着她的额头,靠的她极近,两个人的眼睫毛都好像要交织起来,“顾烟,我爱你。很爱。”
  顾烟笑的他心里奇痒,凑上去又是一阵吮,“快说!”他抱紧她,啃着她微冷的小耳垂,“不然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你敢!”顾烟捶了他一下,小手被他握住了放在嘴边细细的啃,“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顾烟越看他皱着眉故作严肃的样子越是觉得好笑,忍不住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傻样。”
  “唔……等一下啦!”顾烟躲着他落下的唇,“梁飞凡。”
“梁飞凡,我爱你,深爱。”
 
《谁的等待恰逢花开》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著
  
  第一章、(容岩:我很乖,你不在的每一个晚上,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叶沐!卢矜不喜欢112号,她说要人鱼公主的感觉,必须是蓝色的贴身小礼服,所以坚持要设计师剪去那个大裙摆。”
  “叶沐!木子那把吉他还没到。”
  “叶沐道具师请你过去一趟,他说他那边有些特殊情况需要你亲自处理。”
  “叶沐!编导大发脾气!你快去看看!”
  一堆助理和工作人员包围之下,穿着衬衫仔裤的叶沐一头利落短发,手里划拉着节目表,走得飞快,不时的向身边的助理确认接下去的行程。
  “叫导演去搞定编导。告诉道具师,让他自由发挥。木子换快歌,不等那把吉他了。跟卢矜说,要么穿那件衣服上去,要么随便光着,她自己选。”处理一堆又一堆的人和事,叶沐习以为常的快节奏,“小晴!过来!你跑什么!”
  
  “叶沐……成了成了……”助理小晴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容却是异常灿烂的:“咱们演唱会这一站的主赞助……一次性到位!制作让我赶紧来告诉你,他说……比原先我们要的,还多了百分之四十!”
  叶沐垂着眼在翻手上的表格,听到这里顿了一下,抬起头来,“什么?”
  
  “是真的!‘梁氏’的公关部主动来找的咱们!”小晴非常兴奋的说。那“梁氏”是C市商界的龙头企业,总裁梁飞凡据说有黑道背景,手下五个总经理又皆出自当地名门望族,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因此实力财力之雄厚,不可想象。
  
  叶沐心里微微一动,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来的人是谁?”
  “容二少!”小晴提起这个城中黄金单身汉前三名,羞涩抿嘴一笑。
  
  果然。
  叶沐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唇却紧紧抿了起来。
  
  这时摄影棚那边传来一阵谈笑声,随即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制作人红光满面的探进半个身子,“叶沐!快来!介绍个大贵人给你认识!
  容二少,给您介绍一下:那位就是带卢矜的经济人,我们公司的新锐金牌经纪,叶沐!”
  
  叶沐侧脸往那边看去,正对上那一双丹凤斜飞、风流无限的桃花眼。
  以前多少个夜里,那双眼睛曾经在她枕侧温柔的笑弯着,而如今隔着众人,叶沐平静的把文件往腋下一夹,怡怡然的迎上去,“你好。”
  
  容岩那时正从门外走进来,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门框有些矮,他人高,低了低头才进门来,叶沐话音刚落,他一抬头对她微微一笑,神色如旧。
  叶沐舌尖含着的那句“好久不见”,无故噎住。
  
  导演这时也收到消息从外间赶过来了,招呼四周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把手头活放放!今天提早放工了!”说完他回头拉上叶沐到容岩和制作人面前,兴高采烈的:“走!咱们一起吃晚饭去!”
  
  *****
  今晚本来就要宴请一些赞助商,现在添了容岩,更是热闹。叶沐在包间外面打了个电话才进去,只有容岩身边还空着一个位子。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他在室内脱了外套,就只穿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袖口往上捋了些,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
  他左手上戴着的银色手表,是两年前情人节时叶沐送他的礼物。
  叶沐别开目光,坐下时悄悄的把左手衣袖往下拉了拉。
  
  她一坐下,制作人就发话了:“叶沐,卢矜来不了,她的酒你得替啊!”
  叶沐“哦”了一声,“那是应该的,”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各位,这里是卢矜出发的地方,也是这次全球巡演的最后一站,有了在座各位的鼎力支持,我们有信心也有责任把这一场做到最好!卢矜排练很紧张,今晚她不能来了,我替她敬各位一杯,我干了,大家随意!”
  叶沐说完,真的一仰头干掉了杯里的酒。
  
  容岩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扣着,人闲闲散散的坐着,叶沐放下酒杯来,他在一片叫好声里伸手够了自己的杯,轻轻和她的空杯碰了碰,一声清脆,他然后笑着凑到唇边,也是一干而净。
  这下桌上热闹了,这几个赞助商都在C市做生意,容岩背后的梁氏和容家,不管哪一个都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像这种小场面容二少却亲自出席,这帮人精早就看出了端倪。
  
  “叶小姐!”有别家的老总客客气气的笑着叫叶沐,“容二少这么给面子,我们还是第一回见,叶小姐真是有面子!”
  叶沐脸微红,那酒辣,一口闷掉,辣意一股线的下去,辣的她眼睛都是水汪汪的,就这么转头向身边的人一笑:“是吗?那真要多谢容二少赏脸。”
  “你叫我什么?”容岩看着她眼里的水汽氤氲,眯了眯眼,低低的说。
  叶沐不答,避开不看他。
  
  众人平时拍马无门,眼下这等顺水人情当然一个个的都抢着做,有拍桌叫好的,有纷纷撺掇叶沐接着敬容岩的。
  容岩不声不响,用那种“随你把我怎么样”的眼神,只是看着她。
  
  叶沐视若无睹,反而看向同桌的制作人,制作人见状笑起来:“我说各位老总,你们就这么在一旁干吆喝那可不成,回头容二少喝多了,改天找我们叶沐算账,你们倒好,摘的一干二净,我们叶沐不是吃大亏了么?”
  制作人轻点,有机灵的立刻附和:“绝不能让叶小姐吃这个亏!这样,这杯酒,容二少只要喝下,赞助费我加十万!”
  “下一杯酒我的!十万!”
  “我也十万!”
  ……
  
  群情高涨,整桌只剩容岩一人还是坐着,他手里捏着叶沐刚才碰过的杯子,骨瓷在他修长的指间闪着温润的光。一桌人报价喊了个遍,只等他喝酒了,他示意叶沐满上。
  “呵,”容岩轻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头我该被那哥几个笑话了,顶着梁氏的名号在这儿喝杯酒,身价也就是个十万。”他说完举杯向第一个开价十万的老总敬了敬,笑着喝下。
  叶沐立刻又给容岩满上第二杯,容岩照例举杯敬第二个开价的,第二人早就转过弯来,豪气的一挥手:“要是自家兄弟摆桌喝酒开心就算,容二少今天代表梁氏来,这杯酒我出一百万!”
  容岩“哦”了一声,淡笑,一饮而尽。
  
  后面的人自然都陪着小心,一转眼一圈酒喝下来,一大笔热气腾腾的赞助费进了口袋。叶沐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可她一转脸瞥到那头容岩安静的在座位上垂着眼,心里顿时半点喜悦都没有了。
  
  *****
  容岩很久没喝过这么多的酒了,从洗手间催吐了出来,胃里还在翻腾,特别难受。他低着头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感觉好一点,正想走回去,一睁眼却看到叶沐俏生生站在面前。
  “哎——”容岩困惑的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似真似假的自言自语:“看来是真醉了,幻觉都出现了。”
  叶沐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是我!”
  容岩“恩”了一声,手往下滑扣着她的后脑勺,他低下头去,笑的极坏:“亲着会不会也那么逼真呢?小沐,你今晚出现的真早……”
  他当真就要凑上来,叶沐连忙推开他,瞪了一眼:“容岩!你少借酒装疯!老实点我送你回去,不然扔你在这儿出洋相!”
  
  容岩侧着身靠在墙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你不在,我睡哪儿都一样……没事儿,你就把我扔这儿吧!等明天我酒醒了自己回去。”
  叶沐深吸一口气。
  “走!”她面上阴晴不定,终于一咬牙搀起他。
  
  容岩和叶沐先后消失,一众人精颇有默契的集体先行退场。他们回到包厢,竟然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叶沐把容岩扶着在沙发里坐下,她返身出去结账。
  
  前台不肯收钱,在叶沐的坚持之下面色为难。一会儿有经理模样的男人小跑步赶来,笑容满面:“叶小姐,二少爷的局一向是先记账,年终的时候一统再结算。”
  叶沐把卡推过去,“不干他的事,今天是我请客。”
  “那不也一样嘛……”经理陪着笑脸,又说:“哦——刚才我见二少爷醉的不轻,已经安排好了,这个给您,有什么需要请您随时吩咐。”
  他递给叶沐的,是一张房卡。
  叶沐本来还想坚持一番自己付账,这下看人家都这样了,想来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当下默默的把信用卡和房卡都收回。
  
  她推门进去,容岩正平躺在沙发里,一只手手掌心朝上遮在眼睛上,他挺直的鼻梁被灯光投射,鼻翼处打下一小片阴影。那光与影都无形,却瞬间抓住了某人的心。
  叶沐手指无意识的捏紧,被手里的毛巾烫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她把毛巾展开敷在他脸上,容岩“唔”了一声,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没来得及缩回的手。
  “放开……”叶沐轻轻挣扎。
  容岩的脸被毛巾盖住,声音闷而低:“不。”
  叶沐使狠劲一翻手,折了他的胳膊一记,抽身而出,容岩“霍”的翻起,越身一把拉住她,“小沐!”
  叶沐故技重施,他却再不肯松手,任由她推拉踢扯,把她圈进怀里,随她怎么闹。
  
  “怎么把头发给剪了……”等她终于折腾停下,容岩贴在她鬓角附近轻轻的蹭了蹭,叹了声,“人也瘦了,好像还黑了?”
  叶沐在他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从身到心都在颤。
  容岩手收的更紧了些,“小怪兽,”他滚烫的唇贴在她冰凉的耳垂上,语句模糊而热烈:“你终于回来了……
  我很乖,你不在的每一个晚上,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第二章
 
  第二章、(“叶、沐。”车里的男子听到她的名字,眼里的笑意更深,薄唇微启,低低的念了这两个字,又抬头看看眼前的女孩。)
  
  两年多以前。
  
  *****
  
  上半身向前倾斜四十五度,右手滑过左胸,伸至左腋下。咬牙,手指尽力再伸长一点、再伸长,用力贴合住背上的肉,往回拢、拢、拢。
  换左手,相反方向、相同步骤再来一次。
  然后,从车窗玻璃的反射里,叶沐很满意的看到身上穿着的V领上衣变的立体起来。
  
  所以说胸不是用来隆的,而是用来挤的。
  把B罩杯硬生生挤出C罩杯效果来的某人,得意洋洋的对着车窗玻璃照来照去,手又伸进衣服里,仔仔细细的摩挲着调整。
  
  那个时间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所以当有一种细腻的“嗡”声响起时,叶沐头皮恶狠狠的麻了一麻。
  
  那面被叶沐当做镜子照了许久的深色车窗玻璃,在她面前缓缓降下。
  
  叶沐是倾着身的姿势,脸距离车里头那张俊脸不足半米,因此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干净的下巴、薄薄的唇、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眉,还有,一双满满都是笑意的黑眸。
  
  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幸灾乐祸的往脸上涌,脸颊火辣辣的疼,叶沐迅速的把手从衣服里拿出来,一边倒吸着凉气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直起腰。
  
  “抱歉,我不是故意——”长相好看的男人声音也很好听,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很好心的没有继续,“我看你站了很久,有什么事吗?”
  
  “黎总——”太阳穴上的筋“突突”的跳,叶沐心下暗叫死了算了,面上却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您好,初次见面……”她成功的稳住声调,“我是黎焰辰的同学,是他推荐我来这里工作的,我叫叶沐。”
  
  “叶、沐。”车里的男子听到她的名字,眼里的笑意更深,薄唇微启,低低的念了这两个字,又抬头看看眼前的女孩。
  叶沐被他的咬字小小震了一下,心跳更加快。
  
  “我不是黎总。”那人刚说完这句话,车头正对着的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
  
  叶沐扭脸看去,电梯里走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很高,目测接近一米九。女的叶沐认识,顾小恬,C&C总经理助理。就是她指点的叶沐,说叶小姐既然是三少爷介绍来的,那么算是黎总的私交,不如去停车场等候,与黎总共进晚餐,边吃边谈。
  叶沐在枯坐了一整天后,昏头昏脑的答应了。匆匆跑下来,照着顾小恬给的车牌号找到了黎靳辰的车,然后便发生了一开始那一幕。
  
  这时叶沐心情稍稍和缓,打量过去,那顾小恬落后半步,侧身恭敬的听着那男人说话,手指在PDA上飞快翻飞记录,这番表情神态,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黎靳辰。
  叶沐表情淡下来,看向车内的人。
  
  车内的男子见她看过来,摊摊手,推开车门下车。叶沐往后退开一步,只见他下车后整了整衣领,打开车后座的门,然后恭敬的站在了一边!
  
  叶沐心里服的五体投地——C&C不愧是放眼整个亚洲都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连雇个司机长相气质都是这样水准,可见其对旗下艺人的要求之严格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就在叶沐发愣间,黎靳辰已走近,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他的车前,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好?”
  
  叶沐一个寒战,顾小恬清脆的声音已经抢在她之前响起,“这就是三少爷介绍来的,叫叶沐,说给安排工作。”
  
  叶沐定了定心神,微笑着向黎靳辰伸出手,“您好。我是叶沐,很高兴见到您。”
  
  走近了她才发现,黎焰辰形容他这个大哥时用的“极品”二字果然所言非虚。
  这个黎靳辰,外貌就不用说了,现在线上的那几个当红男明星,没一个能比得过的。比英俊外貌更为打动人心的,是他身上那种气质。
  怎么形容才准确呢……叶沐想起不知什么上面看过的一句广告词——低调的奢华。
  
  黎靳辰“哦”了一声,对叶沐浅浅的笑,“你是焰辰的同学,对,他和我提过你。”他的普通话有些生硬,卷舌平舌之间带着不甚明显的粤语声调,“很高兴见到你。不过,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沐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被顾小恬给黑了。眼神飞快扫过顾小恬,只见对方毫无愧疚躲避之色,反而仰着洋娃娃般精致的脸,笑笑的迎着叶沐投来的目光,神色甚至有些嘲弄的意味。叶沐暗暗捏紧了拳头。
  
  叶沐身后,那个司机“噗”一声笑了。
  
  “我说我躺那儿补觉好好的,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姑娘呢——原来是恬恬怕我寂寞,开新同事玩笑。”司机不急不慢的说。他靠着车门,微侧着脸的角度看上去很像叶沐最心爱的那张电影海报上,小半个世纪之前的年轻男主角。
  
  黎靳辰闻言,看了眼顾小恬,顾小恬鼓了鼓腮帮子,回了个鬼脸,把手里的公文包往司机怀里一塞,转身上了一旁自己的车,一溜烟的开走。
  
  叶沐不说话,微微的垂着头,小可怜的样子。
  
  “叶小姐,”黎靳辰有些许抱歉,“不好意思,我今天一整天都很忙,让你久等。”
  
  “不会,您别这么说。”叶沐乖巧的回答,“既然您已经下班了,那么我明天再来。”
  
  黎靳辰很温和的笑了,笑容比晚春的风还要酥人,叶沐的心都被他笑软了,只听他很和气的说:“好的。叶小姐,你明天来了之后,直接去十六楼报道。”
  
  “我不用面试了吗?”叶沐有些惊讶的问。
  
  黎靳辰轻轻摇头,还是那样温柔笑着,“我相信焰辰的眼光。”
  
  黎靳辰上车,司机便发动车子,叶沐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却因为从反光镜里看见司机在对自己笑,眼神若有似无的往她胸前瞄,她的脸又是“轰”一下热了。
  
  
 
 
 
 
第三章
 
  *****
  陈晓云听了叶沐对整件事的描述,做了三句话总结:1、顾小恬是个贱人。2、黎靳辰对叶沐的印象恐怕不怎么样。3、综合以上两点,叶沐在C&C的日子不会好过。
  
  由于在场三人都对第一点无异议,讨论便直奔第二点去。叶沐对黎靳辰的印象好的不得了,翻来覆去的给陈家两姐妹描述他那颠倒众生的笑容。
  
  陈晓云边咬黄瓜边头头是道的给叶沐分析:“他不要你去面试,换句话说他不想了解你的能力和专长。他说他相信黎焰辰的眼光,也就是说,他是看在他弟弟的面子上才录取的你。可见黎靳辰本人对你并没有好感。”
  
  叶沐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些惴惴,迟疑的反驳:“……他看上去人很好,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陈晓云缓缓的摇头,“黎靳辰在C&C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是个没脾气的人?早些年他只带着一小队的亲信就敢从香港跑来C市闯天下,你看看现在C&C的规模,一个一手一脚挣下这么大份家业的男人,能是个好人?他越是显出没脾气的样子,越说明他可怕!”
  叶沐被陈晓云的话唬住,手里的苹果都忘了咬。
  
  妹妹陈晓许的关注点则和姐姐陈晓云完全不一样,小姑娘满眼都是粉色小星星,拉着叶沐的手晃啊晃,“沐沐姐,那个黎靳辰……真的有那么帅啊?”
  叶沐很精神的点头。
  晓许兴奋的脸红扑扑的,更急切的问:“那帅司机呢?”
  叶沐想了想,“那个司机嘛……似乎不是那种可以说清楚的帅:眼珠子漆黑漆黑的,眉眼之间让人觉得很舒服——对,他长的格外顺眼。”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以前真的在哪里见过那个司机呢——是他曾经拍过什么广告、或者在哪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
  
  “收!”陈晓云把两个花痴的注意力拉回来,“说正事儿!沐沐,你确定你要进这个圈子?我很担心你,娱乐圈真的不好混。”
  
  叶沐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这里是我爸爸的故乡,我一定要在这个城市定居,好好工作——虽然今天这头开的真不怎么样。”
  
  陈晓云是叶沐多年好友,叶沐家里的情况她清楚,听她声音到这里低下去,她捏捏她的脸安慰。
  
  陈晓许拨开姐姐,贴了上来,“沐沐姐,那等你在C&C站稳了脚,你签我当明星好不好?”和长相平淡的姐姐相比,十八岁的陈晓许漂亮的不像话。她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当明星是她最大的梦想。
  陈爸陈妈对此倒是没意见,可惜陈家说话算数并不是父母,而是姐姐陈晓云。
  
  “陈、晓、许!”陈晓云板起了脸,“我不厌其烦的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再打这个注意,好好的念你的书!”
  
  “人家不喜欢念书……”晓许红艳艳的唇嘟起来,“叶子姐你说句公道话,我长成这个样子不当明星,是不是暴殄天物?”
  
  叶沐实事求是的点头。
  
  陈晓云在这个问题上一向态度坚决,见妹妹竟然还敢顶嘴,竖起眉毛挥拳吓唬她,晓许尖叫一声,往叶沐身后躲,三个人在榻榻米上闹成一团。
  
  正疯着,叶沐的手机响起,她费力的抽身出来,走到卫生间去听。
  齐艾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宝贝,美艳小姐发现你不见了,现在她非常生气哦。”
  “我知道了。”叶沐皱眉,简短的说了两句便挂断,然后握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才又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齐郁美艳的声音很着急,“叶沐!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什么事。”叶沐说话的声调变的很平。
  那头似乎是听出她的冷淡,沉默了一小会儿,也平静下来,“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
  “你是说,齐叔和你还有齐艾忆的家吗?”镜子里,叶沐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就是只白眼狼!喂不熟!这里不是你家吗?!从小到大老齐和小齐没把你当亲生女儿亲生妹妹看待吗?!”叶妈妈的声音又高上去了:“叶沐,我无非就是想找个比你爸爸可靠的人好好过日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这些话,叶沐听过无数遍,早就没什么感觉。从卫生间的小窗户看出去,C市的夜景很美,她放任心绪飘忽了一会儿,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她皱眉,“电话费很贵,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C市对不对?!”叶妈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端倪,“你去找你爸爸了?!叶沐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你怎么会蠢成这个样子!他二十年前就抛弃你了你还去找他干什么?!”
  
  叶沐“哈哈”的笑,“怎么你在香港待了那么多年,普通话还是那么溜啊。我觉得以后啊,等你人老珠黄被齐叔扫地出门了,就在大桥底下摆个摊子说评书吧!”
  
  “叶沐!”叶妈妈尖声大叫,怒火燃烧过十万八千里,顺着电话线熊熊蔓延过来。
  
  听到电话里清楚的传来磨牙的声音,叶沐心下一阵痛快。
  而下一刻,又因为那声音里带了极力掩饰的细微哭腔,她那一点点的痛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办张当地的银行卡去,把卡号告诉我,我给你打点钱。明天天一亮就去办!”叶妈妈的语气和缓了些,带着母亲特有的强势之气吩咐女儿。
  
  “我今天找到工作了,不缺钱。你留着防身吧,虽然你觉得那个男人可靠的不得了,可在我看来,他绝对没有你的私房钱来的可靠。”叶沐语调轻快,“对了,我没打算去找我爸爸,如果你不希望他和我见面,就别打电话告诉秦桑我来这儿了,这些年我们家麻烦她已经很够了。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上班,现在要睡觉啦,挂了。晚安。”
  
  叶妈妈一直没声音,而等到叶沐说到“现在要睡觉啦”时,电话被抢先利落的掐断。
  “嘟嘟嘟”的忙音回应着那句“晚安”,叶沐想到此刻香港九龙某间公寓里,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脸上带着“先挂断就是胜利”的幼稚表情,恶狠狠盯着手机的可笑模样,自己也缓缓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img]dsz_1.jpg[/img]墨暖在长评里对我说:“你给我们的何其多,我们却只能回馈给你不沉默”……我好感动呀!我亲爱的小霸王们感动不?感动的话浮上来撒花花吧!狼狼急需收藏和花花治愈被毕业设计摧残的身心!
 
 
 
 
第四章
 
  
  第三章、(那丫头拿着本本子在记什么东西,微侧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样子,恰恰就是五年之前的烟雨江南,那个小教堂里面,微皱着眉反复练习钢琴曲的小女孩。)
  
  在经过昨天顾小恬的戏弄之后,孙玮给叶沐的第一印象格外的友善。
  
  孙玮是叶沐所属那个小组的总负责大组长,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身高和叶沐差不多,比叶沐瘦一些。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妆容淡而精致,给人感觉既时尚干练又很有女人味,是个美女。
  她和气的教叶沐喊她“Sunny姐”,说公司上下的小丫头都这么叫她。一上午她带着叶沐熟悉工作环境,言语间颇客气热闹,但也明明白白的指出了“就算你是三少爷的同学,到了我手里就得服管教,绝没有特殊关照一说”的意思。
  其实此时的叶沐有些后悔,她不该因为急着离开香港,就听黎焰辰的话,打着他的旗号空降C&C。
  
  “Sunny姐,我不敢说我能做的如何好,但我向你保证一定尽我所能。我大学的时候就在这一行打工,行销助理和艺人助理我都干过!经纪人资格证我也早考好了,包装行销宣传的理论知识我都知道,可不像你见得多懂得多,以后得麻烦你多教教我。我做的不好你尽管骂,我这人EQ倒还行的。”叶沐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浑身肉麻。
  孙纬却很赞许的点点头,“那就好。来吧,我带你去见你要带的艺人。”
  
  *****
  叶沐要带的艺人只有两个。两个都是女艺人,两个名字里都有“琳”。高瘦的那个是Cylin,王兮琳。比较漂亮的那个叫张琳。
  张琳无其他,美丽的脸蛋上写满了“傲慢”两个字。Cylin倒是脾气不错的样子,一见到孙玮和叶沐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睫毛膏,站起来很有礼貌的问候:“Sunny姐好!”
  
  孙玮愉快的和她打招呼,又对她身旁椅子里懒洋洋窝着的张琳笑了笑,说:“给你们介绍一下,张琳、王兮琳,这是要带你们的叶沐,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她介绍完,又低声嘱咐了叶沐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来的路上孙玮已经给叶沐看过这两人的资料,叶沐感觉心里有几分底气,笑起来也自然了几分,“你们好,我是叶沐,树叶的叶,如沐春风的沐,以后合作中还请多多指教。”
  Cylin很活泼,笑着对叶沐说:“你刚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是这一批的新人呢!”
  
  她夸的婉转,叶沐虽然知道是客套,但也很开心。两人正聊着,一旁的张琳冷冰冰掀了掀眼皮,在此举得到叶沐的注意之后,她散发着果冻般迷人光泽的嘴唇微启:“我口渴。”
  Cylin的笑容顿时僵了僵,她看向叶沐。叶沐好脾气的样子笑了笑,“哦,好!你们先化妆吧,待会儿有节目要上的。我去买水,马上回来。”
  
  来的时候她注意到走廊里有投币售货机,走出化妆间,叶沐边走边掏硬币,一个没注意差点在转弯处撞到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司机。
  
  “是你!早!”叶沐活力万分,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
  容岩昨天给黎靳辰当了一整天司机,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小姑娘灿烂的笑容猛的撞进眼帘时,他像是在黑暗里久待的人,忽然见到阳光似的,下意识的举手挡了挡眼睛。
  
  叶沐乐了,拿手上缠着的新领工作证戳他,“你干嘛不敢看我啊?我长的吓人吗?”
  容岩很少有这样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放下手来,自己都觉得刚才那个动作莫名其妙。
  
  叶沐赶时间,把硬币塞进投币机,买了两瓶水两包巧克力牛奶,分了一包给他,“这个请你喝。我现在赶时间给艺人送水回去,司机先生,下回见!”
  
  她塞牛奶的动作有些大,容岩往后趔趄一步,心下涌起很奇怪的感觉。
  
  几年后的后来,当容岩再回忆起这一幕时,他已明白那种突如其来的微妙感觉是什么。而当下,他只是拿着牛奶愣在原地,看着叶沐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内伤的想:这丫头,当真不记得他了?
  
  *****
  黎靳辰刚开完会出来,一进走廊就看到容岩拿着包牛奶站那儿,他笑了起来,示意一旁的顾小恬快看。
  
  顾小恬眼皮夹了夹,冷笑一声,“黎总,咱们这笔交易可真划算,容少屈尊降贵当专职司机不说,现在还送上早餐了。”她从黎靳辰还在香港总公司起就是他的得力助手,两人又是远方表亲,私下没大没小惯了的。
  
  容岩回神,眯眼挑了顾小恬一下,“恬恬,你这是在心疼我辛苦么?”
  “少来!”顾小恬对风流公子一向是敬谢不敏,“为了捧红个戏子,连身段都不要了,替我们黎总鞍前马后的,我可瞧不起你!干嘛要心疼你?你自找的!”
  说完她白了容岩一眼,腰一扭,走了。
  
  容岩被呛的有些莫名其妙,摸着下巴,困惑的问黎靳辰:“这丫头怎么了?”
  “昨天你拆了她的台,你忘了?”黎靳辰提醒容岩昨晚在停车场的事情,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拍拍容岩的肩,“走吧,录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img]dsz_2.jpg[/img]五一假期提前回家,好高兴!
今天上午在路上,下午到晚上会来回复留言。昨天JJ抽了,第三章有一部分的留言我没能回复得了,下午一定补上!如果有同学发现留言没被回复到,在下面顶一下,浮上来我看见了一定会回复的。
 
前天回复到一个很好玩的留言,沫沫说:其实..我比较想知道一件事——叶沐能让容二不再被顾烟75么?
我想这一章里大家就已经看出来了吧——应该可以的,对吧?
 
 
 
 
第五章
 
  
  *****
  张琳给了叶沐上了演艺圈职场的第一课。
  水拧开了盖子放在桌上,她连看都不看,什么也不说,只拿那双又亮又漂亮的大眼睛冷冷盯着叶沐。
  叶沐被她盯的莫名其妙,四下环顾,一屋子正在化妆准备录影的女艺人看似各忙各的,却时不时的眼神都往这里飘。
  
  “有哪里不对吗?”叶沐开口问张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水?”
  张琳冷笑一声,手里的腮红往桌上“啪”的一扔,站起来就走。身后别家的艺人大多数一副又有好戏看了的表情。Cylin从化妆镜里看着,表□言又止。
  
  制作人几分钟前已经进来点过人头数目,录影眼看就要开始,叶沐当然不能放张琳走。她一把拉住张琳的手腕,拖住了她然后再转头问Cylin:“到底什么事?”
  
  张琳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沐钳着她纤细小臂的手,顿时眼睛瞪的有叶沐两只那么大。Cylin看看叶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吸管啊——瓶口会弄花唇彩。”
  
  这时化妆间里好多声做作的“噗嗤”笑声响起。
  叶沐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气炸。
  
  “神呐!”她夸张的舒了口气,拍拍胸口,“看来录影前最紧张的不是艺人啊,我怎么连这个都给忘了。呵呵,还好张琳没喝,不然擦花了又要补,眼看时间都来不及了。”
  
  张琳面色有所缓和,叶沐连忙松开手,“哎,我没拉疼你吧?我刚一急手上不知道轻重。”
  张琳甩甩手,惜字如金:“没事。”
  
  叶沐话音刚落,一个戴着超大黑框眼镜的娇小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左边口袋里摸出两根吸管来,递给叶沐。叶沐连忙接过,把吸管外面的包装拆掉,给张琳和Cylin的水瓶里都插好,端端正正摆在她们顺手的位置上。
  伺候好两位姑奶奶喝水,叶沐一边拿起桌上的巧克力牛奶,一边用手扇风,转身对那个仗义出手的娇小女孩子摇摇头,做了个不满的鬼脸。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个鬼灵精。她告诉叶沐说她叫乌龙茶,是梳化组的。
  
  这边她们俩正聊着,录影开始了。
  女艺人们陆续进棚,张琳和Cylin经过时,叶沐倾身拍拍她们的肩,“加油哦!”
  Cylin捂嘴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张琳走在她后面,只“哼”了一声当做回应。叶沐已经对她的脾气有所领教,丝毫不介意,和乌龙茶一起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棚。
  
  *****
  这里录制的是今年年初新开的一个娱乐性谈话节目,C&C公司投入重金打造,是黎靳辰进军谈话性节目这一大块市场的一个投路石,因此颇受全公司上下瞩目与重视。
  
  录影进行的很顺利,大概半个小时后,棚里一阵小小的骚动。
  叶沐那时正专心盯着场上,一边往笔记本上飞快的写着什么,乌龙茶扯了她好几下她才腾出眼睛来。
  顺着乌龙茶努嘴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黎靳辰来了,旁边还跟着他那个司机。
  
  “黎总他常来录影现场吗?”叶沐小声的向乌龙茶打听。
  乌龙茶摇头,“估计是特意来看你们家张琳的。”
  叶沐吃惊,眼神在黎靳辰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黎总……和张琳?”
  “不是啦!是容少!站黎总旁边那个!”乌龙茶把叶沐拉的更近些,声音更低,“喂!叶沐!你声音小一点啊,要不待会儿导播该把你赶出去了。”
  “那个人……不是黎总的司机吗?”叶沐把声音放的最低最低。
  
  乌龙茶看她一脸震惊的表情,笑的露出八颗白森森的牙,“这个嘛……我有独家八卦哦,你求求我我就说给你听!”
  “求求你!”叶沐没节操的对她媚笑。
  
  乌龙茶很满足的扶了扶黑框眼镜,对叶沐勾勾手指,叶沐连忙凑过去,“那个是容少,人人都叫他容二少,他可是咱们这里黄金单身汉排行榜前三名,是个很有来头的大人物哦!他拜托我们黎总捧红张琳,黎总说可以,但是要容少给他当一天的司机。容少估计是和张琳有暧昧吧,想要捧红她,居然真的答应了呢!”
  叶沐恍然大悟,很小声的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
  节目制片人正和黎靳辰小声的说着话,制片人边说边皱眉,黎靳辰边听边看向场上角落里的张琳,最后点了点头,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等制片人被导播请走,黎靳辰回身,看向身边的容岩,却发现容二少的嘴角正暧昧的上扬着。他顺着容岩的视线看去,只见昨天托焰辰关系来要工作的那个叶沐,正站在四号摄影机后侧,很认真的盯着场。
  
  容岩其实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场地那头的叶沐,后来那小丫头躲在暗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看他。他也就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任由她上下打量。等到她不看了,他再看过去:那丫头拿着本本子在记什么东西,微侧着脑袋一本正经的样子,恰恰就是五年之前的烟雨江南,那个小教堂里面,微皱着眉反复练习钢琴曲的小女孩。
  他正暗自觉得好玩,却被黎靳辰探究的眼神扫的头皮发麻。
  
  一看那家伙似笑非笑的表情,容岩就知道他又想歪了。
  “你知道,这个叶沐是谁?”容岩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切入主题。
  “你家宝贝张琳的第六任经纪人,我家宝贝老三的第七任前女朋友。”黎靳辰私下和朋友说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冷冽,一点都不温文尔雅。
  
  容岩没想到这里还有这层关系在,一时失笑。
  黎靳辰何许人,马上察觉这之中有内幕,“怎么?你也认识她?”
  容岩笑着点头,“我们家老五的婚礼上见过,她是老五媳妇的亲表妹。”梁氏有六少,容岩行二,李微然行五,娶的是城中秦家的三小姐。
  “秦桑?!”黎靳辰这下着实吃惊,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叶沐那边。
  
  此时节目的录制已过半,而张琳除了自我介绍外再没张过嘴。叶沐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利用那位痴心容少扶张琳上位。黎靳辰的视线直直过来时,她正好又是瞄向容岩的方向,这一下不小心的抬眼撞上,黎靳辰倒是很大方的对她微微一笑,叶沐却先是一愣,然后没来由的心头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对叶沐和容岩第一次见面详细场景好奇的同学,可以点这里进入那场江南倾城婚礼:
 
JJ抽的也太厉害了,我从前台和后台试了N种方法回复留言,总是进去了一会儿就被狠狠抽出来了……
同学们的每条留言我都希望能回复到,但是JJ这种抽法太销魂了,我不能保证是不是有同学的留言漏掉了没能回复到。如果有这种情况,在下面顶一下,顶上来了我看见了一定会回复。
 
唔,看在狼狼与抽风的JJ殊死搏斗的份上,不要霸王人家啦!
 
 
 
 
第六章
 
  *****
  “卡!”导播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棚的后方,工作人员和蹲守的记者们一片“嗡嗡”之声。
  
  叶沐正为黎靳辰那个眼神而心神微荡,只听乌龙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惨了”,她回过神来,连忙看向场上,果然惨了。
  
  全场女艺人当中最大牌的影视歌三栖天后林轻舞,本来坐在离主持人最近的位置,这时却离开了座位,站在张琳面前。
  叶沐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林轻舞的侧脸,那表情让她觉得很是不妙。
  
  “你叫什么?”林轻舞曼妙的腰身坳出优美的线条,微微倾身,靠近张琳胸前的名牌,瞄了一眼,轻描淡写的笑了,“张琳?”
  “你刚才笑了?为什么笑?是因为我的话很可笑吗?”
  
  这一系列的动作语言,由大美女林轻舞做来,有种臻至化境的高贵大方和咄咄逼人。光从气势上便已经把对手打压的低到泥土里去。
  还好,坐在那里的人也是个倾国倾城,两美相持,场面一时之间也不算很难看。
  
  张琳还是那副蔑视众生的高傲模样,连正眼都不看林轻舞,轻飘飘的扔了一句:“还录不录了?”
  叶沐马上意识到张琳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护短”比“理智”跑的更快,她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身旁的乌龙茶一个伸手没来得及够住她,在原地急的直跺脚。
  
  其实闹到这个场面,也不过因为一声冷笑而已:节目录制,女明星们正在一一爆料自己的初恋有趣故事,按照辈分从低到高来。
  张琳不咸不淡丢了句“还小,没恋爱过”就过去了。Cylin乖巧的讲了一段和初恋男友手拉手逃课的纯纯故事,把气氛挑的热闹了一些。后面几个女明星也大抵如此。最后轮到林轻舞。
  
  林轻舞是一线当红的女明星,出道近十年来走的一直是玉女路线,感情问题涉及她大众情人的形象,一贯不多谈。所以在主持人和嘉宾们的轮番玩笑之下,她始终很矜持的笑着,最后抬手无限风情的掠了掠长发,淡淡的说:“我初恋很晚呢,而且那时候已经是艺人了,都不能怎么见面,不久就分开了,所以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呀——只有牵手呢!”
  一片半真半假的赞许声里,坐在最边上的张琳不知道是怎么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冷笑了一声。
  
  这是娱乐圈,世界上最多八卦和八卦男女的地方,无风都要起浪三丈呢!在场的一个个耳朵都尖的不得了,为了衬托这声冷笑的突兀,好几个女艺人甚至都直接转头看向了张琳的方向。
  林轻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难堪,当下便发作了。
  
  *****
  叶沐刚一踏上录制内场,头皮便开始发紧了。这个圈子最讲究辈分和尊卑,张琳一个新人,她自己一个第一天上任的经纪人,哪里敢和林轻舞平起平坐哪怕是道歉呢?
  
  “导播,暂时休息一下行吗?”叶沐在到达战场最前线之际急刹车,回身问场边的负责人。
  导播看向制片,那个圈内最有名的金牌制片人,正盯着林轻舞和张琳的方向,听到叶沐的话,他回过头对导播点点头。
  
  电光火石之间,叶沐看到黎靳辰和容岩并肩站在那里,两人面上的脸色一致,都是淡淡的,丝毫没有上前救场的意思。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老板和小开都在,她这是头脑发热出的什么头!
  
  这之间,林轻舞一直逗留在张琳面前。等到场外的记者拍这一幕拍的差不多了,她忽然也冷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再不看张琳一眼,转身往后台走去。
  叶沐急了,直扑向主持人。
  
  这节目的主持人叫任平笙,一见叶沐冲着他来,他心里暗叹这小姑娘倒是头脑灵活的很,知道直取重点的搬救兵。场外记者老板们都在,未免局面被动,任平笙没等叶沐扑上来抓着他裤腿哀求,就自动起身拦住了林轻舞。
  
  林轻舞的工作人员这时也都“哗啦啦”的围了上来,递水的、扇风的、补妆的极其熟络的各就各位。任平笙挡住了林轻舞的去路,面上笑笑的,嘴里低声的好像在劝着什么。
  叶沐深呼吸,握了握汗湿的手心,靠近。
  
  “林小姐!”叶沐拨开一个正在整理林轻舞秀发的小姑娘,挨了对方一个白眼,她歉意的笑笑。
  林轻舞听到有人叫她,只微微侧了侧脸,宠辱不惊。
  叶沐看了眼场外一众摆弄相机的记者,压低了声音,“我是张琳的经纪人,刚才多谢你提拔她!”
  
  明天娱乐版的头条肯定是刚才那一幕,叶沐不管林轻舞是受节目组所托故意为之,还是无心栽柳真的对张琳动了怒,反正叶沐先把大帽子给她戴上,救了场再说。
  
  在一旁看热闹的任平笙眉目之间微微的一动,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制作人,有些戏谑的神色。
  林轻舞倒是没有任平笙那种吃惊之色,仿佛就真的是她借了张琳演这一出戏,制造话题而已。她盯了叶沐半晌,然后笑了起来,挥挥手散开了工作人员。
  
  美人一笑果真倾城。叶沐心下一阵舒缓,只听美人悦耳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张琳有你,一定会红。”
  
  叶沐应付的干笑了一声,背着一身冷汗退开。林轻舞不愧是影后,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脸上的笑容已经又是春风般和煦的了。她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的喝水,对周围的人微笑。
  
  叶沐退到张琳身边,张琳正微低着头,听叶沐轻轻叫了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来。那一个瞬间,她眼里有种奇特的软软的光,像是刚刚被丢到野外独自生存的小兽,叶沐心里一软,再不忍心说什么责备的话。
  而与此同时,叶沐居高临下的看到了她左手叠右手的掩护之下,腿上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手机,露出闪闪的粉红色一角。叶沐背对着摄影机和记者,不易察觉的微微弯了弯腰,把手机裹在了掌心里。拿起来后她低头,飞快的扫了一眼屏幕,上面竟然是热门的连载搞笑漫画。
  
  原来她刚才笑是因为在看这个!
  叶沐这下着实生气了,嘴抿的死紧,一双丹凤眼的眼角飞的更上,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张琳。张琳大概也自知理亏,默不作声,低头玩着手指甲上贴的闪闪水钻。
  叶沐嘴角微微抽搐,快速的退下场去。
  
  场上此时安静的很诡异,不明就里的众人只看到天后林轻舞被个新人惹的动怒,然后新来的小经纪人不知死活的冲了上去,也没见她做什么,本来准备甩袖离去的林轻舞却竟然嫣然一笑,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录影!
  场外的记者拍够了,一个个的都眉开眼笑的,一边打腹稿拟明天的头条标题,一边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既然林轻舞没事了,休息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导播喊“准备”,录影便在工作人员互相之间眼神的传递里重新开始。
  
  场边,容岩看了这一整幕,觉得很讶异,他的印象里叶沐是个乖巧细致的安静女孩,怎么几年没见,性格变的这么风风火火了?
  
  黎靳辰心里其实也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算计。叶沐捏着张琳的手机退到场边,下意识的瞄了老板一眼,便被黎靳辰眼中的精光闪的眼前发花。
  
  
 
作者有话要说:[img]dlz_3.jpg[/img]狼狼今天回学校,晚上来回复留言。
这篇文章会写二十五万字到三十万字左右呢,所以有些慢热,大家不要着急哦!
唔,为什么没有人萌黎靳辰呢?我很喜欢他唉
 
 
 
 
第七章
 
  第四章、(辽阔的星空被小巷两边高高的墙壁,隔出一长条在头顶,星光闪烁之下,容岩神色温柔,不说话,只对她微微的笑。)
  
  录影有惊无险的结束。
  这是今天要录的最后一集,所以一结束大家都欢呼起来,各自准备下班。
  
  “大家辛苦了!”金牌制作人杨秋拍了拍手,站出来说,“今天任务都完成了,而且录的相当好!我看这样,既然黎总正好在这里,不如大家敲他一顿,慰劳慰劳咱们,怎么样?”
  工作人员当然都是嘻嘻哈哈的附和同意。
  
  杨秋这时正好站在林轻舞对面十步左右,就微笑着问她:“轻舞,赏个脸一起热闹热闹?”
  林轻舞淡淡的笑,不置可否。身边的企宣察言观色十分了得,立刻替她挡上来,“秋哥对不住!真不是轻舞不想去,可是为了空出档期录这一集,我们先跟剧组那边请了假的,说好了今晚回去通宵补上呢!你看这……真是对不住扫了您的兴!”
  “没关系,下回!”杨秋笑着摆摆手,眼神波澜不惊的掠过林轻舞的脸。
  
  张琳从录影结束就默默的站到了叶沐身边,叶沐故意冷落她,一直在和Cylin讨论着她刚才的表现。张琳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她低着头的姿势和刚才场上抬头看叶沐时的眼神一样,有些柔软的顺服。
  
  *****
  黎靳辰很大方,一出手就包了“非”最大的VIP包厢。
  
  叶沐和Cylin相谈甚欢。Cylin很活泼,大概是因为叶沐刚才舍身救张琳的态度触动到她,她不像一开始那样,对叶沐只是敷衍和观望。她和叶沐聊了一些她个人的看法,也谈到了她在娱乐圈的未来。
  叶沐仔细的观察她,论长相Cylin在娱乐圈不算出众,但是很幸运的是,长的比她好看的女艺人未必有她这样的口才和开朗性格。而和她差不多娱乐度的,却又很少有长的漂亮的。
  
  张琳一直保持独来独往、不言不语的状态,在自助餐桌旁转了好几圈,盘子里却始终空空如也。
  叶沐注意到她不时的抬头看自己一眼。
  菜色都换了一批了,她还是那个样子。叶沐心下不忍,放下盘子向她走去。
  
  张琳那时正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餐桌尽头的大柱子旁,盯着餐牌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沐正要转过小花厅,却从花厅华丽的木雕隔断空隙里,猛的看到张琳身边多了一个人。
  
  叶沐连忙的站住脚步,只听那个容少缓缓的问张琳:“你在挑战我的耐心极限?恩?”
  从她的角度看去,容岩的侧脸分明带着笑,可那声调却听的叶沐都是一冷。
  
  张琳却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连看都没有看他,轻飘飘的说:“你大可以不用管我,反正,她已经死了。”
  “张琳,听好:下一次,你再敢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提到她,我会揍你。”容岩说的很慢,很认真。白天的时候看着挺温和一个人,此时气场冷冽的连叶沐站的那么远,心都一下子提了上来。
  张琳像是也被他吓住了,没敢再顶嘴,只侧过脸瞪他,美目中闪烁着的光很是刺人。
  
  这两人的对话让叶沐听的一头雾水,正咬着唇暗自思量,忽然颈后的汗毛一立,她转身,果然——背后站着一个人。
  “黎总。”叶沐的声音不大不小,想必张琳和容岩都能听到,那边于是不再有对话声传来。
  
  黎靳辰解了领带,衬衫的领子敞着,脸上的表情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轻松。他背靠着花厅古香古色的雕花柱子,一手轻轻的晃着手中杯里的酒,很闲适的样子,开口关心新进员工:“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叶沐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应对他:“我以前也从事过类似的工作,所以还算上手。而且这里的同事都很好相处,Sunny姐也教我很多。”
  
  “那很好。叶沐,你带的两个都是新人,对她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法?”黎靳辰把酒杯随手放下,对叶沐提问。
  
  这很像是一场迟来的面试啊。
  叶沐心里臭美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下午在录音棚时,她的表现让黎靳辰觉得尚算满意,所以他打算重新的评估她的能力了呢?
  
  “她们两个都很有潜力。Cylin的综合素质相当好,天生的明星底子,我认为她的问题不大,只要以后注意引导她的发展方向,她会红的。”叶沐不卑不亢,有条不紊的分析,“至于张琳——”她顿住,看向黎靳辰。
  
  黎靳辰正听的饶有兴趣,见她停下来,他抬了抬眸,笑起来,“私聊而已,不用忌讳什么。你说下去。”
  
  “如果,方法得当,”叶沐很小心的遣词,“我想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张琳她会是未来二十年国内最顶级的几个女艺人之一,甚至……要更好。”
  
  黎靳辰笑意更深,这个女孩子知道如何很恰当的表现自己,“Cylin到谁手里都一样,张琳——只有你能把她捧到你刚才说的那个高度,如果我没听错,你是这个意思吧?”
  “黎总……是您刚才说的“私聊而已,不用忌讳”。”叶沐微笑,以退为进。
  
  “你是有点小聪明。”黎靳辰更觉赞许,也就不再为难她。
  他的语气回转,寓意深刻。叶沐听了底气更足了几分,半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是从黎总对她的态度里胡乱的揣测而已。”话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不再继续。
  
  黎靳辰笑出了声来,原本靠着墙的悠闲姿势一变,端起手边的酒杯来从叶沐身边走了开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拍了拍叶沐的肩膀,“明天,把你的设想具体做成书面形式的东西,直接拿上来给我看。”
  
  叶沐暗自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是她嘴角的微笑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听背后黎靳辰那略微生硬的国语又响起:“容二少,恭喜!你有盟友了,那边。”
  
  叶沐颈后的汗毛再次竖起,她再次回头,只见黎靳辰用肩膀撞了容岩一下,长腿迈出去很快走远了。而容岩则走进了花厅来。
  
  “嗨!”叶沐对他笑的阳光,“抱歉,初来贵地,有眼不识泰山,把容少当做黎总的司机了。”
  
  她调侃的语气可真像秦桑,容岩想。
  
  “小沐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容岩站到她面前,低着头微皱着眉,有些无奈的问她。
  
  叶沐被他那亲昵的称呼寒了一下,心跳有些快,不禁结巴了一下:“我……我是觉得你很面熟来着。这么说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的吗?”
  
  容岩这下彻底被打败,扶了扶额头,然后他这一生第一次,对同一个女孩子做第二次的自我介绍:“在江南,秦桑的婚礼前,你忘记了结婚进行曲最后一段怎么弹,在我面前哭的鼻涕都飞出来了——我是容岩,想起来没有?”
  
  记忆温吞而陈香的风扑面而来,江南那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小婚礼,教堂外那长满湿绿青苔的石板路,还有一城烟雨之色里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叶沐瞬间全都想起。
  
  是他呀……那个逆着晴好阳光,浑身镀着金色边沿的高大男人,从教堂微启的门里,从老旧的红色地毯上,一步步走向弥撒台旁钢琴前穿着白色抹胸小礼服的自己,弯下腰来用低低沉沉的好听声音说“小沐沐,怎么哭了呢?”……
  
  看着叶沐脸上的神色由尴尬到客套,然后防范,又从防范变成吃惊,眼神茫茫的回忆着那,一副小痴呆的模样,让容岩看着,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好。
  
  “哦——”叶沐恍然大悟,高兴起来,指着容岩,“是你!难怪!我昨天就觉得你好眼熟!”
  容岩拍拍她的头,“你的记性可真不怎么样。本人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帅哥,你竟然都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img]dsz_1.jpg[/img]:我不是褪了毛的粉红猪!我是弯弯!可爱的弯弯!
 
码完字晕的很,留言回复了一小部分,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于一个回复留言强迫症患者,这是多么大的折磨啊……抱歉,昨天说今天来回复的,看来我得厚颜再说一句:握拳!明天一定来回复完!
 
 
 
 
第八章
 
  叶沐心里原本对容岩那点成见和鄙视,这下都被他乡遇故知的激动给代替,脸上的笑容真实起来,“容岩!对哦,这里是你的大本营!”
  
  他们现在所在的“非”,是C市最高档的娱乐场所,隶属于C市商界龙头“梁氏”。而容岩正是“梁氏”的六位高层之一。
  五年前,叶沐的表姐秦桑结婚,嫁给C市赫赫有名的“梁氏六少”中排行第五的李微然。因为一些家族之间的纠纷,这场婚礼办的很低调,地点选在了风景如画的江南。
  容岩代表梁氏六少其他的四个兄弟前来参加婚礼,秦桑告诉叶沐说,容岩是李微然结拜兄弟里的二哥,是一个在C市只手遮天的厉害人物。
  那时候叶沐只有十多岁,留着及腰的柔顺长发,常年穿着素色的衣裙往返于教室和琴房之间,“只手遮天”这四个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在江南逗留了一天,对容岩的印象只限于他长的很好看。
  
  容岩颇为自得,伸手捏捏她下巴,“秦桑知道你来这里了吗?”
  叶沐的笑容顿时僵下来,抿嘴摇了摇头,“容岩啊,你能不能别告诉她看见我在这里?”
  “你做错什么事情了?怕她修理你?”
  “我是怕麻烦她。”叶沐平静的说。
  
  容岩从她语气里听出很淡的一丝凄凄,再不多问,“好,我帮你瞒着,你放心。”
  叶沐情绪确实有些小低落,笑了笑主动转移话题,“你过来除了找我叙旧,是不是还想要聊聊张琳呐?”
  
  说起张琳了,容岩郁闷的吐了口气,摇摇头,“是啊……我给她换过几家公司了,经纪人从最大牌的到最有经验的,谁都拿她没办法。”这时有服务生经过,容岩打了个响指把人引过来,拿了杯果汁把叶沐手里的甜酒给换了,“不过,她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叶沐生怕他这是怪她刚才冷落张琳的意思,连忙婉转的解释:“其实我觉得张琳很有潜力,我自己也希望借着捧红她一战成名呢,所以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容岩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她诚惶诚恐的念头。他笑了笑,喝了口酒,伸手说:“手机给我。”
  
  叶沐递上自己的手机,只见他按了一串数字,又递回来,说:“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张琳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打这个号码——还有你也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都可以来找我。”
  “杀人放火了呢?”叶沐调皮的眨眨眼,开玩笑。
  
  那相似的丹凤眼,相似的调皮神色,让容岩心里一紧,连带呼吸都是一滞。但也就那一秒而已,他掩饰的很好,对叶沐缓缓点头,微笑着说:“一样。”
  “哦也!拿到免死金牌!”叶沐吹了声口哨。
  
  *****
  聚餐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这群人都是夜猫子,此时正在兴头上,眼睛锃亮的吆喝着继续下一摊。
  Cylin和张琳明天上午还有通告要跑,跟着同样情况的艺人们回公司宿舍去了。叶沐见没人好盯了,也不想再跟着他们闹。这个时间点,陈晓云的节目正接近尾声,她从“非”出去,准备叫辆车,顺道去找陈晓云一起回去。
  
  “非”的门口停了不知道多少的高档车,可是门前路上却一辆出租都没有。叶沐算着还有二十分钟陈晓云就下班了,到时候还没打到车的话,就只好打电话叫她过来接她。
  她低着头正盘算着,夜幕之中,一辆白色保时捷跑车划开黑色的夜,停在了她面前。
  “小沐沐,”驾驶位上容岩冲着她抬了抬下巴,“这里也是你姐夫的老巢,一会儿他碰巧要是来,你可就被逮住了。”
  
  叶沐“啊?”了一声,只见她动作敏捷的绕过车头,坐进他车里,利索的扣上保险带,“那麻烦你送我一下!”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里,那种生猛的可爱,让容岩觉得熟悉,熟悉到心脏闷闷的疼。他笑着发动车子,眼底却有某种刻骨的思念之意蔓延开来。
  
  *****
  时近凌晨,路上来往车辆不多。容岩把油门轰到了底,车开的几乎飞起来。
  
  路灯从车窗里掠过时,彼此之间已经分不出一盏盏了,而是变成了华丽的一条白光流过。
  叶沐右手紧紧攥着车顶的扶手,左手死死捏着安全带,两只手掌心全是汗,眼睛努力的瞪大盯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僵到不行。
  随着容岩又是一个流畅的飘移动作,她终于忍不住,发出“啊”一声,轻而恐惧的喊声。
  
  车速马上明显的放慢。
  从她上了车起,容岩的神色便是吓人的冷峻,这时随着车速放慢到正常,他的表情也渐渐的温和。叶沐感觉到他微微的松了口气,似乎是刚从某种她所不了解的情绪里出了来。
  他嗓音有些涩的问她:“我开太快了,你害怕?”
  
  叶沐很有骨气的干笑,“没有啊,不过……我不赶时间,你……真的不用那么急。”
  容岩的嘴角弯了起来。
  叶沐指指前面的路口,“你在那里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容岩这下乐了,“我不飚了,你别怕。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过去。”
  
  “真的不用,我现在住在朋友家,她在广播台工作,我去找她一起回去。而且那个路口的小巷进去很窄的,车子不好调头,你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进去。”叶沐说。
  
  说话间车到了那个路口,容岩探头看了下,还真是很窄。
  他收回身子,把车熄火,“好吧,一起下车,我送你进去。”
  
  “真不用,容岩,我胆子没那么小。况且,”叶沐调侃他,“这个时间——万一耽误了你佳人有约,不好吧?”
  容岩想也不想就给了她头上一记,“没大没小的!叫二哥!”
  “二哥……?”叶沐轻声的重复。
  
  大概是那个时候夜色太静的关系,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软,容岩一时怔住,转过头头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车内顶灯昏黄的光线里,她刚刚及肩的黑发温顺的别在耳朵后面,巴掌大小的脸上很干净,那一双让容岩一见之下就呼吸困难的丹凤眼里,此刻仿佛盛载着他这五年来念念不忘的璀璨星光。
  
  小四……容岩的心里,有个小小轻轻的声音,在不知死活的嘟囔着。
  
  “二哥?”叶沐把这两个字又念了一遍,然后双手抱住双臂,快速的上下摸搓,“哎哟你冷死我算了!什么二哥五哥的,人家十五六岁的不良少年才玩拜把子称兄弟那招呢,你们那几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怎么也这么幼稚的啦?”
  
  她口齿伶俐,一番话噼里啪啦的把个容岩说的无地自容。他尴尬的清咳了两声,刚才那点缥缈的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那个嘛……因为我们六个认识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臭丫头!下车下车,赶紧的把你送走,我还有事!”
  
  叶沐见他恼羞成怒,收敛了。
  “好吧,我收回我的嘲笑。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叫你……二哥,太肉麻了,我会笑死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正走在那条黑而窄的小巷里。广播台后门的路灯橘黄色的光在远远的前方,温柔的铺了一地,安静的等待着。
  辽阔的星空被小巷两边高高的墙壁,隔出一长条在头顶,星光闪烁之下,容岩神色温柔,不说话,只对她微微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去了一趟西塘,灵感顿时如尿崩……
 
明天还会有一更,肾动力旺足的话,也许真的日日更。
 
明天晚上来回复留言,那几个在留言里煽动群众耍流氓的,自动前来自首,不然被我揪出来,全都特大号狼牙棒伺候!
 
 
 
 
第九章
 
  第五章、(黎靳辰的脸在艳红色的夕阳光里,鼻翼处被打出雕塑般的阴影来。他问完问题,侧着脸温柔的看着叶沐,安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感谢大家收听‘云知晓’!我是陈晓云,我们明晚同一时间,再见!”
  片尾曲滑过,录音师隔着玻璃打出“OK”的手势,陈晓云摘下耳机,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这么晚?”陈晓云接过助理递上的温水,抿了几口润润嗓子,侧着脸打量叶沐。
  叶沐刚才坐在那里等了五六分钟,有些困意,“我们老板请客聚餐,去了一下就这么晚了,走吧,我又饿又困。”
  “不是聚餐刚回来吗,怎么还饿?”陈晓云讶异。助理这时收拾好了她的包包,恭敬的双手递上。陈晓云接过,和叶沐一起离开。
  “有情况没顾得上吃东西呗,”叶沐推她,“走吧走吧路上说!你爸做的美味宵夜在召唤我们!”
  
  陈家离广播台不远,陈晓云开车又猛,一会儿就到了。她们俩进门时,陈爸陈妈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宵夜,等在桌边。
  睡到一半起床尿尿的晓许,穿着公主款的白色睡裙,“哼哧哼哧”的在一边压腿。
  
  叶沐正和陈晓云讨论着张琳,一听说新人很美,小姑娘不压腿了,跑过来把一张美艳小脸凑到叶沐面前,一叠声的问:“她有我美吗?”
  
  见陈晓云闻言脸色一沉,陈妈连忙抓起小女儿往房里送,嘴里轻声的哄:“我们晓许最美最美!快去睡觉,要不明天早上上学又起不来!期中考试你要是再倒数,你姐真跟你急!”
  晓许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进屋了,陈妈回过来又对大女儿说:“我看晓许是真的喜欢表演,要不然——”
  
  “妈!”陈晓云手里的筷子重重一搁,把桌旁捻花生米吃的陈爸吓了一跳,“还有爸你也听好了!以后这种话在谁面前都不许说!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你们舍得把晓许送进去给人糟蹋,我可不行!”
  忠厚老实的陈爸点头如啄花生米。
  
  叶沐见陈妈脸色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半夜的你拍什么桌子呀,吓的我差点心肌梗塞!”
  
  陈妈嘟囔:“就是!不许就不许,当着沐沐面干嘛那么狠,下我和你爸面子!”
  陈爸见气氛缓和,笑眯眯的又去捻花生米吃。陈妈顺势在桌边坐下,给晓云和叶沐都添了一碗汤,“你自己也是这个圈子的,我怎么也没见你被谁糟蹋……”
  
  陈晓云喝汤呛到,边咳边瞪她妈妈,“喂!有当妈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嘛?!”
  陈妈小声回嘴:“那也没见谁家女儿冲妈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
  叶沐暗自觉得好笑,放下汤碗,居中调停,把话题给岔开了去。
  
  凌晨入睡时,叶沐困的浑身酥软,可一时半会儿就是睡不着。陈家四口温馨的吵闹一直在她耳边绕来绕去的。
  该找个房子搬出去住了……叶沐迷迷糊糊的决定。
  
  *****
  第二天。
  中午吃饭叶沐没去,窝在艺人休息室的沙发里做计划案。
  拿上去顶层办公室的时候,她在电梯里遇上了午餐后归来的黎靳辰。
  
  “你动作挺快。”黎靳辰笑的还是那么温和。他今天穿着银色竖纹的衬衫,很有精神。
  
  上了楼,叶沐打开自己的电脑调文档,黎靳辰从办公桌后的椅子里欠起身,伸长手,把她的粉红色笔记本“啪”一声合上。
  “口述。”他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清水,修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玻璃杯,他垂着眼睛淡淡的笑。
  
  叶沐有些膈应,当然,一丝都没有表露出来。她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思路,简明扼要的开始阐述自己的整个计划。
  
  黎靳辰谈公事的时候神态很迷人,他微微前倾着上身,认真的倾听对方,不时点头,眼神陈恳的让叶沐的自信心一路飙升,临时的又冒出几个好点子补充进来。
  
  等她说完,黎靳辰只问了她一句话:“你在张琳身上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叶沐早有准备:“孤独。”她回答说,“这个世上成功的人各有各的故事,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高处不胜寒,他们都很孤独。”
  
  黎靳辰修长的十指交叉握着,垫在下巴底下,迷人的沉默着,然后缓缓点头。
  叶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一直不说话,她坐在那里蛮尴尬的,就没话找话的问:“黎总,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的看法不重要,”黎靳辰说,“这个案子你以后不用向Sunny汇报,直接来找我。事无大小,明白么?”他强调。
  
  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可叶沐听了这话,只觉得答案呼之欲出,让她亢奋不已。
  
  “你呢,叶沐,你自己有什么情况需要公司或者我个人帮忙吗?”黎靳辰说完公事,温柔的笑意重新绽开在他嘴角。
  叶沐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唔……其实有唉,我想问:公司有职工宿舍吗?”
  
  黎靳辰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睛往上空看去。叶沐发现这个小动作是黎靳辰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我们只有给还在受训期间的艺人安排住处。”黎靳辰略一思索,“不过公司章程里有一条,贴补住房津贴给确实有需要租房的职工。叶沐,你今天下班后有时间吗?”
  叶沐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考虑就老实点头了。
  “那我带你去周边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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