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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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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婚戒
 
  我晚上没赴李牧晨的约。
  确实没空。
  我在清水阁包了只船,邀请黄浩然。
  此人算是董事会里唯一和胡骞予看不对眼的股东,他的上一辈是朴质无华的渔民,与商界人士尔虞我诈的命数不同,他们的一生都过的平淡素雅。只可惜黄浩然却喜与我们这种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为伍。
  我选在清水阁,就是看重这里气氛不错,一艘渔船,悠哉游哉,船上的人雅情宜趣。
  当然,我可没空弄这些“雅情宜趣”。我们谈的,只与利益相关。
  “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剥夺你反购的权利。怎样?”
  我的双手在矮桌下紧紧相绞。我这样做胜算不大。心里没底。可这些,统统只能藏在桌下。
  黄浩然的股份来自他妻子,虽然他妻子有意将股份过渡到他名下,但到目前为止,实际控股权还不在他手里。
  黄浩然此刻的表情,绝对不是一个想谈正事的人该有的表情。
  我端起茶碗喝一口。雨前龙井,苦。
  不期然,黄浩然蓦地捉住我的手。
  “林小姐,还有没有更诱人的条件?”他似笑非笑。
  我试着不动声色地抽出被他抓住的手,却不料他执拗异常。
  “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我看着他的手,笑一笑,“我不是妓 女。”
  狠话我是撂下了,他见我较真,悻悻然放开手:“林小姐,我也并非嫖 客。我们……我们真是牛头不对马嘴,讲不通,讲不通。”
  黄浩然下了船。脚步带了怒气,弄得这小小渔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
  很快,身着青衫布卦的侍应生前来布菜,我看一眼一盘盘精致的餐前小菜,趴在桌上,突然失去力气,脸埋在手臂里,无声地笑。
  男人,全都肤浅。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付出身体的货色。区别只在于贱价与否。
  胡骞予,黄浩然……之后不知道又会碰到多少这样的人。难不成我真得去做妓 女?
  ******
  回到家。陌生的,又一个的,家。
  行李已经送到。我忍着困意,一件件收拾。家里有储物室,足够我放这些衣服。
  我抱着一摞CD,到了CD架前,打开。
  里面有个缎面盒子。湖蓝色的婚戒盒。我取出盒子,打开。钻石对戒,男式,女式。钻石很大,女式的有6卡左右,分割匀称,八星切面,价格不菲。
  我不禁忆起,这间公寓,原本是新房。只可惜婚礼现场新郎临阵脱逃,空下这套房子,便宜我这外人。
  鬼使神差一般,我取出那枚女士钻戒,套在右手无名指上。刚好合适。钻石的光芒晃眼异常,使人陡觉心虚。我忙不迭脱下它,放回盒里。
  *******
  等到一切摆弄妥当,我才得空看看今天的今天大盘各股。
  我把走势图切到恒盛。“恒盛集团”的走势一直平稳,在华尔街挂牌上市的股票,融资阶段业绩良好,前景一片大好,投资者也都非常看好。
  但是恒盛这种惯有的以钱生钱的商业运作手段,赚钱快,也最容易出问题。虽然胡骞予一直力图将恒盛引向实业道路,恒盛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和全球连锁运营集团也都营运良好,但他依旧不能改变恒盛的这一根基上的纰漏。
  我目前还无法接触到恒盛的核心业务,待我能够掌握到恒盛最顶级的那几家财团的讯息之后,我便能真正撼动恒盛的根基。
  目前我只能以缓慢、不易令人觉察的速度购进恒盛的股票以及市面上发行的债券,期待不久的将来,我能借此敲开恒盛董事局的大门。
  看着电脑屏幕,我的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的脸。
  黄浩然。
  今晚和黄浩然的会面弄得很僵,他无心跟我谈收购,我只好另择道路。
  他的资料我找侦讯社查过,但那时我还没想过要用阴招对付他,也就查得不细,只是想弄清他对恒盛的股份,底线在哪,方便我出价。
  我对别人的私生活没兴趣,可小辫子,偏得从这方面抓。
  看来和侦讯社的负责人再联系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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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侦讯社的负责人通了电话,要他们每日监视黄浩然的一举一动,他们办事效率一流,我暂时放心。
  我刚挂电话,铃声又响起。我以为是侦讯社的来电,便不假思索地接起。
  “和谁讲电话讲那么长时间?”
  我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胡骞予。
  “胡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总?”他嘲弄着这个称呼,不期然间,声色一凌,“胡总要你现在开门。”
  我愣了愣,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我还是走到玄关。
  透过猫眼,我真的看到了门外这位不速之客。
  对他来说,我的行踪,似乎处于全度透明的状态。再次被他找到,我除了惊讶外,一时找不到其他情绪。
  我在门前迟疑了一下。手握在门把上,迟迟不动作。
  胡骞予忽地凑上前来,眼睛对准猫眼。他的瞳仁就这么蓦地在我眼前放大。
  我的心被瞬间揪起。
  他,明明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这个动作……
  我突然萌生一种无路可逃的自觉,索性开了门。
  “胡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相较于我的肃然,胡骞予反倒一副痞像,抬着的小臂靠着门框,身体前倾,额头抵住我的。
  胡骞予身着格子衬衫,没有打领带,套一件大翻领短风衣、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不再是办公室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似乎刚从pub里出来。
  “我来履行契约。”他的额头抵在我的额上,轻蹭。
  他的脸上有一种静态的威慑力,略带慵懒与轻佻,俯身时仿佛会有阴影落下。我看着这样一个男人,不禁有些恍神。
  紧接着我闻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他点头,看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无辜的眼神:“嗯……否则,不敢来见你。”
  我叹一句。手伸到他的腋下,环住他,驾着他进玄关。
  他迟疑了一下,看着我。
  “怎么了?”
  他视线移到他的脚下:“……鞋……”
  我几乎崩溃。
  他喝了酒,思维方式就变得奇特。
  “不用脱鞋。进来。”
  他听我这么说,这才肯合作,任我扶进屋。
  我把他放置在沙发上。之后进厨房给他弄醒酒汤。
  天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好心,照顾一个敌手。
  不太清楚他醉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要跑到我这里来发酒疯。他连路都走不稳,可是,那双眼睛,没有一点迷蒙,亮得惊人,视线一直追随我。
  我在汤里弄了两片姜,心思难免恶劣了点。这人,对姜过敏,他害我手忙脚乱,我小小报复一下。
  醒酒汤弄好,我托起他的上半身,试着把汤灌进他嘴里。
  他不再乖,头乱动,不肯喝。应该是受不了这姜味,鼻子才皱起来:“难喝……”
  这还没喝呢,怎么就叫难喝了呢?
  他看看我,不确信的眼神,随后,他赌气似的别过脸去。
  “不会,味道不错。”
  我见他不信,舀一调羹进口,喝给他看。
  就在这时,他突然挣开我的手,不等我反应,箍住我右肩,凑上来。
  软软的唇,一点冷,冷里还带了点酒气蒸腾出的热气。口唇一吸,将我口中的液体吸走。
  他咂咂嘴,躺回去:“嗯,不错,味道。”
  我真要怀疑他这醉酒是假,轻薄是真。
  正欲发表不满,胡骞予却又像小狗一样窝进沙发,背对着我。
  我的火气得不到纾解,只得闷闷地端起碗。其实,那时也没多想,手上有什么就喝什么,等到突然感到嘴里的浓重姜味,戚戚然看向手中的碗时,那一整碗的醒酒汤早已被我喝得精光。
  等了许久,胡骞予仍是兀自睡着,没一点动作,我试着推开他起身。他要在这沙发上睡,随他,可是我,可不想就这么呆坐着陪他。
  可他真重,一只胳膊有意无意搁在我身上,便让我寸步难移。
  我真的是困,可是又走不了,最后只得找个折中的法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沙发里。
  *************
  再醒来时,我已回到了卧室,我温暖的大床上。而我的身边,已经没了人。
  我用手肘支起身体,斜躺在床上思考:应该是胡骞予抱我进来的。我那时大概睡得很沉,只记得沙发太小,我只能蜷缩着身子,窝在胡骞予怀里睡,因着这睡姿,我的手脚不得伸展,只得紧紧贴着他。
  而之后的事,我完全没有印象。
  只能叹一句:胡骞予这个人,实在是来无影去无踪。
  我要应付他,真是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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