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灵与肉(14)

【欢迎来小说 天堂在线书库看书,我们竭力为您推荐精品,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我们的努力更新在于您的热情参与 】

  我手撑着沙发背,膝盖直立起来,他依旧挺着的欲望,滑出我的身体。
  他伸手一拉,却又要我跌趴在他胸口上。
  我也没力气再动,软嫩嫩的胸口,挤着他胸腔,却也不敢用力,毕竟,刚才剧烈运动,他的绷带微微见散。
  整个过程,他应该是痛的,毕竟,浑身上下都有伤口。
  却要我比他更痛——
  这个男人啊!
  枕在他的锁骨处:“我今晚,和露西去喝酒了。”
  他不说话,单臂搂紧我。我也只能选择沉默。侧脸贴着他凉凉的肌肤。有汗,从他的下巴滑落,我向上移一些,那滴汗,正滴在我唇上。
  抿一抿——咸的,但依旧有消毒水的苦涩味。
  “你想说什么?”他摸摸我后脑勺。
  我的头发,披散在他身上,像是朵瑰丽的黑色大丽花。
  “我会和她离婚。但我需要时间。”
  我一愣:曾几何时,我也和李牧晨,说过同样的话!
  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害我。
  我对着虚空处笑一笑,抹了把汗:“好。我已经想过,恒盛,如果,本就不属于我……我会放弃。”
  我有恒盛30多的份额,不用做它的主人,我可以活得更开心。
  而我的父亲,永远都只会是林甚鹏。那个笑容浅淡,每日抱着我走一大段路,视我如掌上明珠的林甚鹏。
  而,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人。
  **********
  第二份亲子鉴定的结果,我送到国外去做比对。
  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托尼打电话给我。
  “律师楼见。”
  他说的简单,律师楼见,时间。
  说完,便沉静着,等我的回答。
  我当时正从一位外籍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正路过走廊,不远处就有一个垃圾桶,我折过去,将装有鉴定结果的公文袋扔进去。
  随后,答道:“好。”
  我如约出现在律师楼。在楼下停车位,我看见托尼的车。
  托尼一人前来,并没有带任何人。
  他在此,即将修改他的遗嘱。
  他聘请的这位律师,是新加坡最顶级的,几乎所有政商名流,都被这家律师楼的良好信誉吸引,将牵系了无数数额庞大的遗嘱,交给这些大律师。
  在场的,除了一位大律师,还有两位遗嘱见证人。
  律师把遗嘱交由我过目。
  遗嘱内容我没有看,原封不动推回到律师桌前。但我猜:他从何万成那购得的恒盛股票,应该在他这份新的遗嘱财产名录上。
  此时,我想到这些,心里,已经很平静。
  托尼见我此举,眉梢一挑,并没有提出异议。
  他不看我,一边在新遗嘱上签字,一边说:“你前几日就已经收到了新的鉴定报告了。不是么?”
  “我会为你建立一个慈善基金。用你的遗产。”
  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在你死后……
  出了律师楼,我和托尼,分走两头。他去停车位取车,我要到对面马路打车。
  我走到斑马线上时,托尼叫住我:“一起吃午饭?”
  他西装笔挺,神情凉薄,并无白发,眉生的好,斜斜飞入鬓角,看起来,是40多的硬堂男子。我会学会敬重他,毕竟,他是新加坡整个商界,曾经的一代传奇。
  可惜,我不会把他当父亲来爱。
  我微笑拒绝:“不了,我中午约了人。”
  中午,我要和胡骞予一起吃饭。
  他眼神一黯,停在那儿,没有动。我看着他,想了想:“晚上如何?我请你吃饭。”
  他当即答应,随后,他回去开自己的车。
  而我,也在绿灯的当口,快步走到了对面车道。
  托尼那辆车,从停车道开出,开过我的身前。
  已经开上马路了,也渐行渐远了,但是,车子过了前方的第二个十字路口时,停下。
  我看着没有打灯的车尾,一时反应不过来。
  车头很快调转,打了个弯。
  车头迎向我这边。
  下一刻,我的手机响。
  是托尼。
  他明明就在远处的车里,而且,刚才,在律师楼下头,我们也说过话。可是,有些话,我们,竟然还只能在电话里说。
  我揉揉自己眉心,那里蹙的紧。
  我很爽快接听。
  “我送你一程,如何?”
  “……”我望向托尼的车,隔着反光的挡风玻璃,他应该也在看着我,“好,麻烦你了。”
  他挂机。
  而车子,也重新向我驶来。
  我的电话又响,这一次,看到屏幕上“骞予”二字,我会心一笑。
  “在哪儿呢?”
  “我刚从律师楼里出来。”
  “记不记得我向你预定的午餐时间?”
  “啊!我……”语调拔高,卖个关子,“……我当然记得!”
  “那好……”
  我抬头,瞥见托尼的车,快要到答第一个十字路口了。我重新低头,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它曾是属于胡骞予的尾戒,现在,它属于我,戴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看到戒指,我心口很甜。
  可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另一个庞大的车影——
  我眼睛瞬间、惊恐地撑大。
  十字路口另一端,一辆重型卡车,车身在盛夏的日光下,铺就一片恐怖的阴影。
  卡车对着托尼的车,急速而恐怖地,拦腰撞过来……
  没有喇叭声,没有刹车上,一切,似乎都在静默中发生——可是,下一瞬,所有声音,统统回到我的耳朵。钢铁瞬间扭曲、断裂的声音,以及,从我口中发出的、划破天际的尖叫。
  *******
  胡骞予正从办公室里出来,推开门:“那好,我们……”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刺耳到他条件反射的将手机从耳畔移开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移回来。
  此时,电话那头,再没有一点声音。
  胡骞予不觉脚步加快,走到外面:“喂?喂?为零?在听吗?”
  依旧,没有回应。
  胡骞予想到一种可能性,于是,挂断电话。
  他握着手机,走到电梯间,总裁室专用电梯,一直都停在这个楼层,不用等,他一按按键,就可直接乘坐。
  刚迈进电梯间,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看号码,是王书维来电。
  接起。
  “怎么样?”
  “搞定。”
  “谢谢。”
  “不用。”
  简单几句,说完,双方同时挂断。
  胡骞予对着正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墙镜中、反射出的自己,微微的,笑一笑。
  胡骞予:
  我在离车祸现场最近的医院、手术室外,找到林为零。
  她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脖颈低着,长发凌乱。
  我敛起目光,上下打量她。
  她的衣服还好,只不过有点脏乱。套裙布料却已撕裂开,赤脚,鞋子断了跟,被丢弃在一旁。
  我逼自己不去想象,她是如何赤着脚、一身狼狈的来到医院的。
  这个女人,吓坏了。
  我停在不远处,仔细观察她,并没有急着靠近。
  她没有受什么伤。
  很好。
  再欣赏一会儿她那恐惧着颤抖的样子。
  原来也这么美。
  我朝她走过去,摸摸她发顶:“为零……”
  我感觉到她肩膀一僵,却,没有抬头看我。
  我叹口气,坐到她身旁。
  距离近,她身上有汽油及金属的味道,衣服上沾着焦黑色的污渍与深红色的血迹,很容易辨识出——看样子,她应该试着去救过托尼。
  ****
  许久,手术室门上,指示灯灭,医生出来。我看看表:我已等候17分钟。
  等什么?
  等一个结果。
  林为零没有动,依旧瑟缩在那儿。我起身,朝医生走去。
  “怎么样?”
  医生面露惋惜,朝我摇摇头。
  我兀自点点头:嗯,很好。
  托尼不死,我今后的麻烦就会不断。
  莞尔,我回头,看看这个女人。
  我,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我的弱点。
  而林为零,就是我的、弱点。
  我只有两条路:要么,毁掉我的这个弱点。
  可是,我怎么舍得?
  要么,毁掉掌握着我弱点的人。
  这个人,便是托尼。
  ******
  自然,这一切,还都需要王书维的协助。
  托尼一生狡诈,竟也有信错人的时候。而托尼,甚至还将遗嘱执行人的权力交到了王书维手上。
  ——想到此,我不禁莞尔。
  他相信王书维,自然有他的道理:王书维在美国时就已经在替他做事,为零的那一次商业事故,就是拜王书维所赐。那时,王书维还是为零的男友,面对自己的女友,竟还可以下狠手去伤害——托尼不可能不满意。
  那时候,托尼还认定林为零是林甚鹏爱女,对付为零的手段,颇为残忍。为零也差点因此遭到美方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起诉。
  最终,那次商业事故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这是因为我派人与利益受损公司商洽,最后高价买回证据。
  我母亲,还有张怀年,都是林甚鹏生前挚友,虽然表面上对为零好,但是,真心,并非如此。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我帮助为零的这件事,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甚至,我母亲也并不知情。
  但是,王书维却神通广大地得知了消息。
  而王书维,自此,也开始为我工作。因为,他相信:胡骞予,很快就会超越托尼,成为他可以依靠的主子。
  这次,我和王书维的联手,同样,是关乎利益。
  以为零的倔强,她断不会接受托尼的遗产。
  这时,王书维这位遗嘱执行人便派上了用场。
  迎娶为零之后,不出几年,就连环球,都会收归我囊下。而我之前允诺王书维的环球百分之二十的环球股份,也会如约送予他。
  至于为零,我不能让她知道一切。
  我再受不了她的仇视。
  我会,隐瞒她一辈子。
  我知道,我现在在走林甚鹏的老路。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多年前,林甚鹏布了一个局,妄图让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女儿,毁在她生父手中。并借以惩罚背叛自己的妻子。
  我不否认,托尼和为零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托尼又是导致林甚鹏自杀的罪魁祸首。
  他将林甚鹏逼到绝境,让林不得不跳楼自杀,以换取恒盛不会被清盘的结果。
  而如今,托尼不仅要弄垮我,弄垮胡家,弄垮恒盛,他还想要我的命。
  我如果要和为零无障碍的在一起,并同时保全自己性命,只能采取极端手段。
  买凶杀人。
  王书维问过我,你爱林为零么?如果你爱她,但又要害死托尼,并不明智。
  我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心里却在嘲弄:什么是爱?
  林甚鹏爱为零?我想,一丁点儿,都是没有的。谁会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取“为零”这样的名?
  为零为零,一切归零——这,几乎是一种诅咒。
  托尼爱为零么?也许。可他已经死了,再不可能去证明自己的爱了。
  而我,爱为零的方式,就是:永远、一辈子、欺瞒。
  ******
  医生见我这副样子,大概以为我在哀悼,还出言安慰我:“节哀顺变。”
  我对此不置可否,只无声地笑一笑。
  我此举,立即换来医生愕然的表情。
  对此,我没有功夫多加理会,我还要忙着去安慰我受惊的小猫。
  为零应该也听见了医生的话,可她依旧像石像一样,不动声色。我蹲到她面前,如此近的距离,我看见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从她发丝的掩映下,滴落在地,留下一小滩水迹。
  我不自觉拧一拧眉:不,她不该为托尼哭泣。
  她的泪水,让我痛。
  我捏住为零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她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全花了。
  我倾身过去,抹去她的眼泪,眼对着眼,鼻尖撞着鼻尖,问她:“怎么了?嗯?”
  她捏紧拳头,不说话,死死咬着唇齿,我握住她的小拳头,她便在我掌心颤抖。
  我按住她的肩,吻去她的泪:“怎么会和托尼在一起?听说是车祸。有没有受伤?”
  “我……”她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她并不会让我知道她和托尼真正的关系。
  对此,我不强求。
  人在我这儿,心也在我这儿——我再不担心她会弃我而去。
  她那点秘密,我允许她深埋心底。
  为零沉默了很久,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进去看看他……”
  我想了想,点头,搀她起来。可是,医生却阻止了我们。
  “死者是车祸而死,死状……”医生脸色一白,艰难地顿一顿,方才继续道,“……死状很恐怖。建议你们不要进去。”
  闻言,原本乖顺地呆在我臂弯里的女人,突然全身一抖,紧接着,她挣开我,抓住医生衣袖,歇斯底里地吼:“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恐怖?他被你们从车里弄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过,还好好的!他还有一口气!还跟我说了话!!”
  她的声音,凄厉无比,像是所有怒意都要发泄在医生身上,她几乎要揪住医生衣领,眼睛红着,一遍一遍重复:“他还……还跟我说了话的!!是你们……你们!”
  听见她一直重复的那句话,即刻,我心尖疑惑地一颤。
  但我无法顾及这些,赶紧上前拉开她。
  她在我怀里如濒死的兽一样挣扎,也不哭了,只是愤怒。恍若找到了发泄的窗口,矛头直指那一脸无辜的医生。
  我双臂揽住她,任她胡乱踢蹬,狠狠贴住她侧脸,大声:“冷静点!!”
  她瞬间怔住,眼神放空,倒是不吵不闹了,但却一副被抽干了魂的样子。
  *****
  为零脸上有刮伤,手脚也有点伤,幸而不严重。稍微处理一下、消了毒,便可离开医院。
  行动之前,我提醒过王书维,如果为零在车上,一切行动,取消。
  我打电话给她,也是为了不让她上托尼的车。
  我也想过,万一,她和托尼同乘,那么,便可证明她接受了托尼这个父亲。果真如此的话,我可以饶过托尼。
  我知道,这点仁慈,会害了自己。
  但是偏偏林为零这个女人,就是我内心的矛盾所在。我无法根除她对我的影响。
  幸而,一切,并没有脱出我的掌控。
  我始终是,主导剧情的,胡,骞,予。
  为零的鞋子不能再穿,我背着她到停车位取车。她身体全部重量交给我,头搁在我肩上,样子乖顺。
  她身体总是略微冷的,此刻更是如此:僵冷。
  她此刻依旧紧张无比,细嫩的胳膊上,青筋凸起。
  她还没有完全从车祸中回过神来。
  我一低眉,便可看见她手臂上处处伤口。应该是她试着将托尼从车里拖出来时划伤的。
  我把她放置进车副座,啄一下她太阳穴处,正准备关车门,见她始终不动,只能重新开车门,想要帮她系上安全带。
  她突然惊恐万分,按住我的手,解开安全带,祈求地看我:“我不要……我不要坐车……”她按在我腕上的手,微微痉挛。
  我顿住片刻,才记得要让开一步。我一退开,她赶紧下车。
  此时是正午,地面被炙烤的滚烫,她赤脚踩在地上,不会好受。
  我第二次在一个人面前躬身:“上来。我背你。”
  为零再一次来到我背上。
  “回我家。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听见我说要回我家,她像是又要挣扎,在我背上,不安分起来。
  我环在她膝后的手臂,紧一紧:“是新买的房子。不是胡宅。”
  她这才平顺下来。
  自从和姚露西结婚之后,我便搬出了胡宅。之后,不是住恒盛酒店就是住医院,这几天被记者堵得紧,也不能住在恒盛,只能和为零同住。
  但我在这段时间内,已命人将我在SentosaCove的置产腾出来。
  此刻,房子是现房,可以直接入住,也不用等。
  林为零体重轻,背着她并不吃力,可是室外气温高,没一会儿我就汗如雨下。
  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新加坡盛夏季节的来临。
  医院外,路旁,有周边路段的指向标。最近的地铁站,离医院应该不远。背上没有动静了,我不禁担忧,偏过头去看她。
  她疲倦地闭着眼睛,像个孩子。我倒希望她是个孩子,好过像现在这样,过于自作聪明了点。
  但是无可否认,最初吸引我的,就是她这种笨拙的“聪明”。
  我还记得,那时,她出现在恒盛的一楼大厅,低眉顺眼,祈望我没有注意到她——她并不知道,我虽正在跟前台女员工说话,但她深深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敲在我耳膜上,清晰无比。
  之后,我回头,看她快速远离的身影。
  她永远不会知道,身着修身剪裁的套装、脚踩岌岌可危的高跟鞋、摇曳着姣好的身姿、快步逃走的她,是多么的动人。
  从没有一个人,会让我有想踩碎她所有的高贵与傲慢的冲动。
  当时,看着她的背影,我在心里说:林为零,我们之间,游戏,才刚开始……
  所谓,“来日、方长”……
  *****
  我没能走出医院大门。医院此时已经拉上警戒栏,警戒栏外,围追堵截的,俱是夹杂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出事不过一小时,狗仔队已经占据了医院门口,每一个角落。
  车流人流都不通。
  我一出现,就有眼尖的记者认出我,高叫一声我的名字,引得所有人都嗡上前来,层层围住出口。
  大白天,镁光灯还不至于闪得人睁不开眼。
  为零此时也跳下地。
  我倒还好,在这些人口诛笔伐之下,名声早就丑了,但为零不能曝光,如果她这副事故现场的模样被拍到,不知媒体又要怎么乱写。
  我快速回转身,拉开西装护住她,揽着她往回走。
  好不容易我们从后门离去。
  步行是不可能了,我拦了辆车,她不想坐也没法子了,只能将她摁进车里,再细细密密拥住,赶紧的,开口就要司机开车,就怕她逃了。
  她对车是这么的恐惧。
  看来我是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
  车子开到SentosaCove,下了交流车道之后,周围都是别墅区,也就静谧很多。
  到家了,我把她带到楼上卧室之后,便进浴室给她放洗澡水。
  试了水温,刚好。再叫她进来洗澡。
  她连衣服都不会脱了,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无奈,我只能将她剥干净了,再抱进浴缸里。
  水满出来,打湿我一身。
  她后来浑浑噩噩的睡去。我坐靠着床头柜,等她睡熟了才出卧室门。
  为零今天签的遗嘱内容,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遗嘱执行人是王书维。
  而其余的、更改了的内容,连王书维都不知道。
  我得自己找人去查。
  那肇事司机,也得暂时出国躲避一阵。
  另外,我消失了一下午,恒盛的事情,一定囤积了大把,等着我去处理。
  原定在今晚和来新加坡公干的美国花旗银行董事的会晤,也得推掉。
  我本以为,这件事,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可解决,也许,时间还绰绰有余。但是,那是因为,我没料到为零会目睹车祸的整个过程。
  这事儿,我之前提醒过王书维:不要在为零面前动手。他却违背了我的命令。
  我走出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给王书维。
  我原本准备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事前的约定。可当我下到客厅,开电视,看见媒体相关报道后,我取消了这个电话。
  报道里引用了交警队的肇事报告:托尼的车原本已经离开,而事故,是在车子返程途中发生。
  等处理好了手头这些事,已经是傍晚。
  窗外,夕阳。
  怎么说?残阳如血?
  我失笑,摇摇头,回卧室看了看为零。
  她还在睡。King size的床,她缩手缩脚,睡在床头那个角落。
  之后,我去厨房,看能不能做几道料理出来。
  大学时代我偶尔下厨,这几年没再动过锅碗瓢盆,厨艺大概退步不少。
  也只能将就着做几道菜了。
  我和为零都一整天没有进食。早上起床,她一个早安吻勾起了火,做的并不舒服,又赶时间,早饭还没有吃。我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太容易疲累。
  这个家里没有佣人,我虽说住在这里,也只不过将它当做酒店,早上离开,晚上回来,冰箱里空荡荡,从不储备食物。
  现在,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我只能干犯难。
  我原本想打电话回胡宅,要佣人调个厨子过来,胡宅厨师的手艺向来不错。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放弃:我母亲如果知道为零在我这儿,绝对会是个大麻烦。
  无奈,只能做最简单的:洗米,熬粥。
  我端了碗粥回卧室,准备叫醒为零。
  不料,她已经醒了。
  她直挺挺坐在床上,神色紧张,脸惨白,眼眸空洞无光,双手绞着被单,指节用力,额头上布着汗——
  应该是做恶梦了。
  我犹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胡宅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半夜,从梦中惊醒,尖叫,扰的人不得安宁。
  不过那时,我厌恶她至极,巴不得她这么嚷嚷着疯掉。想来,当初的我,无比嫉妒她。
  那时,我一年见不到张怀年一面,而她一出现,张怀年就几乎天天往胡宅跑。
  但是,如今这个林为零,我除了尽力宠着由着,还能怎么样?
  我走过去,搂着她:“没事了啊……没事的。”拍她的背。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我返回去端粥,被她拉住。
  我停下脚步,她双臂揽上来,脸贴在我腰上,一个劲儿摇头:“别走……别……”
  我抚摸她的发顶:“好,不走,不走。”
  林为零:
  我做噩梦。
  梦魇,无法挣脱。梦里面仿佛存储着影相,幼小的我,看着砸在车顶上的那具尸体,瞬间,我眼前,血流成河。而在这一片血色中,一秒之内,我又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我眼前,是满脸鲜血的托尼。
  托尼正张着口,说着话。我却无法听清他说什么。
  我试着把他拉出来,但他的身体卡在变型的车里,无法动弹。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我只能依着口型判断——
  是三个字。
  他吃力的说着,一遍又一遍,就当我快要辨出这三个字时,忽的,我眼前一黑。
  “啊——!!!!”
  终于,我从梦魇中惊醒。
  我坐起来,无法控制的急速呼吸,死死抓着被单。我试着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却无法按下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是急速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朝我延展而来。
  脚步声停了,我被拥入一个怀抱。
  我偏过头去,视线无法聚焦。这人很快放开我,转身要走,我从没像此时此刻这样害怕被人抛下,恐惧攫住我,我双臂下意识地揽过来:“别走……别……”
  他在我的桎梏中回过身来,反抱住我:“好,不走,不走。”
  许久,我视线变得清明,这才看清——
  来人,是胡骞予。
  胡骞予抽了纸巾为我擦拭额上冷汗,接着端粥过来,汤匙舀一瓢,吹凉了,送到我嘴边。
  我摇头拒绝。
  “乖,吃一点。”胡骞予哄着我。神情,从未有过的柔。
  我缓缓张嘴,勉强含进一口。白粥,淡而无味。
  胡骞予要继续喂我,我哑着嗓子说:“我吃不下……”
  胡骞予眸光黯下去,“那我们去外面吃。”
  说着,伸手就要掀开我被子,拉我起来。
  我只觉得,浑身、无端的怒火窜起,灼烧了自己的神智。我条件反射的、大力甩脱他的手。
  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的事不要你管!!”
  然而,我的尖叫,却只换来胡骞予的沉默。
  他扬扬眉,深深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要生气了。也好,他摔门出去吧,我已经清醒过来,此刻,我无比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找回自己全部的理智。
  可惜,我等待许久,没有迎来他的愤怒,他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看着我的目光,太复杂。怜悯?
  我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垂下眼,跳下床,快步朝房门走去:“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他在我身后:“等等!”
  我没有理会,加快步伐,可还是让他赶上。
  他一把拉住我胳膊,我挣了挣,却挣脱不了。
  胡骞予深深叹气,“你这副样子没法出门。”
  说完,不等我反应,将我拉到衣柜。拉开柜门。
  我无意一瞥,见整柜挂着的,清一色女装。胡骞予随手拿了一套,取下衣架,递到我手里:“按你尺寸买的。换上再走。”
  我手拿衣服,冰凉的衣料渐渐被我掌心晕热:“你——”
  我的话头被手机铃声打断。
  胡骞予有来电。
  他看我一眼,边接电话边往门外走:“什么事?”他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我一人,我迅速换了衣服。
  我开门出去时,胡骞予正挂上电话。
  面对面,我说:“再见。”

  他咬咬唇,像是有所挣扎,肩膀揪紧又松开,这才出言:“露西……出事了。”[T.xt小,说[天堂}www.xiaoshuotXt,net

同类推荐 咱俩不熟 双恋 送神舞 一斛珠(上) 路从今夜白 红颜露水 青莲记事1 晨昏 另一种灿烂生活 悲观主义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