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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

 番外九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胡骞予坐在办公桌后的靠椅上,冷冷说道。
桌面上赫然摊放着今早新鲜出炉的商业时报。胡骞予将报纸往前推推,食指尖点一点头版头条位置。
  此时总裁室内气氛有些诡异,明亮的日间,暖人的阳光直透进玻璃墙体,整个空间却因为老总的面色不善而飘散着一股寒意。
  站在办公桌前的正是恒盛集团首席运营长池介。池介低眉瞅了眼头版头条的照片,没有说话。
  
  胡骞予敛目盯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照片非常清晰,池介与林为零的样子没有人会认错。
  一个是恒盛的首席运营长,一个是环球集团现任所有者。两个人分别代表两家对头公司,却是以一副合作者的样子被媒体偷拍到,隔日便见了报。 
  照片拍摄的地 正是恒盛大厦底楼,这一男一女很显然是商谈完了重要事务,池介代表恒盛送林为零,林为零乘车离去之前,两人合作愉快般握手。
  媒体看图说事,自然联想到近日股市最轰动的一件事——恒盛集团股价暴涨。
  
  结果便是诞生了这一章连篇累牍的报道:恒盛之所以股价陡然攀升,竟是因为恒盛与环球准备联手。
   篇报道问世没多长时间,其他媒体机构纷纷透过各种渠道联络恒盛及环球的公关部门,征询是否双方真有合作意向,又或者两家公司其实早已经暗地里强强联合。
  而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恒盛涉嫌违法操控股市,商业部门已经准备着手调查的传闻,可信度也因此而大大降低,在利好消息面前,想要这种丑闻不攻而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池介在胡骞予的目光下很快败下阵来,不得不如实回答:“这是林小姐的意思。”
  
  胡骞予兀自点点头,心想:果然。
  老总缄默了,但是眉间的刻痕很明显地又深了几非 凡 电子书论 坛 蓝心 燕子分。池介心中忐忑,强自镇定地继续说道:“林小姐也是为了帮助恒盛度过难关,才主动联络我,同我一道在媒介面前演这一场戏。”
  
  “……”
  她这么做,这对陷入困境的恒盛有帮助?
  不。那些股民只会雾里看花,觉得又能靠着恒盛大赚一笔,可想而知的结果是越来越多的资金涌入恒盛。
  胡骞予暗自咬了咬牙,下颚的肌肉线条绷得极紧,垂着眼想了想,僵化的唇角又突然牵扯出一抹笑:他前几天才千叮万嘱不要她插手此事,她也口口声声地答应了。
  她这么做,倒是没有动用到环球的一分资金,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个女人啊……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自作聪明的毛病?
  池介见老总笑得诡异,内心不自觉一颤,胡骞予这时却已经收敛笑容,他垂下眸子,边捏着眉心边对池介说:“你这几天不用上班了,也暂时不要出现在公司。我让人事部批你的年假。”池介愣住,表情僵着。
  胡骞予眯着眼在他满是错愕的脸上逡巡了一遍,才开口说:“你们坏了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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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姚谦墨同样的身处光线明亮的办公室,手中拿着今天的商业时报。
  
  一旁的李牧晨则在看大盘,恒盛集团这支股今天又是大涨。
  姚谦墨看完了占据整整两个版面的追踪报道,忽然间失笑,俄而啧啧叹道:“这个女人……”
  
  李牧晨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瞥一眼姚谦墨,再瞅瞅那张报纸,他在开车来的途中看了报道的大致内容,没有细看,倒是那张照片,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自己能该说什么呢?她在乎这个男人,才会想要帮他。可惜,是个倒忙。
  
  姚谦墨看着面前李牧晨相安无事的平静模样,觉得此人的面具戴的可真是堪称完美,仿佛事不关己,没有一点破绽。
  “按照股民现在的热情,我们大可以缩短时间,再往上推进3000点就撤资。”李牧晨的目光此时已回到电脑屏幕上,他指着走势图的某个位置说。
  那一点正是恒盛的历史最高位。把胡骞予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必定会让他粉身碎骨。
  
  “林为零以为你早已逃离了这里,躲开了这些利益纷争,托尼以为你在帮他看着偌大家业,把你当做一颗棋子,用来牵制这些利害关系。谁会料到你其实躲在这里做我的操盘手……”
  
  “……”
  “这个女人总觉得我虚伪。但是说到表里不如一,对你,我也得甘拜下风。”
  
  李牧晨正忙着拖移鼠标放大局部图,非常专注,似乎没有听见姚谦墨酸讽的话。
  
  胡骞予在恒盛的地位本来就不稳,董事局对年轻人的做派总归是没有全盘的认同,加之环球之前又已经将恒盛打压到了低谷,胡骞予要借班加罗尔开发案扳回一局,结果却只是增加了资金负担——胡骞予节节败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要同姚露西离婚,甚至不惜破坏婚前协议,要拿他手头的恒盛股份来折价。
  如果胡骞予申请离婚成功,姚氏如愿得到 数额庞大的股份,那么,输赢,其实已成定局。
  
  姚谦墨随意地松了松领带,手中还捏着这份报纸。
  静默的只剩键盘敲击与鼠标点击声的空间内,姚谦墨一时没有拾掇好目光,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上的女人。
  一贯的全套纯色的修身职业套装,一贯的穿的一丝不苟的高跟鞋,一贯的有些虚伪的笑容,一贯的一般女人不爱的黑色两厢轿车。
  他的心思有了短暂的飘忽不定:什么让她放下身价利益,放下仇恨,处心积虑地帮助另一个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折磨过她,利用过她。
  真是爱情?
  想想,大概真是如此:因为,她爱他。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自己不是也曾因为这个女人而想过要放弃?
  他的父亲一直想要吞并恒盛,扩大姚氏,甚至不惜对外隐瞒姚氏真实实力多年,造就一副走向落魄的假象。而在他知道托尼准备利用露西破坏这个女人和胡骞予的关系后,他甚至顺水推舟地牺牲了自己的妹妹,说服父亲以联姻的方式间接进驻恒盛的管理层。
  托尼与胡骞予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他眼见她即将泥足非 凡 电子书论 坛 蓝心燕子深陷,想要拽她出来,那一起绑架案,如果……如果胡骞予不出现,那么他的计划便会成功:一方面陷胡骞予于不仁不义,另一方面嫁祸何万成,瓦解何万成和胡家的联盟。
  可惜最后,胡骞予还是赶来了。
  女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动情了,哪还有一点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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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男人呢? 
  当时在香港,当这个女人以对手的身份出现在他和胡骞予面前,他竟然第一次看见胡骞予失常的表现。当时要不是他拉住胡骞予,这个男人也许会冲过去掐死这个笑得一片冷淡的女人。
 
  那一刻,他知道,这个男人,也没有了理智。
  然而,他自认不比胡骞予爱的少,他和胡骞予同样的是利用着自己爱的女人,为什么她不选择他这个与她没有父辈的仇怨的男人?
  他想不通。
  大学时代的她拒绝任何任何人的靠近,善意的或居心叵测的,统统拒之门外。而当他知道露西竟然成为了她的朋友,他就借由露西,去帮助她解决生活的困难,见到她似乎慢慢开朗,他进而便有些得意忘形,贸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张怀年与胡骞予的父子恩怨要牵扯上她,林甚鹏与托尼的恩怨也要算在她头上——他知道她累,可她拒绝他的关心。
  直至今日,她自欺欺人地跟着胡骞予,而与他真正的“形同陌路”。
  绝望,就在那一瞬间尘埃落定。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也曾抱着发烧昏迷的她跑半个街区,只为寻找一家能够接收签证有问题的外国人的医院。
  姚谦墨捏着报纸的手不禁越来越用力,眼中也不自觉凝结出一片暗色,就在这时,李牧晨的声音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说:“姚氏倾尽所有就此一搏,稍有差池就要赔胡家一起覆灭,怎么姚大少你一点都不紧张?”
  姚谦墨嚯地回过神来,这里是办公室,不是美国的医院。
  他觉得太阳穴跳动地有些疼,李牧晨正表情淡然地看着他,他揉一揉太阳穴,避开李牧晨的目光,他说:“介不介意我出去抽支烟?”
  等姚谦墨抽完烟从吸烟室回来,那份报纸已经被李牧晨送进了碎纸机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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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胡骞予约林为零共进午餐,地点选在恒盛旗下的酒店,中式料理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显然是胡骞予包了场。 
  其实着万万不必,每一张桌子周围都有中式的屏风作隔断,檀香味飘散在这独立的空间内。
   
  侍应生不时地上菜,服务时训练有素,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一时间整个隔断内幽静非常,细微的咀嚼声与碗筷碰击声回响。
 
  两个人几天没见,都忙,胡骞予自己忙得团团转,又要防着这个女人想方设法要给他的帮助。
  
  他要她花时间去订蜜月选钻戒,新加坡这边的离婚手续差不多了,便去拉斯维加斯注册——他对她这么说,无非也就是不想她多管恒盛的事。
  为零知道他推了原来的行程安排,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吃午饭,一定有话说,但他自从落座了以后,要么只看菜谱,要么低头饮茶,现在也是低着头关注着菜式。他的沉默有些异常,为零轻易便联想到是什么事,她也不作声,细品美食,不搭理
  胡骞予夹了个伴着白松露菌的炒桂花翅到为零碗里,随后放下筷子,拿餐巾印一印唇:“刚空运到的松露,你试一试。”
  他这么说,她便乖乖地试味道。
  “怎么不说话?”
  为零笑得有些勉强:“有点累。”
  他看得出来。她眼睛不像前几天那样泛着熠熠水光,眼睛下边淡淡的黑眼圈因着皮肤白皙而看起来更明显。
  他伸手抚摸一下她的眼睛,然后是脸颊,她的皮肤有点凉,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的手掌心正契合着她侧脸的弧度,他便轻轻靠在他的掌心里,眯上眼微微蹭了一下。
  
  胡骞予亲吻她的嘴,尝到白松露的甜味。她是真的疲惫,他的舌在她口腔里缱绻,她也没有回应。直到他吮了一下她异常安分的舌尖,她才忍不住“哼”了一声,撑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他拿掉她还握在手中的筷子,拦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侧坐在他身上,不得不仰着脸,她两指托起她下颚,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吻她。
  他摸她的腰,觉得她有点瘦了,腰上不赢一握,他将她的舌含到自己口腔内纠缠,她有些抗拒,往后躲,他便追逐着回到她的口里,她明白自己再不回应他不会再好好吃饭了,便主动吸着他的嘴唇,他用力吮她滑腻的舌尖像是在惩罚,她嘴唇有些麻木,头往后仰,下巴抬得更高,双手紧紧地缠上了他的后颈,腰线也绷紧了,嘴唇张得更大。
  他总算满意,松开她,见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晕着红,鼻息还有点混乱,气喘吁吁的。胡骞予微微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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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天回家看你都睡着了,就没叫醒你。是不是病了才觉得累?你脸色不好。”
   
  “你回了家?”
  “对。”
 
  胡骞予见这个女人刚有些回暖的脸色又变苍白,低眉想了想,说:“这里环境怎么样?”
  
  为零坐直了身体,他问这句毫不相干的话,她看了看他,他的眼睛是很深的黑色,望不见底。
  
  “还行,只是……”古朴,幽静,环境算是极好的了,“……你包了场,这里显得太冷清。”
  
  胡骞予抬起了头,轻笑一下:“我包下这里,是因为怕记者又拍到什么大做文章。”
 
  顾左右而言他——迎视这个样子的胡骞予,为零有回到他们曾经针锋相对那段时间的错觉。
  
  不过既然他终于肯说到“记者”了,为零便懒得再同他绕圈子:“你应该问过池介了。没错,是我要他配合演这场戏的。”
  “……” 
  “你约我到这儿来,是想我跟说什么?”
  “……”
  “或者,我该这么问,你想要我跟你说什么?需要我道歉么?”
  她一口气说了挺多,他轻笑,又不规矩地抻手过去捏一捏她的下巴,他拿起筷子夹了个拇指甲背大小的虾丸,塞进她气愤的微张的口中,堵住她的话头:“看来你是没生病,现在你挺生龙活虎的。”
  为零接过筷子,没有接话,有些颓然地咀嚼。
  面对他,她总是败下阵来。
  从没漂亮的赢过一次。甚至,每每都遭他利用……
  他又亲亲她,这一回只是浅浅地啄吻,蜻蜓点水一般。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都在看着彼此。
  胡骞予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次就这样吧。不过,还是得跟你说‘下不为例’。你没考虑周全,你这样是帮我,却是给我惹了麻烦,帮了倒忙。”
  他只是习惯性地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说话。她的眸子颜色稍浅,很淡很淡的褐色,可是如果远一些看,却又是让人觉得异常的黑白分明。不只是何故。
  然后他有些愕然地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很熟悉的情绪。
  这个女人在怀疑和挣扎的时刻,眼中都会迅速掠过这抹淡色。他目光再低一些,便看见了她欲言又止一般地张了张嘴。
  她有话未说。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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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骞予抽回了环抱住她纤细腰身的手臂,整理了情绪,等待她说话。
  为零将鬓发拨到耳后,稳定了心绪。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过程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胡骞予脸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又咬了咬唇,她才说:“我知道。”
  胡骞予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呆:她竟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呆怔之后他不得不开始仔细审度面前这个女人。他微眯着眼看她,她没有躲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告诉我原因。”胡骞予还是无法理解。
  “……”
  胡骞予说笑一般反问:“难道你本来就想跟我对着干?你不是要帮恒盛度过难关?”
  
  “……”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吧?”
  他笑的有些狼狈,为零有些不能承受,却不得不逼迫自己迎视他,它语速缓慢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 
  “你哪来的资金反收购姚氏?”
  胡骞予倏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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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为零看着他将不可思议隐藏的错漏百出的表情。他被她说中了心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你又是怎么知道要对付恒盛的是姚氏的人?”
  胡骞予在这一秒钟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从眉心到嘴唇。她内心挣扎,他看得见她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林为零有些无措地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忽的现出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他吃定她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出现在他的脸上,取代方才的错愕。
  他稍稍斜靠进椅子里,双手背到脖子后轻轻托着,他说:“为零,你站在我这边的不是?”
  
  林为零蓦地站了起来,筷子一摔,“乒”地一声撞在瓷器餐盘边缘,汤汁溅起,胡骞予手工定制的西装上溅上几点污渍。
  “我是不是该对你说恭喜呢?你杀了个这么漂亮的回马枪,姚氏的人只顾盯着恒盛,被你玩的这一手声东击西耍的团团转,甚至没有发现整个姚氏都快要进了你胡骞予的口袋!”
  
  他不回答。
  林为零绕过他往外走,不无意外,被他拽住手腕,他力气大,每次用劲都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这次也一样,林为零吃痛地皱眉头。却不回头看他。
  胡骞予声音低沉,他说的很慢,所以每以个字都跟敲在了为零心上一般:“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骂我,卑鄙无耻?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一次利用了你?
  你觉得姚谦墨,哦,对了,还有你的好朋友姚露西,都是善类是不是?
  他们设计陷害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才是身不由己?”
  他也没有看着她说,一直盯着前方虚空的座位。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以为他说完了,咬着牙忍住一切的心思。
  这个男人巧舌如簧,没有真心,黑白颠倒——他还想怎么样?还想要她信任他?
  
  他是不是以为她也和其他人一样,都只顾着看恒盛被推倒风口浪尖地遭受着各种非议与猜忌?
  
  他真的以为她就这么蠢?
  她爱他,因而熟悉他,他那么隐秘地收购动作,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短短的午间休息时间都要利用到:出国与姚氏企业的股东谈判,详谈收购事宜。
  他这几天这么忙,不就是在忙这个吗?
  哦,不对,他收购姚氏的企图,大概早在他娶露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谋划。
  
  这个男人有多么恐怖?
  她真是后悔,怎么会连他对托尼下狠手她都原谅了?她以为他会改的,会就此收手的!可他大概从没那么想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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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托尼告诉她,要她注意胡骞予近日来的动向,大概她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是怕她会把这个秘密转告姚谦墨吗?
  
  这根本就不是他信不信任她的问题。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放开……”可他又继续道:“或许,你该联络一下你那个假死的父亲。
  问问他,我的资金从何而来。
  问问他,为什么要和我达成同盟,要把姚氏并购进来。
  问问他,姚亦琛当年为了得到林甚鹏的优待都做了些什么?除了设计分开了他和你母亲,除了把你母亲送进了林宅,他还做了什么。
  问问他,当时恒盛的董事局是在谁的打压之下对林甚鹏见死不救……若不是我母亲,恒盛早就已经是姚家的了。”
  林为零忽然挣扎起来,沉默着要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胡骞予忽的大笑一声,猛地一拽,她便跌撞在桌脚。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眼重心不稳滑倒在地的林为零。
  她竟然在哭……胡骞予脸上筑起的坚硬片片瓦解。
  他觉得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哭得这么悲痛过?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滚下楼梯,孩子没了,她当时明明昏迷,可是当救护人员在救护车上对胡骞予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她仿佛在昏迷中听见了一般,就是那样闷声的剧烈的哭泣。
  
  那时候她抓着他的手丝毫不肯放,大概是恨透了他吧,指甲割进他的皮肉,现在还留着浅浅地疤痕。
  胡骞予蹲下身体,用手替她擦泪,动作集锦轻柔,他觉得委屈。
  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她却不跟他说,要他自责一辈子。
  现在,她这样子哭泣,却不肯让他听见一点哭声。
  哪怕他只是哭出了声音来,她也不会那么痛,他,也不会那么痛。
  她打开他的手,不准他碰自己。他便垂下手,拥抱她、
  她没有力气啊,推不开他,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却又轻柔至极。
  他说:“怎么?你是要我感激姚家吗?感激他们,感激他们做了这些,所以才让我和你有这么多牵扯,才会磕磕绊绊的分不开彼此的命运……”
  为零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哽噎,无法自已,“托尼他……”
  
  “你去问问托尼,他有没有告诉我,你知道我差点害死了他,你到最后却还是选择要原谅我。
  还有,
  问问他,为了得到他的资金,我和他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的车祸是一场戏,托尼和我联合导演的一场戏,对不起……
  你要恨我,就恨……别离开我就可以。
  我说过的,你不能离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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