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第19章
原来她也是可以如此的,如此的决然与平静。她的心已经麻木的,自他背对着她,默默的离去后,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了。痛到了极致,原来就是麻木。
她缩在被子里,依稀还有他刚刚遗留的味道,浅淡的烟草,仿佛旧式香炉里的暗香,似有若无的,隐约隔着铜器的镂空处飘过来,那么的清晰,竟要灼痛她的鼻和脸了。泪,不期然的,还是潸然而下。她连伸手去擦的力气也没有了,肆意的纵横,要流,就流个够吧。她好想要原谅他,但原谅了又能如何呢?以后的故事,只是不停的重复而已!
她其实是自私自利的,她没有骗邢利锋!她是这么的自私,她爱了江修仁,却绝不会告诉他。因为她不能,她不能够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以前可以,是因为她没有爱上。现在爱上了,却不可以与别人分享。他若是要与她一起,绝对是要完完整整属于她的。但他不可能,所以她也绝不能够告诉他。
星期天的早上,起了个大早,洗好脸,刷好牙。打了电话给邢利锋,还在睡梦中,所以口齿有些迷糊:“喂?”她笑了出来,清爽的道:“懒猪,起床了!”他这才清醒了几分,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早?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
她看了一下时钟,正好在九点的位置,太阳仿佛刚从云层里穿出来,薄薄淡淡的,就像是装饰品,一点暖意也没有的。对于冷风呼啸的冬天,这个时间的确是早了点,但她不管,反正现在她是他的女朋友,拥有这个特权的:“起床了啦!今天中午我们去吃麦当劳去!”以前打工的时候,看见情侣三三两两来吃饭,心里觉得很羡慕。想着以后谈恋爱,也要这么肆无忌惮的牵着手去吃。青春路上哭过笑过,但是千万不能错过!
邢利锋在那头笑了出来,隔着电话,她竟有几秒钟的迷糊,仿佛以前他的声音般,有点磁性的沙哑:“就这事情啊!小意思!女朋友的话当然要听得!”她笑着:“当然!”原来有个男朋友还是好的。他又打了个哈欠:“好的!你先吃点早餐。我再过一个小时去接你!”
微波炉里热了热牛奶,喝了几口,温温顺了喉咙而下,整个人也热了起来。摸着杯子上的蝴蝶,凹凸有质的纹路,很清楚,一丝一络,像刻出来般。小时候真的是爱死蝴蝶了,那牙刷杯子摔破了之后,好几天没有刷牙。想想觉得童年真的很好,怪不得大家都不想长大,长大了就有了那么的烦恼!
挑了件紫红色的大衣,不长,只略略过臀部。腰上有一根宽宽的同色同料的腰带。配了黑色的毛衣和长裤。她的衣服,深色系的很多。所以每次娉婷看见她,老是会笑她:“拜托,现在流行粉色系!”她向来不是流行的料,反应太迟钝了。
因是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方式出去约会。所以特地刷了亮亮的粉色唇彩。头发就不打理了,任它蓬蓬的披在肩头。镜子里一照,人已经精神了许多。所谓的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略略一打扮,还是流光溢彩的!那头发还是沈小佳死活拖着她去弄的,说是从头开始。
因还未到吃饭时间,麦当劳里人还是不多。他们挑了个靠街的位置,外头软红十丈,人来车往,隔着透明的玻璃,上演着名利匆匆,他与她,仿佛只是个看戏人。
她在他面前,向来没有想到过形象两个字。拿起鸡翅就啃了起来,邢利锋笑着道:“怎么想着来吃麦当劳啊?”顺手把可乐递给了她。她吸了满满一口,咕咚咽下,这才有空抬起头:“想吃呗!”
邢利锋侧头想了一下,好象也找不到话反驳,笑了出来:“那你晚上想吃什么?”她嫣然而笑,其实也没有想好,又用吸管吸了一大口可乐,摇了摇头。他心情似乎不错,哈哈大笑。
看好电影,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一路上,两人还在讨论电影的内容,斯皮尔*博格不愧是个鬼才+天才的导演,信手捻来,便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大片。
笑着看着他开车离去。心想着,不错,第一天的约会还是很美好的。虽然没有砰然心动的感觉,还却温馨十足的。感觉又值几斤几量啊,若是你有感觉的人不重视你,又何必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生不就是要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的吗?过于轰轰烈烈的已经不适合她了,毕竟已经过了那段年少疯狂啊!
转身回屋,电梯内空无一人,在寒冬腊月,这个时候,大家早已寻一处温暖去了。到了门口,吓了一跳,他竟然站在她门口。她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道是庆幸邢利锋刚刚没有上来,还是害怕他上来了碰到如此尴尬的情况。还是隐约的期待终于在眼前了。一时间,真的说不清是为什么,心会跳的如此厉害!
他见她到来,已从暗处走了出来。也无那日憔悴的模样了,只好像瘦了一些。那日他背着她站起来,走了之后,彼此再也没有联系过。忽然之间,他就这么真的站在她面前了,她竟恍惚了起来,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觉得不可能!
他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我们谈一谈!”竟然听不出是什么心情,仿佛很是宁静。不知为何,琢磨着他看她的眼神,不觉得是种放弃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总是觉得这种平静有些不寻常,好象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而已。
她点了点:“好。你说!”她也不打算开门了,也没有那个必要。反正是谈话,只要能说清楚就好了,又何必在乎地方呢?
他笑了笑:“玩得开心吗?”只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睛,冷冷,竟说出的阴森。她只看着他, 没有说话。她竟然有几丝晃神,她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这一面,就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他继续笑着,眼也眯了起来:“我们讨论一个问题?你说一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多少?他的底线在哪里?”她不解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他依旧隐在半明半暗里,楼道的灯光只透过余光,略略的照到个影子,隐晦不清。仿佛很多年前,她在家乡看到过的月亮,极小极弯的一轮,淡然的暗青色,悬在半空当中,终究是太细了,使足了气力,也没有多少光亮可以洒落下来,目所能及的地方,便有明有暗,看不通透的。
他还是笑着,无比从容的望着她:“比如说,你所谓的男朋友能为你放弃多少?工作?良好的前途等等?”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不入流的威胁话也可以如此轻易的从他的嘴里流泻而出。她也从未想过他竟然是这种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她连想都没有想,“啪”的一声,一巴掌已经甩了上去:“你卑鄙------“竟然一下子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词!
他竟然没有躲闪,还在笑,只是笑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火到这种地步,看着他左边脸上红红的的指痕,犹不解气。那笑容竟刺得眼睛都痛了,握紧了拳头,冷冷的道:“你想怎么样?”
他摸了摸左脸,嘴角溢着一丝不为人知苦笑,盯着她道:“你说我想怎么样?”她仰着头,双目直直盯着他,几乎快要冒火了,死命握紧拳头,依稀能感觉到指甲掐入肉里的丝丝痛意,这才能抑制再一次打他的冲动:“不可能!你做梦去吧!”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那我们就看看他能为你到什么程度!”她挑着眉毛,嘲讽的看着他:“若是他愿意呢?”他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他愿意是一回事情?你愿意看着他为你放弃又是另一回事情?”
有权有势当真是好的!邢利锋现在为鱼肉,他为刀俎。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恶心,怎么会和这种人牵扯了两年多。胃里的东西竟在翻滚,差一点就要活生生呕吐出来了。
转过头,再也不想看他一眼了,指着电梯的方向,冷冷的叫道:“你给我滚-------”他一动不动,就站在她身边。很近,很近,近得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么的熟悉,隐隐可以揪痛细小的神经脉络。四周除了风在吹,空气在流动,别无其他。静的可以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似乎并不比她缓慢。WWw。xiaoshuotxt.neT
只听得有住户“啪”得的一声拉开了窗子,叫道:“这么晚了喊什么喊?你们明天不上班,别人还要上班的呀!有点公德心,好吗?”
她竟怔忪了起来,仿佛好梦里经历过一般。他与她也是在这里争吵,多少带了点赌气后的性子。过后,便是良辰美景,悱恻缠绵。然而如今,终于已是到限了,再没有了将来。想起一句作家讲过的话: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但是,他没有想到,现在所有的地方都有人走过了,太多的路,也就等于没有了路----------因为路已经走到了绝处。
她不知几次想到过那天晚上的画面,推测他话里的意思,是真是假。偶尔在与邢利锋通电话时,旁敲侧击的,想探听是否有什么动静。但是没有任何痕迹!
她捧着茶杯,看着热气蒸腾,还在想他的话。沈小佳伸了五指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又晃去晃来的,她竟然没有半点反应的。沈小佳这才推了她一把:“搞什么呢?才下午三点,你竟然会发呆?”
她被她一吓,水也晃了出来,佯装怒道:“你干吗?”沈小佳不放过她:“现在还没有到春天,拜托你不要这个样子!”竟然拐着弯子在骂她思春。她扔了一文件过去:“皮痒了,是不是?”沈小佳呵呵的接住,放到她桌上:“那你告诉我在想什么?我就饶了你这回?”
她白了沈小佳一眼,笑了出来:“想着怎么剥你的皮?”沈小佳打趣道:“狼心狗肺的的东西,把我皮剥了,也不够你一天吃喝的。怎么就这么黑心啊,想当初,你生病的时候,我可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在照顾你哦!”
她眉开眼笑了起来,讨饶道:“是,是,是!我狼心狗肺!好了吧!”沈小佳这才饶过了她:“算了,看你诚心认错的份上!”
才喝了一口水,沈小佳又凑了过来:“晚上一起去逛街吧!”好久没有逛街了,这段时间也空。邢利锋却是极忙,都快两个星期没有见过面了。她倒也是可有可无的。他忙,她也乐得一个人。其实细想,也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当的半点也不称职。当年那个人的时候,她牵挂反倒更多一些。或许是他三不五时的出现在她身边,多了,也就习惯了。
人空闲了,就会胡思乱想。她甩了一下头,笑着应承了沈小佳:“好!”去了时代晃了一圈,也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倒是沈小佳收获颇丰的。几个小时下来,已经有许多战利品在手了。快过年了,应该要犒劳一下自己的。
上了计程车,心想着两天没有给邢利锋打电话。索性拨了过去,响了好久才接,只听他压低的声音传过来:“子默,什么事情?”“没什么,你还在忙啊?”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他低低的恩了一声:“晚饭还没吃呢!”她笑道:“这么卖命干吗?我给你买过来吧。”反正过去顺路。况且每次都是他这个男朋友在出力,也该是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表示一下的时候了。他应了一声,仿佛很忙,道:“你到十五楼等我。”
在台湾美食餐厅买了外卖,这才赶了过去。在门口的保安这里登记了名字,这才搭了电梯上了楼。厅里灯火闪亮,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走廊尽头的房间依稀传出讨论的声音,估计这会议还要有一段时间的。
过了好久,她都快要迷糊起来了。这才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说话声渐渐靠近了过来。邢利锋跑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笑着道:“等久了吗?”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才到了一会儿!”摸了摸外卖的盒子,已经冷掉了。笑着抬头:“可以下班了吗?我们去吃唰羊肉去!外面好冷哦!”一转头,竟然看到他,那笑就这么垂在了嘴角,竟再也无力扯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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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她的笑容凝在了嘴角,仅短短的一眼,转回头望着邢利锋:“我们走吧!”邢利锋点了点头,说:“你再等一下,我把刚刚开会的资料略微整理整理!马上来!”她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他搭了电梯上去。
感觉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逐渐远去,她心跳总算平稳了点。呆呆的站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望着茶几上冷却掉的外卖盒子,看着总觉着碍眼。索性拿了起来,走出去准备扔掉。才走出门口,只见他还站在电梯口,旁边已无一人。
她当作没有看见,仿佛他就是棵盆栽或者其他,擦身而过,连眸光也没有移到他身上。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擦身那一刹那,电光石火间,他的手指动了动,仿佛想抓住她的手。但终究还是没有,还是颓然放弃了!
与邢利锋去吃了涮羊肉。她点好了菜,放下了菜单,抬头,只见邢利锋好象有些沉闷,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还是笑盈盈地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吃涮羊肉啊?”他这才笑了笑,还是不如平时爽朗:“当然不是!我不要太喜欢哦!”
她撅着嘴,享受女朋友的特权,佯怒道:“那怎么一副吃毒药的样子?我要生气了!”他呵呵笑了起来:“好了,不要生气吗!”说话间,服务生已经端了东西过来。一会儿才道:“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你这个女朋友不会怪我没有时间陪你吧!”
她正将蔬菜放进火锅,听了他的话,筷子竟一松,“咚”的两声已经掉了下去,滚烫的水溅了几滴开来。有一滴正落在手背上,灼得肌肤隐隐作痛。但她连呼痛也忘记了,耳边竟是江修仁的话:“一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多少?他的底线在哪里?”
她掩饰的笑了笑,用勺子挑了出来,专注的听邢利锋的话:“公司今年在深圳有几个大项目,上海那边也有一个。听于经理的意思,可能会调派我去。也可能不会,毕竟这边也有项目,都经我手的。”其实是明升暗降,调派令一出来,公司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在动作了吗?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邢利锋,总觉得他在说话的时候有种模糊的落寞,应该有些不如意。忽然间,觉得自己也是很卑鄙的,为了忘记他,所以开始一段新恋情。但是在这段恋情中,她并没有付出,甚至没有用多少心思。而邢利锋却因为沾惹了她,所以-----
邢利锋是学土木建筑的,以他的条件,靠他的本事,无论到哪里也是不用愁工作问题的。但是工作不一定和报酬以及发挥才能成正比的。若是因为她得罪了江修仁,那么他这几年在这边所打的基础全都白费了,甚至有可能更糟糕。毕竟圈子就这么点大小!
他愿意为她放弃是一回事情。她愿意让他为她放弃又是一回事情!江修仁的话冷冷的响在耳边。店里空调极暖和,火锅热气腾腾,但她却百转千折,手足冰冷。隔着腾腾雾气,忽然明白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只有他说不想继续了,这场游戏才算真正落幕!
回到了,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整个人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觉得好冷,好累。仿佛是一个人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在海里求生存。可是满眼望去,都是海浪咆哮,茫茫一片,不知哪里是尽头。
真的好冷,其实卧室里的空调已经被她调到了最高度。她向来怕冷,只要北风一起,整个人早已经裹得密不透风了。到了冬天,总是手冰脚冰的。但这种冷却与以往不同,那是从心底翻出来的,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
屋内很暗,也很静,隔着窗子能依稀望见对面人家的灯火,温温的橘黄色,仿佛旧式脚炉里的碳火,微微的暗红,看着不起眼,却闪着暖气。也好象老家厅里的那盏落地台灯,也是这种光亮。
她伸手摸出了包里的电话,解了锁定键,手指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按着数字,他的号码竟然还是如此熟悉,虽然已经在手机里删除掉了,但是脑中却还没有。那是他的专线,除了一群发小,没有多少人知道。
仿佛是因为手冷的缘故,已经有点僵了,很久,才把号码全部输进去,她静静的望着屏幕上的数字,只要一按通话键,就是另一个天地了。吸了好几口气,她闭了一下眼睛,这才用力的按了下去。电话通了,响起了特定的音乐声,还是他与她一起设定的,轻柔缓和,若是以往,一向觉得是很动听的。
他的声音传了过来:“默默?”有点沙哑,也带了点不可置信,仿佛很不确定,又有种漫漫不禁的喜悦。她将电话微微移开耳畔,不想多听他的声音:“江修仁,你赢了!”他似乎错楞了一会儿,这才有声音,有些冷涩:“好!给你一个星期,解决你的烂摊子!”
她将电话扔得远远的。什么叫她的烂摊子?但是,她好累,没有一丝力气去争辩了。什么都好?她没有办法拒绝!她不能着邢利锋因为她而落得惨淡收场。邢利锋现在已经小有成就,若是这么被硬生生打到了最底下,怕是恢复斗志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更何况要从头来过!就算有文凭,有本事,有能力,八面玲珑又如何,整个京城不知道站了多少千里良驹,有哪几匹能碰到伯乐,得到真正发展的呢?又有多少是怀才不遇,郁郁而终的呢?
凭江修仁的本事,他若是刻意刁难,邢利锋绝对没有一丝抵抗力。电视里演的多了,随便一份文件就可以叫人死无葬身之地的。就算不牵扯到男女情爱,她还是打心里把他当作邻家哥哥的。这里山好,水好,一切都好,但再怎么好,也比不过家乡好,家乡的人好!
因是年底,客人这边也空了起来,所以手头订单不是很多。今年虽然她身体不好,请了几个月的假,但完成的总额还是不错的,竟能超过王大头给的目标。所以在老板和部门正副经理开会时,还特地点了她的名字,表示赞赏。
她可不敢担这个虚名,纯粹是运气好而已。谁能想到平日里只下一点点量的小客人,今年会下这么多单子。前几年这个烫手山芋还在业务员手里头丢来扔去的,后来到了她手里。她当时也无所谓,空了就发发E-MAIL,与对方聊聊情况,提供点新产品,或者给他报报价格。一开始,估计那个客人也在起步阶段,单量又小又少。她还是当大客人般操作了起来,兢兢业业的,与他们合作的也还顺畅。今年就一下子下了好多个大单子,弄得其他人员眼红心跳的。
做进出口跟平时一般工作总有些不一样。基本上工资奖金都与业务量挂上钩的。所以意味着她今年的年终还是收获颇丰的。
沈小佳就吵嚷着让她请客。她反正已经被老总全公司表扬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机会说不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或许由于心情关系,很少这么放纵开怀了,喝了好几杯的酒,回到家,已经醉熏熏了。脚步趔趄的拿了睡衣,迷糊的洗了澡,这才窝进了被窝。真是舒服,她叹了口气,抱着个枕头,就迷蒙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得电话铃声不停在响,真是吵死了。她伸出手,摸了好久也没有摸到手机。索性放弃了,将被子一蒙,继续睡觉。但是有人就是不肯放过她,继续催魂似的打她电话。
她实在睡不下去了,将被子一掀,按了电源,将灯光打开。总算在客厅里找到了皮包,电话还在响,她不用看号码,也知道是他:“什么事情?”看了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他仿佛也喝醉了,有些口吃不清:“快开门!”
她轻手轻脚的溜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好象也没有什么声音。只听他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快点,否则我敲门了!”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开了门,她已经是这栋楼里最扰民的一个了,而且每次都是拜他所赐。
记得真是清楚,今天刚好是第八天!她不去理她,径直进了被子,睡她的回笼觉。他直接去了浴室,一会儿已经出来了。傍边的床位凹了下去,原来他已经躺在她边上。她一下子竟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坐了起来。
他似乎颇为疲累,胡子渣青青的冒出了尖尖角,眼睛微微睁开,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极为满足。马上已经闭了起来,只一下下的工夫,竟已经睡着了。她轻轻的移动身子,移得远远的,靠着床沿,只要不摔下去就好。
到后来竟然睡着了,裹了条毛毯在沙发上睡着的结果自然是重感冒。她到现在几乎还能感受到他那天起床的怒气,若不是她还是个病号,怕是要把给杀了。她连看也不想看他,感冒就感冒了,咳嗽就咳嗽了,都是她的事情,与他半点不相干。
她窝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卧室。接下来,她就要住在这里了吗?这几天,两人相对无言。他说话,她不理他。慢慢就演变成两人都不说话了。
这里不是他原来的居住的高层房子,是幢小别墅。面积不是很庞大,装潢布置倒是符合他的品位,简单明了又清爽的。不错是很漂亮,就是没有人气,就跟他前面的房子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上装修杂志的。
为什么没有去原来的房子呢?她没有问,也没有必要。现在他是老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能有什么意见?
睡了一个下午了,估算了一下时间,他应该要回来了。张阿姨的饭菜估计已经做好了。没想到他还挺念旧的,把张阿姨请到了这里来。看了一下四周,她的蝴蝶造型的所有东西基本上也全部搬古来了。
正揣测间,听得门把转动的声音。她忙闭了眼睛,继续装睡。只听见他的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进来。原来她还在睡觉。他微微笑了笑,但笑容马上隐了下去,隐约带了说不出的苦涩。她睡得很是香甜,本来小小的脸蛋,最近益发瘦了起来,连下巴也尖了起来。
他有时候也实在想不通,世界上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女人,为什么他会遇上她?不早不晚的,他会对她上了心!若是早些年,还在风花雪月的年纪,她这种姿色,定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但偏偏是遇上了,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心里。
第21章
第21章
他现在的表现简直像个居家男人,每日里准时上下班。以前就算是同居,但大都是晚上极晚回来的,他自有圈子活动。但现在对她甚至有种曲意讨好的味道,就算她每日里冰着脸不理他,他也会有办法待在身边。有时候,仅仅是她在书房里上网,他就在杯子里倒好水,放在她手边,一声不响地在旁边玩游戏。也或者是她窝在沙发上看书,他就占据着另一角看资料。安静,却也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隔了一个多月,她才有鼓足勇气,打了个电话给邢利锋。约了地方碰个面。她当时与他表明不合适后,他也很洒脱,还亲自送她回了家。可能是掩饰的好,也仿佛是早已经知道是这种结果了一样,很平静。但她总是有种隐隐的内疚。
她因下班拦车子的关系,迟到了。推了门进去,远远的看到他坐在角落里。虽然从来没有真正牵涉到男女情爱,但总觉得有些尴尬。才走进,只见邢利锋已经看到她了,笑着举手招呼她。
“帮你点了壶抹香奶茶。”“谢谢!”她坐了下来,看着他道:“最近怎么样?”他还是很直爽的模样,仿佛过去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这个样子啊!公司的事情还是挺忙的,我考虑过一段时间,估计年后调去上海的分公司!”
“哦!为什么?”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江修仁还没有收手吗?邢利锋笑了笑:“上海也不会比这里差,且我过去的话,会全权负责那一块,可能比在京里要有发展!”听于经理今天与他的意思,明确要把他调到上海作地区经理,那样的话等于升职。而不是前一段时间内部传的要把他调到深圳做销售这一块。顿了顿,方又道:“况且,上海离家里比这里近多了,回去的话也方便照顾父母。毕竟他们年纪也不小了。”她点了点头。
或许他离开京城,往上海发展也不错。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一点也无那日火锅店愁绪满腹的情况,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见他侃侃而谈的,无一点尴尬的,她也轻松了起来:“其实上海很好,若有机会,我也想回那里发展。”
正说话间,她的电话响了起来,从包里取出一看,屏幕上不停的跳跃:“江修仁来电”。她按了接听键,他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在哪里?”现在越来越喜欢管她的行踪了。她看了邢利锋一眼,低声道:“跟朋友一起吃饭!”“男的,女的?”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意思。她心里不知为何,竟有点怒气上了起来,冷冷的道:“与你何干!”“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抬头见邢利锋正看着她,讪讪的笑了笑:“怎么不吃菜?”邢利锋微微呷了口酒,放了酒杯,道:“你们怎么样了?”她愕然,猛得抬了头,吃惊的看着他。邢利锋温和的笑着,像一个大哥哥,笑容里只有包容,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你和江总-------”
她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无论怎么解释,只怕他以后再也不把她当朋友了。她急道:“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和他只是-------只是------”他不会是以为她为了钱或者是其他而与他分手的吧?但就算是那样的想法,她现在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
邢利锋看着她,轻轻道:“子默,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她不解。他依旧缓缓的道:“不要把我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也只是觉得我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有个家庭了。身边所有女孩子中,就你和我最谈得来,且我们又是老乡,无形中就比别人多一份好感和亲切感。我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在大学里,也有过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时候,也会为一个女孩子在她宿舍楼下弹一夜的吉他,为她和别人打架,在图书馆帮她占座位,每天帮她买早饭-------”
原来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的,就跟她在大学里看到的一样。可是那样的形象,离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差的很远。她静静听着。
邢利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我以为会跟她一辈子走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我毕业后,拼命地工作,别人五点下班,我基本做到七,八点。别人星期六,星期天休息,我就跑我们公司的工地,了解资料。为了能早点在这里买套房子,早点与她结婚生孩子,有个自己的家。你看现在这么多的人在京城,但他们是属于没有根的人,就像浮萍,在飘,没有家所以没有根。无论我再苦再累,也觉得甘之如饴。因为有她在我身边,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语气渐渐苦涩了起来,他停了下来。wWw。xiaoshuotxt。net
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喝掉,朝她笑了笑,竟然充满了落寞,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的爽朗与开心的。她也就以为他就是那个样子的。他慢慢的说了下去:“后来的某一天,我发现她变了。其实她一直在变,可是到了那一天,那一个点,我才发现她变了,跟我吵闹,说我不陪她。你知道我有多么想陪她,看电影,吃饭,做一切情人们做的事情。可是我与她也要生活啊,我不能总是浪漫着过日子,而不顾我们的将来。我跟她解释,她不听。接下来,每天都是吵,小吵,中吵,到大吵----我以为等我有了一点点的小成就,她就会明白我的。”
他嘲讽的笑了笑:“可是没有,因为她没有等到那一天。她觉得投资在我这个刚出社会的人身上,太不值得了。半年后,她与她们公司的部门经理结了婚!”她望着窗外,灯光闪烁,原来真的是每一盏灯光里都有一个故事。她也没有安慰邢利锋,因为不知道如何安慰,也因为不能安慰,这已经成了他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是苦,是痛,是爱,是恨,是喜,都是构成了他的过去。
“后来,我就再不想谈恋爱了。每天苦干实干,别人做八个小时,我做十个,十二个,甚至十四个小时。就这样,年复一年的到了现在。终于有一天,我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时候,才恍然,原来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我也应该结婚生孩子了。人不能永远为自己活着,我还有父母。就算我再不想结婚,我也应该为他们两个老人考虑。他们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要享享清福,含饴弄孙了。所以我开始相亲,你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就算认识你之后,我也和别人相过亲,而且不止一个----”
她看着他,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受伤,只是觉得他像大哥哥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原来他受过伤,只是觉得抱歉。其实邢利锋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谁能嫁给他,必定会很幸福。婚姻也并不一定要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因为再强烈的感情,经过时间的雕琢,经过姜醋盐米茶的侵蚀,也会慢慢消退,直到变成温温润润的清泉,滋润了家庭中的每一个人。
邢利锋将烟头掐灭掉:“这么多人当中,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最舒服,也最合适。老家在一起,父母也可以照应。而且你是个好女孩子。子默,现在女孩子是多的,全世界一半人口,都是女孩子,但是好女孩子已经很稀少了。但你就是!你心地善良,生活认真,脚踏实地----”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他把她夸得只有天上有地上无的。邢利锋也笑了:“我是说实话。所以我跟你说我们在一起试试。我知道你也在努力,努力跟我谈恋爱,努力试着能不能一起生活。可是那一天,就是江总开会请我们吃饭那一天,我才知道---------”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邢利锋道:“那天我们上了他的车子,他车上有两个蝴蝶的抱枕,有你惯用的纸巾,有你爱吃的薯片和零食-------一开始我没有注意,我从来没有把你和他联系在一起过。直到后来,我到了你屋子,一进门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空气里浮着的香味,那一个个蝴蝶造型的靠枕,竟是那样的熟悉。那天,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才猛然想到,原来江总的车子里就是这个味道的香水味,这个风格的布置。就想到江总的最近几次失态,他从未在我们面前失态过,但每次你都在场--------我这才恍然,原来他说的女朋友,原来是你---------子默!”
她略略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我当时已经跟他分手了。”邢利锋笑了笑:“子默,我们今天又不是来算帐的。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过去,你也没有必要跟我解释。况且,现在这个社会,谁没有过去呢?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把我当成大哥,做不成情侣,至少可以做朋友!”
她笑了笑,点着头道:“大哥!”邢利锋道:“呵呵,不错。跑了个老婆,赚了个妹子回来,也是划算的。”她被他逗笑了起来。感觉真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了。
半晌,邢利锋看着她道:“子默,你的打算呢?”她笑容止住了,低低的道:“我没有打算!”邢利锋的目光炯炯,不肯放过她:“不要骗我了,你爱他!”她手中的杯子竟咣铛一声,从手里掉了下来,茶水溅湿了桌布,她衣服也没有幸免,湿漉漉一大片。已有服务生走了过来,客气的问道:“小姐,要去洗手间擦擦衣服吗?”
她僵硬的,本能的摇了摇头,朝服务生笑了笑。邢利锋语气缓和了下来:“子默,你这么实心眼,若是你不爱他,怎么会跟他纠缠在一起呢?”她怔忪着,没有说话,她的表现就这么明显吗?
邢利锋:“子默,我不知道你们到了什么阶段。但你可以尝试一下,努力一下。如果你问我,我有没有后悔没有抓住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我尝试过去求她,甚至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我。但是她决然而然的弃我而去。所以今时今日,我绝不会后悔,因为我努力过。虽然我们努力的结果并不一定如我们所预期的,但是我们今天努力了,他日就不会追悔莫及!”
她迷茫,路在何方呢?她一直跌跌撞撞,躲躲闪闪,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因为知道爱上他,没有结果,没有将来,只有自己痛苦而已。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爱上了。天大地大,人山人海,但这中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谁人能知道明天的事情?可能以后中国普选了,一人一票让你当选做国家主席呢?但你不尝试,不努力,绝对是输!”
她迷迷糊糊的回了屋子,很暗,一点光线也没有。她推门而进,连开灯的心情也没有,慢慢的走上楼去。他不在,也好,她可以安静的想很多事情。
后来竟然给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了。一转身,他就在旁边,心一下子暖和了起来。脑中竟然百转千回,都是邢利锋的话:“不要以为自己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她王子心中的灰姑娘!”
她没有把握!她不知道他!一直觉得他与她的游戏是场战争,这么纠缠无非是要分出胜负,分出他的胜利和她的失败而已。而一向以来,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多数是以女方失败而告终的。记得有位作家说过,男人比我们女人善战,他们从小就砌航空模型和战机模型,所以女人是斗不过他们的。她时常在想,若是她和他以往所交往的女人一样,喜欢他送的礼物,刷他的卡以满足自己的物质需要,是否这一切早就结束了呢?因为没有假如,所以她也没有答案!
他的手机叮叮的响起了铃声,和他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他的一些习惯。他若是在早上设置了铃声,必然要早起,也说明这天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她念头一转。他已经有苏醒的动作了,手已经习惯的伸到手机处,一把将按掉闹钟。
她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必定是要掀被而起了。她转过了身,一把抱住了他。他仿佛吃了一惊,慢慢的,极小心的转了过来。她没有看他的眼,因为一看的话,就没有进行的勇气了。她慢慢的凑了过去,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嘴唇。她没有看到,他眼里竟是讶异,下一刻,便充满了狂喜。
她自搬过来后,从不让他碰她。已有一个多月了,他每日里躺在她身边,不敢稍举妄动的,就怕她再生气。她今天竟会如此主动,她与他之间,虽然已经熟悉到了极点,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过。
很快,他就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了,他不介意她的笨拙,可以下次尝试,但今天他已经等不及了-----过了好久,电话丁冬丁冬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管它。她推了推他,似叫唤更像是呻吟:“电话---”他吻住了她的嘴,模糊的道:“不要去管它!”
电话如同催命符一样,她气息不稳的躺在床上,连伸手的力气也没有了,懊糟的道:“你电话,吵死人了!”有着几丝欢后的娇媚婉转,似啧怒又似撒娇。他这才伸手,在地板上摸到电话:“喂?”电话那头说了好长一段话,他只恩恩了几声,转头看了她一眼,晨色春深,一片无力,道:“今天我不过去了,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改天再约!无论什么事情,今天不要打扰我!”
她全身无力,正平复着气息。他又凑了过来,鼻间竟是他的味道。她已经累极了,讨饶道:“我好困哦!”他低低的吻了上来,好象羽毛拂过,又轻有柔,却带着酥麻的情欲。里头春意盎然------静听,窗外一片北风呼啸,正值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