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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烛尽香残梦初醒 7

  她说的隐晦,我轻笑,挥手道:“不防事,她要想害我,也犯不着这样。”

  于是香墨不再说什么,躬身退到一旁。

  红泪想用芙蓉糕表达谢意,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她还不是没心没肺之人,也懂得知恩图报,可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报达,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

  救她,只因,她是郁家唯一的后人,除了我,我必需让她活着,与我一起。

  我吃了一块,用帕子擦擦嘴角,“召陈仲来见本宫。”

  香墨领旨去了,片刻后带着陈仲过来。

  “娘娘召奴才有何吩咐?”他跪在殿下道。

  我笑望着他,抬了抬手指,“平身,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本宫该怎么赏你呢?”

  我支着头想。

  他憨憨笑着,“能为娘娘效劳,是奴才的福份,奴才不求娘娘任何赏赐。”

  我摇摇头,“不,本宫应该赏你,若是没有你,本宫怎么能左右得了袁太医的想法呢?”

  我笑得高深漠测,舒适的靠在椅靠上,“那就赏白银一百两好了。”

  他赌性未改,赏别的不如赏银子。

  陈仲推让了几次,终是收下,“谢娘娘赏赐。”

  我轻笑,隔着纷曳烛火看向他,“陈仲,你实话告诉本宫,袁公公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听你的?”

  “这……”陈仲抬起头,不是看我,而是看香墨,我一眼看过,心里已明白了几分,沉声再问:“跟那人有关系吗?”

  那人,那人已逝,从此,再提起时都只用那人代替。

  陈仲不再说话,将头低得更低些。

  我的心微微痛,眸中已有泪水湮出。

  “退下罢!”我语声沙哑的道,轻轻闭上眸。

  “娘娘……”香墨惶惶唤了一声,我不应,他们对视一眼,躬身福了福,转身退下。

  殿里,恢复宁静,我独自躺在熏着兰萫的屋子里,多想就此沉寂下去,从此,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有时候,死比活着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簇拥着淡淡熟悉的香味袭来,我不禁皱起眉,他的声音已从头顶响起,“我时常想,一个人的心究竟能有多狠,恐怕,也只有你——明诚皇后,你杀了我第二个孩子。”

  他语声幽慢,无形间透露出阴霾,我浑身一震,从榻上撑起身子。

  他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整个身子都笼在黯影里,看过去有些吓人。

  “臣妾参见皇……啊……”

  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突然一把揪住我头发,我被迫抬头,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脸上有种从未有过的愤怒,极至到崩溃,我不由的开始害怕,语声颤抖。

  而他却笑了,缓缓倾身过来,用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你知道吗?每一次,我都期望着你可以否认,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可是你没有,你连着杀了我两个孩子,郁清尘……”

  说到最后,他脸上笑意又多加了几分,分明是一片暖意,而我却感到了来自地狱深处的寒意。

  “难道上辈子,是我易子昭欠你的吗?说啊,你说……”

  他大吼,用疼痛的眸光看着我,声声置问,我被他摇的头晕目眩,只觉得头皮一阵尖锐的痛传遍全身,“怪只怪你做了皇上。”

  我语声冰冷,紧紧咬着牙。

  他猝然笑了,狠狠放开我,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到榻上。

  “我不做,自然有人来做。”他笑着道,负手站在那里,哪里还有天子的光环,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浑身散发着阴霾华美的气息,将我层层笼罩在里面,挣脱不得。

  我冷笑,撑起身子,“就算做,也是夏侯家的人,而不是你——韦太后的亲侄子。”

  “你以为,事情真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吗?”他冷笑,转身看向我。

  我冷冷的别过目光,“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已经做了皇上,为你们韦家争了光,想必韦氏的老祖宗,在地下看着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目光冰冷如霜,刚才,被他拉过的头皮还在痛着,我伸手取掉钗环,让头发全都散落下来,轻轻揉着。

  就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当着他的面舔舐伤口。

  他不禁轻笑,“郁清尘,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是殇未朝的皇上,我是殇未朝的殇国夫人。”我冷冷的道,仍旧低着头,长长发丝遮去大半个容颜,遮去我脸上犹豫之色。

  前朝记忆都已不复存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强行掠夺和占有的莽夫,我讨厌这样不由自己的感觉,可是他每次都霸道的让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苦笑着低下头,“就只有这样吗?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夫妻,除去名份,除去肉*体*欲*望,我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面对他如此坦白的问话,我沉默了,强压在心底的呼声跃跃欲试,险些就要冲破心口,我苦笑着道:“皇上有后宫佳丽弱水三千,又何需我这一瓢。”

  这句话,早就想说出口,迟迟不说,只是因为怕听到他的答案。

  果真,他笑了,讽刺的道:“是呀,我有后宫佳丽三千,却独独只钟爱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难怪……要被你一次次杀掉亲生骨肉。”

  他双眼瞪得通红,对我,有种恨不得吃下去的愤怒。

  而我只觉得可怜,冷笑着垂了眸,收了手,仰头看着他道:“这次的事,明明是虞美人做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她,皇上也已做过处决,为什么还要说是我?”

  如果说萧贵妃的事是场意外的话,那这次,绝不再是意外。

  他轻笑,笑得无耐又讽刺,“别人只知麝香可至不孕,而你却知——还有迷迭香,不惜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说明迷迭香也有可至流产的功效,郁清尘,我易子昭就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了罢?”

  他说的有些凄凉,另我不忍听,良久才笑一声,道:“这些知识,只要平时多看些书就能知道,如果皇上有证据证明,那些香是我给虞美人的,那么这轼子之罪,臣妾愿意背,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我转眸看着他,“皇上不会冤枉好人罢?”

  “好人?”他猝然笑出声来,“郁清尘,你别把自己想成是好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这句话似曾相似,让我耳熟,想想,不觉笑了,在这方面他倒与红泪有些投契。

  然而,再往深了想,仿佛还有一人曾这样说过我,只是他与他们态度不同,那人,喜欢我坚强勇敢的样子,喜欢我的蛇蝎心肠。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不用你来提醒。”我苦笑着低下头,语声黯淡。

  一直以来,好人与坏人的介定都是那么模糊,我从没计较过,也没认真想过自己究竟算得上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对我来说,好与坏已经没什么区别。

  我要的,不过是最终的结果。

  “哈,你终于承认了。”他一笑,有些苦涩的看着我,我转身避开他的目光,从榻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走去,“承不承认还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结论。”

  我长发素衣,如一片妖冶的影子,缓缓从他面前飘过,他伸手拦住我,“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怀孕。”

  他终于问出了口,我冷笑着垂了眸,不语,也不看他。

  “你也用了麝香?”他用询问的口气道,脸上,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

  我不由的笑了,“诺大广濪宫,没有皇上所说的麝香,也没有迷迭香。”我挣开他的束缚,漠然离去。

  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慌乱异常。

  我们像是两条在干涸岸边挣扎了太久的鱼,唇畔翕合,无望无际。尽管各自心里明白,却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因,他要的,我给不起,他给的,我也要不起。

  停了一刻,易子昭突然冲过来,从身后将我拦腰抱起,“既然不让旁人生,那就由你来代替好了。”

  我一声不哼,任他抱着,早就明白,挣扎是无用的,就好像我早就明白,有些事情躲不过,不如迎头而上。

  他将我放到床上,并不温柔,后背重重摔抵床上,让我不禁皱眉,“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让我难堪。”

  我语声轻若蚊咛,他脱衣的动作娴熟,丝毫未闻,我幽幽的叹了一声,将脸埋进被褥里。

  长空无月的夜里,一阵风吹来,窗下烛火摇曳不定,挣扎了半天,终是息了。

  羽帐下,焉的漆黑一片,不见了他颠狂姿态,也看不见我的狼狈,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我觉得安全,无声的吐出一口气,我睁开眸,仍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除了……

  耳边起伏不定喘息声,黯夜轻狂,我与他欲孽纠缠,意念里,挥之不去的是一张与他截然不同的面孔,黑暗中,重重叠叠交织在心头,分不清,究竟是前朝废宫里的那人,还是“留宿”广濪宫的皇上。

  朦胧中,仿佛听到他俯在我耳边说,“叫我君曜……”

  我双手轻轻攀上他的颈,感受着他有力的撞*击,他胸膛灼热,好似能将我化了的热。

  “君曜……”我轻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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