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左右逢源(2)

　　“不管怎么说，在阿姨眼里，你与小蔓是天生的一对。我和小蔓爸爸商量了，邀请你去我们家过春节，见见亲戚朋友们，把你俩的事情尽快定下来，争取年后把你俩的婚事给办了。当然，一定要找个机会见见你父母，很多事情两家长辈一起商量着办，你什么意见？”唐淑芬趁热打铁。

　　“这个嘛，文卓自然是没意见，就不知道小蔓怎么想，不过听她说不希望太早结婚。”甄文卓聪明地将皮球踢给了云小蔓。

　　“你放心，小蔓的工作阿姨去做，包管你俩早日成婚，我退休后成日无所事事，看见同龄的姐妹们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阿姨这心里甭提多羡慕了。现在好了，小蔓遇到你也是缘分，等你们一结婚，我就不愁没孙子了。”唐淑芬说得一脸幸福，仿佛看见胖乎乎的外孙正朝自己跑来。

　　“那就依阿姨说的办。”甄文卓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云小蔓呀云小蔓，想不到我这个冒牌货，居然被你父母给相中了，你说我俩到底是有缘无分呢，还是有缘有分？呵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指手画脚。

　　不过，一想起如今的处境，甄文卓又有点哭笑不得。

　　几个月以前，呼风唤雨的他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落得个为了生存出租人身自由给别人当冒牌男友的下场。或许，老天爷安排他吃点苦有一定的道理吧。

　　晚饭时，新闻联播刚过，都市频道又在播放隆鑫集团接班人章启佑离家出走两月失联的新闻。

　　新闻称，截至目前，章启佑随身携带的5张信用卡、10张银行卡一直没有使用。换句话说，章启佑失联至今，为了不让别人察觉行踪，居然一直不曾刷卡。这对于过惯了高消费生活的章少来说，实在点匪夷所思，媒体甚至隐晦地怀疑章启佑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这一次，章董事长站在了镜头前，对着镜头呼唤爱子早日回家，并称章启佑的奶奶已经从英国回来，因孙子失联急得入院了。

　　正在吃饭的甄文卓手中的筷子微微停顿。

　　“唉，真是的，那个章公子，真狠得下心，两个月不回家，父母得多着急呀。”唐淑芬感慨地摇头。

　　“妈，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一分为二来看。首先，是章启佑父母逼婚，导致儿子离家出走，这是父母的责任。其次，章启佑为何两个月不回家，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说不定他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或者他的银行卡被小偷给偷了，导致他没有经济来源，这些都有可能。”云小蔓分析。

　　“小蔓，你怎么替那个不懂事的章公子讲话呀？你看他父亲多着急呀？现在连他奶奶也生病住院了，家人多难受呀。要是他懂事，能替父母着想，最好的做法就是赶快回家，向长辈赔礼道歉，在病床前伺候奶奶，那才是为人子孙的孝道呀！”唐淑芬一脸严肃。

　　甄文卓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脸色也有些难看，云小蔓不解地问：“怎么了？”

　　“瞧，小甄都表示赞同我的话。”唐淑芬一脸微笑看着甄文卓。

　　“你真的赞同我妈的话？”云小蔓一脸不满地问。

　　“你与阿姨都有道理。”甄文卓拿起筷子默默地拔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唉，真是一个怪人。”云小蔓心里暗叹。

　　4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唐淑芬去医院取掉钢钉的日子。

　　甄文卓一早就来了，不过今天的他除了戴着头上那顶太阳帽，还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口罩将他的半张脸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这是要去打劫吗？干吗弄成这副模样呀？”云小蔓被他的样子弄得有点不适应。

　　“昨晚受凉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所以戴了口罩。”甄文卓声音有些沙哑。

　　“哎，你这孩子，是不是阿姨把你给累出病来了？一会儿去医院拿点药吧。”唐淑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是的阿姨，晚上忘了盖毯子，着凉了。”甄文卓说着，咳了两声，又问云小蔓，“病例和医保卡都带了吗？”

　　“瞧我这记性，你不说还真得再跑一趟了，我放在卧室里的床头柜上呢。”云小蔓说着，从卧室里拿出一个袋子，“好了，走吧。”

　　“阿姨，我背您。”甄文卓在唐淑芬坐着的沙发面前蹲下身子。

　　“小甄，辛苦你了，又得背我下楼。”唐淑芬心疼得很。

　　“没事的，阿姨。”甄文卓背起唐淑芬，又对云小蔓说，“记得带上钥匙。”

　　云小蔓吐了吐舌头，从门后的钥匙袋里取出钥匙放在包里。

　　唐淑芬的钢钉取得很顺利，因为这个月休养得好，腿伤恢复不错，再有两个月就可以下床了。

　　“哎，终于把那两颗钢钉给取出来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唐淑芬坐在轮椅上，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时，一脸笑容。

　　“妈，难不成您还担心那两枚钢钉变成您身体的一部分？”云小蔓笑问。

　　“当然怕了。小蔓，你还记得你爸爸单位那个李伯伯吗？他小时候顽皮，爬树去掏鸟窝时摔折了腿，后来医生给他的腿上安了一个可以支撑腿部的钢支架。从此以后呀，不管坐飞机还是赶火车，只要一过安检，安检仪器就嘟嘟嘟嘟地响个不停呀，为了他那个支架，他每次出门都得去医院开个证明，你说麻烦不麻烦。”唐淑芬说得直摇头。

　　“的确很麻烦。”云小蔓也感叹不已。

　　云小蔓一直记得那个左腿有点瘸的李伯伯，个子高高的，长得一表人才，还写得一手好字。李伯伯的儿子李小乐当年是她的小学同学，两人还是同桌呢。李小乐的外貌继承了他爹的一切优点，高大，帅气，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可惜就是贪玩。李小乐人很聪明，可他的聪明全用在怎么玩上了。每到上课，李小乐的双手就在桌子底下玩各种小玩意儿，不是一个小变形金刚，就是一辆手指滑板车，或者一个别致的小魔方，总之，他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新奇得很。平常除了作业抄小蔓的，就连小考大考也抄，前后左右都抄完了。为了表达对云小蔓的感谢，李小乐把自己喜欢的小人书借给她看，这倒满足了小蔓的求知欲。

　　高中毕业后，李小乐在家卖副食品，后来他家开了一个超市，三年前，李小乐与隔壁的邻居江小清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两岁了呢。去年春节回家，小蔓在街上遇到李小乐，当时他的怀里抱着儿子，显得胡子拉碴的，哪里还有一点当年那个帅小伙的样子呀，要不是李小乐主动叫她，云小蔓断然不敢认他这个当年的同桌。这件事给云小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越来越为自己没有早早嫁作他人妇，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而庆幸。

　　“咦，小甄呢？”唐淑芬问。

　　“刚才还在这里呢，可能上厕所去了。”云小蔓看了看四周说。

　　“小蔓，小甄感冒了，趁现在在医院，让医生开些药吧。”唐淑芬说。

　　“好，我一会儿给他说。”想到甄文卓这一个月的苦劳，云小蔓的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那是谁家的病人呀，排场那么大？”唐淑芬忽然见同楼层的病房外站着几个类似保镖的人，进出的医生护士也显得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或许是某个大人物吧。”云小蔓朝那边看了一眼说。

　　“只要来医院看病，就是病人，哪有什么大小人物之分。”唐淑芬有点看不惯对方的排场大。

　　“唉，那章老太太，脾气可真大呀，一直嚷着她的乖孙子不回来，她就不治疗，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脾气都怪怪的，真难伺候呀。”两个护士从云小蔓母女面前走过，其中一个摇头说。

　　“也不晓得章少是不是真遭遇不测了？听说当年的他可是一个男神级的帅哥，两个花城之花都曾是他的女友呢。啧啧，真是艳福不浅啊。”另一个护士尽管声音很低，还是被耳朵尖的云小蔓给听了去。

　　“原来是隆鑫集团的章老太，怪不得排场那么大。”唐淑芬朝走廊那头的病房看了几眼。

　　不知怎么的，两个小护士的话让云小蔓对那个离家出走两个月的章公子产生了一丝好奇。

　　“小甄怎么还不来？”唐淑芬有点不耐烦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云小蔓说着，拨打甄文卓的手机。

　　令她意外的是，甄文卓的手机占线，继续拨打，依然占线。

　　“怎么了？”唐淑芬看出女儿的脸色有点不对。

　　“他可能有事，妈，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药房取药后再来接你下楼。”云小蔓说。

　　“章公子就是有魅力，不过一个电话，章老太就肯配合治疗了，真是出人意料呀。”云小蔓正要乘电梯下楼，刚才的两个小护士又兴冲冲地端着药剂朝章老太的病房走去。

　　“就是就是，这个电话足以证明章公子现在安然无恙，估计整个章府都会松了一口气吧。”另一个护士说。

　　云小蔓取药后刚要上电梯，就见戴着太阳帽和口罩的甄文卓匆忙从门诊大厅外进来。

　　“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一直占线。”待他走近，云小蔓忍不住问。

　　“有个朋友找我说点事，我见阿姨正在手术室取钢钉，就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了，阿姨的腿医生怎么说？”甄文卓问。

　　“钢钉取出来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云小蔓由衷地说。

　　“这就好。”甄文卓微微一笑，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告诉你一个重大新闻，隆鑫集团的章老太就住在楼上，听说老太太拒绝治疗，幸亏章启佑刚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老太太这才回心转意接受治疗，那章启佑，还真是章家的宝呀。”云小蔓神秘兮兮地说。

　　“哦，有这事？”甄文卓看着她。

　　“我下楼时听护士说的，还听说章少以前的两个女朋友都是花城之花，想必他的眼光一定很高，怪不得会逃婚。”云小蔓十分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可以为了不结婚而逃婚，我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才出现呀？”

　　“想不到你不仅八卦，还很恨嫁。”甄文卓低低一笑。

　　“八卦为女人天性，恨嫁乃剩女天性。”云小蔓自哀自怨，随即一脸幻想，“都说章启佑是男神，也不知道男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好像对章启佑蛮有兴趣的？”甄文卓又说。

　　“当然，人家是男神嘛，我不好奇就不正常了。”云小蔓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想知道男神长什么样子？”甄文卓笑问。

　　“不只是我，恐怕全花城的女人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云小蔓一脸幻想。

　　“男神就长我这样子，你信不信？”甄文卓声音略带戏谑。

　　“若你是男神，本姑娘就是仙女了。”云小蔓白了他一眼。

　　“呵呵，你还真是大言不惭。”甄文卓低低一笑。

　　“你不也一样。”云小蔓不以为意地瞪了他一眼。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起走出去。

　　“阿姨，还疼吗？”甄文卓问。

　　“打了麻药，不觉得疼。”见甄文卓来了，唐淑芬微微一笑。

　　甄文卓主动推起了唐淑芬的轮椅，云小蔓提着一包药走在前面。

　　离开时，甄文卓忍不住回头朝章老太的病房望去，见病房外站着两个严阵以待的保镖，他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来，眼眸中浮现了一层氤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