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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男人部落:女人货架(4)

  三个月,对于人生来说只是瞬息之间,或者可以形容为一个转身的过程。然而,对于李先后来说,却是一个做打算的好时段,如急流而去的浪头,遇到堵挡的刹闸而不断打着渐缓的旋涡,流水往往在遇到外界堵挡而添设的闸,不得不停下来作个缓冲,李先后认为他应该也这样子,自己给自己设一个生命之闸。洪水回旋时能沉淀很多泥沙或漂浮的物体,人生在这样回旋中也能明白许多生活哲理,物极必反,欲速则不达。极致的好运总会与霉运离不远,他不想太过分地浪费生命,把生命缩小到“几年”这样的数字上,他想慢慢地、慢慢地自然老去,不愿与美丽的昙花为伍,更想到小时候奶奶夸他是能成气候的男人,结果呢,没成什么气候也就罢了,总不能也当成别的奶奶给孙子讲故事里的主人翁吧,不能就这么傻傻的当个一直被狐狸精吸干血而死的男人,李先后越想越害怕,自然就下定了决心。

  而姜倩丽则更善于利用这段时间,她刚到上海报完到,安置好一切后,就急急找到一家美容条件上等的外资美容院,接受超一流的美容修复。她想,一个女人一生能有多少青春,房子有住,女儿基本安定下来,手里的储蓄只给自己消费,吃穿都花不了多少钱,投资到美容上才最有意义也最重要。她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分离的三个月里,把自己变得更靓丽。不管你李先后怎么转不过弯弯来,她总认为,你有你的瓷器活儿,我有我的金钢钻,等回去时,给你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看到我如此漂亮,不怕他还不放弃离婚的思想。天下男人,谁不想自己的老婆天仙似的,无论是走在人前,还是一起出入朋友圈或任何场面,都是让人羡慕让人夸,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男人嘴上不说心里自然会骄傲无比。感觉着一双又一双羡慕的眼神,男人不感觉自豪自傲才怪,爱还不够呢,哪敢往外推。想到这儿,她一高兴就打电话给李先后说几句情话,并不说自己在做高级美容修复,只是在电话里娇柔地说:“老公,人家想你,怎么离得越远就越想啊?”虽然李先后那边传来不冷不热的回应,她依然沉浸在自己设想的甜蜜中。因为距离的关系,这样一段时间,仿佛没有那么僵了,尽管有时候他不接电话,她则会自我安慰的想,他一定是在开会或开庭,却丝毫没有往别的想,也不去责怪他,一个人在高兴的时候,看什么东西,分析什么事,总会用乐观的心态去理解。

  三个月终于过完了,姜倩丽没有撒娇的让李先后去接站,下了车自己打的直奔李先后的单位而来,她要给老公一个惊喜。

  就要下班的时候,每个单位紧张工作了几个小时的人们,要么急于把手里的工作做完,要么就是看着表针不再工作,静静地稍做休息等着下班。市法院更是一个这样的单位,没办完的案子要加班加点审理,办完了一宗案就可以自由轻松的讨论一下案情或人情。特别是民事案件,稀奇古怪的案例很多,社会、家庭、婚姻等等一些案情,是一个最能长社会知识和人情伦理的地方,更是一个见怪不怪的集聚处。有些案子合情不合法,更有合法不近人情的事例,让李先后这个庭长也无奈到极点。

  比如,他正在办理的这个案子,是一对夫妻生气后,男人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一去三年,女人王小花到处找不到他,只得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苦苦地熬、静静地等。两年后,她从别人那儿打听到自己的男人当了和尚,她怎么也不相信,就千查万寻终于找到一个地址,于是她就找了过去。眼前的寺庙和他一身佛装配着光头站在王小花面前,让她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是骂还是该笑,她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头也没回的就下山了。

  这中间,男人倒是有信了,寄回来几张关于历代几个名和尚出家前后的故事片光碟,其中有清朝顺治皇帝福临出家的故事片,孩子们倒是看着笑着,她却在泪流不止。转眼就三年了,当她决定起诉离婚时,男人却回家来,他并不同意离婚。好言好语的住了几天又一次失踪了,依然没留下只言片语,女人又一次找到寺院,给男人送去了法院传票。

  这次开庭与别的案件大不同,没有证人和旁听人,更不用说律师。李先后是审判长,他和小张和书记员小陈,三个人面对被告和原告代理人,法庭显得是那么冷清,更没有威严可言,只是大家严肃地对面坐着显得并不轻松。小张宣读开庭的一些规矩:此次开庭,是王小花起诉陈理亮离婚一案。

  此次开庭,公开公证,由庭前准备、法庭调查、法庭辩论三个步骤。开庭时,不准录音、录像、拍照等。

  下面开始庭内调查,由原告宣读起诉状。

  王小花未曾开言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大家愣了一下,李先后这个审判长也一下子放下严肃的神情,看看对面的男人,他没有表情的低下头不看任何人,李庭长只好把眼光转向小陈,因为小陈也是女同志好说话吧。机敏的小陈立刻明白了庭长的意思,放下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正在颤抖着双肩哭泣不止的王小花说:“这里是你说理的地方,法律不相信眼泪。”然后她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王小花这才忍了几忍悲痛的表情,喝了一口杯里的水,稍微平静一些地说:“我和陈理亮半是介绍半是自由恋爱而结婚,婚后有一儿一女,生活不算富也不算穷,夫妻感情虽不惊天动地却也没什么大矛盾,他一直是家里的一言堂,我觉得为了一个家能过下去,总是听之任之。五年前来到省会做生意,每次,他进的货都不太好卖,而我进的货却总能畅销,两年前,为了一宗生意,我顷其家里所有跟人家订了货,他骂我狗胆包天,说我进了城市就不善待他不听他的话了,越来越不把他当男人看了等等,非说我订的货卖不出去,坚决把订货退了要回了钱,还认罚的赔了不少订金,为此我们吵了一个月,结果呢,我偷偷地又进了一小批同样的货却供不应求。为此,我确实骂了他,也好久不跟他说话,最终,他就这样不辞而别,一去两年多没音信。”

  王小花忍不住又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哼哼”几声,真是伤透心的样子,又接着说:“两年里,他跟老家联系都不告诉我个信儿,我是你的衣服不想要就扔了,可是孩子们总是你的骨肉吧,竟然也不问一声他们的死活。就这,他们家里的人还一致说是我狠毒赶走了男人,也合起伙来给他保密,后来还是从一个远亲哪儿找到的地址。当我找到他寺庙里时,他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别的和尚出来跟我说事儿,他什么也不说就再不给我面见了。万不得已我只得求助法律,请法官们为我做主。”

  “我不是回来过一次吗?”陈理亮终于说话了,也承认王小花说的是事实。

  他一米七五的身高,浓眉大眼,一脸的平静,仿佛王小花痛苦流涕声讨的并非是他,他只是充当了一个和事佬的样子。再看他,上身是浅黄色和服,下配深蓝色裤子,圆口黑布鞋配着白色祙子,像过去的老太太一样打着绑腿,坐姿一直不曾动过,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谁也不看,不过,还是改变了一点,不再低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样子。有一股恼怒在庭里传播开来,大家都有点生气地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可他,依然是无动于衷,旁若无我的表情。

  当李庭长问他不离的理由时,他依旧是平静地回答道:“孩子还小,等他们长大了我会同意离的。”

  “你既然知道自己有责任养育孩子成人,为什么选择出家呢?”李先后平静而严肃地问。

  “为了赎罪。我们每个人的罪都太重了,前世做坏事多,所以这一世一定得赎,不然死了以后,下辈子就会变成猪、狗等动物,也要任人宰杀;下下辈子如果再不赎,就要下十八层地狱,被下油锅甚至活剥皮。”

  大家气恼也只是气恼,无法反驳他的话,只是觉得这人有点不正常。王小花气愤地说:“你的上辈子和你的下辈怎么样,你能知道?”

  “当然能知道,修到一定的法力,我想看哪一代的事就能看到了,所以大家都要积德行善,不杀生、不做恶、不贪财。”说完他还真的当庭来个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阿弥陀佛”。

  “见你的狗屁佛主吧,说得多好听,你赎上辈的罪,你上辈子杀人放火了,你看到了?”

  “我们不能以为看不到的就不存在,比如,我们见过爷爷,可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们谁能见过?那么,我们不能说他们不存在吧,所以说要相信轮回。大地万物都是有轮回、有因果的,没有因就没有果。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你有本事把我也渡去?”

  “佛本不度人,只有人自渡已。”

  “你现在赎的是上辈子的罪,那么你这辈子的债什么时候赎呢?你生了两个孩子,他们正在嗷嗷待哺、需要你付出和养育的时候,你却撒手而去,这个罪怎么赎?”王小花愤怒地满脸通红。

  “孩子的出世,只是父母行房事时的结果,是自然而生成的,并非是父母的责任。他们既然来到世上,自有他们生存的空间。再说,如果你不想管他,我可以把他们带走,他们想上学我们有佛教学校,想出家行善那就更好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把书记员小陈惊得张着小嘴看他,也忘了记录了。这时只听王小花说:“你老陈家的祖坟埋到和尚窝了,让你们子孙都去当和尚去?”

  “那也不是坏事,多一个人积德社会就多一份功德。”他仍然平静如初,没有丝毫气色。

  “功德你娘的×,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害我一生不说,还害得孩子们爹没爹的样儿,在学校都不敢说关于你的事儿,将来他们当杀人犯抢劫去,你就更有功德了。还不如你死了呢,你死了我们还落个清净。”

  “那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真死了我还用上这儿吗,你就当你自己死了,在案子上签个字同意离婚不就行了?”王小花有些歇斯底里的叫。

  “……”一直平静着应对自如的陈理亮终于闭上眼,不再说话,很微弱的声音又念了“阿弥陀佛”,书记员小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法律就是法律,就是这样了,陈理亮就是不同意离婚。案情明了事实清楚,也一样没法判。如果是普通的离婚案,分居两年以上,判定离婚应该是无丝毫异议,然而,婚姻法却并没有规定和尚不能在婚,而且他也有回来过的事实,女方又拿不出对自己有力的分居证据,离婚案只得择日再议。

  如此这样的婚姻,于情于理都难以行得通,可是他堂堂一个法官就是判不了,拿不动那只写判决的笔。想想这样的事,自己就觉得窝气,看着王小花哭得那样痛,他不由自主的就来了气儿,按说他一个民事厅的老法官,早已历练的刀枪不入,不会再为案子里人和事所恨所爱了,可是这个事他还是难免要生气,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如今的社会,很多能人或者说无赖的人,都在钻法律的空子,想尽法子做一些不道德的事,作为法官,他渴望国家的法制早日能够健全起来,如一些发达国家一样走上民主、法制和人权的路子。

  同事们都放松了工作情绪,自由地说点闲话或互相走动起来,这时,姜倩丽正好婀娜而至,无疑给市法院带来一阵香风,一时引起小小骚动。虽然,大家没有乡下人和街人那种围观的现象,却有很多男人投来偷窃地目光,眼神里无不包含着贪婪与渴望,心里自然藏着羡慕和妒忌。一个个半真半假的大发感叹,纷纷说老李交了桃花运,说单身真好,年轻时不懂得玩,只一味的看上一个就爱,爱上了就走入围城,于是就陷了进去想逃又不敢逃不逃又不甘心的境界,只得感叹着人生苦短,梦想有机会也能玩玩情感或潇洒走一回,多爱几个,对女人做个比较与选择,也好懂得最佳是什么。中年男人,明白这许多道理,自己却已失去机会,而李先后老了老了却风光再现,看人家新老婆,要职有职要人有人,要品有品,不是有那句话吗,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一定要有品;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一定要有味。有个爱开玩笑的同事就大胆地说:“看看老李,我恨不能也来一次婚变!”

  于是,大家纷纷感慨,并戏说李先后是因祸得福,艳福匪浅,如此标致的老美女当是另一番滋味。

  姜倩丽的到来,着实让李先后也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推门进来的一个美女竟然是自己的老婆,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知道她近几天要回来,却怎么也想不到,她那么爱撒娇会浪的女人不让自己去接站,而且电话也没打一个,既然你这样静悄悄地,那么你就安安生生的回家就行了,有事关上门好好说,干吗要来单位招摇过市啊。想到这,他瞬间生出些许烦躁,只得忙起身把思绪从案件中收回,并把手里的文件和证据一一收拢,再抬头一看,近在咫尺的姜倩丽,两只含情脉脉眼里,渴望而情意绵绵地注视着自己,他也只得笑笑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了,不想我啊?”

  分别三个月,她竟然更靓丽了,脸上找不到一条皱纹了;那衣服呢,穿得时髦又前卫,从后背看去,跟少女如出一辙,谁敢说她是将要半百的黄脸婆?哎哟哟,这不活脱脱的老妖精啊,跟她并肩走到一起身上都会发酥。

  他又想起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一直处于僵持的状态,过去了三个月时间,也稍稍有一些缓解,他决定还是拖一拖吧。却怎么也没想到姜倩丽会来办公室如此招摇过市。这样看来,离婚更不能马上行动了。两个人说着话,他简单收拾一下,就锁上办公室的门,提前和姜倩丽一起下班,回那个所谓的家。

  有些事,也是跟着人的思绪而决定的,当一个人高兴时,他看什么物体和事情都是和善的、美丽的;而当他烦躁或生气时,他看什么人什么事又都是另一种心态,对待一切就不是那么有耐心或有兴趣。

  姜倩丽看到法院的男人们一个个如此眼神看自己,一股飘飘然的感觉顿时升腾起来,又见李先后一刹那的惊呆,就忙着下班陪她回家,更是高兴之极,猜测着他一定在心里变成了爱恋自己,更是想急于回家做好事。于是,她更显得情意绵绵,把手拉包硬塞给李先后,自己故意把肩上的坤包往上动了动,把大波浪的长披发使劲往后甩了甩,顺势回了回头,看大家羡慕而微笑的眼神,更亲昵地用手去拉李先后的左手。李先后则有意无意的把手拉箱换到左手里来,与她分开了一点距离,姜倩丽也不在乎,仍然兴致高涨地跟丈夫滔滔不绝说话,也根本没把李先后的表情和这点小动作放在眼里,哪怕他心不在焉,只要一起回家就好,总之,姜倩丽认为他们是一路兴高采烈回到家。

  姜倩丽任何时候都是如此浪漫,她要把握住久别胜新婚的时机。她很会浪漫,也更爱浪漫,妄想把这种浪漫变成永久。她边脱鞋边撒娇地狠亲李先后,双臂紧紧地抱在李先后脖子后面,抬起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身,浪情地说:“我要,现在就要,想死我了。”

  由于她太兴奋,刚美的长指甲不小心在李先后脖子里滑了一条长长的伤痕,他感觉一阵刺疼,扭头再看自己曾经迷恋一世的那双玉手,十指上都奇怪地长出了很长的鲜红指甲来,他眼前忽然就晃出“聊斋”里狐狸要吃人时,那瞬间伸长出的长指甲镜头,他不由得激凌一下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要冲口而出的叫“狐狸精”。可是,他还是静了下来,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虽然自己不喜欢女人长长的指甲,世面上却在如火如荼的流行着,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忍受女人这个爱好的,或许还是有许多男人喜欢狐狸的吧。女人再打扮的美,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可是他这个男人并不喜欢这些,看来,女人有时候是自以为是地在打扮给女人们互看的。比如瘦、苗条来说,有几个男人喜欢瘦女人啊,在他的眼里,女人丰满才是最美的,一个女人,瘦得没胸没臀的有什么看头,跟个木桩有什么两样,所以说现在的世道啊,女人们都在自己瞎折腾,并不明白男人喜欢什么。李先后很不高兴地让她松开手,自己去了卫生间。

  他还是忍了忍,觉得自己没喊出那三个字是对的,夫妻间,就是要容忍为怀,就是过不下去真正离婚时,也还是要给对方留点美好的东西,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更觉得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无论是对姜倩丽还是对自己都有点残忍,有点太煞风景了。再说,她毕竟与自己过了半年夫妻,也激情燃烧着爱过。想想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哪怕自己出差半年回到家,亡妻也只是默默地为他做饭端茶,只给了他一个安宁的家,时间长了,他自己也总觉得家只是他栖息的港湾,并非是浪漫和激情之所,都一老半百了,那些都是年轻人的事,只有到晚上,他才本能的与老婆例行公事的做爱,虽然她也很配合自己,却远远没有眼前的女人风情万种让人沉醉,对性永远地如此有兴趣;就是在床上,亡妻也只是尽到一个女人温顺的等待和僵直的应承,偶尔才有些许低声哼哼,却怎么也没有姜倩丽的扭捏、浪荡加醉人心脾的嚎叫。他越想越不能自拔,那些字仿佛就有了隐身术,早已被奔涌而来的兴奋潮流冲得无影无踪。于是,他假装方便完了,洗了手才出来。

  姜倩丽也匆忙去卫生间打开自动热水器,简单地冲洗一下,霎时间,两个人就溶入一体,一股接一股的激流使他大汗淋漓,欲罢而不能丢,而身下的姜倩丽则更是叫得欢,嘴里不住的骂:“我要一直把你干死,你永远是我的男人,这个东西永远属于我一个人的。”

  李先后就要达到男人最顶峰一泻千里时,忽然听到姜倩丽这样说话,他立刻抽出自己,翻身下床去了卫生间,禁不住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顾不得擦一擦自己,就猛地打开冷水管把头伸过去,热情被猛烈的冷水激得清醒无比。这时候,他抬起头,对着洗浴镜定定地看自己的脸,那里有一个满脸是水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男人,他是你老李吗?你忘了,前段跟一个要好的朋友说起过她的事吗?

  李先后曾因为离不离婚的事,一度陷入极度苦恼中。三个月里,他也一直在作着思想斗争,总觉得离难,不离更痛苦。一个人为了面子,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就是姜倩丽不克他,他也觉得自己会得病,这样长久下去,自己可不就得死啊。于是,他约一位好朋友喝闷酒,喝酒时,他假装是自己办理的一个离婚案件,案子里有这么可笑的事儿,那男人也是再婚,却娶了个另类女人,后来才听到社会的讹传,又因为女人的前夫正是无病而亡的,他怕女人再克死自己而起诉了离婚。在大家眼里,都觉得他们是极般配的夫妻,认为女人做他的老婆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开始也这样认为,除了女人把钱看得重点,让他觉得不如前妻好,他们之间并没有原则上的分歧。后来,他们分居了一段,他又犹豫了,但是,他自己说他不敢想以后,越想就越觉得可怕,怕到骨头缝里。

  朋友先是哈哈笑了几声,调侃着说:“那女人可以找个青龙的男人结婚,那样才真是绝配。”

  李先后没听懂,露出一脸的疑惑,朋友笑他傻,一霎时他才迷过窍来,也浅浅地笑了笑。到了,朋友也没给出他确定答案,只感觉他不太看好这宗婚姻。于是酒就喝高了,他被朋友送回了家。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摇了摇满脸是水的头,里热外凉,让体内的激情也渐渐平息了。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人为的强迫自己清醒、清醒再清醒,看着那个还有些红晕的脸,他使劲对自己的左脸煽了一巴掌。

  有些事,一旦你在心里扎了根,要想赶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谁的亲人得了绝症,他(她)会对寿衣店和花圈之类的东西很敏感,在无意间看到就能从心里生出惧怕来;如果某人家里有很老的老人或病人,他最怕听到刺耳的救护车尖叫声;还有一些孩子未归的父母们,最怕听到拐骗儿童或绑架的消息。而此时的李先后,听到姜倩丽不在意的床上浪情话,他不是把话列在女人撒娇的那个语系中,而是归拢到自己的心事上,他如一个正在爬坡的拉车人,忽然双轮胎爆炸,那种难受心理是文字无法完全表达清楚的;更是被人当头重重的击了一棒,此时此刻姜倩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再次怕到骨子里。

  “白狐精”,她已经露出真相了,听听,她要把我的精髓吸干、要整死我才罢休,她前夫一定就是这样被她整死的,要不然,一个好好的男人怎么会无病而死在床上呢,分明是没有精髓了,这不正如奶奶故事里的狐狸精一样的作为吗?电影、电视里狐狸精是把人引到屋子里迷倒,然后吸干全身血液,只留下一堆白骨才扬长而去。在真正的生活中,没有那么戏剧化和那么惊恐可怖,却就是这样慢慢地吸男人的精血,缠绵激情,留恋忘返。正常的近五十岁的女人了,她哪会有这种浪劲,还乐此不疲?俗话形容女人,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已经要五十岁了,还如此浪情如此喜欢性,可见并不是一般凡人的化身。她长得那么漂亮,自古红颜是祸水,多是指给自己男人带绿帽子,可如今她是在要自己的命,日复一日,要不了几年,她定能会要了我的老命啊!天哪,我还不想死,我还不算老,还没过够这好日子,那我就得快点离开她,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命呀。

  此时的姜倩丽,却还不知道为什么,李先后忽然停止了做爱,她认为是他想冷静一下情绪来延长年龄大不能坚持长久时间,也难怪,他毕竟是要半百的男人了,再激动再渴望,也难找回二十多岁的勇猛了,这样缓解一下,也是能持久战的一种好方法,所以她并没有及时叫他。当她等了十几分钟却没听到动静时,才起身走过来,见李先后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有很多水滴,她认为是李先后累出的汗水,仍撒着娇说:“怎么了亲爱的,还不到时间呢,我还要?”

  而李先后看也不看她,甚至并没听进去她的浪情话,一下甩开她抚摸自己的手走开,转眼已穿上衣服,并找出烟在沙发上大口的吸着,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也只好忙回身去卫生间冲了一个热水澡,找出性感而漂亮的睡衣穿上。等她简单擦抹一遍脸面,李先后已经抽第五根烟了,不知道是他狠吸烟燃烧得太快,还是姜倩丽这简单的化妆也很仔细,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平时,她化妆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他总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偶尔心情好时,他还会微笑着看一会,再微笑着说,生为女人太麻烦,出门的准备工作都可以审理一宗案子了。而此时此刻姜倩丽只是简单做了一下面部护理,也只是用了大约十分钟吧,这才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半是撒娇半嗔怪地一条腿跪他坐的沙发边拍着他的脸说:“亲爱的,我不好吗,你生气了吗?”

  李先后并不领情,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你去那儿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我要坐你怀里,两口子有那么严肃吗?”

  “你听清了,我要离婚!”说完他狠狠地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起身去穿自己的外衣。

  姜倩丽一下子傻眼了,她忙跑去紧紧地抱住李先后,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我不让你走,请你留下来。”

  “不行,我主意已决,你别这样了。”

  “我为了挽留你躲出去这么久,又为了你,才在上海花大钱做美容,我日思夜想,天天给你打电话,这一切难道都是徒劳了吗?”

  “是的,一个人再美,只要对方不爱她,那也是无用的;再丑的人,爱她的人看她时一切都变美了,没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被我暖化了,怎么就这样绝情啊,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你别没意思,我老李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一码归一码,别瞎扯淡。”

  “我的好老公啊,你也是过来人了,谁家的烟囱不冒烟哪,天下哪有夫妻不生气的,床头打架床尾合吗,我们就那么一点点小矛盾,我也反复跟你道过了歉,又为你煞费苦心的这样那样做,我怎么才能留不住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尽量做到,好吗?”

  “你不用留我,更不用再费任何心思,我去意已定,谁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这么说我们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那么我就是不同意离婚,有本事你去法院告吧,对,就在你们院起诉吧。”

  “你也是个小领导,在官场中混的人,我们都要点面子吧,还是协议离了吧,谁也别伤害了谁。”

  “你还知道面子?你还知道伤害?我们三月份认识,四月份同居,六月份结婚,七月份我去了上海三个月,这不,我刚刚回到家,屁股还没暖热呢,难道我们就这么去离婚?就算是我们有点矛盾,那也是正常的新婚夫妻磨合期,我们都是中年人了,彼此都有了自己的秉性和脾气,如二手车一样,哪怕是辆劳斯莱斯,也要开一程才能知道她的性能,才能熟悉她的功能啊?我们现在还不够了解对方,还摸不透各自的脾性,不知道对对方该绕过哪一段又去重视哪一段,一旦时间长了,彼此互相完全溶入了对方,那时,我们自会理解、容纳、接受对方。如果到那时候,你还坚持走,我也没意见,不会这么苦苦挽留你,可是现在你总得给爱一点回旋的余地,我们毕竟真心相爱过,无私地心动地爱到心里去过;你更要给我们一个转身的空间,让我们都冷静一些,静静地前思后想一下,所得所失,孰轻孰重,每个人不可能没有缺点啊,你难道是完人吗?”

  “我没说我没有缺点,我们结婚,我没有送你贵重的钻戒,没有房子住到你家;婚后也不想把所有工资交给你,但是我给你的钱已经不少了,你也有工资,男女都是平等自立的,你也没有给我买过什么?南方人都在搞什么AA制呢。”

  “你是男人,我们也都不年轻了,难道你不懂得买起猪围起圈,娶起老婆管起饭。这是千古传下来的老理儿,你竟然还有脸说AA制?我掏心的话,看来都是对牛弹琴。”

  “我就是这样说了,我养不起你也不敢要你这样的女人当老婆了,离婚,我滚蛋总行了吧?”

  “你也别拿这话噎人,滚蛋不滚蛋是你自己说的。我难道配不上你,你也未必还能找到我这样的女人,你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

  “那就干脆点,离!”

  “离就离,谁怕谁啊,还是那句话,你死了,地球一样转!”

  “白狐精,你,你……不跟你离婚,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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