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COW

　　一大早苏莱把一大口袋零食放在康亚斯的课桌上，康亚斯吓得目瞪口呆，既而在同学的起哄声中羞红了脸。苏莱看看那些看热闹的同学，无可奈何地走出教室。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真行啊！苏莱你都能泡上！！”小圆脸的黄虎酸了吧唧地说。他简直想把康亚斯打入十八层地狱。苏莱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多少喜欢她的男生都碰了一鼻子灰。如今苏莱这朵鲜花竟然要插上康亚斯这坨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不起眼的便便上，真是老天不开眼！苏莱挑花了眼！

　　“你小子干什么了？”

　　“喂！如何获取美女的芳心啊？”

　　“就是！透漏透漏吧！”

　　男生们将康亚斯围了个水泄不通。女生们嫉妒的嫉妒，吃醋的吃醋。几个女生冲上去摸上自己男友的耳朵，毫不留情地拧了45°，然后将他们扯出了康亚斯的包围圈。看她们一个个横眉立目的，赶紧解释自己和苏莱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从来没有暗恋过她。完全是看热闹。解释在这个时候只能是越抹越黑。博通中学高二四班里的叫嚣声和惨叫声闹作一团。王熏熏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热闹，撇撇嘴走出了教室。唉！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象苏莱这样啊！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好！可是直到今天为什么一个白马王子也没出现过呢？难道都在路上堵车吗？或者是马蹄子得了严重脚气？

　　王熏熏钻进厕所，弯腰在第一个门缝下边看到了苏莱的鞋。王熏熏摇摇头，抱着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哎！莱莱你发烧了吗？不会因为康亚斯替你挨了一顿打，你就心地善良想以身相许吧？康亚斯哪好啊？你不要老大不小还没谈过恋爱就自暴自弃好不好？”

　　“再罗嗦把你的嘴缝上！”门里传出苏莱的声音。

　　“你看看你的行情！全班都打起来了，幸亏我跑得快，不然还不溅我一身血啊？”王熏熏噘着嘴说道。

　　“你赶紧给我闭嘴！我才不想谈恋爱。”苏莱说。

　　“谈恋爱啦？”另一个门里传来问话。

　　“别多管闲事！老实地拉您的吧！哎！你谁啊？”王熏熏转过脸去说道。

　　“谁啊？”苏莱也问。

　　“我？我COW！”那人答道。

　　“你谁啊？”王熏熏听着不爽。

　　“我COW！”

　　“你是谁啊？”苏莱知道有人要找茬。

　　“我COW！我COW！我COW啊！”门里那人简直要疯了。

　　“KAO！你TMD是谁啊？”王熏熏气得大骂，简直想踹那个厕所门一脚。

　　半天门里传来一声贼虚弱的回答：“我COW！”

　　“啊！牛……牛老师！”王熏熏吓得大叫，她万万没想道厕所里还有旁人，而且是教他们英语的牛老师。王熏熏捂着嘴撒腿跑了出去。

　　留下苏莱在厕所里捂着脸简直想把王熏熏千刀万剐。

　　“苏莱，你要谈恋爱呀？”牛老师哭笑不得地问。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您说是吧！我……我先回去上课了！”苏莱推开厕所的门，猛跑了出去。在墙的拐角一头撞上一个人，苏莱差点把那个人撞飞了。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康亚斯红着脸道歉。

　　苏莱皱皱眉头，看着对面的康亚斯一脸关切的表情。额头和嘴角各贴着一块天蓝色流氓兔的卡通创可贴，他惨白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康亚斯欲言又止。苏莱突然从心底里感觉很对不起这个瘦弱的男生。“你没事吧？昨天。”

　　“没事！我……我没想到你会跆拳道！我真笨……”康亚斯苦笑着说道。

　　“谢谢你！”苏莱正式道谢。

　　“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没想到却让你保护了！我……我……”康亚斯没说完，低头不再说话了。

　　苏莱望着他软黄的头发，微笑着说：“该上课了！”

　　“我们……我们逃课吧！”康亚斯突然拉住苏莱紧张地说。

　　“啊？好吧！”苏莱点头。她只有答应康亚斯的请求心里才会感觉舒服一点。似乎还了一点点人情吧。康亚斯抿嘴微笑。他长得还真秀气啊，瓜子小脸，整张脸上除了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小的，嘴薄且小。象谁呢？象……

　　康亚斯拉住苏莱的手跑下楼，直接到食堂后的小亭子里。苏莱轻轻地挣脱开康亚斯的手，他的手又凉又软，似乎也没什么力气，感觉好象是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果冻那么软滑。苏莱突然感觉脸有些发热，她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她坐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康亚斯喘着气临柱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他转过脸来望望苏莱。此时她白皙的脸颊上添了两朵红晕，如两朵盛开的石榴花般娇艳。康亚斯低下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上课铃响了，教学楼里喧闹了一阵子就渐渐安静下来，那种静让苏莱有些不舒服。

　　“你有事要对我说吧？我怎么会逃课呢？真是……”苏莱显得有些窘迫。她实在是不适应这种尴尬的情形。

　　“你一定在笑话我对不对？”康亚斯苦笑。

　　“不会！怎么可能呢？”苏莱摇头。

　　“我不会打架，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再被打成那个样子。”

　　“啊？你说前几天吗？”苏莱摸摸自己的额头。

　　“嗯！”康亚斯点点头，并偷瞄了苏莱一眼。他看不懂苏莱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苏莱道谢。

　　“我平时不怎么说话，其实我以前是一个特别能说的人。你相信吗？”康亚斯再次苦笑。

　　“真的？真的看不出来。为什么又不喜欢说话了？”苏莱好奇地问。

　　康亚斯歪头冲苏莱微笑，他撮了撮手，开始讲了起来：“中考第二天，我父亲出了车祸进了医院。但是我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我从考场出来时，父亲已经在太平间里了。母亲怕影响我考试，她坚强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家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亲戚朋友，我开始还以为他们全是来鼓励我考试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找这么多人来，我怎么可能安静地复习呢？我和他们聊天说话，我当时就是想让自己放松下来，我不停地说自己在考场上的状态，我是如何紧张，我是如何用排除法做选择题的。我滔滔不绝地说我考试的事情。可是我发现没有人真正在意我说的是什么，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后来才明白他们当时是用那种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可怜我的眼神看我。那晚一个亲戚家的小弟弟说漏了嘴，我得知父亲的死讯，我觉得我简直是天下最笨最傻最呆的傻瓜。从那以后我变得沉默。第二天在妈妈的鼓励下，我进了考场。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拿高分了。我考得一塌糊涂。当时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没了父亲，考得又乱七八糟。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母亲需要我，我一定要保护好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别难过了！”苏莱听得目瞪口呆，为康亚斯的遭遇难过，也为他突然说出的这么多话感到吃惊。

　　康亚斯望了苏莱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你可以理解我吗？我很讨厌这所学校。但是我母亲告诉我只要我努力，在哪里都可以有出息。我顺从了母亲的意思，你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这所学校的。但是报到那天我看见了你。你与大家都不一样。你是那么勇敢。我觉得你的眼神很亲切，我想接近你，可是却不敢。你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我喜欢看你笑，看你偷偷在课上笑老师的错误。你是我在这所学校待下去的动力，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在，我会怎样。”

　　“我？你不要这么说。”苏莱开始不安。

　　“请不要打断我，不然我肯定没机会再说了！说实话我等那天已经好久了，就是那天有机会替你挨打，你别笑，我当时真的那么想的。让我为你做些事吧！哪怕是挨打，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降临在我头上，我毕竟是男子汉，我可以承受，我也愿意承受！苏莱！你真的别笑话我，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请你不要看不起我。”康亚斯突然拉住苏莱的手。

　　“哎！那个蛋卷！”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苏莱和康亚斯都吓了一跳。苏莱连忙挣脱康亚斯的手，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在学校的栏杆外，苏莱看到那个讨厌的林楚的身影：“啊？你！”

　　“我什么我啊？怎么逃课？就和这小子？”林楚嘲笑。

　　“少多管闲事，你不是也在逃课。”苏莱反驳。

　　“我请了病假啦！你看我全身被你打成这样，我怎么上课呀？”林楚摊开双臂展示自己的伤。

　　“就是他打你的吗？”康亚斯起身问苏莱。

　　“是啊，我把他打败了！”苏莱点头。眼珠子狠狠地瞪着那个讨厌的林楚。都怪他害自己被班主任骂。都怪他那群小妹妹，跑来给她添麻烦。都怪他，不然身边这个康亚斯也不会被打成这样，害她欠了人情。

　　康亚斯迅速进入备战状态，他自己也不知是幸与不幸，欺负苏莱的人在学校栏杆外。他不能教训那个人，也不会被那个人打。康亚斯向前走了几步，紧锁着眉头，瞪着眼睛大声说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碰苏莱！不然我要你好看！”

　　林楚上下打量这个秀气的男生，用鼻子哼了一声，之后笑着说：“有意思！你算哪根葱啊？”

　　康亚斯想了想大声说：“我是她男朋友！”

　　“啊？康亚斯！”苏莱吓了一跳。

　　“你真和这样的男生交往？黄蓝跟我说我还不信呢。”林楚笑。

　　“黄蓝？”苏莱问。

　　“就是那个总爱把眼皮涂成蓝色的那个女生。你见过的。”林楚笑。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自己打不过我就暗地找来一群人来找我麻烦。你也太……”苏莱翻着白眼说。

　　“哎！我先声明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这事的！绝对不是我让她们来的。”林楚对天发誓。

　　“都是你的朋友哦！你可是什么朋友都有……”苏莱挖苦林楚。

　　“哈！你在吃醋？”林楚挑起一道眉毛问。

　　“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男生！”苏莱大喊。

　　“你也是我见过最随便的女生！”林楚也喊。

　　“你太过分了！”康亚斯大喝。

　　林楚把视线转向康亚斯，冷冷地说道：“我和她说话，你不要插嘴！”吓得康亚斯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凶的男生。

　　“我随便？你说清楚，我怎么随便了？”苏莱急了。

　　“随随便便就和替自己挨打的男生交往。”林楚又看了康亚斯一眼。

　　“你！”苏莱语噎。

　　“好了！不和你斗嘴了。我今天是来替黄蓝来向你道歉的！她从来没见我被人修理过，所以就有点替我担心，你也得理解她这种心情是不是。我……”林楚说。

　　“哼！你可真善解人意！再见！”苏莱甩下一句话匆匆向教学楼跑去。

　　“哎！”林楚喊。

　　康亚斯皱着眉头说：“警告你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好自为之！”

　　“你给我小心点！”林楚恶狠狠地吐出最后一句话，甩头走了。

　　康亚斯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如何才能帮助苏莱呢？苏莱飞奔的身影在走廊的窗口时隐时现。康亚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莱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