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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画儿立刻一骨碌从小道士的胳膊里爬起来。她目前虽然是地道的男儿身,心还是纯粹的女儿心,决不能因为做了个丑陋的小道士就自暴自弃,让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占了便宜。

  她“恩”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手拍到胸脯的时候,心里又是一股秋风吹过。从高山到平川,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那小道士很热诚地说道:“我叫清游,你叫什么名字?”

  雪画儿愣了愣,叹口气道:“我叫小丫。”这是她第二次隐姓埋名了。孔雀君取名字的水平显然不如奎木狼。小丫和雪画儿这两个名字简直就是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

  “小鸭?”

  那个叫清游的小道士使劲憋着笑,雪画儿眼睁睁看着他憋红了脸,怕他憋伤,雪画儿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也是这厨房的?”

  “我不是,刚才道观里来了一位客人,师父让我来提热水泡茶,我一来就见你昏在厨房门口,你怎么了,可是饿了?”

  不是饿的,是吓的,还是被“自己”给吓的。雪画儿进了厨房,见炉子上温着一壶热水,随手就递给了清游。

  清游提了水壶走到门边,扭头对她和善的笑了笑,他一笑起来,倒真是好看的很。

  雪画儿愣了愣,特意又拐到门外的大水缸边,趴在缸沿上照了照,模样依旧。她真是佩服清游,对着自己这副尊容怎么能笑的出来呢?

  天色很快就要黑了,雪画儿待在厨房里帮着几位道友准备完了晚饭,拉住其中一位道友问道:“请问道友,晚上安歇的住处在那里?”

  “去问师父啊,道观里所有的事都是师父一个人说了算。”

  雪画儿只好去找上阳道长。

  上阳道长的房里除了清游还有一个人。雪画儿粗粗看了一眼,立刻被此人身上的珠光宝气给晃花了眼。这人可真是有钱啊,头上带的,身上穿的,脚上踩的,无一不是值钱的好东西。长的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有钱模样。怪不得上阳道长对他青眼有加,待为上宾。

  上阳道长听了雪画儿的来意,“哦”了一声,一拍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把你给忘了。”

  雪画儿想起阿鸾给他的十七八个金元宝,也不知道他忘了没。

  上阳道长道:“今日有客人来,房间不够,你先去睡通铺吧。”

  “什么是通铺?”雪画儿当了十六年公主,没睡过通铺,于是开口有了这么一问。

  待她听了上阳道长不耐烦的解释之后,她一个哆嗦立马起了一身的疙瘩,通铺的意思,居然是要和四个道友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张床上,同床共枕!道,道友,全是男的。

  她愣愣地看着上阳道长,恨不得开口说道:“道长,我是公主,能不能给个单间?价钱以后再付,要多少都可以。”可是,她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疯子。

  一边的清游小声道:“要不,小鸭今夜先和我挤一挤?”

  上阳道长抿了口茶,点头道:“也行。”

  雪画儿又是一惊,开始考虑,是和一个男人同居一床合适些,还是和四个男人同居一床合适些?

  虽然她现在是个男子身,可是从心理上,无论是和一个男人还是和四个男人,她都不能接受。她一狠心,咬牙道:“道长,我今日先睡柴房或厨房吧?”

  道长有点不耐烦,要不是念着那十来个金元宝,真不想看“他”。

  “你随便吧。”

  愁苦的公主,落魄的走到院子里,凄凉的看着头上的月亮,打定了主意,先在柴房凑合一晚才说。

  “这位小道友要是不嫌弃,我让出一间客房给你。”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她一回头,原来是上阳道长房里的那位客人。这客人出了屋子,夜色掩盖了他身上披挂的珠光宝气的东西,给人感觉倒是格外的清雅。

  雪画儿惊喜:“真的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啊。

  “其实我一个人也住不了两间客房,道长好心将其中一间让我放置东西。你去睡那一间如何?”

  “多谢多谢。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木信。”

  雪画儿默默念叨了一遍他的名字,打算异日有机会一定报答他今日的这个小小的恩情。

  她在客房里躺着,很久也没有睡意,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卷进孔雀君的情事,险些在阿鸾的醋海里淹死,实在是冤枉。也不知道孔雀君现在怎么样了。他可千万别把她忘记在这里,让她一直做个丑陋的男道士啊,想起这事就让她愁苦的难以入眠。

  直到半夜,她还是将睡未睡的迷瞪着。突然,房门处有轻微的响声,她立刻一惊,清醒了。房门她是插上的,怎么会被开了一道缝,她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惊讶的看着门缝里闪进一个人,

  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喊道:“是谁?”

  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风声一动,一只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她一声低叫,立刻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在收力,顿时气息艰难。突然,门大开,另一个黑影也闯了进来,掐住她脖子的手放开了,两只黑影缠在一起,片刻工夫之后,只见房中灯火一亮。

  那两个黑影居然是木信和清游。现在成了木信的手卡在清游的脖子上。

  木信的手指明显一紧,只见清游脸上的肌肤微微抽搐。

  木信冷声喝道:“说,你为何要害他?”

  清游哼哼道:“先放开我。”

  木信的手纹丝不动。雪画儿怯怯的说道:“你卡着他的脖子,他不好说话。”

  木信在清游的背上一拍,清游立刻软在地上。他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说道:“她身上有一颗花神的锁容丹,我只想要她那颗丹药,没有别的意思。”

  雪画儿愣住了,自己何时认识花神,又怎么会有锁容丹呢,这清游莫非是在梦游,胡说八道?

  木信厉声道:“你是什么来历?锁容丹是什么?”

  清游怯怯地看着木信,道:“我是一棵千年的桂花树,已经修行许久,机缘巧合在这道观里碰见他。锁容丹可以让容颜不老,我只想得到锁容丹少修行些年头,我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雪画儿惊呆了,道观里居然藏着花妖。这世界真是处处都有妖怪,自己以前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锁容丹?”木信喃喃念了一遍,看向雪画儿。

  雪画儿急忙摆手:“我没有什么仙丹。我只是个凡人。”

  木信将目光又移到清游身上,冷声道:“修行岂可取巧?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说着,手一抬,雪画儿眼睁睁看着清游从窗户飞了出去。

  莫非木信不是凡人,也是妖怪?雪画儿又恐惧起来,自从认识了奎木狼后,她见识的妖怪越来越多了,品种也越来越多了。

  木信走了过来,微笑。

  雪画儿吞了口唾沫,抖着嗓子道:“我真没有丹药。”

  木信“恩”了一声,还没等雪画儿松口气,他又道:“是么,我来搜一搜。”

  雪画儿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她急忙抱着胳膊一躲,差点喊出“非礼”。

  木信身子一动,挡着她的去路,手一抬就落在她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她的肩头,笑呵呵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搜一搜。”

  “不,不行。”

  木信手一紧,低头凑到她的面前,低声道:“怎么不行?”

  “我,我许久没洗澡,身上有虱子,我怕跑到大人身上。”

  “哦,这样,那我先给你洗洗澡。再顺便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丹药。”

  雪画儿脸色一白,急道:“不用不用,我真的没有。”

  木信笑眯眯道:“是没有虱子还是没有丹药?”

  “没,没有丹药。”

  木信的手指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缓缓道:“锁容丹为什么使人容颜不老?七情六欲容易扰心,让人容颜变老,吃了锁容丹,七情六欲就淡薄,怪不得你,哎,你说这丹药有利有弊,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好。”

  雪画儿愣愣地看着木信,突然觉得他的目光很熟悉,他这种语气也熟悉的很,一个不好的预感开始强烈起来。

  她怯怯的问道:“你是羽翔君?”

  木信脸色一沉,道:“怎么,你想他了?”

  雪画儿的心彻底凉了。

  “你,你是狼君?”

  木信微蹙眉头,语带调侃:“你和孔雀君私奔了一天,滋味如何?”

  雪画儿低头开始回忆这一天私奔的经历,很挫败地说了实话:“很不好。”

  先是被孔雀君变成一个丑女人,然后又被一个吃醋的女妖变成更丑的男人,随后是险些被一个桂花妖谋丹害命。虽然被奎木狼救下,可是她丝毫也不想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被他救了,就意味着第五次逃跑又彻底的失败了。这一次,跑的这么远,到底被他捉住了。

  等她抬眼的工夫,木信已经变成了奎木狼的模样。

  她有些不甘心,低声道:“狼君怎么知道我和孔雀君私奔了?”

  “你们在那小溪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虱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狼君怎么不立刻阻止呢?”

  奎木狼慢悠悠道:“我看你闲着也无事,羽翔君也闲的无聊。不如让他带你散散心,只当是出来玩一玩。”

  雪画儿无语,又被耍弄了。

  “丫头,你怎么越来越没进步?这一次,弄成这副样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哎。”

  雪画儿很委屈,很郁闷,低声哼哼:“我也不想这样。”

  奎木狼拍拍她的头,安抚道:“丫头,回去洗个澡,休养几天,咱再来第六次。”

  说着说着,他瞅了瞅雪画儿的腰身和脸蛋,揶揄地嘿嘿笑了两声:“你这个样子,我真是无从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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