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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戏小徒,顽心难改

  秀行惊道:“你想作甚?”话犹未落,眼前蓝影闪烁,恍若一片蓝云铺天盖地而来。

  秀行未想到竟如此之快,猝然不及,张手捉去,却仍被盖了个正着,一时之间天昏地暗,闷声叫道:“妖怪你做什么!”

  挣扎间,用力将蒙着头的衣物扯开,总算是探头出来,面前却是清尊戴着面具的脸,贴的极近,阴测测道:“你刚叫我什么?”

  秀行眨眨眼,垂眸一看,见自己手上握着的,赫然是清尊方才身上穿着的那一袭蓝袍,此刻,此人正着雪白里衣,一头银白发丝,同雪衣层层叠叠,互为交错,几看不出哪是衣裳,哪是白发。

  他靠得如此之近,秀行清楚看到那双面具后的眼睛,的的确确是金色的,却并非是太阳的暖色,反而带着一丝凛冽,冷冷地泛着金光。

  秀行嗫嚅:“我说……师父你想做什么?”七分惊三分心悸,心中想到秋水君叮嘱的言语,便尽力克制着。

  清尊嘴角一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越发逼近过来,靠得近越发看得鲜明,见他露出的半边脸肤色明净,如雪似玉,毫无瑕疵,唇红且薄,是种极柔软的玫瑰色,此刻微微抿着,弧度恰好,纵天人妙手,都未必能绘出如此动人之态。

  秀行一眼看到,心中便无端想起秋水君所说“神君他极美”那句,心头一跳瞬间,本能地往后退,谁知退无可退,人已贴在墙壁上,自觉如壁虎一般,紧张地浑身绷直。

  眼见那人似更靠近了些,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来,无可奈何之下用力抓着手中的衣裳,向上一遮,双眸微闭叫道:“休要再过来了!”

  清尊一怔,他身形高大,此刻抬手抵在墙壁上,低头望着底下的秀行,她的模样甚是可笑,就宛如擎一枚树叶便以为天下人皆看不见的愚人,双眸微合,长睫抖动,乌发白肤,小小个人……

  有那一瞬,清尊觉得好笑之极,嘴角微微扬起,却又在极快间察觉,顿时皱眉,反而寒声冷道:“讨嫌的丫头,难道以为我会对你如何么?”

  秀行睁开双眸,听到声儿从头顶来,便仰头去看,她的头微微歪着,乌溜溜的大眼望着清尊,清尊打量面前这双明澈之极的眸子,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烦恼之意,冷冷地又道:“难道无人跟你说,你是历来这帮辅神者之中资质最差的?看你这平淡无奇的脸!”探手捏住秀行下巴,左右摇晃。

  “放开!”秀行叫道,抬手打在清尊手上,“色相本就是空,我又并非是靠脸吃饭……喂,放手,挑三拣四地你当是在买菜么?若真个不喜欢我,就去另找美貌女子啊!”

  清尊听到那句“色相是空”,微微一怔,继而道:“你想让我开口放人?做梦。”

  秀行总算挣脱了他的魔掌,撇着嘴道:“那就要委屈师父了,啧啧,对着我这张平淡无奇的脸……”

  清尊听着她略带鄙夷的口吻,不知为何心里痒痒地,便道:“你有自知之明倒是好,倘若我对你这丑丫头做些儿什么,那先前那些女人怕是要羞得个个自裁了。”

  他这番话说的甚是刻薄,却又有些“曲折”,秀行是个直脾气,一时反应不过来,抓抓头道:“你是说其他辅神者?为何自裁?”

  清尊本以为她会勃然大怒,见她傻愣愣发文地模样,显然是不明白他话中意思的,他愕然之下便又想笑,绷着脸道:“果然是笨得出奇。”

  这句话倒是直白的很,秀行即刻便明白过来,怒道:“我萧秀行也算是薄有声名,怎么到了你嘴里便又平淡无奇笨得出奇,既然师父你如此不满于我,又何苦两两相厌,即刻换人便是了,让灵台镜再选一次。”愤愤地望着清尊。

  清尊听她说完,不知为何却毫无恼意,笑微微道:“哦?你就如此想让我开口许你下山?我偏不从你愿。”

  秀行皱眉看他:“那便对我好些,我也会乖乖地遵从规矩,大家相安无事,对你而言,三年不是很快便过去了么?将来自有许许多多又美貌又聪明的辅神者前赴后继,就如你所说,在我前头,有许多女子,在我之后,更是不计其数……我实实地不算什么,或许师父你过眼便忘了。”

  清尊静静听着,金色眸子始终盯着秀行的脸,直到最后才淡淡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教训起我来了。”

  秀行气头上,便有些忘乎所以,听了这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低头:“我、我不过是说出实情罢了……”

  清尊道:“你说的对,对我来说,三年不算什么,你更不算什么……都是过眼云烟。”说着冷冷一笑,“短短地三年时光,若是白白虚度岂非可惜了。”

  秀行道:“什么白白虚度?”

  说话间,却见清尊将白衫的扣子解开,秀行的脸蓦地涨红,急忙转过身去:“你又做什么?为何一点也不庄重?”

  “你都说色相是空了,又何必在意这些?大胆些看又何妨?”清尊的声传来。

  秀行却哪里敢,背对着他自是看不到,身后的衣裳一件件地被扔过来,扔得极准,尽数落在她的头上身上。

  秀行伸手将衫子一件件握住,茫然不知所措回头:“师……”一声未了,眼前人影一晃,依稀望见那英挺的身形,阔肩长腿,勾魂般的腰身,一览无余的……一闪消失在屏风之后,只有一丝缠绵银发,发尾微微荡起,旋即亦消失。

  秀行目瞪口呆,脸上的红却更厉害,心怦怦跳得吓人,急忙闭上双眸,默念:“我什么也未看到!没看到!”

  正不知身在何处,耳闻清尊在里头道:“把这些衣裳都去洗干净了。”

  秀行心中震撼未已,又听到这个,顿时惊道:“什么?”

  清尊道:“你不是说要守规矩么,那就去把衣裳洗了……天色不早,早去早回。”

  秀行低头,看看手上抱着的所有衣物,半晌叫道:“我哪里会洗衣?”

  清尊道:“这可由不得你。”

  秀行正还要说,目光转动间,看到里头那人已经走了出来,秀行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见幸好他已重换了一件轻薄的月白衫子,一手微微掩着腰间祧带,一手将银发拂过肩头,抬头望过来,道:“还不快去?”

  秀行看看手中那一大堆的衣物,依稀可见里头有两件雪色的里衣,脸上的红再不能褪:“你……太过了,我、我不去!”一咬牙,将衣裳扔在地上。

  清尊轻轻一笑:“当真不去?”

  秀行叫道:“我不信其他人也需做这个,你是否是故意刁难我?!”

  清尊道:“是故意刁难你又如何?”

  秀行气得脸更涨红:“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再怎么说也是男子,就算我同你师徒相称,也不用替你做这些事罢?我、我从未听过有这规矩!”

  清尊道:“那你听过双修么?”

  秀行吃了一惊:“什么?”

  清尊道:“你既然是修道中人,自也知道道宗有各种流派,其中有一教宗,可以娶妻生子,精研修炼房中术,便是我所说的双修。”

  秀行跺脚道:“你当我真是傻子么,我自然知道什么叫双修,我不明白……你为何跟我提起这个?”

  清尊道:“我只是想同你说,我不属于任何一宗教派,自古以来,也有师父同弟子双修的前例。”

  秀行大叫:“你做梦!”

  清尊嗤之以鼻:“你心里想什么?我看你是做梦才对,真不知你这丫头哪来的如许自信……哼,只是想同你说,双修都可,洗衣裳又如何?你去不去?”

  秀行松了口气,复咬牙道:“不去不去!你当我是丫鬟么?使唤来去地,我才不要伺候你!”

  清尊道:“你不愿?”

  秀行一扭头:“不愿!”

  清尊道:“那好……”说罢之后,手指在秀行身上一点。

  秀行道:“你做什么?”忽地觉得手脚俱不听使唤,竟俯身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秀行一边捡衣裳一边大骇,“你对我做了什么?”谁知这句未完,忽地又接着道:“我喜欢伺候师父。”

  清尊笑道:“乖徒儿,乖乖去罢,记得把活计都做完了再睡。”

  秀行叫道:“不要!你这臭妖怪,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喜欢伺候师父。”秀行简直不可置信,那句话便身不由己地冒了出来。

  “你对我做什么了?”秀行大叫,“……我喜欢伺候师父!”

  “我知道。”清尊轻飘飘说完,手指一弹,秀行转身,迈步往外。

  秀行心中震惊不已,想要念咒,却不知要念何咒才能破解,心知神魂已被清尊控制,身体似不是自己的,乖乖地往前,拐到了居处后山的静玉池。

  从此刻起,但凡是秀行出声骂清尊,说到一句半句,便必定身不由己冒出一句“我喜欢伺候师父”,秀行起初不信邪,试了几次,终究无语泪流,便闭口不言。

  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将些衣衫洗好,原本这些衫子都极干净,连些灰尘都看不到哪里用洗,不过是清尊故意折磨她的手段罢了。

  秀行是大族萧家的贵小姐,哪里做过这些粗活?被法术驱使,稀里糊涂地做完了,一双小手磨得通红,也起了泡,火辣辣地疼。

  抱着洗干净的衣衫回来,眼望着清净殿内灯火通明,秀行忍不住道:“臭妖怪,终有一日我……我喜欢伺候师父。”

  耳畔便听到有人噗嗤笑了声,秀行回头,夜风吹过,那人站在身后,衣袂飘然,似莲花盛开,葳蕤层叠,清绝出尘。

  秀行见是清尊,一时之间双眼冒火,本欲张口痛斥的,谁知道一开口就又是“我喜欢伺候师父”,当真是流利之极。

  秀行一句话说完,十分憋火,又看清尊隐露得意之态,便大叫道:“我喜欢伺候师父个屁!”

  清尊却分毫不惊,淡淡说道:“你这个愿望倒极独特,虽有些难度,不过我却可以成全你。”

  秀行大惊,望着这人戴着面具的诡谲容颜、及那周身的冷绝气质,急忙牢牢地闭嘴,心道:“好好……我不跟你这下作妖怪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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