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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闲快活,三人对饮

  清尊缓缓起身离开秀行,金眸斜睨着地上的国师:“看够了么?看够了,便滚罢。”

  国师的脸色,可用惨不忍睹形容,秀行呆呆看着,望着国师缓缓起身,却又踉跄一晃,她想去扶,手足却都僵硬不能动,而清尊却轻描淡写地:“我素来最厌恶那些,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之人,水含烟,你可记住了?”

  房门掩上,他甚至不愿看国师听了这句是何反应。

  放开秀行,清尊迈步重走到窗边,淡淡道:“真是无趣之极。”

  秀行脑中本昏昏沉沉地,还未从方才那场景中清醒过来,听了清尊这句话,却陡然一震。

  “师父……”她喃喃一句。

  清尊回头:“如何。”

  秀行望着他冷漠的脸色,心中忽然甚是难受。

  “师父,你方才,亲了我?”秀行问道。

  清尊一笑:“怎么,莫非你还未察觉?”

  秀行看着他若无其事之态,嘴巴张开,终于问道:“师父……你为何如此?”

  清尊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来问我?我做事需要向他人交代么?”

  秀行定定地看着他:“师父你的意思是……”

  清尊不言语,只是静静坐了,仍旧往外看。

  秀行想了想,说道:“师父,请恕徒儿无礼,妄自猜测师父的意思,但……师父方才的举止,是否是想借徒儿,将国师大人激走?”

  清尊的长指一动,面儿上却轻描淡写地道:“你如此想,也无甚不妥。”

  秀行见他并未反驳,便点点头,又道:“师父是个敢为之人,这个我本应该早就知道……秀行既然是师父的徒儿,虽然做不到敢为,但此番,也要稍微敢说些……”她不等清尊开口,便继续说道,“徒儿大概是听了些不该听的话,譬如国师所说……在九渺同师父极为投契之事,具体如何,我自不便妄自测度,但我记得国师大人说过,师父你觉得她是个特殊之人,师父似也极喜欢国师大人的。”

  清尊哼了声,不语。

  秀行见他不否认,便道:“……我虽不知三年侍神期限过后会怎样,但看师父你所为,是想同国师大人一刀两断,甚至不惜拿徒儿来当挡箭牌……因此徒儿大胆猜测,师父你要么是对国师大人完全无情,才在她面前说出恁般绝情的话作出如此绝情之事,要么就是真如她所说是喜欢她的,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逼她离开,但是……”

  清尊不由抬眸:“但是?”

  秀行一咬嘴唇,说道:“但是,萧秀行对您来说算什么?”

  清尊听到此,便回过头来看秀行。

  秀行对上他金色的眸子,心中却毫无惧怕之意:“师父你是无所不能之人,愿意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我是伺候你的,但是今夜此事师父你做的太过了些,你要达成所愿,但你将我置于何地?师父没想到自己此举引发的后果?倘若我同国师、甚至其他辅神者一般对师父着迷,师父又该如何?倘若我变成第二个国师对师父痴缠,师父要如何?或者我是多心了,师父所在意的只是国师,只有她对师父来说是不同的,师父喜欢的是她……那为何师父你不肯承认她是你所等候之人,如此口是心非,很有趣么?!”本来想不动怒的,说到这里,却不由地又有几分生气,秀行咬了咬牙,“另外,师父你可曾想过,假如我心有所属,师父方才的亲吻,便是大不该的!师父你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秀行一口气说到此刻,鼻头一酸,眼中便有些泪光闪烁,只是强忍,看清尊一直静静坐着,目光淡淡,不反驳,不出声,秀行心里一寒,叹道:“……现在我才懂得,秋水师叔对我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思,就算我不对师父动心,师父你如此做,叫人情何以堪?师父你本就同凡俗众人不同,自有令人倾倒的本事,若再加如此手段,又有谁受得了?可是,我不会。”

  清尊双眉微蹙,金色的眸子里头竟泛出暗影沉沉,凝视秀行,却不言语。

  秀行的声音,很安静,却似誓言,极快地说道:“我绝不会像是任何辅神者一般,因为师父你而变得不似自己!而师父,你不能因为要安抚或者摆脱另一个人,而把无辜之人牵扯在内。——你这样,会让我瞧不起,虽然师父你大概不会将他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秀行说罢这些,转身往外而行。

  清尊见她走到门口便要将门打开,即刻道:“你给我站住。”

  秀行站住脚:“师父还有何吩咐?”

  清尊静了静,道:“你,要去何处?”

  秀行道:“我萧秀行对你来说,不过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枚棋子……师父如此问是在关心我么?哈,还真想我变成第二个国师不成?”

  清尊一顿,秀行已经冷笑一声,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秀行木讷出外,却见门口已经没了国师的影子,俯身往下看,大堂却依稀有人。

  秀行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大堂,才听有人说道:“方才是国师大人驾临?也不知是所为何事,竟把我们都赶了出去。”

  秀行恍恍惚惚地走了几步,耳畔听到有个声音唤道:“秀行?”

  秀行回头,却望见面前有张熟悉的脸,秋水般的眸子,轩挺双眉,头戴道冠,墨蓝衣着……秀行脑中甚至未曾想到,便冲口唤道:“秋水师叔?”

  秋水君正在同店家说话,见秀行神不守舍下来,便唤了声,谁知她木讷地住脚,看到他时候,叫了声,整个人便扑了过来。

  秋水君一怔,身不由己地张开手,秀行扑入他的怀中,唤道:“秋水师叔!”便落了泪。

  秋水君心念一转,便道:“秀行,你怎么了,发生何事?”而蹲在秋水君肩头的灵崆被秀行一扑,站立不稳,整个从秋水君肩上倒栽下去。

  秋水君带着秀行,秀行怀中抱着灵崆,手摸在他的背上安抚:“还疼么?”灵崆道:“现在好多了,冒失的丫头。”又低声嘀咕,“幸好未曾被看到,不然的话……”

  秋水君背负长剑,低头看秀行:“如今你打算去何处?总不能就离开神君自回九渺,不如……就跟着我么?”

  秀行说道:“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似觉得烦乱,便摇了摇头,“心里头好乱,师叔,且让我再想一想。”

  秋水君道:“也好,你慢慢想无妨……”

  两人一猫走了片刻,灵崆忽地叫道:“噫,吾闻到了酒气!”秀行脚步一顿,转头四看,目光停在旁侧的酒坊旗帜上,忽地笑道:“秋水师叔,你喝酒么?”

  秋水君挑了挑眉:“秀行你是想……”

  秀行心道:“一醉解千愁,我现在正愁得欲死,不如试试看。”

  她便笑道:“师叔,今夜我请师叔喝酒,不知师叔肯不肯赏光?”

  秋水君看秀行,一时未答,灵崆却叫道:“给吾也叫一尾鲜鱼!”

  三人进了酒坊,酒坊掌柜一见秋水君一身道袍,立刻肃然起敬,秀行问了问,便点了三四样小菜,要了一壶酒先来尝尝。

  片刻酒来了,秀行亲自给秋水君斟满,又给灵崆斟了一杯,灵崆蹲在秀行面前的桌上,伸出舌头小口地舔了舔:“不错,不错!”

  秀行见他称赞,便握住自己身前的杯子,同秋水君遥遥一敬,道:“秋水师叔,我敬你,请了。”

  秋水君见她如此之态,知道她心中之事定然还未曾解开,不过要借酒消愁而已,便温声说道:“秀行,要慢些喝,免得醉了难受。”

  秀行点点头:“师叔你总是如此关心人。不像是那些反复无常的,时好时坏,叫人猜不透……”说到此,眼神一怔,却举起杯子来,蓦地一饮而尽。

  秋水君话到嘴边,见状又停下,灵崆却望着秀行,道:“丫头,你是说清尊么?”

  秀行道:“……也不仅仅是他……我只是想,世间如秋水师叔一般,肯真真正正关怀他人的不多了。”

  秋水君无声一叹,举起杯子也略尝了尝。

  秀行又半起身,替他同灵崆添上,自己倒了一杯。

  灵崆舔了一口酒,说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秀行说道:“灵崆,我并非是在意那个女……国师大人,我只是对师父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

  灵崆不以为然,低头舔酒,啧啧有声,停了停才又说道:“其实他便是如此,做事全凭自己心意而已,哪里会在乎其他之人想什么。”

  灵崆虽不知发生何事,这句话却歪打正着。

  秀行点头如捣蒜,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才说道:“便是如此,不过……转念一想,他是神祗般的人物,高高在上,不通情理,或许是有的,大概我不该用平常人心人情去要求或者测度他,又……他是师父,说一不二,是神君,合该顶礼膜拜……说来说去,却又是我的不是了,哈哈。”

  她的“一日三省吾身”之症状再度发作,自言自语般说到此,苦苦一笑,对秋水君道:“师叔,如此说来,好似我又做了错事了。”

  秋水君摇头:“我虽不能非议神君,但对秀行你所为,却并不觉得有何错处。”

  他是个含蓄之人,不便多说,只道:“依我看来,秀行你做得极好。”

  秀行怔怔看他,眼眸略有湿润,急忙又拿了酒壶挨个斟酒,垂眸笑道:“师叔,故而我才说你是个好人,……其实我也自知道,宁云赐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过分,却也有些是对的,譬如我的脾气的确不好,人也鲁莽了些,不甚懂事……也很自以为是……”

  她喃喃地念到此,就又想到清尊骂国师“自作多情”那句,不由一笑,又说道:“可是师叔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如旁人一般,为了他……哈……怎又说起他来了?罢了罢了。”抬手,很是熟练地又吞了杯酒。

  秋水君抬手,将酒杯轻轻地从秀行手中夺过来:“方才说让你慢些,一不留神便拦不住,喝了三杯了,也不知这酒力后劲如何,不要再喝了,来吃些菜。”

  秀行只觉得略有些熏熏染地,酒力发作,原先抑郁的心情也有好转,不由地噗嗤笑出来,望着秋水君笑道:“师叔你怕什么?难道我这般快就醉了?说起来……师叔你不可如此,我那个师父,他对每个辅神者都是极好的,害得她们个个神魂颠倒,但以我看来,她们当真个个都瞎了眼了,师叔才是真真好人呢!”

  灵崆正在飞快地舔着酒水,闻言毛都竖了起来,就看秋水君。

  秋水君却不见怎么惊动,只道:“秀行,不许喝酒了,喝杯茶。”便要一壶热茶来放着。

  秀行哪里肯?望着秋水君道:“师叔,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怕我醉了胡言乱语么?我同你说,我心里清醒的很,说的也都是心里的话……还有……你放心,此处是外头,我那师……师父他好端端地在客栈里,绝不会来此、大煞风景的……我们只管说些心里头的话无妨,来,再喝一杯……”

  秀行说着,便去抓那酒杯,秋水君拦挡着,秀行的眼睛盯着酒杯,一把握住了秋水君的手。

  秋水君一怔,秀行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上抓了几把,才笑道:“抱歉师叔,拿错了。”摸摸索索地,趁机从秋水君手心里把酒杯掏出来。

  秋水君急忙又抢回去,秀行一皱眉,索性将秋水君面前的杯子一把捞过来,便往怀里藏。

  秋水君本要抢回来的,见她拼命地藏在怀中,倒是没了法子,总不能探手入她的怀……这样无奈地踌躇瞬间,秀行一抬手,将秋水君杯子里的大部分残酒一仰脖,竟是一饮而尽了!

  秋水君有些着急:“秀行……你不能再喝了!”

  秀行将空杯子往下一倾,头也随之一歪,望着秋水君哈哈地笑的快活:“师叔,你总不喝,真是不够意思……莫非你觉得我出不起酒钱么?师叔,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快活起来,摇头晃脑地又去抢那酒壶,秋水君早有防备,哪里肯让她得逞,便将茶壶趁机塞过来,秀行皱着眉握住茶壶,果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呲牙咧嘴道:“不是!”将茶杯一放,道:“要酒要酒!”一边叫嚷,一边拍起桌子来。

  灵崆将自己那杯酒喝光了,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说道:“丫头怕是喝醉了。”

  秋水君颇为头疼,对赶来的小二道:“不必了。”小二听话退下,秀行却不干了,按着桌子起身:“给我回来,上酒!”拔腿向着小二追去。

  小二早听秋水君意思急急躲了,秀行走了两步,秋水君急忙来扶回去,灵崆却纵身一跳:“丫头,酒喝完了,便回去罢,今晚上你不要去客栈,陪着吾睡。”

  秀行嘟着嘴望着灵崆:“你这猫,怎么知道我的心事?我也正打算不回去……哼!”灵崆道:“好极了,就跟吾睡罢!”正得意时候,却被秀行揪住了脖颈上的皮,用力一提,竟提了起来。

  灵崆冷不防地被捉住,顿时不能动,挥动爪子,却碰不到人,只好叫道:“丫头,你你做什么?放吾下来!”

  秀行趁着酒醉,咯咯笑道:“灵崆,你真的是一只猫么?”

  灵崆叫道:“吾不是,吾是灵猫!”

  秀行道:“我不信……我、我……”

  灵崆道:“你如何?”

  秀行眼珠一转,道:“我要找一只老鼠来试试看……”

  灵崆的眼睛有些呆:“老鼠?”

  秀行提溜着他,起身道:“小二,小二,给我上一只耗子!”

  灵崆魂飞魄散:“秋水,快拦住她,这个丫头喝醉了!吾不要吃耗子,又脏又许多跳蚤!会跑到吾身上来的!”

  秋水君慌忙将秀行拦住,秀行一弯身,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灵崆趁机用力一跃,自秀行手中逃了出去,秀行不依,叫道:“给我出来,出来!”

  灵崆在桌子底下躲闪,秀行脚步趔趄,一味乱撞,撞翻了几个客人的桌子,秋水君急急善后,众人见是九渺山的道者,便不敢造次,那欲发怒的,也都化怒火为无形,反而笑脸相待。

  秋水君这一耽搁的时候,秀行追着灵崆便跑远,秋水君正欲纵身过去,目光一动瞬间,却愣了楞。

  在酒坊的门口,有一道清若霜雪的影子,孤零零地站着,若遗世独立的风姿。

  面上罩着面具,背后一双金色眼眸,里头光华闪烁,不知是何神情。

  也不知,他何时来的,站了多久。

  而秀行昏头昏脑,爬过一张桌子,嬉笑叫道:“灵崆,回来吃耗子……便放了你!”低头乱拱瞬间,头碰在不知哪里,却不算疼。

  秀行双膝跪地,闷哼一声,探手摸了摸头,见面前似有墙壁挡着,奇怪的是,摸起来却是布料所成。

  秀行揪着一角衣料,慢慢抬起头来往上看,却见头顶上一轮满月,当空光华无限,月轮底下,是那人,青丝当空飘扬,面具底下金眸流转。

  从秀行的角度看来,他整个人如在九霄之中。

  “师父”秀行的心里有些模糊,跪爬地上,定定地同他相视片刻,忽地娇憨一笑,喃喃地叫,“师父,师叔说的没错,我一定是吃醉了,竟以为你来寻我……”双手自地上一抬,牢牢抱住了清尊双腿,将脸贴在上头,双眸微微闭上,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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