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乔夕颜说完这些话突然就笑了,“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纳闷,特别想说一句,‘你算哪根葱啊?需要你来说我?’”她大大咧咧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闪烁,也容不得人有一丝的逃避。
她说:“我从来不是哪根葱,我就是一大瓣儿蒜。你和徐岩过去的事我不管,但是我和徐岩结婚了,只要我们一天没离,你最好是离他远一点。”乔夕颜打量了她两眼,警告一般缓缓说道:“我从来不是善茬,惹着大瓣儿蒜,也一样有你哭的。”
“……”
乔夕颜离开的时候,仿佛脚步有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一直直来直去,看不顺眼就动手,从来不懂什么叫淡定,大老粗一个。在看到徐岩的车出现在这间餐厅停车场的时候,她就有种时光倒退的感觉。很多年前那种无助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是的,她很失望,失望徐岩还是来见她了。
十年在他心中还是有重量的。这个答案让乔夕颜很失落。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不过从陈漫哭红的眼眶不难看出,多半是些情啊爱的话题。她不想揣测什么,很累,她不喜欢自己太累。
她和陈漫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她的倔流于表面,而陈漫的倔显于内心。
进公司这么几个月,陆陆续续也听同事说起过一些他们以前的事。陈漫在公司里威望极高。许多人至今仍把她当老板娘看。
他们最初创业的时候,从国外把重心搬回来,整个公司里只有四张办公桌,不到十个人。陈漫看着虽瘦弱,却风风火火像个男人,她交际手腕极强做事雷厉风行,公司很多员工都对她心悦臣服。乔夕颜没有亲眼所见初期的艰难,但也可以想象当初她该是跟着徐岩吃了多少苦才熬出来的。
关于她的事迹,公司里有个流传最广的故事。当时公司慢慢走入正轨,规模也一步步扩大,陈漫和徐岩都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忙碌着,分工有序有条不紊。他们都不是有架子的人,每天都在员工食堂吃饭,差旅费也从来不报销。真正做到了以身作则。那是三年前陈漫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当时她太忙了,忙到连自己生日都忘了。那天下很大的雨,天气也很冷,陈漫和公司市场和销售部门的几个男人一起在外头应酬。有个新入行的小男生胡咧咧说错了话,弄得客户很不舒服。陈漫替下属扛事儿,为表诚意,一口气灌了一整瓶白酒下肚。
她当时已经完全喝的昏天黑地但还咬着牙坚持,直到把客户送走她才倒下。
因为那一瓶酒她被急救车送去医院洗胃,住院都住了一两周。
她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徐岩就向她求婚了,想必那时候的他是心疼极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成。
有些传奇和艰辛的爱情故事,最后配上一个狗续貂尾的悲伤结局,简直跟言情小说似的。沈凉曾很唏嘘的和乔夕颜说:陈总和徐总都是事业心很强又要做绝对领导的人,一山都不容二虎,更何况一个家了。
她没有说话,她只是暗暗的想,她和陈漫是不一样的。当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心甘情愿的被领导,心甘情愿为他抛却一切,前提是,他也爱她。
徐岩是她的良人吗?一想到这乔夕颜就有点浑浑噩噩。他和陈漫之间有那多轰轰烈烈的故事,而她呢?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件。她又能拿什么和陈漫拼?
陈漫是大约是真的很爱徐岩,到那个份上了,她还在问她:“你爱徐岩吗?你比我爱他吗?”
乔夕颜无言以对。她对徐岩的感情就是中国的国情: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更不知道是不是比陈漫爱他,但有一点她很肯定,她不想离开他,至少现在不想。
徐岩的心里好挤,装下了他的十年,还有地方容纳她吗?
这个问题她想想就觉得有点惆怅。
徐岩八点到的W市,一直到九点多才回酒店。期间只给乔夕颜打过一个电话,很简短的报平安。
没有徐岩的家空荡得让她觉得有些恐怖,仿佛呼吸都会有回音。此时客厅里的灯都灭了,乔夕颜坐在床边拿梳子梳着还湿漉漉的头发。零星水滴滴在锦被边缘。徐岩在的时候是决计不允许的。她就像趁爸妈不在家偷看电视的小孩,有一种反抗权威成功的快\/感。
她的笔记本就放在床头柜上,MSN一直在线,奇怪的狠,越是寂寞的时候越是没人找她聊天。她百无聊赖的继续摆弄着头发。
她正走神,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视频请求对话框,她下意识的点开,直到接通了她才发现原来是徐岩发过来的。
她刚准备开口埋怨他几句,不想他看着镜头里的她激动的说:“你这是什么鬼样子?贞子吗?”
乔夕颜一口气憋着,没好气的说:“我只是洗了头没吹干好吧!徐岩你怎么不去死!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嗯,”徐岩低着头看着什么,慢条斯理的说:“你说日语我也听不懂。”
乔夕颜河东狮吼一声:“滚——”吼完就把视频关掉了。
对话框里的信息还在向上跑。
“你真走了?你要回电视机里去了?”
乔夕颜气的七窍生烟,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输入着:“徐岩,你想出命案了吧?”
一句话发过去,半天不见回应,正当乔夕颜准备关电话的时候,对话框里又跑出来一条信息:“给你打电话?”
“我说日语你听不懂。”
“不怕,你是带字幕的。”
乔夕颜刚准备再回,手机已经响了。她吭哧吭哧爬到床的另一头找出自己的手机。
徐岩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乔夕颜耳朵里。她只觉得贴着听筒的那一只耳朵像要烧起来一样。
徐岩在电话那头轻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乔夕颜想象得到他现在的样子,必然是嘴角扯着微微的弧度,眉目飞扬,神采奕奕,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累吗?”乔夕颜想了想还是从公事开始说吧,保险点。
“男人的事女人不用操心。”
乔夕颜嗤鼻:“大男子主义。”
徐岩笑:“我就是。”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坦然的让人费解啊!
乔夕颜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夜风撩起窗纱,绰绰约约的影子,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和比平时更亮的轮月,心底突然有了一些踏实感。
至少,他们都在这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是一件多么亲密又奢侈的事?
她心底沉静,手指下意识在阳台的围栏上打着圈。良久,她突然问了一句她一直以来都不敢问的问题:“徐岩,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徐岩显然也没意料到她突然转了这样的话题,乔夕颜清楚的听到听筒那头的他呼吸滞了一下,半晌他才笑着回答:“你比较好玩。”
乔夕颜手上还是下意识的打着圈。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徐岩见她没说话,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和我结婚?”
“你觉得呢?”
徐岩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长相?”
“徐岩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乔夕颜心底那些愁绪一瞬间都被他搅和空了。
她恼羞成怒,徐岩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看她生气他就得瑟的不行。有时候她也会想,难道一辈子这么贫下去吗?就这么斗嘴能过一辈子吗?没有真感情的婚姻到底该靠什么来维系呢?
但转念又想,就这么过着也挺好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忍忍就一辈子了。像妈妈对她说的那样。
她轻叹了一口气,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回想陈漫回想结婚前婆婆和她说的一切一切,突然就觉得很感慨。她不想从徐岩那里求证什么,当然,她也知道徐岩不可能告诉她什么。徐岩和陈漫的十年她走不进去,她只能努力抓住现在的时光。
她用难能正经平和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徐岩,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挺奇怪的,特别口无遮拦,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是在我喜欢的人或事面前,我从来就没有脸,自尊啊面子啊我压根不在乎,我走再远也要回来,要拼命挽回,死都不放手。只要我还喜欢着,哪怕只剩零点零一的感情。”
“乔夕颜,”他唤了她一声,仿佛他已经喊过千遍万遍一般,她的名字成了他口中抵死的缠\/绵,温柔缱绻。
乔夕颜悸动的心失缰狂跳,她只觉耳边一热,就听到他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别对我放手。”
“……”
人常说,至亲至疏夫妻,乔夕颜每每看到这句话就有点心酸。夫妻真是一种奇怪的关系,两个小红本,一张床,就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扭在了一起。至亲密,也至生疏。
她常常在想,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个婚她还会结吗?这个答案她至今还没有想出来。
好像所有的剧情都脱离了预先的脚本,她一直死守的心就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她已经拦不住。
徐岩的声音还言犹在耳,他说:“别对我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抱抱他。
心随意动,她想见他就立刻开始收东西了。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但是此刻她血管里叫嚣着的腾腾热血告诉她。她做的是对的!
人,总该疯狂一次的。
上飞机前她给沈凉打了个电话,豪情万丈的说:“姐明天要请假!!”
沈凉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却还是机关枪一般啐她:“你月经不调更年期提前吧我去没毛病吧吃点药行嘛!!”
乔夕颜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说:“我!要!请!假!”
沈凉终于渐渐清醒了,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马上上飞机,我要去W市!”
一听到W市沈凉立刻来了精神,幸灾乐祸的说:“抓奸啊?”
“我呸!你少羡慕嫉妒恨的诅咒啊!”乔夕颜啐她一口,说:“我就,微!服!私!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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