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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钟君也看到了,她没想宋建辉会带着孩子过来,一激动,嘴巴就又有些歪。

  谢悠然回头看到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委屈的大女儿和新来的“客人”,忙站起来安抚着说:“妈你急什么呀?宛婷她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钟君恼怒地看了一眼谢悠然,臭丫头,都晓得故意来扭曲她的意思了,她才不是因为看到宛婷来急的好吧?她是看到“未来女婿”这么上道这么远地赶过来看“未来老丈人”她是激动的好吧?!

  咳咳,希望真的已经在田野上了啊!

  钟君忍不住捶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女儿一下,抬头看着门口的大小宋招了招手。

  她倒想多说些什么的,奈何大舌头不算,嘴唇那又有些不受控制了,只好把要说出口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有话不能讲,钟君很憋屈啊。

  宋建辉就带着宋仁轩走了进来,两父子身姿挺拨,模样出众,气质傲人,他们一进来,就显得这小小的病房窄逼了不少,旁边床位陪床的亲友还不自觉退开了一些。

  宛婷已经扑到谢悠然身上来了,还真的是在哭,眼泪流了满脸。谢悠然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宋建辉后就低头给女儿擦眼泪:“怎么了这是?哎呀,都大姑娘了还哭,好羞。”

  钟君不好说话,谢岚山难得出口拆女儿的台:“不怕,我和你外婆刚还批评你妈说她到这年纪了才不哭的。”

  一句话,逗得宛婷又哭又笑,在谢悠然怀里又腻歪了一会后才探出头来问:“外公,你没事吧?”

  谢岚山说:“嗯,还好。”

  谢悠然插话进来:“你怎么来了啊?”

  宛婷嘟着嘴:“我担心。”

  宛妤摘了一颗葡萄趁机塞进姐姐嘴里,说:“姐姐,我也担心。”

  宛婷吃着甜滋滋的葡萄忍不住朝她翻白眼吐槽:“你担心什么啊?你都跟着妈来了,你还担心!”

  宛妤眨巴眨巴眼看着姐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发火。

  谢悠然就笑着揉了揉两女儿的头,伸手拉了边上立着的宋仁轩一把,让她们招呼宋仁轩一边吃东西玩儿去,这才看向宋建辉,他已俯身在问谢岚山的情况了

  钟君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外面噜了噜嘴。

  她明白她妈的意思,病房条件有限,人家来看过就行了,待会要把人领出去安置安置,毕竟已经这么晚了。

  谢悠然听了她妈的话,宋建辉和谢岚山、钟君说完话后她就站起来,说:“今晚还回去吗?”

  宋建辉这才正眼看着她,笑。

  谢悠然莫名红了脸,偏过头去和宋仁轩说:“宋仁轩,走吧,阿姨带你去找地儿住去。”

  他们要去,自然宛婷和宛妤也得跟着的。这会儿功夫,宛婷已经恢复过来了,牵着宛妤和宋仁轩一起呼啦啦就往外面奔——毕竟医院里的味儿真是不好闻。

  谢悠然就和宋建辉走在后面,她不好撇了人家追着孩子去,只得喊了一声:“你们慢些,别摔跤啦!”

  孩子们没理她,啪啦啪啦已经跑到走廊尽头了。

  骨科这边住院部的晚上人并不多,走道上更是空旷得很,没了孩子当挡箭牌,谢悠然顿觉有些不自在。她绞了绞手指,寻着话题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宋建辉话很简短:“宛婷很担心。”

  谢悠然“哦”了一声,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她想了想,那就是宋先生好似没有先前那么热情了,又恢复到了他们初相识时的清冷严肃。

  她还道是两父子那天回家去后谈话的结果,宋仁轩不接受她,所以宋建辉退却了。这个事实让她有些难过也有些难堪,但也又觉得就该如此——她何得何能,能配得上他。

  她忍不住退开一些,很客气地道谢:“那,又麻烦你了。”

  宋建辉没说话。明明周围还有病房里传出来的细微的声响,明明现在还很热,三伏天的末尾即便是晚上热气依然很逼人的。

  但谢悠然莫名就觉得有些冷,寒意森森的,让她忍不住抬头抚了抚胳膊。

  甚至于,她也不敢去看宋建辉此刻的表情。

  莫名的压力让她有些受不住,心脏收缩、难受、憋闷,呜,好想逃!

  好在这样的情况也只是一会儿,宋建辉说话后气氛就缓了下来,谢悠然暗暗吁了一口气,听到他慢条斯理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问:“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谢悠然微微一愣,这才敢偏过头去看他,医院的灯光,即便很亮也依然带着说不清的惨白之色,照在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晦暗难明。

  宋建辉继续问:“不想告诉我?还是,没想过要告诉我?”

  这个男人,是在兴师问罪吗?谢悠然茫然了,这种事情,她应该告诉他吗?告诉他有什么用呢?他们甚至连关系都还没有定下来,当时谢岚山伤情不明,生死难论,她一心只想着他到底怎么样,根本就没考虑过宋建辉这个人。

  就算后来,她一个人累到不行了,她也没想过要告诉他,更没有盼过他会来。

  宛妤住院,宛南平作为亲生父亲都可以不闻不问。更何况,宋建辉,还只能算是一个外人?

  宋建辉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低低地哼了一声,替她下了结论:“那就是两者都有了。”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问:“是觉得我还靠不住不能靠么?”

  谢悠然再笨这下也知道宋建辉确实是为她没有告诉他在不高兴了。她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抬头看着他,既有惊讶,也有感动,还有隐隐的,没有办法言说的欢喜。

  他并没有退却,他也愿意和她一起担当。

  她看着他,觉得自己那一直立着的肩膀很想垮下来朝他偎过去。她很累,超极累,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可谢岚山在病床上躺着,钟君又那个样子,宛妤还那么小,老的小的都指着她,她不能倒下,她也不能垮掉,就只好每天打起精神陪在他们身边,不去想找个依靠,也不去想自己有多累。

  但现在,他来了,他问她为什么不靠他。

  谢悠然蓦然转身,往前疾急了几步,她抬头往上,极快地把眼底的泪水眨没掉,在心里告诫自己谢悠然你要稳住,你要坚强一些,你自强自立自尊自爱才会有人来爱你。如果一开始她就告诉他说谢岚山受伤了,她希望他帮帮她,送她来这边,然后照顾谢岚山他会怎么想?他大概会觉得,她是如此的不识抬举,两人关系还没到就敢什么事都麻烦他;他也会觉得,她怎么那么麻烦,她身上就是一堆大麻烦,两个孩子,两个老人,都是她一个人的。

  这些,谢悠然以前从来不考虑,但是这段日子,看到那个司机和受伤的老人家里扯皮,她好似一下看到了这世间除了世态炎凉外还有的人间疾苦。看到钱流水似地往医院里交,她那些亲戚天天在她耳边说:“谢悠然你以后怎么办,爸爸妈妈这样子,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大。”

  他们替她担心,隐隐地还有些埋怨:怎么就那么好讲话,离婚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就要了两个“包袱”。

  她这才知道自己当初在世人眼里有多傻,放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可那是她的选择,何况孩子在她眼里就算是负担是包袱,那也是甜蜜的负担,甜蜜的包袱。

  晚上谢岚山睡着以后,她一边考虑家里的存款一边在想着今后的出路,她想着如果以后钱用完了而她还没有本事她该怎么办?真有事出来了,上班的那点钱根本就不顶用,她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当时她真是惶恐得觉得连活下去都很难,直觉地想要逃开,想要躲开。但是,看到宛妤,看到父母,她又觉得,现实未必就有那么糟糕,车到山前必有路,桃暗花明又一春,她不能太绝望,也不必太悲观,她只要能坚强着挺过去就好。

  就像挺过离婚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她以为宛南平离开她的世界会崩溃,但后面,她不是一样过得还很好吗?

  就是靠着这种信念,谢悠然才撑过这艰难的几天,让自己不哭,不倒下,让自己的脊梁在那些同情、嘲讽、担忧面前,依然挺得很直很直。

  那时候,谢悠然并不知道,也就是这几天,在那反复的思考和自我鼓励中,她终于成熟,也终于如钟君说的那样,长大了。

  宋建辉问完那句话后一直沉默,沉默地等着谢悠然告诉他答案。

  他知道她情绪起伏得有些厉害,这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他这么突然赶过来,她一定会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至少,不需要他主动提这些。

  她看起来那么柔弱,柔弱而软弱,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撑得过来?

  但是,她居然很平静,平静得甚至还有些疏离,好像完全忘了,他是她交往的对象,她可以指使他帮忙做事,而不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仿佛他只是顺路过来探病的熟人。

  这太可笑了,宋建辉怎么能让情形倒退回最初去?

  好在,谢悠然没让他太失望,尽管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但他还是等到了她的回答,她说:“我怕你嫌我太麻烦。”

  宋建辉笑了一下,他上前两步追上了她,再次走到她的身边后,轻描淡写地说:“嗯,那我们就结婚吧。”

  谢悠然:……

  她蓦地停住脚,转过头来看着他,小嘴微微张开,眼里满满都是不能置信,等着他告诉她,这不是求婚,这只是他在开玩笑。

  宋建辉心情很愉悦,他最喜欢这样出奇不意地逗弄她,因为一下就能看到她最真实的反应,触到她的内心深处去。

  他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摩挲了一下,拇指滑过她柔软的唇瓣,她苍白的唇色有了一点微红,他这才满意地说:“这样,我就不会怕麻烦了。”

  “了”字未完,他就俯下身,含住了他刚刚才抚摸过的地方,那里没有唇脂,不够鲜艳,但,味道甜蜜、触感温暖柔软,他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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