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狄南提前回到宿舍，一路上忆起他与方蓉的点点滴滴，往日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当他认定彼此会携手终生时，却没能走到最后。

　　推开门，狄南率先走进房门，方蓉一袭性感装扮，依旧美艳动人。

　　方蓉表现得比狄南从容，她走入狄南十几平见方的老式单元房，虽然屋内一尘不染，但她有些不敢相信，往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必卧在这种烂地方。

　　“小南……”

　　“还是叫我狄南吧。”

　　方蓉黯然一笑：“看来你并没打算原谅我。”

　　狄南缄默不语，将一罐冷饮递给她。

　　“为什么要当老师，生意不管了？”方蓉不敢打扰他的生活，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

　　狄南显然不想回答，依在桌边，言归正传：“请帮我个忙，我只认识你一位年轻女人。”

　　方蓉心中窃喜，原来他这一年还是单身。

　　“只要是你的要求，让我杀人放火都没问题，嘻。”她恢复一派顽皮。也许，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彻底消失在狄南的生命中。

　　“整件事有点荒谬，却很棘手。”狄南则不苟言笑。

　　“哦？原来这世上也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呵，洗耳恭听喽……”方蓉注视他精致的五官，心跳不由加速，还是那么帅，准确的说，更具备成熟韵味。

　　狄南无心说笑，沉了沉气，将大致经过告诉方蓉。

　　听罢，方蓉处于恍惚状态，依旧难以置信。她噗嗤一笑：“你是说，你的学生要嫁给你，只因为她宿醉之后睡在你的床上，就认为你们发生了关系？”

　　狄南指了指额头：“那女生的思维方式有些奇怪，所以没法当面拒绝，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演给她看。你只要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可以，不必真做什么。”

　　——捉奸在床，真是讽刺，一年之后，他竟然要用当初分手的原因去甩掉另一个女人。不过性质不同，他只需要演一场戏。

　　方蓉欣然接受，甚至要感谢那个脑筋秀逗的女学生。

　　她坐在沙发上，撩了撩长发，当着狄南的面，一颗一颗解开衣扣。

　　“一小时后才放学。”狄南已感到别扭。

　　方蓉领口大敞，缓踏高跟鞋走到狄南面前，芊芊玉指搭在狄南肩头，带起一缕馥郁的幽香。

　　“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身上哪一部分你没见过？”方蓉笑得很大方，她看到狄南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证明对自己还有兴趣。

　　“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想再提。”狄南剥掉她的手指。

　　方蓉嘟起粉唇，实在受不了狄南疏离的态度，解释说：“人无完人谁能无过，我当初真不知道那男人就是你的……”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何况，这与他是谁毫无关系。”狄南冷漠地动了动唇。

　　方蓉喟叹一声：“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我不对，不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很后悔，当然，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狄南望向窗外，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而另一边

　　慕乐乐终于盼到下课铃响起，她美颠美颠向教师宿舍楼走去，谈婚事谈婚事，好兴奋吖。

　　当她贼眉鼠眼跑上单元五楼，先是站在房门前整理整理背带裤，刚准备敲门，发现房门并没锁，她探入半只眼睛：“狄老师，你在里面吗？”

　　她连喊了几声，却没人搭理，所以她挤进房门，边谨慎地迈步，边叫狄南。

　　“请问是哪位？”洗手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询问的女声。

　　慕乐乐瞳孔放大，天呐，为什么会有女人在狄老师的厕所里洗澡？

　　“你，你又是哪位？……”

　　方蓉关掉热水器，身着狄南的衬衫走出洗手间。说实话，她对这女生很好奇呢。狄南女人缘向来很好，但他总是正面拒绝那些女人或明或暗的示好，让她很有面子。所以她才感到后悔，因为一时贪玩丢了这么完美的男朋友，悔得肠子都清了。

　　慕乐乐微张开嘴，看向眼前****半露的妖媚女人，霹雳，双响的！

　　“你你你，姐姐你家热水器坏了么？……”她眨眨眼。

　　方蓉怔了怔，果然是个性格“开朗”的小女孩。

　　“你是小南的学生吗？他不在家。”方蓉打开冰箱取出两罐饮料，表演很出色。

　　慕乐乐接过可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胡乱安慰自己几句，硬着头皮继续问：“您是狄老师的……亲戚么？……”

　　方蓉双手一展，旋转一周：“相信你所看到的，我是你们狄老师的女朋友。”

　　慕乐乐脚跟一晃，“噗通”陷入沙发里，那心情呐，风驰电掣外带冰雹泥石流！

　　狄南伫立在书房门口，听屋外静默无声，顺门缝看去……只见慕乐乐深深地低下头，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地板上。

　　他微微蹙眉，慕乐乐还不满二十岁，如果对爱情失去憧憬，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方蓉以为小女生属于撒泼打欢的类型，却没想到她窝囊得只会抽泣。

　　慕乐乐哭了足足十分钟，吸了吸鼻涕，站起身，向方蓉步步靠近……

　　方蓉下意识退后，因为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倏然！……慕乐乐伸出手，紧紧握住方蓉的一双手，她啜着泣开口：“你好，我是狄老师正牌的未婚妻，而你，就是大家眼中的小三，坏女人，狐狸精……但我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们的关系截止到今天，今天的事，我就当没见过，呜呜……”

　　“……”这孩子真这么喜欢小南？

　　“……”狄南不自知地笑起，慕乐乐上辈子是忍者？

　　慕乐乐擦了擦眼泪，天知道她心中有多想挠死眼前的女人！

　　她缓了缓情绪，又说：“我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身材好，当然，肯定也没有你钱多，但我可以保证的是，绝对不会背叛狄老师。所以，请你潇洒地退出。”

　　她是认真的，狄老师现在不爱她可以理解，但她相信总有一天，狄老师会发现她的优点！虽然她也还没发现自己哪里好。可以共同探讨嘛……

　　慕乐乐这一段断断续续的表白，不仅刺痛了方蓉的心，甚至撩动起狄南的情绪。

　　方蓉注视眼前的女孩，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女孩的眼神干净清澈，还有几分幼稚的执著。

　　“小妹妹，自作多情只会让自己受伤，嫁给爱你的人才是我们女人该追求的婚姻。”方蓉终于理解狄南的无力感，对小女生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她偏偏属于雷打不动的类型，就是最可怕的一根筋人群。

　　“狄老师嫌我年纪小，我知道……”慕乐乐颤了颤嘴唇：“可我就是喜欢他，动心不分年纪，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我想要的白马。”

　　方蓉显然被气到了，她不屑一哼：“你才几岁，懂什么是爱情吗？爱情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活，不是沉浸在蜜糖中的童话！”

　　慕乐乐小幅度退步，笃定地点头，却有些语无伦次：“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我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那个，爱情就是，那个……”

　　她忽然有些迷惘，对唉，爱情究竟是什么？

　　狄南依在门后，忘了初衷，根本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

　　方蓉基本崩溃，小女生就是这样，谁又没年轻过，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一旦遇到问题，就会装无辜装可爱装无知，现在想来，真是太可怕了。

　　慕乐乐摸了摸厚重的发帘，说：“等我想清楚爱情是什么，再告诉姐姐。但是！……在答案出来之前，还是希望漂亮姐姐可以自动退出。”

　　方蓉已然讲得口干舌燥，依旧没达到预计的效果，这女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应该捂脸哭着跑走么？居然还不忘谈判？

　　慕乐乐不再开口，深鞠躬行礼，那沉重的表情有点像参加追悼会。

　　就在方蓉无计可施时，狄南走出书房。

　　他伫立在慕乐乐身后的位置，凝视她的背影许久……也许，他就是孤独。

　　慕乐乐用余光看到狄南的皮鞋，可怜巴巴地直起腰，心里很不是滋味。

　　“狄老师，我满心欢喜来找你约会，你却给我安排一场这么刺激的互动剧，说实话，我现在很难受，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但谁让我喜欢你呢，实在生不起气，但你要保证不会再犯，否则我会很生气……”

　　她整个一说书的。

　　方蓉无力一笑，刚欲开口，狄南扬手制止。

　　“老师答应你，不会再犯。”他的话语相当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此话一出，方蓉懵了，狄南不是千方百计要甩掉这女生吗？现在搞什么？！

　　慕乐乐忽然感到很委屈，边点头边掉眼泪：“嗯嗯，那我就相信老师一次好了，也不会追究这位漂亮姐姐的刑事责任。我想，姐姐一定是被老师的美色所迷惑才会走上第三者的不归路，我完全可以理解……”

　　方蓉仰头舒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狄南抿了抿唇，他就是活得太紧绷，才丢了快乐。

　　“老师是个很无趣的男人，不一定会成为好丈夫，但可以试试看。”

　　他确信自己疯了，疯得还不轻。

　　慕乐乐消化良久，猛然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掐了自己手背一下，疼。随后转看方蓉求证，方蓉瞥了她一眼，狄南变了，变得简直不可理喻。

　　“小南，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狄南微俯首：“对不起方蓉，今天麻烦你了。”

　　“你这完完全全是在赌气！为了报复我，你有必要搭上她的终身幸福吗？！”方蓉彻底失控，正因为她了解狄南，知道现在的他没在开玩笑。但是！她自己后悔了行不行，她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狄南。

　　慕乐乐双手一展挡在方蓉身前，劝慰说：“姐姐，淡定，深呼吸，爱情不可以勉强。”

　　“你走开！”

　　方蓉不顾形象，猛力一把推开慕乐乐，慕乐乐表现得相当夸张……“啊啊啊”地找了个倾斜角度，“噗通”……摔倒在软沙发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一定会保护弱者！

　　果然，狄南拉住方蓉手腕：“不要吓到小孩子。”

　　方蓉无奈轻哼：“你还知道她是孩子么？你不正打算娶这孩子为妻吗？”

　　狄南扬起唇，嘴角绽放一轮久违的温柔笑意：“也许，我有一天会爱上慕乐乐，虽然还无法预见那一天的到来，但我为什么要在没尝试之前就去揣测呢？……我累了。”

　　慕乐乐卧在沙发角里，肩膀狂抖，从后面看像是在垂泪，其实是笑得花枝乱颤。

　　噗哈哈，结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