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全体大一新生注意，大一新生注意，在下周一之前，请将各《科系教程》软件送至各班班主任处，换取最新的教程软件。”

　　学院广播循环播放此条信息，长达十分种之久。

　　“什么情况？买了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拆封就换新的？”小赵懒散地趴在桌上。

　　“管它呢，就那么一张光盘就收一百多块，换新又不让你单花钱。”小张说。

　　“聊什么呢……”慕乐乐赶在午饭前走进教室。

　　“听广播吖，你昨晚去哪了？……”小赵边说边抬起头，注视慕乐乐的脸孔，惊呆了。

　　全班男生齐刷刷看向慕乐乐，原来失踪一天去整容了？不对，整容恢复得没这么快。

　　慕乐乐从没收到过任何形式的关注，现在不仅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她，甚至还有朝自己抛媚眼冒绿光的，她还真不适应。

　　“变美了，恭喜你。”小红给出最正常的反应，因为室友们都不认为慕乐乐相貌丑陋，只要她头顶那坨可怕的“成龙头”消失不见，就是漂亮女生。

　　“我们鼓动你去剪发你却死也不肯剪，哎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小张吹了吹指尖。

　　“谢谢，嘿嘿……”慕乐乐难为情地挠了挠脸蛋，多亏了“寒姐姐”的指点，她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

　　广播继续播放“以旧换新”的消息，而且要求必须如期交付旧光盘，明明是校方吃亏的事，但似乎受到极大重视。

　　慕乐乐扬起下巴，教学软盘？……她忘记放到哪里去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分析《红楼梦》中的家族管理模式。

　　教授在台前侃侃而谈，而同学们各忙各的，这就是上大学的优越性，只要你在台下安静坐着，听不听课没人管你。

　　慕乐乐却一反常态，一边认真听课一边做笔记，因为她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听到狄老师喊她“老婆”，哦呵呵。

　　想起昨晚坐在狄老师腿上的一幕，慕乐乐脸蛋开始发烧，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唉。

　　一个小纸团丢在她的课本上，她扭头看去，却没人用眼神回应。

　　打开纸团——木乐乐你好，我叫XXX，就坐在你的斜后方，注意你很久了。

　　“……”慕乐乐眼皮垂下，连姓氏都写错，而且入学一个月，今天才说注意到她，谁信啊。

　　她斜眼看去，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朝她小幅度摆手，慕乐乐回了一张字条，攒成大纸团丢给男生——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省省吧。

　　又是一张纸团扔回——我是一匹好马，只是不吃回头草。

　　慕乐乐嘴角抽了抽——请问好马，当你回头的时候，有草等你么？

　　这次纸团打在慕乐乐后脑勺上——都是同学，不同意交往就算了，你也太伤人了，呜呜！

　　慕乐乐抿嘴一笑，没再回复那男生，不狠点哪能体现为人妻的忠诚嘛。整个学校里，她只喜欢狄老师和寒姐姐。

　　下课铃一响，慕乐乐一如既往率先冲出教室，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了。

　　她跑出教学楼，就看见寒思远依在树下。

　　“来来，边跑边说。”慕乐乐不想停下抢饭的脚步，招呼寒思远跟着跑。

　　“……”寒思远懒散地追上，挑起眉：“昨晚运动量太大？”

　　“可不是，差点把我累死，腰酸背痛的。”慕乐乐想起煮面的情景，真是心酸呐。

　　寒思远驻足一定，笑容略微僵住：“没开玩笑？”

　　慕乐乐见他不动，拉起他手肘继续向饭厅冲刺……“没关系，虽然是第一次，但一回生二回熟嘛，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寒思远见慕乐乐一脸笑意，可自己再也笑不出，他甩开慕乐乐的手指，默道：“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慕乐乐应了声：“要我帮你占座位么？”

　　寒思远注视她平静的表情，原本就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心情却沉闷了一下，他昨晚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希望她别下来，又希望她被狄南赶出来，很矛盾的情绪。

　　慕乐乐拧起眉头：“喂，你怎么了？”

　　“算了，一起走吧。”寒思远放慢脚步，他不该为这种事纠结，更违背了初衷。

　　“我想约白马去看电影，最近有什么好影片介绍么？”慕乐乐大口大口吃着饭，不在意周围投射来不友善的嫉妒目光。慕乐乐想：不怪同学们，因为他们不知道寒思远是同志。

　　寒思远真是佩服慕乐乐的主动性，约会都由她来安排。

　　“一会儿帮你查查。”

　　“谢谢你，真是大好人！如果我有了小孩，你一定要当孩子的干妈哟！”慕乐乐憨憨一笑，越扯越远。

　　寒思远呛咳一声，这才想起谎称自己是同性恋。

　　“……喂，注意你的用词。”

　　慕乐乐重力拍了下嘴唇：“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

　　寒思远勉强扯起嘴角，调侃道：“既然都是姐妹，天气这么热，一起洗澡吧。”

　　“？！”……慕乐乐瞪大眼，想了想：“可以考虑。”

　　“咳咳咳咳……”寒思远一口水喷出，这小鬼还真不是一般的缺心眼。

　　慕乐乐帮他顺顺胸口：“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嘿嘿……”

　　“……”

　　寒思远打掉她的手背，低头反省，要说他也是纵横情场的老手，却拿这小鬼无计可施，因为她思维过于跳跃，而且基本以自我为中心，完全没有一点女性该有的矜持与含蓄。

　　“明天穿裙子吧，男不男女不女的。”寒思远认为问题出在穿着上。

　　“裙子？……我没有。”她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咀嚼。

　　“你别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没穿过裙子？”

　　慕乐乐摇了摇头，六岁之前穿过，但自从上小学以后，除了学校演出之外，爸妈禁止她穿裙子上街。理由：满大街都是流氓。

　　寒思远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像个傻小子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女的吧？

　　“明天，我带你去购物。”寒思远的口吻不容置疑。

　　“不行不行，明天是周末唉，我打算邀请白马去看电影。”慕乐乐垮下肩膀，还不知道狄老师有没有空。

　　一听这话，寒思远扔下筷子：“就你现在这副尊容还好意思约会呢？”

　　“……”慕乐乐瞅了瞅舒适的背带裤，她刚树立起的自信心又碎了一地。

　　“我是不是很没有品位……”

　　“请别侮辱‘品位’两个字。”寒思远面无表情地回。

　　“……”慕乐乐抓耳挠腮，她一直认为自己走在潮流尖端，但是忽略了日趋见长的年龄。

　　“可我没钱吖。白马还没给我生活费……”

　　“他一月给你多少钱？”

　　“2000元！出手很阔绰吧？”慕乐乐快速眨动睫毛，等他赞美白马一番。

　　“……”寒思远顿感无语，狄南年收入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有必要这么吝啬吗？

　　“我买单，但你要用肉体偿还债务……”寒思远狞笑道。

　　慕乐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的！我有的是力气，只要不让我煮饭洗衣，搬山都行！”

　　“……”她绝对不傻，是自己低估了慕乐乐的智商。

　　于是，两人在友好的状态中达成协议，如果白马明天没空，他们就去逛街。

　　饭后，慕乐乐鼓足勇气，给狄老师发了一条短信。询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见面。

　　狄南注视这条讯息许久，最终回复：明晚再约。

　　他合起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他应该好好去经营这场婚姻，却发现自己已习惯了独处，而他的老婆又过于活泼。

　　慕乐乐失望地嘟起嘴，摆明了拒绝见面，新婚燕尔的感觉在哪里？呜呜。

　　不过，她立刻从沮丧中自拔，贼心不死地又发了一条短信（但内容不够属实）：我帮你打扫卫生晒被褥吧？洗洗刷刷我很在行。

　　狄南：不用，我请了小时工。

　　慕乐乐：那，需要我监督小时工干活么？

　　狄南无奈地笑起：周一有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慕乐乐：……

　　这问题太尖锐了，她实在没法再回，只得将手机丢在一旁。狄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自己呢？唉，她更不知道自己能死皮赖脸撑到哪一天。

　　狄老师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敲打着桌面，想到慕乐乐失落的表情，决定见面，但他再次打开手机时，电话正巧响起，他以为是慕乐乐打来的，顺手就给接了。

　　“好吧，明天见。”

　　“小南？你在和谁讲话？”方蓉疑惑道。

　　狄南嘴角微敛，语气转瞬变得冰冷：“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你了……”

　　“方小姐，我认为此类交谈内容不该出现在你我之间。”狄南正色道。

　　“好嘛好嘛，不谈感情，有件事必须麻烦你，而且只有你能办到，千万不要拒绝我。”

　　“说。”

　　“我爸住院了，要做心脏方面的大手术，所以他想在手术前见见你，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咱们分手的事。何况，我爸现在受不了刺激，求你帮帮我吧小南……”

　　狄南沉默片刻，说实话，方蓉的父亲一直待他不错，也曾让他体会到一份父爱的温暖，他对长辈狠不下心……“只此一次。”

　　方蓉窃喜，交代医院地址以及明天见面的时间，虽然这想法很不孝，但老爸生病似乎是唯一约出狄南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