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到家里，米菲想起韦忆杭下午的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茱莉亚是被开除的，这一点很令她震惊。难道说，泄密那件事的幕后内贼真的就是茱莉亚？

　　晚上，齐浩宸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米菲忍不住问他：“泄密的事儿你追查的怎么样了？”“已经了结了。”齐浩宸回答的很简洁。

　　“是茱莉亚？”米菲觉得这事儿实在蹊跷，她想不出茱莉亚为什么要这么做，按说，DK这样待遇好的公司很难进，一般人都不会自毁前程。

　　“事情是别人指使她做的，但是只能由她当替罪羊，老维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影响她安全离任，至于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将来你们会知道。好了，不说这个行不行？”齐浩宸并不想多说这件事。

　　米菲从他的语气隐隐猜到他对公司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并不怎么满意，也就不再追问。公司政治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即便是高管，也有无奈的时候。

　　两人搬进新居后，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因为离公司有些距离，所以也不用担心在附近遇到同事。齐浩宸每天早上把米菲送到地铁站，两人兵分两路去上班，下班也各自回家。

　　米菲去媒介部找王璐签一份文件，无意中听她的助理提起，王璐要调往香港任公司港澳台片区的大区经理。

　　她刚升任大区经理不久，怎么会主动要求调往香港呢？何况还是平调，又不是升职。米菲想，该不会是为了避开韦忆杭吧。

　　正好这时王璐从外面回来，看到米菲，向她微微一笑。米菲心里忽然就产生一个想法，主动道：“我们到对面咖啡馆喝杯咖啡吧。”王璐一愣，随即道：“好。”

　　咖啡馆的环境很好，两人落座，米菲开门见山的问：“听说你要调职香港？”王璐看她一眼：“听到消息了？”

　　米菲点点头：“你的助理说你主动要调过去，你怎么会？”“我从进DK开始，一直在S市工作，从来没有去过别的片区，海外工作经验更是为零，这次港澳台片区媒介经理的位子空出来，对我是个很好的机会。”王璐有条不紊的回答。

　　“就这样？对S市你就没有一点留恋？”米菲觉得这个女人冷静的可怕。韦忆杭为她痛苦不已，她却能一走了之。

　　“米菲，你到底想说什么？”王璐直视着米菲的眼睛。米菲思忖片刻，直言：“忆杭为了你很痛苦，你一点也不顾念他吗？现在像他那样痴情的男人实在是不多。”

　　王璐吸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点上，吐了口烟：“我跟他各取所需，两不相欠，没有什么顾念不顾念，我从来也没考虑过和他会有将来，我比他大了五岁还多。”

　　“可年龄不是问题呀，他也没介意过你比他大。”米菲能感觉到，王璐对韦忆杭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种女人一向把感情隐藏的很深。

　　烟雾缭绕，王璐看着米菲，脸上有一丝笑意：“米菲，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盛，同时，你最大的优点是善于挖掘一切细节，如果运用得当，你会很有成就。”

　　米菲见她答非所问，讪讪道：“我这么问，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忆杭心里一直想着你，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何必这么绝情呢，事业和爱情对你来说真就不能兼顾？”

　　王璐苦涩一笑：“我跟他在一起，彼此都很辛苦，我时时要在意他的自尊心，在意他的面子，可他还是会觉得我……觉得我对他不够真心。可能我确实不够真心，因为我把自己看得更重一点。”

　　米菲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心沉下去，忍不住道：“他病了好几天，你看也不看他，真是狠心。”“既然决定要分手，何不干脆一点，拖泥带水只会让彼此更痛苦。”王璐轻叹一声，声音里分明多了些无奈。

　　“我不能理解你。”

　　“因为你不是我，我也没有你那么幸运，有个男人一直守护着你。我走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奋斗，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王璐决定把一些话和米菲摊开了说。

　　米菲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长长的红指甲夹着烟，她的神情看起来既魅惑又落寞，这的确是个让人费解的女人。

　　王璐没有再深说，弹了弹烟灰，才又道：“茱莉亚上头还有人，老维和齐浩宸心知肚明对方是谁，却不能动他，因为他是朱利安的嫡系。你应该清楚，老维在中国的任期就快到了，她想安全离任，不想搞出是非，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身边的人吧。”

　　她这么一说，米菲就明白了，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米菲叫来侍者付账，见王璐坐着不动，奇道：“你不回公司。”

　　“我再坐会儿。”王璐目送米菲离开，视线转向窗外，烟已经烧到手指，她才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掐灭了。两行眼泪缓缓的滑过光洁细腻的脸颊，王璐抽了口气，逼着自己不去想。

　　晚上，齐浩宸回家的时候，米菲跑过去迎接他，殷勤的递上拖鞋，替他把西装挂上。齐浩宸把她抱起来，笑道：“怎么这么勤快呀？”米菲笑呵呵的：“老公回来了，能不勤快吗。你都好几天没在家里陪我吃晚饭了。”

　　齐浩宸抱着她进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坐下：“我这不是回来了。你把晚饭做好了没有？”“做好了。”米菲搂着丈夫的脖子，跟他撒娇。“嗯，这才是乖老婆，亲一下。”齐浩宸在米菲脸上温柔的亲亲。

　　“我今天见过王璐了，她说她要去香港工作。”米菲看着齐浩宸。齐浩宸点点头：“王璐走了以后，杨睿会接她的位子，升大区经理，上海分公司原先的区域经理伊莎贝拉来接替杨睿。”

　　“那我们的主管呢？茱莉亚走了以后主管是谁？”米菲搂着齐浩宸，靠在他怀里。齐浩宸低头看她：“媒介部公关部广告部现有的几个项目专员都不足以胜任主管的职位，可能要外招。”

　　米菲想起王璐下午说的话，沉默下来，不想再增加齐浩宸的心理负担，为了保全维多利亚的利益，选择放了斯蒂文梁一马，他心里已经很不痛快，在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支持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

　　“我今天要早睡，明天一早飞洛杉矶，我跟老维一起出差。”齐浩宸松开衬衣领子，神情有点疲倦。

　　“飞洛杉矶？是要去总部？”米菲疑惑的问。齐浩宸嗯了一声。米菲心想，他们这次去肯定是有目的，维多利亚还有大半年就要卸任回国，听公司里的人私下议论，她极有可能会调职去欧洲分公司，而在这之前，肯定会把大中华区的工作交接好，老公应该是有机会升职的，于是她善解人意的揉揉他的肩：“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把饭菜热一热再端出来。”

　　齐浩宸抱着她，下巴抵着她额头：“好老婆，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陪你，等我从洛杉矶回来，好好补偿你。”米菲站起来，摸摸他脑袋，笑眼弯弯：“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等你的年假批下来就陪我去希腊补拍婚纱照，你可不许赖。”

　　“行，等我从美国回来，我就把年假申请递上去。”齐浩宸要哄米菲高兴。米菲满意的笑：“到时候我也请年假，我们一起去渡个小蜜月，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喜宴不办就算了，婚纱照我一定要。”齐浩宸点了点头。

　　齐浩宸不在家的时候，米菲回家陪自己父母住了两天。晚上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夏友汐问起女儿女婿的新婚生活，米菲告诉妈妈，她过得很幸福。

　　“他工作虽然忙，但是对我很好，每天中午给我打电话，问我吃了没有，晚回家的时候也会给我打电话。”米菲沉浸在新婚的甜蜜里，觉得丈夫哪儿都看得顺眼。

　　夏友汐听着满意，道：“男人再忙也要顾家，否则的话挣钱再多也没用。对了，菲菲，浩宸有没有把工资卡交给你？”“给我了。他很自觉地，我要什么他都给我，我每个月给他发零用钱。”米菲眉开眼笑，对自己御夫有术沾沾自喜。

　　“男人要面子，你别把他的钱卡的太紧，你自己花钱也要节制，要替将来打算。”夏友汐生怕女儿花钱大手大脚，惹女婿不高兴。米菲摇头：“不会的，您还信不过我嘛，我最有数的。老公赚钱很辛苦，我知道钱该怎么花。”

　　“等你们那个反对员工恋爱的上司调走，你俩就赶紧公开关系、生孩子，女人一定要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晚育根本不利于产后恢复。”夏友汐从医生的角度说。

　　但凡有点医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女人二十五岁以前生育机能是最好的，恢复的也快，可国家偏偏提倡什么晚婚晚育，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夏友汐希望女儿早一点生孩子，趁她还有精力，还能帮着照看照看。

　　“我跟浩宸商量过了，两三年内不要孩子。我刚二十六，离三十还有四年呢，您就急了。”米菲搂着妈妈的脖子，跟她撒娇。

　　“早点要了好，反正你们迟早也是要生的。”夏友汐可不会被米菲的一点小伎俩搪塞过去。米菲吐吐舌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恰好这时候齐浩宸打来越洋电话，米菲回房间跟丈夫煲电话粥去了。

　　两人在电话里腻歪歪的亲来亲去，齐浩宸问：“我打电话回家没人接，你在哪儿？”“我在妈妈家，你不在，我一个人住不习惯，回家住两天。”新婚的日子，米菲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有人抱着她睡，他一走，她独自睡大床总感觉空荡荡的。

　　“没人抱你害怕了？”齐浩宸好笑道。米菲嗯了一声：“老公不在家，怕怕的，半夜都不敢起身上厕所。”

　　刚搬进新家的时候，米菲不适应，半夜想上洗手间的时候总是把齐浩宸摇醒了，让他陪自己去。齐浩宸宠着她，抱着她去洗手间，再把她抱回来。

　　“小兔兔，我过两天就回去了。”齐浩宸在电话里哄着娇妻。米菲娇笑一声：“我等你回来。”

　　王璐走了以后，韦忆杭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米菲有自己老公要陪，没太多时间，开导韦忆杭的任务就交给了青青。

　　青青每天跟他一起吃饭，一起下班，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看着他，怕他会有出格的举动。渐渐地，韦忆杭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他一旦想通了，就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当中。为此，青青很失落，尽管她不奢望自己会有机会，可到底存过幻想。

　　米菲经常给他俩制造机会，约了他俩出来，自己中途退场，一次两次还行，三五次之后，韦忆杭有所察觉，找米菲问起这件事。

　　“米菲，我对青青没感觉，你该知道的。”韦忆杭不傻，他知道米菲这么做的目的。米菲不甘心，劝道：“感觉是可以培养的，青青多好呀，对你也好，现在有几个女孩子能像她那样在你失恋的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安慰你。”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韦忆杭把视线放得很远，依稀有个影子兜上心头，很快被他赶走。米菲哼一声，尖锐道：“切，你就直说，她不够漂亮。我真不明白，漂不漂亮那么重要吗，漂亮却总是伤到你的，你也要？”

　　韦忆杭摇头：“你根本不懂我意思，我才不在乎她漂亮不漂亮。喜欢是一种感觉，你明不明白，是一种能燃烧的感觉。”“我知道啦，怎么会不明白。我只是想说，你应该给青青一个机会，她那么爱你。”米菲还想替青青再争取争取。

　　“她爱我，我就得以身相许？青青很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我真的不爱她，既不愿意委屈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就像你，米菲，你不会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齐浩宸，为了他，你宁愿委委屈屈的隐忍一切，结婚了都不能公开。”韦忆杭直视着米菲的眼睛，把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米菲哑口无言，无奈的揉了揉衣角：“他是我丈夫，我为他做什么都愿意。你不一样啊，你这样每天像个工作狂似地拼命工作，我怎么都觉得你是在发泄。”

　　韦忆杭吐了一口气：“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我想通了，男人必须做生活的强者，而不是像我之前那样安心做个小男人。小男人没人会瞧得起，注定了一辈子窝囊。我还年轻，有远大的职业前景。”

　　王璐的离去让韦忆杭认识到，仅仅有爱情，有的时候并不能留住一个女人的心，越是心高气傲的女人，想要的越多，女人的爱情需要仰视，男人必须做个强者，才能满足她们的幻想。

　　他并不是个贪心的人，是生活让他失去了最初的真心。爱情死了，生活还得继续，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另外的人，只是再也不会那么温柔的付出所有的爱。爱情，只有为自己留一点余地，才不会被伤害到痛彻心扉。

　　米菲撇了撇嘴：“看来你要接斯蒂文梁的班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有能力把他踹走。”斯蒂文梁是亚太总裁朱利安面前的红人，人有些狂妄，公司里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

　　韦忆杭挑着嘴角冷笑：“我把斯蒂文踹走了，你老公就能顺利接掌执行总裁的位子，菲菲，你真不愧是他的贤内助，算盘太精了。”米菲瞪他一眼，敲他脑袋：“你看，你跟我认识久了，脑袋也变聪明了。你说你永远把我当妹妹的，可别忘了你这句话。”

　　“我把你当妹妹，你也得把我当哥哥才行，别有了男人就吃里爬外。”韦忆杭眉头舒展，笑起来。“男人是男人，哥们儿是哥们儿。得，我今天媒人没当成，玻璃心碎了一地，欧巴，给我买炒年糕吃吧。”米菲大咧咧的拍着韦忆杭的肩，向他眨着媚眼。

　　“要不要叫青青？”米菲试探的问。韦忆杭想了想，摇头：“不了，何必给她无望的希望。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会尽快跟她说清楚。”米菲抿了下唇，没有再说什么。人们对自己不爱的人，总是这么残忍，她在心里替青青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