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对着电脑一整天，连翘揉揉酸痛的脖颈。电话响了，是连生打过来的：“二美，我中标了！”

　　“中什么标，要做爸爸啦？”连翘逗笑道。

　　“不是啦，你们和美晟合作的客户答谢会啊！”连生兴奋的道，“谢谢……哦不，谢谢你，二美！”

　　“谢我干嘛，我又没帮你。不过，还是祝贺你！下班后去大美家庆功吧！”看连生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她也打心底高兴。这么多年，他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她对这唯一的弟弟要求很高，对他自然也充满信心。

　　刚放下手机，座机又响，连翘接起。

　　“Sarah，来我办公室一下好吗？”是卿城，他昨天刚从欧洲回来。

　　“好，我现在过去。”连翘搁下电话，快步向卿城的办公室走去。

　　“May I come in？”连翘轻轻叩门。

　　“请进！”卿城站起身，拿着一份计划书走到旁边的沙发位。

　　“这是下个月客户答谢会的计划书，三日两夜的行程，都在深圳。第一天是私人飞机展，第二天是观澜杯高尔夫精英赛，第三天是与佳德士合作的拍卖会，也在观澜会所。”卿城言简意赅的介绍道。

　　连翘拿起计划书翻看了一下，这应该就是连生做的那份计划。这次他们的活动主要是针对香港和北京的客户，香港这边的客户用直通车就可以送到深圳。于是连生找到私人飞机商赞助，用商务机将北京的客户送来深圳。而观澜的老板原本就是他们私人银行的客户，所以在场地租金方面也节省不少，因此顺利中标。以前闲聊时她有提过，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上心。

　　她微笑着点头说：“做这份计划书的是我弟弟Vincent。”

　　“So good！”卿城打了个响指，“那你就和我一起参与这个活动吧，跟你弟弟也方便沟通。”

　　“你不怀疑我们里应外合？”连翘挑眉笑道。

　　“我绝对相信你的专业精神！”卿城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连翘避开他的眼神，说：“Jamee，谢谢你的信任。我过去做事了。”她正要转身，又被卿城叫住。

　　“这是我从瑞士带回来的小礼物。”卿城递过一盒巧克力。

　　连翘愣住了，当年就是这个牌子，她在小巴上请王世爵吃。从此，一块巧克力引发的初恋。

　　看连翘的反应，卿城急急解释：“Sarah，我没有其他意思，每个同事都有。”

　　“哦，不。只是我对巧克力天生过敏，可以转赠给Vincent吗？他超爱吃，尤其是这个牌子。”连翘接过巧克力，看着卿城失意的表情，心中不忍，又道，“对了，谢谢情人节那天的蓝玫瑰，我很喜欢。”

　　卿城没有接话，深深的望着连翘，那眼神欲语还休，勾魂摄魄。她垂眸回避，再望下去，就要跌入漩涡，粉身碎骨……

　　三天后，秘书将客户名单送进连翘办公室。“中铭集团董事总经理薛峰”这行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这家内地金融集团的新一代掌门人向来神秘低调，很少公开亮相。最大的动作是策划旗下中铭银行分别在上海、香港同时挂牌上市。合计融资规模近54亿美元，是当年全球融资规模最大的IPO。为见证中铭银行A+H同步上市这起年度重要的IPO事件，财经新闻沪、港、京三地联动直播，但薛峰一直未露面，只派其弟薛岩出面，坚持其一贯低调作风。

　　想不到这次他会应邀出席他们的客户答谢会，机会难得，连翘心里突然有了筹谋。

　　“Sarah,你这个计划不错！听说薛峰很喜欢打高尔夫，这次我们就和他分到一组。”卿城由衷欣赏，连翘对市场的敏锐，商机的把握快、狠、准，工作上他们早已亲密无间。想来父母也会喜欢她。从小他不管学业、事业、感情都顺风顺水，女人对于他来说原本可有可无，因故一直单身，直至遇见她。初相见也许是莫名好感，但这个女人身上仿佛有块磁石，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她越逃避，他越欲罢不能。不过目前他也犹疑，因为还没弄清自己只是想做裙下之臣或穷他一生，而连翘是不可以轻易招惹的女人。

　　下周四就要去深圳，趁周末放松下。清晨的会所人不多，连翘脱掉浴袍，从扶梯滑入泳池。虽是恒温，清冽的池水仍是激起阵阵颤栗。她像一尾人鱼，在碧波中畅泳。人在运动时很愉悦，因为此时大脑会分泌一种快乐咖啡因，让人远离忧郁。不禁然想起在沙巴的点滴，目前为止卿城带给她的都是快乐吧。不开始就可以将初见的美好延续更久一点，对待感情有时她单纯得像个孩子。

　　连翘闭住气往水里潜去，游泳是父亲教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唤：“连翘、连翘……”她睁开眼，仿佛看见父亲的身影。

　　“丫头，这边来，游快点！”父亲朝她招手。

　　她又惊又喜，奋力向前游去，就要触及父亲的时候，他却消失了。泪从眼里涌出来，却混进水里。连翘浮出水面时，紫红的长发贴在脑后，眼里噙满大颗大颗水珠，睫毛轻颤，就滑落在面庞。池边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连翘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但世上男人爱的多是外表娇艳的红，谁有耐心窥探内里的苍白呢？

　　连翘换好衣服，刚走出更衣间，电话就响了。是管理处打来的：“连小姐，大堂有位晏小姐找你！”

　　“好的，请她稍等，我很快回来！”晏小姐？一定是紫苏！连翘差点开心得笑出声，经年未见，不知这丫头变成什么样了？

　　管理员礼貌的为连翘开门，她的视线就落在了沙发上。那个女子肌肤胜雪，黑色长发及腰，一条牛仔布裙，戴着墨镜，轻轻翻着手中杂志，沙发旁两个大黑行李箱。

　　连翘轻轻走到她面前停住，但笑不语。

　　晏紫苏抬起头，墨镜后的眼神复杂难解，嘴角却已挂上笑：“连翘，我好想你！”

　　久别重逢，她们拥抱在一起，十三年的光阴仿佛毫无隔膜。

　　“你不是说过完春节就来香港吗？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可以去机场接你嘛！”连翘开门将紫苏让进屋里。

　　“那边有点事耽搁了。再说不是想给你个突然惊喜嘛！”紫苏一进屋就小心张望。

　　“别看了，没有男人！”连翘笑道，“这个惊喜太突然，我现在要临时将衣帽间收拾出来安置你。”

　　紫苏脱了帆布鞋，摘掉墨镜。

　　“十三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像画中走出来的清纯美人。”连翘叹道，“饿了吗？给你做碗餐蛋面。”

　　“在英国最怀念的就是你的手艺，等着吃了！”晏紫苏见连翘走进厨房，就拿起沙发上的相框凝视出神。

　　连翘记得紫苏不爱吃猪肉，便挑了鸡肉肠切成鱼鳞状在锅里用慢火煎香，再摊了个单面太阳蛋。最后将煮好的出前一丁公仔面过冷河，淋上昨晚煲的高汤，撒上葱花，端了出来。

　　晏紫苏已坐到餐桌前，接过餐蛋面细嚼慢咽起来，忍不住问道：“连翘，这么多年，你都没交男友吗？”

　　“有人对我不错，只是自己还没整理好。”

　　“你，还没放下那个人？”

　　“也不是，兴许缘分还未到吧！”

　　晏紫苏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