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苏奇总算看明白了，心中却涌起深深的感动。她同情地看看网页上方斑竹名字处的几个ID：陈小爱、品品爱宇、青梅……他们每天面对这样的庞杂的论坛管理工作，一定也很晕吧？

　　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发言她不禁微笑了——去或者不去，争吵或是执着，其实都是为了爱，为了他们爱的人而已……而大家身在其中都已经当局者迷。

　　她回头望了星羽一眼，发现星羽凝视着屏幕，眼眸水亮，她轻轻抹一下眼角，对苏奇说：“那演出我去。”

　　永远永远……都不想让这份爱失望。

　　城内最豪华的一家高档酒店宴会厅内，关于房产业的一个精英酒会正在举行。来宾都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富豪巨子，许多政府高官、世家名流盛装出席，男男女女衣香鬓影，餐具酒杯澄亮映人。

　　杜清风被不少人围在当中，举杯致意，恭维谈论，一席虬草的折扇风雅不俗，衬着他持重的微笑，彰显出与众不同的地位。

　　突然间，宴会厅的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哗啦一声似乎打碎了什么东西。“嘭嘭”几声，几个服务生被摔进了厅里，保安和其他服务生大声呼喝阻拦，却似乎都被惊住一样不敢轻举妄动，边喊边往后退。酒会的来宾们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向门口看去。

　　“嘭！”又是一个保安一声大叫，整个人被抛起跌进宴会厅，直撞到放满香槟的桌子的桌角，滚在地上。

　　众人惊愕，有女士尖叫起来。杜清风眉一皱，望向门口。

　　门外，一股压人的气势突然逼近大厅，众人只觉眼前一震，一个高挑的黑衣人影踱步而入。

　　莫名两手抄兜，漠然地瞥一眼满脸惊怕的保安的服务生，步入厅内。他微微抬头，一双深目自发际间懒懒环视大厅一圈，目光一闪，他正如所料看到了杜清风墨绿绸褂的身影。

　　大厅内瞬间静止，皆被他所散发的肃杀之气震慑。女士们惊吓地往后面躲。

　　保安对着对讲机大声声援，服务生虚着声音喊：“请出去！你想干什么？！”

　　莫名眉一挑，径直冲着人群中的杜清风走去，两边的人只被他轻轻一碰便如遭大力向旁边倒去。几个位高权重的宾客突然反应过来，愤怒大声问：“你是什么人？！”

　　莫名浑然不理，走到杜清风面前。杜清风周围的人迅速闪开，他手下的几个保镖立刻围上来挡在主人身前。

　　莫名停步在他面前，邪邪直视着杜清风那神色不惊的脸：“杜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杜清风想了起来，一挥手，保镖闪开，他一笑，“别来无恙？”

　　二十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上来，昏暗的路灯下，条形砍刀闪闪发亮。杜清风悠闲站在人群之后，闲散笑道：“你是为纪星羽而来的吧？等你能靠近我的面前的时候再跟我提条件吧。”

　　他双目一寒：“我杜清风想要的东西，还没什么人能阻拦。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给我砍！”

　　二十几条人影瞬间纵起，刀光映起寒刃直落而下。莫名一声冷笑旋即转身，顷刻几个大汉迸出惨叫飞出丈远砍刀落地。

　　快到还来不及看清他如何出手，只听大叫声此起彼伏，圈内莫名身影如寒光飞绕，跳掷翻腾眼花缭乱。只片刻，二十几条汉子纷纷四散在地，痛苦哀号，砍刀雪片般掉了一地，有四把夹在他手中。

　　杜清风脸色一变，转身跃进车里。身后“嗖嗖”两声，两个贴身手下被飞旋而来的砍刀切中腿筋，刹时倒地。

　　铿锵声响，莫名一扬手，另外两把长刀一把扎在杜清风耳边的车框上，一把擦着他的鼻子飞过射穿车玻璃而出。

　　杜清风顿时不敢妄动，心中充满震惊，从来还没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放倒他手下的众多高手，逼他到如此地步。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这个人到底是谁？

　　莫名邪魅的影子覆盖他的头顶，眉峰孤绝狂眸慑人，一指点上他的胸口。

　　“给我听着。”他缓慢而冰冷地说，“离纪星羽远点。”

　　杜清风脸一白。

　　“杜爷！”身后的手下突然喊了一声。

　　莫名一愣，定睛一看，杜清风面色灰白眼神猛然暗淡，身子突然垂软。他暗吃了一惊飞快抓起他手腕试去。这一试莫名更加吃惊，眨眼工夫，杜清风竟然像全身几近衰竭，心脉脆弱至极。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念电转，正在犹豫之际，远方的一点灵光忽闪——那只千年恶灵出现！

　　莫名顿时心惊，那方位正是星羽和他所住的公寓方向！

　　千宁拖着行李箱站在莫名的公寓下，回了回头，又继续往大门方向徘徊。

　　明天，天亮后她就要进周长泰的《云》剧组开始拍摄了。也许她的自尊早已埋没，但不知为什么，那天莫名舍身救她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那冷漠的背影却像黑暗中的一点光，远远点着她心中那只细弱烛火。

　　等她离开《云》的时候，也许已经再也不是现在的她了。或许在她决定去周长泰的别墅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但在彻底交出自己前，她想见一见他。

　　而他，彻夜未归。

　　26层的公寓里，星羽一觉醒来，萦绕一屋暗灯。她觉得口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到窗前。夜色如霜，冷月皎白，她无意间一瞥楼下，意外地发现了千宁熟悉的身影。

　　这么晚，她来这里干什么？

　　星羽有些奇怪，放下水杯。

　　千宁走走停停，犹豫不决地来到花园门口，又站了一会，在花坛边坐下。

　　她要找什么人吗？星羽想。

　　夜风更凉了，千宁抱起手臂，单薄的衣衫冷透，花坛内正是姹紫嫣红开遍，她却如坐断井残垣。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也或者，她已经透支了自己爱的希望。

　　大门口一个臃肿的身影出现，冲天的酒气闯了过来。

　　“千宁！死丫头！给我过来！”千宁的父亲拎着酒瓶跌跌撞撞冲过来。

　　千宁惊骇地站起身。离开家前他又问她要钱买酒，他们恶吵一架，她因此而收拾行李夜半离家来到这里，没想到他竟然跟踪她一直追到这里纠缠不休。

　　千宁心中满是憎恶的恶心感。她慌忙拖起行李往里走。

　　哪知道老头虽然酒醉，但力气奇大，他猛地一扑已经抓住千宁的背包将她拽回了身子，不由分说就是两个耳光。

　　老头喷着臭气破口大骂：“你躲？你想躲到哪去？把钱拿来！拿来！”

　　千宁的脸立刻肿胀起来，她拼命挣开尖叫着：“滚开，我没有钱！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再拿一分钱去买酒！你这个酒鬼！放开我！”

　　老头勃然大怒，伸手抓住她的头发狠拽，趔趄的腿脚踹了上去：“狼心狗肺！我根本没你这样的女儿！”

　　千宁哭喊着挣扎，痛得倒在地上。

　　白酒洒了一身，千宁的酒鬼父亲抬起脚就要踩下去。不过这一脚并没有踩下去，身后一个人猛地把他拉了出去。

　　星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弯腰去扶千宁：“你没事吧？”

　　千宁抬头见是她，一把抽回胳膊转过脸去。

　　“哈哈，小羽是你？”老头看到她两眼放起光来，“我说嘛，原来我们家千宁是来找你了。嘿嘿，小羽，给叔叔点酒钱吧？小时候叔叔没少照顾你啊。”

　　照顾？星羽哂笑，他一直痴迷杯中物，千宁受他虐待多少年了。

　　千宁站起来冷言：“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臭丫头！”老头挥起手掌，手臂却被星羽截住了。

　　“别在这里撒野！”她一把将他推开。

　　千宁爬起来拎起挎包打着：“走开！走开！”

　　老头踉跄后退，急怒攻心，突然间两眼一直载倒在地，剧烈抽搐起来。

　　星羽和千宁同时吓住了。老头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着，身子僵硬瞳孔扩大，白沫从口中喷出，脸色发紫，酒瓶在他身边滴溜溜滚走，形状异常恐怖。

　　千宁腿一软坐在地上，星羽白了脸呆若木鸡。没一会老头便不再动弹，没了呼吸。

　　一个荧蓝的灵魂从僵硬了的身体里升起，老头惊愕地看着自己倒在地上，不远处是吓呆了的星羽和千宁。

　　他低头看看自己，发现了掉在地上的酒瓶便伸手去捡。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头的灵魂闷哼一声登时软倒。千年恶灵满意地浮起森笑，张开空洞的大口，狠狠咬了下去。

　　电光石火的刹那，他的手中一空，老头的灵魂已经转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千年恶灵一怔回头，莫名负手立于身后，另一只手斜拎着他刚擒到的猎物。

　　“死神？！”恶灵森白的眼睛圆瞪，怒吼，“还给我！”

　　莫名凝立不动，扬指一弹，一股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道破空横撞而去，砸得恶灵一个趔趄站立不稳。

　　而星羽和千宁对这一切全然不觉。

　　星羽此时惊魂稍定，慢慢走近地上已经死去的千宁的酒鬼父亲，伸出手来探他鼻息。这一探她顿时惊跳，脸色刷白。

　　她的举动立刻牵扯了莫名和千年恶灵的精神。恶灵一声怪笑，转身飞扑星羽，莫名急如闪电合身奔去，刹那伸指点在星羽呆呆停在半空中的手腕，抢在了恶灵之前。

　　千年恶灵却狡猾一闪，换了方向一把夺回莫名手中的千宁父亲的灵魂，张口吞了下去。

　　星羽的手触电般地一颤下意识地收回来，抬头看周围，深邃的夜晚寂静无人。

　　莫名护着星羽想再拦已来不及，饿极的千年恶灵满意地享用了食物抹抹嘴，看着莫名身后茫然惊怕的星羽和一脸紧张的莫名哈哈一笑：

　　“死神大人，没想到你也会有想保护别人的一天。”

　　他飞速退后，看了看星羽说：“你爱这个女人吗？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也会爱什么人吗？你跟本就是个冷血的只会断送别人生命和幸福的魔鬼！”

　　他长笑一声飘身而去：“她会病弱也是因为离你太近的缘故吧，你以为自己真的有爱什么人的资格吗？……”

　　莫名的身子一震，千年恶灵已无影无踪。

　　“没有人愿意与死亡靠近。如果她知道你的真正身份的话……不妨作个实验……”老板的话突然徘徊在他耳边。

　　他慢慢转过身，看到惊吓地望着地上尸体的星羽。她眼中的恐惧和骇然，发白的嘴唇，还有退后的身子……是的，没有人愿意跟死亡靠近……

　　他的心仿佛猛地被抽离了什么，目光渐渐痛苦黯淡。

　　千宁拉过星羽：“他……他……”

　　“他死了。”星羽发着抖吐出三个字。

　　千宁呆住了。

　　两人一抬头，莫名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口。

　　“莫老师！”千宁像看到了暗夜里唯一的光明，哭喊着扑了上去，投入莫名的怀抱，紧紧搂住他嘤嘤哭泣起来。

　　星羽惊异地看着莫名和紧紧抱着他的千宁，愣在原地。

　　莫名淡淡看她一眼，低头轻轻拍打千宁的肩头，收回目光不再面对她。

　　他该拿什么来爱她？

　　——也许，真的该了断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