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乔剑愣了下，突然变了脸色，他已经想到了：“你……难道你……在找他？”

　　星羽脸一白，没有回答。

　　一股疼痛箭一般锥进他的心肺，乔剑愣了两秒，心如刀绞。

　　“你见到他了？！他在哪？在这里吗？”

　　星羽别过脸去挣开他，纤细的身体静默地起伏着。

　　良久的沉默……

　　终于，乔剑慢慢地走过去，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发现那雪白的小脸孔上已经满是泪痕。

　　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拥在怀中。

　　“我明白了。你要找到他，是吗？”

　　星羽无力地将额头抵在他肩，摇着头：“乔，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乔，我找不到他啊……我找不到他啊……他不会来见我的……怎么办……”

　　乔剑感到心一点一点地碎，他吸了口气，小声安慰着她：“会找到的，一定有办法的。”

　　星羽肩头起伏，像只受伤的小兽，迷惘无助。

　　一刹那，乔剑忽然觉得无法再呼吸。是的，他不能看她伤痛，他忍受不了她的伤心，他宁可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其实，有一个办法。”他缓缓说。

　　星羽抬起头来，离开他的怀抱紧盯着他。

　　她眼中的那样的期待刺伤了他的心。乔剑一闭眼，露出一个笑容：“星羽，我们结婚吧！”

　　“结婚？！”苏奇诧异得叫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星羽和乔剑。

　　星羽点点头，乔剑微笑。

　　“小羽……乔总……你们……”

　　——这怎么可能？小羽怎么可能嫁给乔剑？！她知道她的，除非是她死了，否则她不会忘记莫名。

　　苏奇感到晕头转向，怎么从美国一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然而，星羽和乔剑却真的正儿八经地开始筹备起婚礼来了。

　　消息当然是保密的，除了很亲近的几个人外，连飞耀大部分员工也不知道，对外只是称星羽病了闭关休息，媒体成功被蒙了过去。

　　婚礼时间决定的很快，选择了西式的进行方式，地点定在了远离北京的郊外一片绿意茵茵的草地。苏奇眼睁睁地看着星羽真的像个准新娘一样一丝不苟地准备着，愕然万分。

　　“小羽，你真的要嫁给乔总？”公寓里，苏奇拉住星羽郑重地盯着她，“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星羽嫣然一笑，墨镜挂在项链上，依旧是简单的T恤垮裤，素面朝天就要出门。

　　敲门声响起，是乔剑来接她。

　　“走吧，已经跟婚纱店约好了。”他说，目光追逐着清新动人的她。

　　苏奇一愣，星羽已经调皮地冲她挥挥手，转身跟乔剑一同离开了。

　　苏奇傻掉了——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切当然是真的。

　　乔剑把车停在婚纱店的门外，摩挲着手里一个紫绒的精致盒子——他是当真的。

　　轻轻打开盒子，两枚璀璨的钻戒静静躺在丝绒的垫子上，精雕细琢，价值连城。

　　然而再美的钻石也没有身边的她耀眼。

　　星羽回过头，看到了乔剑托到她面前的小盒，她一怔。

　　乔剑拉过她的柔荑如玉，将其中的一枚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削葱一样的手指被钻石的光芒映衬，美不胜收。

　　他握着她的手，问：“喜欢吗？”

　　星羽浅笑，望着手上的戒指，不动声色地摘了下来：“很漂亮。”

　　乔剑便默默一笑。

　　马路对面的拐角，莫名转过身。

　　原来他们要结婚了吗？

　　呵……怪不得……怪不得对外谎称生病闭关。他一惊之下还以为她身体又弱了，急忙赶回来。

　　只是……

　　他忽然感到腿如铅重，再也挪不动脚步——

　　他们……要结婚了吗？……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走过马路，他伸手扶了一把，老人向他露出感激地笑容，说：“谢谢。”

　　他应该在感谢他吧，但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原来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所感谢，原来有一天，他也会知道无言着珍惜和笑着失去。

　　莫名回过头遥望了一眼，很漂亮的婚纱店，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结婚那天她会穿裙子，穿美丽的婚纱，做一个美丽的新娘。

　　那么，她是真的决定了……

　　他攥紧手中的机票，让世界在自己眼前沉陷——离开吧，让她幸福。

　　白色的长桌，绣花的桌布，水果、酒杯、鲜花，草地上布置着浪漫而温馨的礼坛。天气好得不像话，婚礼还是如约到了。

　　苏奇穿着伴娘的小礼服，正在低头为星羽最后整理捧花。

　　敲门声响起，同样隆重打扮的纪奕推门而入：“星羽，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

　　镜子前长裙曳地的人儿听到声音，回眸一笑：“好。”

　　纪奕只觉一道明珠洛玉般的光芒划过眼前，怔住了。

　　星羽拿过捧花走到他面前，微笑：“走吧，大家在外面该等急了。”

　　草地上，晴空碧碧，暖风吹人欲醉，绿草茵茵如画。观礼的只有他们熟悉的朋友，乔剑站在礼坛前，笔挺的西服挺拔的身姿，仪表不凡。

　　大家已经就座等待着，证婚人做好准备。

　　“真是有点没想到呢，星羽和乔总……”Echo拎着蓝色小手袋坐在椅上，笑着悄声说。

　　“可不是，”小东推推眼镜眨眼，“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乔总对星羽一往情深了。”

　　“VIVI姐怎么没来？”

　　“她今天刚好有通告，要去‘茂和珠宝’的新店剪彩。”

　　“真可惜。”

　　“啊，好期待星羽穿婚纱的样子！”

　　轻快的音乐忽然转成婚礼进行曲，乔剑心中一跳，转回头去。

　　大家不由一起回身望去，草地的一端，星羽挎着纪奕的胳膊，正款款走来。

　　那一刻，所有人几乎同时停止了呼吸。

　　洁白的婚纱，丝绸缎面闪着动人的光，宽大群裾像层层而下的柔幕垂至草地，简洁而精美的蕾丝花纹贴着缎面勾勒出她如素纤细的腰肢，迷人的锁骨香肩斜沉，玉颈修长，皓腕凝霜。一条宽宽的白绸缎带松松地扎在她蓬松的短发上，露出好看的刘海，挽过一个花结斜坠在她的耳际肩头，更衬得一张清丽绝俗的小脸明艳不可方物，温润清雅。

　　阳光自她头顶洒下来，泛成浅淡的光圈，与这白玉雕来般全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孩融为一体，仿佛自烟花里忽隐忽现的梦境里走出的一般。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每一个穿上婚纱的女孩，不管她为谁而穿为谁而来，这婚纱便像突然降临的童话，再不羁的帅气性格也会敛入无声，只有那惊心动魄的美枕了她的声影入梦，让见到她的人刹那灼伤了眼。

　　这冰肌玉骨、雪肤花貌，纤尘不染。

　　大家全都看得呆了。

　　乔剑的心脏渐渐急跳如雷，他的手心出汗，他的呼吸不稳，他的双眼几乎无法直视那耀眼夺目的人儿。

　　星羽手拿捧花提着裙裾向他走来，直至缓缓走到礼坛前，放开了纪奕来到乔剑身边。

　　她……真美……

　　乔剑痴痴望着。

　　这么美的新娘……如果她真的能属于他……

　　星羽安静地立在他身侧，捧花躺在她十指相扣的手中。

　　太阳的脚步无声地走过，她在等待她的爱情。人的一生中也许总要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吧？在年少轻狂时，在勇敢无畏时，在义无反顾时。

　　他，会来吗？

　　“今天我在这里，为纪星羽小姐、乔剑先生证婚……”然而证婚人已经开始念起来。

　　乔剑握住她的手。

　　“我们祝福这段美满的姻缘……今天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两位……”

　　大家都在专注地听着，他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宽阔的草地静如午后的庭院，只有婚礼的音乐和证婚人的声音在回荡着。

　　星羽的心慢慢沉下去——如果，如果她今天等不到他了呢？

　　乔剑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下，她听到了证婚人的话。

　　“所以，很荣幸今天我在这里宣布，乔剑先生和纪星羽小姐……”

　　心底整个一沉，星羽苍白了脸色，迷茫地睁大漆黑的眼睛——就这样了吗？！

　　突然，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她听到一个声音冥冥中自身后传来。

　　“星！”

　　她身子一震猛然回头，扔下了证婚人未完的话。

　　草地的尽头，一个她日日思念的身影停下了脚步，莫名剧烈地喘息着伫立在草地上，他的目光震颤着射向她，思念刻骨铭心。

　　“星！……”

　　“天啊！莫名？！”在场的人惊叫起来。来宾全站起来。

　　他来了，是的他来了。他一定是疯了，那就让他疯吧！在登上飞机前那一刹那，他觉得心要被撕裂了，如果他走了，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而他不能失去他，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就算上天将他的惩罚世世层加，粉身碎骨，他不能失去她，决不能！

　　一刹那，泪水便模糊了星羽的眼睛。

　　哪有什么天地，哪有什么周围，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一个最臻美好的笑靥绽放在星羽的脸上，她笑着抹掉眼角的一丝泪光，一把摘掉头上的丝带掷下手里的捧花，提起裙子向他跑去。

　　莫名扔下背上的包，张开双臂。

　　她粟色的短发在风和阳光中飞扬，光脚穿的球鞋踩在轻软的草地上，长长的婚纱飘起来，她不顾一切地，飞奔着扑进他的怀抱。

　　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

　　用尽全身力气地、永远不会再分离。

　　真傻、真傻……他把她抱紧在怀里，贴上她的领窝香腮。还是她的味道，她的温热，她纤细的身子和热烈的心。他抱紧她，滚烫地，仿佛要融为一体，她的双脚离开地面，全身地依偎在他怀里，两颗心不能停止颤抖。

　　真傻……他默默地抱着她……他的小姑娘，可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个怎样的选择？

　　没关系、没关系……她搂着他的脖子，依恋这强大的安定的温暖的胸膛，枕在他肩上。

　　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在一起。

　　她爱他，爱他，爱他，即使命运也与此为敌。

　　他是神也好是人也好，是王子也好是乞丐也好，是腰缠万贯也好是一贫如洗也好。　

　　她会与他相随。

　　天涯海角。

　　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