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4)

　　我说，要钱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一起养你啊？

　　“呵呵，那能赚多少，你知道一瓶CD的粉低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一次SPA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打一圈牌需要多少钱吗？ ”徐翰雅用嘲笑的语气问着我。

　　我笑了一下，我说，你说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钱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自私在我眼里一分钱都不值。

　　“自私？呵呵，是啊，我承认我自私，但我也是为了玄野好。等他有一天知道了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最需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的。”

　　“为他好？好什么？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就是为了他好吗？你有没有问问玄野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声的喊着。

　　“一生的幸福？”徐翰雅轻笑着重复完以后忽然猛的抓住了我的头发，“你说我会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我拼命的挣扎，我说，是的，你没有权利帮玄野做主，他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去选择。即使是错误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他有必要去经历！

　　“臭丫头你懂个屁！幸福不幸福在你们手里就像是一场赌局一样，而赌局也就必然会有输赢，我今天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浪费时间在错误上面而已。况且，就算是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又能怎样？总比跟你在一起受穷好吧？ ”

　　“那是因为你没有幸福过，你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为了能够幸福就算一辈子辛苦也愿意的感觉！”我倔强的说。

　　“是吗？”徐翰雅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然后她指了指电视上的画面在我耳边轻轻的问我：你觉得有它的存在，你们还可以幸福吗？就算玄野他不在乎，那么你能当它不存在吗？你准备如何将这具已经被那么多男人玩过的身体继续靠近玄野的怀抱？

　　听她说完，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好象一点一滴的在流失，如同气球碰在钉子上的感觉一样。

　　“你，能做到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无话可说。”徐翰雅说。

　　我依旧沉默。从沉默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沉默将一直延续。

　　半天，徐翰雅又恢复了初来时的幽雅与从容，她说：欺夏小姐应该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我手里。

　　“这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算是玄野给你的补偿吧。不过，我希望欺夏小姐的行动能够快一点，你也知道，玄野明天就会回来。所以，……呵呵，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她楞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她说：你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那么，希望我们可以后会无期！

　　眼泪，是在徐翰雅走后开始的。只是，我的眼睛并不是龙宫里的“泉眼”，所以，哭了很久以后我还是停了下来。

　　我微笑了一下，拨通了玄野的电话。

　　“喂！我的好老婆！”玄野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快乐的响着。

　　“玄野你现在很开心吗？”我轻轻的问。

　　“是啊，我正在给你买礼物呢？呵呵，我妈去你那了吗？”

　　“没有！ ”我平静的回答。

　　“哦，那，有什么事吗？ ”

　　“没有，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说。

　　“呵呵，傻丫头，我明天就回去了啊！我都想死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玄野宠溺的跟我说。

　　我没说话，我只是问他，我说玄野，如果我变了，变丑了或者变坏了，总之就是变了，你，还会要我吗？

　　“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

　　“你回答我！”

　　“要。不管我的欺夏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就算欺夏不要我了，我也还是会要你，不管你是好还是坏，我都喜欢。”

　　“…… ……”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欺夏，你到底怎么了？ ”

　　“没什么！呵呵，我就是刚看完《秋天的童话》，所以觉得很难受。”

　　“哦，那种看一次哭一次的东西你还是少看的好。”

　　“恩。呵呵！”我轻轻的笑，流不出泪，却异常难过。

　　“等我回去了带你去看部喜剧，公司的人说《河东狮吼》很搞笑！”

　　“恩！”我只是在点头，然后不停的回忆着和玄野在一起的所有片段。

　　“公司的人叫我了，明天我就回去了。老婆，拜拜！”

　　“等一下！”

　　“嗯？”

　　“…… ……”

　　“好了，我的宝贝，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我挂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好好的活着。”我在他那句话的尾音结束以后悄悄的问，我以为，他不会听见。

　　我微笑，当我拿起刀片准备割向手腕的时候，我听到垂下的话筒里玄野的声音。他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一定不活。

　　然后，电话开始出现“嘟嘟”声。

　　接着，我便把刀片放下，我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我给田雨打了个电话，我跟他说我要离开。

　　田雨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而我的一切，就只是随身的两件衣服还有钱包而已。

　　我对着他微笑，然而我却忘了关掉一直在重复播放的DVD。当然，田雨他不是瞎子，我估计他视力至少是5.0，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电视机上播着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还是笑，我问他：怎么样？我的身材还不赖吧？

　　“对不起，欺夏，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田雨温柔的把我搂在怀里温柔的跟我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是我自己倒霉啦！”

　　“不是，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会了……”田雨泣不成声的说着。而他的眼泪一滴、两滴不断的落在我脖子里，那么烫。也许，他的眼泪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很爱很爱我的，他们都很想温暖我，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身体变得冰凉。

　　我说，我决定离开这里。

　　田雨擦了擦眼泪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太了解我了，所以，他不会劝我，也不会阻止我离开。更何况，他除了了解我以外，他还爱我。

　　很久，他问我：现在就送你去机场吗？

　　“不，我坐火车。其实我还没想好去哪呢，所以，我们先出去溜达溜达吧！好不好？ ”我说。

　　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走到电视旁边从DVD里取出了那张光盘。他太了解我，所以他没有问我那张碟的作者是谁，我只看到他表情平静的把那东西折成了那么多碎片。

　　我笑。

　　出门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床单上那抹我洗了很多次也洗不掉的颜色。我跟自己说，曾经在这里，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过他。

　　而唯一可惜的就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没能再流下一滴泪来。

　　我们去了玄野带我去过的那座天桥。以前我和玄野经常到这里来吹风。

　　“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不死？ ”我这样问田雨，然后眼睛一直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与人群。

　　我如果真从这里跳下去还不死的话？那么我一定不是神仙就是妖精！摔不死？撞不死？压不死？踩不死？这种人一定不是人！想着，我微微的笑。

　　“不要死，答应我。”田雨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他的手很暖，和玄野的一样，却又不同。原因在于玄野的手掌是从来都不出汗的，是炙热；而田雨的手却总是潮湿的，是温热。

　　“傻瓜，我当然不会死，如果要死，我早就死了！”我笑着说。然后在心里暗暗的埋怨自己，如果不给玄野打那个电话多好，或者不问那最后一句多好。假如我没有打那个电话的话，我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排队等着投胎了。

　　“欺夏。”

　　“什么事？ ”我微笑着看田雨。我发现他总是喜欢这样温柔的叫着我的名字。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这次走了，要多久才能回来。”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向远方，表情却显得很局促。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说。

　　“那样最好。”田雨忽然转过头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

　　“放心，我走到哪里都会记得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装成很开心的样子。

　　“你不用记得我，你也不用记得这里的一切。等你到了那个我和他都不知道的地方以后，你最好学会把这里的一切都遗忘掉！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慢慢的快乐起来！”田雨缓缓的说着。

　　“我知道。”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当有一天我们不小心碰面了，我们都要立刻转身远离彼此，不要做什么停留。其实我知道，你没有选择死是因为你怕他会陪着你，可是你知道吗？虽然我知道让你活着一定会让你觉得痛苦，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可以一直活下去。因为，自从我爸死了以后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如果你也死了的话，我大概连一个说服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所以，请你千万要活下去。还有……”田雨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答应我，永远不要再与楚玄野见面，永远都不要。”

　　“傻瓜田雨，你这样要求我，会不会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后悔呢？啊？ ”我淡笑着问他。

　　“会。我知道自己一定会。”

　　“那么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再回来，永远不再跟玄野见面，我发誓。”我慢慢的说，我知道，田雨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假如有一天你违背了誓言的话，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我楞了一下，我好象是第一次听到田雨他跟我要求什么。

　　“不管那个条件是什么你都必须接受。如果你不那样做的话，我真的会让楚玄野生不如死的！”田雨低着头默默的说。

　　我推起他的头，然后主动抱了他一下，我说，我答应你。

　　然后，我们在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然而却没有再说什么。

　　天，很黑很黑的时候，我说，我要走了。

　　我送你。田雨说。

　　我摇了摇头，我说，不用了。

　　田雨沉默着点头。

　　我笑，我说，最后再陪我玩一个游戏吧。

　　“好。什么游戏？”

　　“很简单啊！”我说，“我们玩剪子石头布，然后输的那个要看着赢的那个一直走一直走，走一千步。如果中途赢的那个回头了，输的那个就要从这个天桥上跳下去。”

　　田雨听我说完以后苦笑了一下。然后，游戏开始进行。结果是，田雨三比二以布包石头赢了我。其实，我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因为田雨从来都是只会出布的。而我会输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不想田雨看着我离开，我知道那样他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好了，惩罚开始。1、2、3……”我最后那个三说了大概有十秒钟，田雨一直望着我，他没有流泪，只是微笑着，那么难过那么忧伤的微笑着。

　　当我说转身的时候我听到田雨跟我说了七个字：死的时候叫上我。

　　然后，他转身开始奔跑，嘴里飞快的吐着那些数字：

　　“14、15、16……44、45、50……91、92、93……”

　　他一直都没有回头，下了桥以后，我看到他又跑了很远以后便急匆匆的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我一直看着他，在那辆车冲出我视线范围的时候我离开。我知道，他去了火车站，他想看我最后一面。

　　上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去哪里，我微笑了一下，我说，机场。

　　然后，那天晚上。

　　我离开了。

　　走出那个陌生的检票口，我到了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

　　我笑，然后在下一秒便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我告诉自己：欺夏，这里是你沉沦的地方。

　　一个月以后，我做了妓女。

　　一年以后，我爱的那个男人成了最耀眼的明星。

　　几年过去，我依然只是妓女。

　　不过，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