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四部分

 13、13、 ... 

 
 
  
  昨晚回家,严真终于能够睡着。虽然并不踏实,却总比彻夜失眠来得好。早晨是被奶奶叫起的。
  奶奶笑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怎么总是睡懒觉,快起来,看看客厅谁来了。”
  能让奶奶高兴至此的人还真不多,难不成是C市乡下的那些亲戚来了?严真迷迷糊糊的,整了整睡衣,一边束头发,一边向外走去。
  刚跨出屋门,愣住了。
  
  只见一身军装的顾淮越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边,旁边还摆放了几个精装的礼品盒。看见她这副尊容,也只是淡定地向她点了点头。
  还是奶奶将她唤回神儿:“瞧我这傻孙女,一看见人就愣住了,快去洗漱洗漱去。”
  顾淮越闻言说:“没关系。”
  严真红着脸进去了,脑子里一直盘算怎么这么早就在家里看见这人了,草草洗了一把,她慌忙走出去。奶奶正在厨房盛粥,看样子是准备让顾淮越在家里吃早饭。她不禁快走几步,低声问:“怎么来这么早?”
  顾淮越淡淡看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快十点了。”
  严真顿时语塞。
  
  奶奶将粥盛了出来,又拌了一些小菜端了上来。诱人的色泽,浓郁的香味儿,只是严真今早注定有些食不下咽了。比昨晚的那顿饭还难熬。
  奶奶乐呵呵地招呼着顾淮越:“小顾,吃过早饭了吗?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虽说粥好熬,可要熬出来好粥,还真要下一番功夫,早年严真的爷爷胃不好,奶奶便总替他熬精致的小米粥养胃,而且不管条件如何,还总有小菜配粥喝。长年累月,奶奶的手艺便练了出来。
  严真却有些难为情:“奶奶,您这是让人家吃哪顿。”
  奶奶横她一眼,顾淮越淡淡地笑了,很捧奶奶的场说:“多吃一餐也无妨。“
  
  吃过早饭,严真迅速地夺过了碗,她怕呀,怕首长兴致一来,把碗也替你洗了,这样她不就彻底脸面扫地了么。奶奶本身对他印象就好了,不用他再表现了。
  奶奶跟她进了厨房:“像个谈对象的人了,也知道顾及自己的面子了。”
  严真脸一红,将手上的水擦干净,低声说:“奶奶,我们有话对您说。”
  
  客厅。
  顾淮越礼貌地将见面礼奉上,虽然包装精致,但是却都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他或许懂得一点儿这个女孩儿的心思,太过精巧或贵重的,她应该不喜欢。
  奶奶欢喜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一些养生品,您放心用,对身体有好处。”这些都是家里二老试验过的,不然他还是不会轻易送的。
  奶奶瞅着他,又瞅瞅严真:“不是有话对我说?”
  严真嗯了一声,瞬间又有些坐立不安了,“您还记得昨天早上我跟您说过的话吗?”她低声询问。
  那哪儿能忘啊?奶奶眼睛一亮,瞄了眼顾淮越,说:“就是小顾?”
  严真点点头。
  奶奶也点了点头,又打量起顾淮越,有点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想起什么,她敛了敛笑容,看向严真:“小真啊,家里没菜了,你出去买点儿去。”
  
  严真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有些失笑:“奶奶。”清场也不是您这个清法儿啊。
  奶奶瞪她一眼:“快去。”
  没办法了,她只好拿起钱包向外走去,临走前瞥了顾淮越一眼,他向她点了点头,眉目间似有点儿笑意。
  目送着她离去,奶奶回过头来,看向顾淮越,眼神中有难得一见的严肃:“我们谈谈吧。”
  顾淮越看向面前这位老人,点了点头。
  
  天气不错,菜场里人不少,淹没在人群中,严真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已经是三十四的人了,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小场面,他绝对是能撑下来的,不比昨天的她。
  买菜的大婶儿又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今天就孙女一个人来啦,你奶奶呢?不出来溜溜锻炼锻炼身体。”
  严真一边拣着菜一边笑道:“她忙着呢,正在家里……”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脸蓦地热了起来,好在大婶儿在忙着称菜收钱,也没在意,只笑说:“让她得空了出来转转。”
  “嗯。”应了一声,接过菜,严真赶紧转身离去。内心不住低声嘀咕:真是要命了。
  
  回到家里一开门,那两人像是约好了,都坐在沙发边上喝茶。严真一边换鞋一边觑他们一眼,瞧不出什么端倪。
  奶奶看她拎回来的菜,笑着说,“小顾中午留下来吧,尝尝我孙女的手艺。”wWW。xiaoshuotxt=nEt
 顾淮越看她一眼,“不了。”淡淡一笑,他说,“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让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严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这种哄老人的手艺。
  “奶奶,您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哎,好好好。”奶奶应着,又推了推在一旁傻站着的严真,“去,送送小顾。”
  她算是彻底没了地位,只能哀怨地看顾淮越一眼:“走吧。”
  
  这一次是她跟在他后面,对于她缺席一小时的谈话,严真实在是无法不好奇:“我奶奶,对你说了什么吗?”
  顾淮越微微偏了偏头,“说了,但是我答应了奶奶要保密。”
  她忘了,他是当兵的,当兵的时刻牢记在心中的是什么?保密守则!
  严真一阵无语之后说道:“我跟我奶奶说了,是先领证,还没谈到我们要举行婚礼。”
  “哦?”顾淮越微沉吟。
  “我还不想让她太惊讶。”严真想了想说,“我不想让她有种我在应付了事的感觉,你也,不想吧?”
  “那婚礼怎么说?”
  “我想,先不要举行婚礼。”
  她给出答案,他骤然停住了脚步。
  
  严真心里打着小鼓,只是他的目光并不太锐利,给了她一点儿说出来的勇气。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可以先领证。婚礼的事可以放一放,因为本身你的时间就很紧,而且,而且还有珈铭和我的奶奶。我想,他们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举行婚礼的话,就太突然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和。
  
  顾淮越心情倒是有些复杂,不得不说,她考虑的很周全,周全到他几乎要感谢她。他想起刚才她的奶奶说的一句话:“小真这孩子,虽然不大爱说话,却是个实心眼,有些爱犯傻。有时候吧她跟你犯轴,你得随着她性子来,要是错了,到时候醒悟过来,就会跟你道歉了。有一点儿我不会说错,她选中的人她就会看重,看重了就会认真对待。所以,你也得好好待她。”
  来日方长,他们是真的来日方长了,所以他不可能一直要她来让步,慢慢来吧。
  “我知道了。”收回神,他说,“我父母这边你不用担心。”
  “嗯?”严真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看着她,低声说:“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严真松口气,微微一笑。
  
  两家一同意,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简单多了。
  严真不清楚顾淮越是怎么说服顾家二老的,反正她再去的时候,李琬和顾老将军都没谈婚礼,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些事。
  他们在刻意的纵容,原因无他,估计就是怕她这个到手的儿媳妇再跑了吧?
  看着顾淮越,严真想,有时候手里握着震慑别人的资本,也是不错的。最起码,还可以讨价还价。
  李琬商量着要请严真的奶奶吃一顿饭,电话拨了过去,是奶奶接的。这算是两亲家第一次通话,效果还不错。奶奶应了下来。
  
  严真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奶奶说:“怎么的我也得给自己孙女撑撑场面吧?”
  她的家人不多了,在乎她的,也不多了。严真不禁眼眶一热,拖长声调喊了声奶奶,鲜少的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奶奶苦笑不得地看她一眼,而后顺了顺她的长发,低声问:“小真,小顾,他还有一个儿子吧?”
  严真怔了一下,低下头:“嗯,我知道。”她知道的,也不比奶奶多。
  奶奶叹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幸福。”
  听了奶奶的话,她微微一动,将头枕在了奶奶的肩膀上:“奶奶,我知道。”
  “算了,我信他。”
  “嗯?”
  奶奶笑了笑:“他说他会好好对你的,我信他,也信他那身军装。别看他四颗星,哪天他要是欺负你了,我准替你出气。”
  严真失笑出声,随即有眼泪悄悄流出,她懂,她懂奶奶为什么看重那四颗星,不过那不重要了。
   
 
14、14、 ... 
 
 
  由于顾首长的特殊身份,办结婚证的程序就比别人繁琐了许多,领到结婚证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那天下午她正在图书馆码书,忽然电话响了,她下意识的接起。
  
  “有空的话出来一下吧,”他说,“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如果有需要还要去一趟你家里。”
  严真顿时有些惊讶:“手续都全了?”前天她刚刚因为要政审填了一些调查表,没想到今天就可以直接去拿证。
  其实可以更快一些的,不过他还是按部就班的就来。顾淮越低低嗯了一声,“我车在附近,马上就到学校了,你出来吧。”
  
  因为不是高峰期,所以路上车辆不算多,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民政局。
  严真的手抓着外套,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一片已经起了褶皱。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问她紧张什么,她也不清楚。车子已经安稳地停进了停车位,顾淮越率先下了车,替她打开了车门,严真咬了咬唇,下车。
  拾级而上,民政局的大门近在咫尺。走在最前方的顾淮越忽然停了下来,他微一偏头,正好对上严真抬起的双眸。
  他的眼神平淡如水,此刻的动作却不符合他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
  “我们进去?”他问她。
  严真凝视他几秒,而后点了点头,“好。”
  
  今天的人并不多,在办公大厅面前,严真看到两对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第一对喜气洋洋的出来了,脸上的笑容可媲美手中那个红本的耀眼,另一对则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样极端的反差让她觉得有些好笑,总有些人幸福的同时,另外一些人在不幸。
  东西齐全,手续就办的很快,九块钱的工本费递上,换回来两本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红色结婚证。
  严真掀开一看,刚照的照片完好地贴在了那里,照片里的两人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平静。细看之下,她还带了点儿笑意。
  莫名的,严真扑哧一笑。
  
  “怎么了?”顾淮越问。
  “我只是想起我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在他的直视下,严真有些脸红地说,“他说,在他们那个年代,照的最好的照片就是贴在结婚证上的这张。”
  顾淮越听了不禁微微一笑。
  
  晚饭是在顾家吃的,这是老爷子和李琬两人的共同要求。婚礼暂且不办,但是一起吃一顿饭总是要的。
  男人们在楼上谈事情,李琬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着一本结婚证喜不自胜。这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啊,这个她强烈要求大儿子休的假果然没白修。
  另一本则拿在梁和的手里,她小声嘀咕:“速度比我们还快。”
  严真笑了笑,李琬不禁一叹:“总算了了我一件心事。”
  
  “那结婚之后,严……二嫂,也跟着一起去B市吗?”梁和忽然问,严真和李琬具是一愣。
  还是李琬先反应过来,嗔怪她道:“好好叫,什么严二嫂,不许挂姓。”
  梁和吐吐舌头,看向严真,“嫂子,你去B市吗?”问着,并且眼中有殷切盼望之意。防化团团部离A师并不远,若是严真去了,她俩还真能做个伴。
  严真愣则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去B市,眼下忽然被梁和提出来,她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
  为她解围的是李琬,“小真就先不去了,珈铭还在这里上学,你正好是珈铭的老师,留在这里照顾他也方便。而且淮越总是跑这儿跑那儿的,你去了也难免寂寞。”说完,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样,小真?”
  严真笑了笑,点头称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顾淮越送严真回家。一路无言,车子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停在她的小区门口。
  还未待严真开门下车,顾淮越说道,“先等一下。”说着一本结婚证和一串钥匙被递了过来,她一愣,接了过来。
  “我以为伯母要收起来的。”李琬可是把两本结婚证宝贝的不行。
  顾淮越淡淡一笑,“妈让我交给你。”
  “嗯。”严真低下头,笑了下。“珈铭还没回家么?”
  “回,明天就把他接回来了。”他说,“每月总要去外婆家住几天,已经习惯了。”
  严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车里顿时一阵沉默,严真能够感觉到他这次刻意放慢了速度,像是有话要说。想起饭前梁和说的话,她问道,“我听和和说,明天淮宁就要走了,你跟他,一起吗?”
  “嗯,明天早晨六点的飞机,不用来送。”
  他说的直接,严真顿时有些无语。她把玩着手中的钥匙:“这是哪里的钥匙?”
  顾淮越看一眼,说:“我在B市有套房子,不大,两居室,但是足够你和奶奶住了。”条件要比她现在住的房子好许多。
  她一愣,直觉着拒绝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老爷子希望你拿着。”饭前,顾老将军把他叫进书房,一阵密谈之后,交代了他这件事情。其实老爷子不说,他也准备这样做了。顾老将军的原话是这样的:“人家肯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福气,要懂得惜福。”
  惜福,他淡淡一笑。
  
  “我不能要。”严真坚决道,“房子我自己会买,我不是因为这才跟你结婚的。”
  “我知道,老爷子也知道。但是他已经把你当做顾家人了,他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去负担一套房子。”顾淮越顿了顿,说,“我也不会。”
  “顾淮越,我……”
  “珈铭也喜欢那里。”他忽然说,偏过头,对上她带些恼意又带些惊讶的眼神,“他也喜欢那里,所以拿着吧。”
  对视良久,严真终于妥协,为了他的孩子。
  
  “还有一样东西。”
  顾淮越开口,严真顿时头大了,“还有?”
  她让模样让他顿了一下,而后唇角微弯了个弧度,递过来另一本结婚证,严真诧异地看着他。他直视着她,“我觉得这样公平些,这份婚姻的长短,由你来决定。”
  严真沉默了片刻,伸出手,缓缓接了过来:“好。”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的主动权并没有比他多到哪里去。像是挂在悬崖上的一条绳子,她抓住这一头,他在那一头,剪断任何一方,对方都会坠落下去。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剪断绳子的权利交给了她,为的是有一天,她不想再悬挂在那里,可以早日解脱。
  那她是不是就不能辜负这样的好意?
  严真笑,望着远远离去的车影。天气完全冷下来了,严真握紧手中的两本结婚证,只感觉到一股凉意。
  
  奶奶看见结婚证也很高兴,特意用布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又专门保存了起来。
  严真不免失笑:“奶奶,现在的结婚证又不是您那时候的一张纸,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奶奶瞥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可不只是一张证。”说完叹了口气,“有了这个,我就能跟你爷爷交代了,能跟你爸爸交代了,有了它就说明我孙女有人要喽。”说完笑得开心。
  能让奶奶这么高兴,也好。严真也淡淡一笑,而后去房间休息。
  
  这一夜她睡得好得自己都意外,早晨醒来的恰到好处,严真打开手机,有一条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打开来看,是一封简短的信息,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过六个字符:已走,勿念。
  她愣怔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奶奶叫她出去吃饭,才骤然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很快起床。就像王颖之前经常说的那句话,没有男人,还是要工作的。于她就是,男人走了,也还是要工作的。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一件事要做的,严真再次打开手机,沉吟片刻,打出了四个字,发了出去:一路顺风。
  
  ……
  …………
  
  一到学校又是忙到了中午,ww w.xIaoshuotxT.。Net
 严真收好东西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冯湛,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于是她也不能怠慢,慌忙接了起来。
  冯湛在那头笑嘻嘻的,丝毫也不生分:“嫂子,下班了没?家里二老让我接您回家吃饭。”
  严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在食堂吃就好。”
  “别介嫂子,我人都来了,就在学校外头候着呢,您就出来吧。”
  严真默默挂断电话,向外走去。果然不出所料,一辆高频率出现在校门的猎豹车正低调地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再一看,还能看到冯湛从里面伸出手向她打招呼呢。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琬这次专门等在顾园外头,严真有些受宠若惊,“伯母您不用接我。”
  李琬嗔怪地看她一眼,“还叫伯母呢,改口啦。”
  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严真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良久,才低低喊出一声妈来。这个词暌违太久,她叫着既生疏又别扭,可是李琬听了就是高兴,这是她的大儿媳妇,她日盼夜盼就等着听这声喊呢。
  
  “今儿早上淮越和淮宁刚走,这一下子走了两口,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正巧和和还没走,我就说把你叫过来,一起吃午饭,这样热闹些。”
  严真听着,浅笑了下:“珈铭回来了吗?”几天没见小家伙儿,她还真有点儿想念。
  “回来了。”李琬抚掌一笑,就冲着撅着屁股在客厅玩儿赛车的小朋友招呼了一声,“珈铭,快过来,看谁来了。”
  小朋友闻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小赛车转过身来,看到严真的时候,又微微愣了一把。
  小朋友忙跑过来,看着她:“严老师?”软糯软糯的声音,听得她微微一笑,俯下、身,替他擦了擦汗。
  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让李琬笑眯了眼,她摸摸珈铭的头,说:“以后可不许喊严老师了。”
  小家伙长大嘴巴,“那喊什么呀?”
  “喊妈妈。”
  
  “妈妈?”顾珈铭小朋友低头嘀咕,“为什么要喊妈妈?”
  李琬失笑了,“老师嫁给了你爸爸,你不喊妈妈喊什么?”
  小祸害睁大眼睛,“首长有老婆啦?”
  看他表情不像高兴,李琬顿时就有些纳闷了,“怎么了,不乐意啊?”
  只见小祸害脸一拉,怒目看了面前两位大人一眼,而后出其不意地抱着他的赛车转身跑了。
  徒留严真和李琬愣在当场,还缓不过劲儿来,这是怎么了?
 
15、15、 ... 
 
 
  严真和李琬对视一眼,缓步走上楼去。
  
  二楼房间的门紧紧地闭合着,挂在门上的钥匙也被小朋友带了进去以防万一。严真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珈铭?”她轻喊一声,听见从里面传来桌椅板凳拉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从门缝那里传来顾珈铭小朋友瓮声瓮气的声音:“干嘛?”
  “把门开开,老师有话对你说。”
  “不开!”小朋友哼哼两声,撂下两字。
  严真一时怔愣,而后轻声问:“为什么?”
  “不开,不开就是不开!”小家伙大声喊,还用脚踢了踢门。
  
  李琬跟了上来,示意严真靠后站,她来敲门:“珈铭啊,是奶奶,快把门打开。楼下张嫂做了糖心鸡蛋和奶油酥呢,你不是最爱吃么,快点儿啊,再不出来奶奶就给你爷爷吃了。”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小家伙此刻内心估计正在纠结。
  李琬对着严真笑了笑,低声道:“对付珈铭,你就得拿吃的哄。”
  严真微扯嘴角,淡淡的一笑。
  
  果然,不一会儿,里面的小朋友发话了:“要我出去可以,我要打电话给顾淮越。”
  嘿,这孩子。李琬一皱眉:“你爸现在忙着训练呢,哪有空接你电话管你这点儿小事。”
  “不管不管!”小祸害对着门猛拍,“我要给他打电话,我不要严老师做他老婆,当我妈妈!”
  严真只觉得手脚发凉,而李琬确实彻底冷了脸。珈铭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他妈妈林珂早逝,而他爸又不经常在身边,李琬是把他疼进了骨子里,不舍得难为他。而小家伙虽然调皮,却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耍赖不听话。
  尤其是当着他的新妈妈,她的新大儿媳妇面前。
  
  “你爸爸老婆还得由你挑啊,赶紧出来。”李琬低声道,语气已经不太好,“不然一会儿喊你冯湛叔叔撬开门,就等着吃你爷爷板子吧。”
  严真顿时眼皮一跳:“妈……”
  李琬转身拍拍她的手:“吃的行不通的时候,就得吓吓他。”笑了笑,李琬说,“这就是老爷子说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严真不禁苦笑,现在李琬倒有心思来教她怎么教育珈铭了,可里面的小家伙哪吃这套,被这么一吓,竟然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震天动地。
  “你们都是坏人!讨厌!我要爸爸!哇哇……”小家伙哭得中气十足,“爸爸!爸爸爸爸!”
  
  这一哭不禁把门外这两人镇住了,在楼下刚把双胞胎宝宝哄睡的梁和和也被引上了楼,看见阴着脸的婆婆和一旁脸色微白的严真就明白过来了。
  梁和向婆婆点了点头,而后试探着敲了敲门。
  “珈铭啊,听小婶儿话,把门开开。”
  小家伙连忙扑到门边,拍打着门,“呜呜,妞儿,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珈铭乖,爸爸回部队了。你看,你爸爸怕你寂寞,特意要你严老师来陪你玩儿,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顾珈铭哇哇哭道,“我讨厌她当爸爸的老婆,我讨厌她跟我抢爸爸!不准抢我爸爸!”
  
  梁和讪讪地退了回来,严真回过神,拦住准备下楼找冯湛来撬门的李琬。
  “妈,算了。我来跟他说几句。”
  她沿着门蹲下,门这边是哭得伤心脸都摸成大花猫的顾珈铭小朋友。她敲了敲门,对着门这边的他说道:“珈铭,在听吗?”
  “呜呜……”
  “老师跟你说几句好吗?”
  “你不是我老师!我老师已经换人啦,呜呜……”小家伙继续哭。
  严真一怔,而后苦笑,“是啊,我都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呜呜……”
  “那,老师先回家,你出来吃饭,好吗?”
  “呜呜……”哭声减小,似有所动。
  严真起身看着李琬:“妈,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琬充满歉意地看着她:“那你就先回去,珈铭小,不懂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梁和陪着严真向门外走去。
  “二嫂,你别介意,珈铭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严真看着她,只听她说,“我听淮宁说,珈铭的妈妈是生产时难产去世的,小家伙生下来就没有妈妈,除了在顾园之外就是跟他爸爸过。你也知道了,我二哥就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在家的时候是黏的不行。”
  严真微笑,这点她是清楚的。
  “小家伙就是觉得,二哥有了老婆,从此以后就有人跟他抢爸爸了,别扭别扭两天也就缓过来了。”
  “我知道,和和。”
  她是个大人,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更何况,更何况的是,小孩子学不会虚以委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小珈铭,现在是真不喜欢她了。
  
  回到学校,已过了午饭时间。严真径自在图书馆忙了一会儿,直到下午的上课铃响起。
  她站在书架前犹豫片刻,而后折身向外走去。她想去教学楼看看珈铭来了没有,只是刚出了图书馆门,她又停下。想想还是作罢,小朋友也许情绪还未稳定,她还是,不冒那个险了。
  
  过后几天她刻意地不再去顾家,虽然李琬派冯湛来接过几次,但是她都拒绝了。每次冯湛都是苦着一张脸来,又苦着一张脸回去。
  严真也是有些内疚,她对冯湛说:“过段时间吧,等小家伙气消了我再去。”
  冯湛低声嘟囔:“那您就等着吧,这小东西记仇厉害着呢。”
  严真也只是苦笑。
  冯湛看着她,说:“嫂子要不给参谋长打给电话,别人哄不动,参谋长准行。”
  严真想了想,而后摇摇了头:“算了。”
  冯湛不解,她轻笑着解释:“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事,就不劳烦首长了。”
  冯湛乐了,得,也是,省得首长日理万机还得操心自家后院。
  
  临近下班,C市又忽如其来一场大雨。
  严真从一堆书中抬首,看着窗外哗哗落下的雨幕轻皱了眉头,已是深秋,这样忽然的一场雨还真是让人烦躁。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仍不住雨小,就索性批了风衣外套往家赶。回到家里当然已是全湿,冻得连开门的钥匙都握不住,还是奶奶听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开的门。
  一看清她的模样,自然是要训的:“怎么冒雨回来了,下这么大雨就该打个车。”
  严真笑笑,蹭进屋来。一抬眸,看到桌上的电话正通着。
  “谁打电话呢?”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是小顾。”奶奶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换好衣服快去接!”
  严真顿时一愣。
  
  他走了有多久了,五天?十天?半个月了。半个月来,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严真拿起话筒,声音沙哑地喂了一声。
  “C市在下雨?”他问。
  “嗯,下得很大。”她被冻得有些感冒了,声音也闷闷的。“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顾淮越微沉吟,而后说,“后天开驻西北举行军事演习,在那几天可能都接不到电话。”
  演习基地通讯限制很严格,个人通讯器材在基地内部几乎无法使用,接入的电话全部是军线。
  严真唔了一声,轻笑:“没什么事,你放心去吧。”
  说完之后是一阵沉默,打破这令她窒息的沉默是奶奶的一声惊呼,“小真,你怎么只穿一件秋裤就跑来接电话了?赶紧去加一条裤子。”
  声音之大,顾淮越当然也听到了,他忙说,“快去吧,别冻着。”
  “好的。”严真匆忙地挂掉电话,向卧室走去。整颗心脏呯呯地跳得极快,几乎要溢出。
  
  第二天严真盯着微感冒上班,一上午晕晕乎乎的,撑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食堂里,她一边用筷子挑着鱼香肉丝里可怜的肉丝,一边听王颖大谈特谈最近失败的相亲。严真想,如果此刻她告诉王颖她最近刚把自己嫁出去,王颖一定会扑上来掐死自己,原因很简单,她又少了一个剩女盟友。于是严真只是笑笑听着,不插话,免得消化不良。
  
  “诶,对了。”王颖凑上来,有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沈老师今天中午为什么不来吃饭了吗?”
  “不知道。”严真说,“怎么了?”
  王颖嘿嘿一笑,“告诉你吧,沈老师遇到了入教以来最大的铁板。猜猜是啥?”
  严真瞥她一眼,王颖立马自觉地说,“学生打架,哈哈哈,你说乐不乐?”
    学生打架,这是每个学校都免不了的事情,尤其是在他们这所学校。老师处理这些问题也都有一手了,知道该怎么训又该怎么哄,沈孟娇刚来,自然是有些不适应。
  严真失笑,“你就为这个乐成这样,有点儿出息没?”
  王颖也不恼,直说,“你要知道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谁?”严真问道,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们班那对标准的捣蛋鬼,顾珈铭和林梓。”
  果然……
  
  午饭过后,严真慢慢踱步在办公室。对桌的小刘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严真摇摇头,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向外望去。午后的阳光极好,可是她的心情却莫名地有些烦躁。
  想了想,她立刻转身来到小刘面前,几乎把她吓了一跳。
  “小刘,我有事先去一趟教学楼,要是有人问你就帮我解释一下。”
  小刘点了点头,看着严真离去的背影还有些纳闷。
  
  下午课已经开始上了,走廊里空无一人,严真站在这久违的教学楼,还未来得及感慨,就直接向之前的办公室走去。严真还记得课表,知道这个时候李媛有班上的课要上,那么办公室应该只有沈孟娇一个人,结果如她所料。她推门而入,正对上沈孟娇一双带着焦急又带着无奈的美眸。
  沈孟娇有些惊讶,“严老师,有事吗?”
  
  有事吗?当然有事。有什么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手就先一步推开了门,严真只好尴尬地笑笑,“我……”她想着,眼眸转着,一不小心,就撇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人。
  那个小人带着一个歪歪的帽子,脸上有些微的挂彩,此刻正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严真灵机一动,问沈孟娇:“沈老师,出了什么事吗?”
  沈孟娇立马苦了一张脸,“学生打架,我这正开导着呢。谁知道这个小家伙这么犟。”
  被点名的小家伙即刻抬头,看见严真时,原本圆溜溜的双眼立刻睁大,末了,又赌气地把小脑袋撇到一边。
  严真不禁失笑,她看向沈孟娇:“沈老师打算怎么处理?”
  沈孟娇拢了拢头发:“我打算联系他的家长,让他家长来学校一趟。”
  说完这句话,那边耳尖的小朋友立马嚷了一句:“我爸爸回部队了!”
  沈孟娇惊讶地睁大眼睛,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的神色。
  
  严真见状,说,“如果沈老师愿意的话,就让我来吧。”
  沈孟娇不解地皱起眉头,“严老师你?”
  迎着小家伙赌气地格外圆溜溜的眼睛,严真轻轻一笑,说:“我也算他的家长。”
 
16、16、 ... 
 
 
  沈孟娇很明显地抽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他的家长?”
  严真淡淡一笑,看向瘪瘪嘴低着头的顾珈铭小同学:“沈老师可能不知道,珈铭的父亲当兵在外,联系他不方便,如果以后珈铭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找我吧。”
  她说得毫无破绽,可是听在沈孟娇耳朵里却是语焉不详,语气透着暧昧。
  严真停在小朋友面前,向他伸了伸手,顾珈铭小朋友抬头瞥一眼,又瞥一眼,才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小指。
  她带着他向外走去,沈孟娇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严真!”
  严真微微侧头,看着她徐徐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了,之前珈铭这个班,是我在带。”
  沈孟娇顿时语塞。
  
  严真拉着小珈铭的手向外走去,直到走到一个拐弯处,沈孟娇看不到的地方,小朋友才拽了拽她的小指,示意她停下。
  严真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这个几天没见的小朋友,末了一声轻笑。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不想在教师办公室待,就势就让她拉着出来了,现在没人了,就要倒戈相向了。
  她俯□,替他正了正帽子,又替他理了理衣服。
  “为什么打架?”她假装严肃地问,可是眼中的柔和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骗不了人。甭管这小家伙多闹腾,她就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顾同学撅撅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
  严真几乎要失笑,“那怎么又是林梓呢?他跟你有仇啊?”
  
  说起这个顾珈铭同学就来气了,鼻子哼一声,要是有胡子估计就要翘起来了:“谁让他弄坏我的枪。那是我爸爸买给我的!”
  “枪,什么枪?你怎么带玩具到学校来啦?”
  顾珈铭把背在身上的小书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呼呼啦啦一下子倒出来许多东西。书没有一本,小玩意儿倒是不多,严真看的几乎要头大了。
  一个一个捡起来看看,有玩具贝雷帽,各种各样的小手枪,还有一个小指南针,看样子应该也是儿童玩具。她几乎要叹为观止了,拿起一本小册子,问:“这是什么?”
  小祸害觑了两眼,而后骄傲地一抬小脑袋:“这是地图,我军作战专用!”
  严真仔细翻了几页,上上下下翻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索性丢在一边,又拿起一个帽子道:“你拿这么多帽子干什么?”
  “必要时隐蔽要用。”说完眼睛亮亮着,“万一遇到敌人呢。”
  严真不禁问:“你带这么多东西要干吗?”
  小祸害一本正经地答:“我要离家出走!”
  严真:“……”她摸摸他的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问:“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小家伙还沉浸在自己的雄心壮志之中,激动地说道:“我要去找爸爸!我听爷爷说,首长这几天在参加军事演习,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要去找他!”说完沾沾自喜地看着她,而后眼睛忽然一亮,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完了,最高机密泄露了。而且还泄露给了要抢他爸爸的人!
  严真不禁笑了,她还真没白夸他,要离家出走,干脆连地图和指南针都带上了,虽然一个不知所云,一个指不了北。这个小的人,还知道遇敌隐蔽,是怎样一个男人,一个家庭,带出了这样的小娃娃?他让她的心都软了。
  
  “珈铭,老师跟你说几句好吗?”
  小家伙依旧捂着嘴巴,点了点头。她轻轻把他的小手从嘴边拿开,握在手中。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跟严老师结婚吗?”
  小家伙摇摇头。
  严真笑:“因为爸爸知道严老师也喜欢珈铭,喜欢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孩子。爸爸觉得只是他一个人爱你不够,就想再找一个人来和他一起爱你。你看,别人家的小孩子不都有爸爸妈妈一起爱吗?为什么珈铭就要少一份呢?”www。xiaoshuotxt.Net
  这长篇大论小朋友一时还消化不了,眼睛转了转,低头嘟囔了一句:“我有爸爸就够了。”
  “嗯,那珈铭是真的不喜欢严老师了吗?”她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
  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挣扎,末了,他说:“看你表现!”
  严真顿时又哭笑不得。
  小家伙似是找到了满意的答案,边说边点头:“你要是不跟我抢爸爸了,我就喜欢你。要不然,我就告诉我爸爸。”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怎么样?”
  严真无奈,伸出手在他小脑门上弹了一下。
  小祸害的包子脸又出来了,一边揉脑门一边低声嘀咕:“其实我本来就去不了啦。最重要的武器都坏了,我还怎么上阵杀敌。”
  说着一脸遗憾地看着手里当宝贝的枪,严真站在原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
  …………
  
  连绵秋雨下了几场之后,C市是彻底的冷了下来,严真依旧坚持骑着车子来回于学校和家之间。
  不光奶奶心疼她,就连李琬,偶尔见了面也要说说她的。顾淮越在C市的房子依旧空着,她暂时还没打算搬进去。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隔膜的,总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更何况,珈铭现在还住在顾园,她不好一个人去住。
  李琬提出来要冯湛接送她上下班,严真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了。李琬也不好勉强她,思前想后,送了一辆电动车。
  
  严真看着楼梯口这辆电动车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冯湛在一旁乐呵呵地和奶奶打着招呼,看见她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禁劝:“嫂子,您就收下吧。老太太也是看您一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参谋长又不在家,要是给您累出好歹来,这得多少人跟着心疼啊。您说是不是,奶奶?”
  奶奶看着严真,叹了口气:“收下吧,总不好什么都不要。小冯说的对,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了,小顾在外边还得担心你。”
  严真咬了咬唇,点头答应。
  冯湛笑着说:“本来老太太还打算送您一辆小绵羊呢,让老爷子给劝住了,说是现在年轻人都流行骑这个,环保还省油。”
  就连王颖看见她的新装备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围着转了三圈儿,啧啧叹了三声。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几乎都要有些措手不及了。
  望着窗外沉沉的天幕,严真叹一口气,将归还的书归类,向门外走去。低头看了下腕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早过了闭馆时间。今天图书馆清理了一半旧书,她早就知道要加班,提前通知了奶奶,此刻倒也不急着回家。
  馆里人已经走光,常主任特意敲了敲门,让她早些回家。严真点头说好,待他走后,却仍是坐在座位上不动。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家里,外面,都不是好去处。只有这里,人走光之后,只有排排的书与她静静作伴。
  
  这些天她过得太慌乱了,她几乎都不敢去回想在这之前的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她不知所措,却又无能为力。
  她微微俯身,脖子里挂的一个玉坠滑了出来。那是父亲留给她的,那年在以玉器闻名的N市,父亲跑过了整座山才给她买来一块玉,她一直带到了现在。
  严真轻抚着,上面还带着她体内的温度。
  “爸爸。”她低喃着,有些迷茫。
  
  一片沉寂之中,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回过神来,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冯湛,语气很急的样子,她不禁出声安抚道:“冯湛,有什么事儿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外面刮着风,冯湛的声音不甚清晰:“嫂子,您今儿在学校见珈铭没?我这来接他放学,一直没见人?”
  “我没有见他。”严真答,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会不见人影?”
  冯湛着急道:“我也不知道,平常这小家伙一下课就是头一个跑出来,今儿等到学校人走光了我还没见着,门口这门卫老大爷还硬是不让我进去,你看这……”
  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嘈杂。
  严真在这头隐约能听见冯湛在跟门卫老大爷据理力争:“大爷,您让我进去。我是人民解放军,您看看我这士官证……”
  严真无奈,在这头叫了他几声之后都没有反应,便挂了电话,拿起衣服向外面走去。
  
  这么晚了这小家伙能跑到哪里?她不禁头疼的想。
  别是给坏人拐跑了吧?这个想法把严真吓了一跳,她一刻也不再缓地穿上衣服就向外走。
  打开图书馆门的手都在抖,一打开,她愣住了。
  
  黑暗里,仅道路两旁有几盏或明或亮的路灯透着光。就借着这一层薄薄的光,她看见一个小人背着书包,正仰头站在图书馆的门口。看见门打开,一双眼睛顿时笑开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俯□,仔仔细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用手抚了抚他的脸,冰凉冰凉的感觉,却格外真实。
  她打量着他,只见他脑袋上带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贝雷帽,斜跨了一个小书包,站在那里,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严真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珈铭,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家伙丝毫感觉不到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两眼一眨,脆生生地宣布:“严老师,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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