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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京城八旗

 
    八大处,北京军区大院,今个是叶家老太爷叶柏成八十八岁大寿,在军区里办宴吃酒,人海了去了----大半以上的客人都是穿军装的---一色绿。上至三颗金星的上将,下至一杠一星的少尉,那阵势,知道的是吃酒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区长大聚会呢?
 
    要说这叶家,在军区大院乃至整个北京都是出了名的大家族。
 
    叶家有三多:钱多,儿子多,将军多。
 
    钱多:叶家是叶赫那拉氏的汗姓,跟慈禧太后有着不远不近的表亲关系,慈禧驾崩,满清覆灭,族人也跟着败落,叶家先祖为了逃避反清人士的报复,隐姓埋名携上家财,带上家眷,隐入山东界内!后来,为了重振王府雄风,便跟着当地山东人一起去闯关东、淘金子、当土匪,再后来跟着张学良打鬼子,成为张学良驻哈尔滨团的团长。
 
    儿子多:叶柏成儿辈、孙辈、重孙辈加起来二十五个,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孙女,其余皆是带把的壮丁,绝对的儿孙满堂,大户之家。
 
    将军多:叶柏成自己是三颗金星,上将军衔。五个儿子两个中将,一个少将,一个上校。大女儿叶宜兰嫁给了空军司令员赵寄真;小女儿叶映萱嫁给了西北军区副司令员王思山。
 
    再加上他几十年来遍布全国的亲信部队,背景复杂,旁支错节的,就叶家这样的权势,放在古代,怎么也算是权倾朝野吧----
 
    一楼,父辈、爷辈的老长们正话聊政治、实事、国家大事----
 
    二楼,小辈的太子爷也圈在一起联络他们的哥们情意,分享他们的生活感想。
 
    “条儿火的姑娘在八大处的司令部特别是政治部的地面上不少,到了联勤、装备那块儿就不多了,想到其他大院“赏花”的基本可以死了这条心。”
 
    王子翘着二郎腿,一根烟叼在嘴边,人靠坐在椅背上,眼神迷离。手,呼拉着麻将,嘴,也没闲着----
 
    他是王思山和叶映萱的儿子,叶老的小外孙。五官俊美,略带邪气,嘴角挂着一抹坏男人特有的坏笑,很是销魂!
 
    严格说来,他不算男人,因为,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
 
    巧的很,他这个最小的外孙跟外公同一天生日。
 
    只是,这样一来,他想借由生日大搞疯狂派对的借口一次也没成功过。
 
    跟叶老的寿辰相比,他的生日显然没啥份量,最多,午夜的时候,呼啦上几个小去酒吧、夜店疯狂一下-----好在,每年的生日礼物都不差,沾了老太爷的光,收到的礼物都还蛮上档次的。
 
    坐在他上家叫程俊,二十岁,对家严斌,二十一岁,下家谷冬,二十岁。
 
    沙上正埋头拼图的叫赵惜文,二十岁,赵寄真的独子,叶老爷子的大外孙,王子的大表哥。
 
    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拆卸枪支的是唐小逸,十九岁。
 
    屋里的六个男人,不----六个男孩,六种味儿,严斌冷,赵惜文贵,唐小逸痞、谷冬雅、程俊狂、而王子嘛----小孩性太重,有些骄,鬼气的很,坏水也最多。
 
    六个人,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儿,也是拜了把的兄弟。
 
    长们的孩子拜把子可不是按年龄算的,而是凭实力排的!
 
    比赛项目----拆装枪支、射击、打靶----
 
    三场下来,结果是:老大严斌、老二赵惜文,唐小逸、程俊、谷冬、王子依次排列。
 
    所以----虽然唐小逸赢得了老三的称号,程俊、谷冬也服,但----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喊哥的!丢人喏----
 
    王子,年龄最小,实力也最浅,他心服口服,嘴也甜,喊起哥来,甜甜的,脆脆的,很是好听!
 
    “四哥,你司政联装炮逛了一圈,你说,哪里的姑娘最美……”一手哗啦啦地搓着白玉麻将,王子侧身扶着椅背冲身后的程俊喊道。
 
    “说不上来,各有各得风味……要说范儿牛的还数咱们司令部这块多……”程俊吐了口烟圈,喝了口茶,眯着眼,说道,“要说侦察和突击部队里的姑娘也不错,就是呛了些!”
 
    “呛?呛了好,比起文工团的小淑女们,这野战部队里出来的火妞才够味儿……”手上熟络地砌着白玉墙,王子够着脖子朝唐小逸喊话,“三哥,四哥说前个看见你载着一穿着军装的姑娘在街上溜达,她是哪个连的?”
 
    “三部的!”唐小逸盘膝坐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回话,手里正摆弄着美国m-1“伽德兰”半自动步枪,旁边ZB26,mg34,mg-42,斯登姆,mp38/4o,mp44,m3a1,m2,38年式,九二式,三年式,93式,毛瑟98k,m1,m19o3,莫辛-纳甘步枪----一溜排着。
 
    嗯----他面前的抢儿们可不是什么模型----那一把把的可都是真家伙。
 
    装上真弹,上了膛,就是要人命的玩意----
 
    “都说三部那边外语、国关出来的女孩条儿顺盘儿靓范儿飒……三哥你亲身过了一遭,觉得咋样?”眼睛一眨,唇儿一勾,王子笑的那叫一个鬼、一个贼-----
 
    “不咋样……”m-1“伽德兰”半自动步枪已经被他拆散扔在一边,弯身捞过ppsh-41(波波莎),唐小逸淡然地答道。
 
    提起苏联的枪械,先想起的是ak系列,WwW/xiaoshuotxt.N et由于其性能优良可靠,因此很受士兵的欢迎。在越南战争中,美军宁愿扔掉手中的m--47;在海湾战争中,历史再一次重演:美军仍然扔掉手中的m-……
 
    然而在ak之前,同样有一支性能出色,动作可靠的枪械-波波沙(ppsh)冲锋枪。在卫国战争中,入侵的德军宁愿使用缴获的ppsh41也不使用德军的标准装备mp38/4o冲锋枪。ppsh41同样是德军士兵的挚爱----也是他的挚爱之一----
 
    ppsh-41式7.62mm冲锋枪由前苏联著名轻武器设计师斯帕金设计,用于取代ppd系列冲锋枪,ppsh 是斯帕金冲锋手枪(pisto1et pu1yement shpagin)的缩写。该枪经过194o年末至1941年初的全面部队试验后,于1941年正式装备苏军。
 
    “二条----三哥,不咋样是啥个意思,是好还是不好----好,好在哪?不好,不好在哪?我下一个作战目标就定在三部----还指着您给我个周全的建议呢?”摸了一张,看也不看地扔了出去,王子头还够着,喊呢?
 
    看似很认真----
 
    其实还真有点扛上了!
 
    虽然他是兄弟几个最小的,却也是最会玩、最会疯、最会野的孩子----
 
    他的目标是,踏遍军区草地,踩遍军区红花----
 
    “碰----”谷冬两指捻起王子刚打出的二条,丢了个一筒出去,“小六,你还不知道,在小逸眼中,这女人和他手中的枪一样!”瞄了眼唐小逸手中的mp38/4o,说,“口径----9mm,初----381m/s ,表尺射程----2oom ,理论射----5oo/min,自动方式----自由枪机式,射方式----连,供弹方式----弹匣,容弹量----32----”
 
    “理论射----5oo/min----三哥,还是你厉害!”王子朝唐小逸竖起大拇指,故意歪解其意道。
 
    “呵呵----口径----9mm,可够紧的!”程俊也跟着起哄,引的其他人或暧昧、或张狂、或戏谑地笑着、闹着、叫着----
 
    唐小逸继续埋头‘咔嚓’‘咔嚓’地拆装其余的枪只,唇一弯,莞尔笑着,不紧不慢地说,“六啊----哥,这几天忙着公司的事,也没时间去靶场,不知道这射击的准头有没有偏差---”说话间,端起手中的ppsh-41式冲锋枪,‘咔嚓’一声,枪口对准王子的位置。
 
    “三哥,你不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弟弟我也没抢您媳妇儿----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呢?难不成你对那女人真动心了不成?”王子一点也不惧怕唐小逸的威胁,闲闲地玩着牌儿,讨好地说道。
 
    “真心?何谓动真心?这枪跟女人一样,不就是打日子的玩意么?”耸肩、挑眉,唐小逸放下手中的ppsh-41,又捞起毛瑟98k狙击步枪玩儿起来。
 
    二十岁的男孩,对女人有些幻想,但----还不至于非她不可!就像他爱玩枪,几乎玩过部队里现有的所有枪支,但,玩枪只是他兴趣之一,并非生活的全部。
 
    而且他也没打算参军----他自认为自己的个性并不适合军营里严谨的生活----
 
    也许他更适合商场的无烟战场----很适合他游戏人间、洒脱随性的个性。
 
    可这话,还是说早了----
 
    打日子的玩意?他哪晓得,八年后,就有那么个玩意把他给箍牢了,套紧了,也被折磨的够呛。
 
    其实也不怪他们狂、他们傲,人家境优越不说,还都长着一副勾人眼球的好皮相,是些漂亮的有些过分的男孩,一水儿的好身段,且各有各的范儿,身上贵气骄气都是自娘胎中带出,六个人,各有各得风采,走出去,那是绝对极致的养眼。
 
    严斌清高华贵,沉稳霸道,眸子锐利精悍,生气时像染着几丝冰寒的酷味。
 
    赵惜文五官俊美非凡,眼眸如同井水般幽深淡然,鼻梁挺秀,唇角时常噙着一抹淡笑,却时常达不到眼底,媚极一笑时,好似瞬间绽放的罂粟花----妖艳芳华。
 
    唐小逸清新俊逸,嘴角上扬,勾起迷人的弧度,让眉宇天生带有的那股子傲气也漂亮起来。
 
    谷冬丰神俊朗,温文儒雅,眼波闪烁时若波光粼粼的湖泊,荡漾着文人般干净、清明的璀璨。
 
    程俊张狂不羁,若放荡公子游戏花丛,若风流才子醉卧美人膝,端得是风流倜傥,窃玉偷香。
 
    王子若画中仙子,天上嫡仙,美得不似凡尘,盈盈一笑间,那风情更是绝代风华。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不用为吃喝生计犯愁,我们管他们叫高干子弟、富二代----他们是含着宝玉、抱着金钉子、揣着银行卡出生的哥儿、姐儿,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只为享乐而来。
 
    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不重要,只是没那么重要!他们烦恼的不是如何找钱,而是如何花钱!不是如何赚钱,而是如何将钱花的更有意义。
 
    说白了,钱那东西就是个流通的货币,就是个道具----让他们活的更充实、玩的更滋润、吃的更合心的道具。
 
    很显然他们就是这一类人----他们是皇城八旗子弟里最牛的太子爷,绝对的镶黄旗;
 
    他们是四九最放肆、高傲、浪荡、狂妄、骄傲的八旗子弟;
 
    同时也是最横、最霸道、最高贵也会是最出息的八旗子弟!
 
    更是有能力、有担当、有气度、有智谋的八旗子弟。
 
    生在那样优越的环境,本人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家庭背景放在那,以后的仕途前景,绝对一路绿灯、一片敞亮!别看他们还是现在还是半大的小子,可已经锋芒展露了,不难看出他们隐在骨子里的贵气、大气和福气。
 
    叶家子孙
 
    被四个儿子、两个女婿围坐在偏厅的沙上,探讨完国家大事后,叶柏成履行大家长的义务,挨个地询问了一下他们以及他们孩子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情况。
 
    “修然,璇儿什么时候去德国?要去多久?”
 
    叶老爷子在叶家用老话说,那是当家的、掌柜子,用潮话说,那是权威。年过八旬依然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丝毫不见浑浊,精光内敛,透着睿智、霸气和威严。
 
    别看儿辈、孙儿辈们都已成家立业,甚至有些还是一军之长,但对他,都相当的敬畏。
 
    “下个星期走,至于要在那呆多久,还不确定,顺利的话两个月,不顺利的话,也就半年吧!刚打电话说,正在开会,要晚点才能到!让我跟您说一声!”
 
    叶修然,叶家老二,外交部官员,兄弟四个中最不随叶老爷子的人。
 
    许是因为从事文职的关系,较其他几个兄弟来说,更显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叶老摆摆手,“让她忙她的,我这不用她记挂!上班切记不能一心二用!”又说,“她这是第一次跟队外出,不能跟国内比,你回去多告诉她点注意事项,技巧措施,可不能丢了咱们国人的脸!”
 
    “我知道!爸!我会的!”
 
    老爷子抖了抖胡子,接着问:“寄真,惜文,啥时候毕业?”
 
    赵寄真,五十四岁,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一双赵家出品的狭长凤眸,让他看起来也就四十刚出头。他曾经也是京城太爷党里的一个----不过,他是比较有能力,有干劲、有理想的高干子弟,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一部份是靠自己拼劲。
 
    他年轻也是一风靡万千少女的哥儿,要不也不能被小自己八岁的叶宜兰一眼相中。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吧!
 
    即便现在也是非常的有魅力,到底是在军营里练大的,比起才二十岁的赵惜儿,他更显帅气、英气、大气。
 
    “今年已经毕业了,硕士连读!”对于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他还是非常骄傲的。
 
    眉眼弯着,满满的都是赞许和自豪。
 
    “那之后,你打算让他从政还是参军,或者编排在你的部下?”对于这个大外孙,老爷子也是非常喜欢的。
 
    不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外孙,还因为他的小末儿也最粘这个哥哥。
 
    他们感情也最好,他是真心地疼着、宠着、护着丫头,以后丫头多半还是靠他这个大表哥,所以孙儿一辈子中,他对这个外孙也最为关注和重视。
 
    “我想让他去国防大学呆一段时间,然后到基层磨炼个几年再说----看他自己的意愿!”
 
    赵寄真是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的,所以他知道基层磨炼的重要性。
 
    就像画画,要想画出一副成功的作品,基本功要扎实。
 
    就像盖楼,要想盖出一座质量过关的楼,地基要打稳。
 
    叶柏成问了一圈后,面上露出满意的淡笑。
 
    孩子们都很优秀,不仅工作完成的出色,生活上也都挺美满的。
 
    他很高兴----作为一个家长,他为自己的孩子们感到骄傲。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古董老钟,问挨着自己坐的大儿子,“老大啊----小七是说今天回来吧!”
 
    “是的,爸----一点半到机场,我已经跟宁宁说了,他去接!”叶修诚端坐着,双膝并拢,腰杆挺直,声音洪亮,很显军人气质。
 
    在孩子们面前,他是个严厉的长辈;在外人面前,他是受人尊敬的长;在自己老爹面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
 
    “一点半到----”怔了下,目光下意识地朝大门外望去,神色动容,有点感伤,有点激动,还有点坐立难安,“那中午饭推迟会,等他回来一起吃----跟宾客们说一声,点心茶水的备足些,别怠慢了客人----”收回目光,又吩咐前来帮他倒水的老管家说,“老杨啊----小七爱吃的酱肘子、天荡薇菜鱼丝、百合鸡丝、肠旺面----”
 
    此刻的他不再是让人畏惧的长、父亲和爷爷----
 
    而是一个翘盼望归家儿子的老父亲,炯炯有神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
 
    “长,已经吩咐厨房做了!”老扬早年被老爷子点做自己的勤务兵,后来老爷子退休,他干脆留在叶家当起了管家,四十年的相伴早已将叶柏成的品性、习惯、爱好、心思----摸个透彻。
 
    老爷子儿孙众多,可他最宠爱的还是这个小儿子叶修谨。
 
    叶修谨的妈,萧晨----是叶柏成老战友萧凉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萧凉跟叶柏成那是生死之交的兄弟,长征两万五千里时,一起扒过一颗树皮、啃过一条皮带、踏残一片草地、吃掉一角雪山----抗战时期,萧凉更是救过叶柏成的命,两兄弟的感情可是比亲兄弟还要磁还要铁。
 
    后来叶柏成来京任职,萧凉则去了成都军区。
 
    一九六六年,一场长达十年、给党和人民造成严重灾难的“文化大革命”爆了,党的各级领导干部普遍受到批判,萧凉和叶柏成也没幸免于难。
 
    萧凉在批斗中旧伤复,死在批斗现场,她的妻子因悲伤过度,也随之殉情。
 
    文化大革命后,叶柏成找到萧晨,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当亲生女儿养。
 
    可萧晨却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对他说:叶柏成,我爱你。
 
    萧晨比他小了近三十岁,他自然没将丫头的话当真,只当是小女孩一时的崇拜感作祟。
 
    后来----好男怕缠女!他们终究还是破了那道防线。
 
    萧晨跟叶柏成时,正值他事业的高峰期,虽说叶柏成的原配那时候早已过世,但叶柏成还是不能将她扶正。
 
    由女儿变成女人,这在普通家庭都不能容忍、遭人唾骂的事,更何况是那样的家庭?
 
    所以----萧晨注定只能做叶柏成的地下女人。
 
    好在,萧晨对名誉并不看重,而叶柏成对她也是真的好。
 
    萧晨生叶修谨时,叶柏成正在部队里参加实战演习,等他回来时,萧晨已经被火化。
 
    死因——难产!
 
    叶柏成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两天两夜,怀里抱着她的骨灰,手里捏着老战友萧凉的照片,恸哭许久。
 
    “好!别忘了吩咐厨房多做些,这些菜也是小末爱吃的!还有肉骨头,也做些,小末爱啃!”叶柏成点点头,神情愉悦,捋了捋唇下的胡子。
 
    这时赵惜文正好进来找他爸有点事,老爷子招手换他过去,问,“惜文啊----小末快放学了吧!”
 
    问除了叶修谨外,老爷子最疼谁?
 
    熟知他的都知道,叶末----叶修谨二十四岁时收养的女儿,也是叶柏成最小的孙女儿。
 
    老爷子当兵出身,家教甚严,对待其他孩子,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冷颜肃色,犯了错,轻则叱责责罚,重则棍棒相向,就连年逾六十的老大叶修诚也不例外。
 
    独独对着这个小孙女疼爱的不得了,成日里心肝、宝贝的唤着,和蔼、温暖的笑颜也只有丫头在场的时候才会展露。搞得叶家一干人等无论谁犯事,都把叶末捧出来救场。
 
    所以,这叶末可不只是老爷子的心肝,也是伯伯、哥哥们的宝贝,都疼着、护着、宝贝着呢?
 
    说是养女,养孙,可----谁信?
 
    也是,那还珠格格还是乾隆的养女呢?
 
    所以----这‘养女’二字在豪门大院里等同私生女!
 
    外面的人私下里都在议论,这叶末肯定是老爷子嫡亲的孙女,要不为啥一家人都这么宠着她呢?
 
    也有人说:叶家儿孙这么多,老爷子也就不稀罕了www.xiaoshuotxt.net 呗----
 
    于是便有人反驳了:老爷子除了叶末这么个养孙女外,还有个嫡亲的孙女儿,叫叶璇,可老爷子对她同样是严厉、苛责的。
 
    要说这叶璇也是京城上流圈名媛中名列前茅的女人。背景深厚不说,本人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二十二岁清华外语系硕士毕业,毕业后受聘于国家外交部任德语翻译员。
 
    可----十八岁当爹,这爹也太年轻了点吧!
 
    这么一来,叶末这‘养女’的身份就显得颇为寻味和争议了----
 
    以上种种不过是好事者们的臆测,没有真凭实据,做不得数,无非是茶水饭后的一点消遣而已。
 
    养女怎样?私生女又如何?
 
    甭管别人怎么说怎么传,都无法动摇这叶末儿在叶家人心中的地位。
 
    赵惜文低头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回老爷子道,“外公,还得一会呢!”学校十二点十分放学,现在才十点半。
 
    心里嘀咕着,想丫头早点来给您老过大寿,还不准人请假,这老爷子----
 
    害得他也跟着想着慌----
 
    一个礼拜没见了吧,也不知道丫头瘦没瘦!
 
    “一会你去接她时,别忘了带点吃的过去,丫头正长个子,馋着呢?记着看着她点,别吃多了,不然正餐又吃不下了!”说着,拿起身边的龙头拐杖,就要起来。
 
    叶末是继叶修谨之后,他的心肝、他的宝贝哟----想到这个孩子,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慈眉善目的,看着一圈的儿子、孙子、外孙,胃里泛酸。
 
    老爷子嘞,偏心可以,但能别这么明显不?
 
    “知道了!外公!”走上前,赵惜文扶着老爷子,朗声应着,微笑着,嘴角呈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赵惜文是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男孩,男生女相,但不娘,浑身透着一股洒脱和大气,一身合体的休闲装,很显帅气、英气,眉目清奇,眼眸黑亮,五官清秀,皮肤白净,鼻子精致挺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细长眼眸,薄薄的眼睑,眼尾微微上挑,颇为勾人。
 
    叶末没娘,八岁那年,叶修谨去了英国,八年来,也就在老爷子生辰之日才回来看上一眼。
 
    叶宜兰看她可怜,便一直带在身边养着,反正叶家离赵家不远,啥时候老爷子想见,便送回来过几天。
 
    赵惜文长叶末四岁,两人感情好着呢----
 
叶家小末(上)
 
    端着一盘点心,叶末边吃边朝二楼的棋牌室蹦跶着去了,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呼哩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末末----回来了!”赵惜文放下手中拼图,起身迎了上去,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唇角扬起一抹温和、宠溺的笑,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往外走,“我走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熟识赵惜文的人都知道,他看似是六兄弟里最好说话、最没脾气、最无害的一个,实际却是六兄弟里最内毒、最难搞、最会耍阴招的一个。
 
    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温和、善良,内在却----阴险、狡诈、恶毒。
 
    他可以是最讲义气的兄弟,也可以是最难缠的敌人。
 
    得罪了其他几个,要么生,要么死----可得罪了他,呐呐----绝对会搞得你生不如死----
 
    本来嘛,权力圈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你能一眼看透、琢磨透的?
 
    变色龙保护自己的武器就是他们那随意可以改换面貌的外表。
 
    这些哥儿,他们骄纵、他们张狂、他们跋扈----可这是他们的真面目?真性情?
 
    记住,高干子弟圈中的孩子,没有谁是真正的善茬----越美的果子,越毒----越无害的人反而越心狠、手辣----
 
    不过,人既是人,是因为他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的人就有弱点。
 
    赵惜文是人,而且是非常重视亲情、友情的人,所以他的弱点还蛮多的,叶末绝对是他致命弱点之最。
 
    “别跟我说话,没见我正生气呢?”嘴一嘟,眉一皱,叶末将手中的果盘塞到赵惜文手中,转身越过他,坐到严斌对面的沙上。
 
    拖鞋一甩,盘膝坐在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一口,小嘴吧唧吧唧地嚼着,苹果汁润湿了她粉嫩的唇,泛着柔润的光泽。
 
    身子后仰,倒在沙背上,漂亮的小脸迎着阳光,越的透明,一双眼秀致如清透湖波,因为怒意而显得波光粼粼。
 
    无怪乎人这么受宠,她确实有让人宠的资本。
 
    也是,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去?
 
    出身好不说,摸样也讨喜,说她倾城倾国,委实夸张了些,毕竟才十六岁,还没完全长开呢?
 
    可----绝对的纯天然的美人胚子!
 
    面似桃花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水,眉青如黛。
 
    怎么说----美若幽兰、清韵纤柔、清丽绝俗,总之让人很难离开眼。
 
    这种美不单单是相貌,还有身上散的其实,就好像古墓里出来的小龙女,透着清馨、淡雅和脱俗,又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多了一份真实和慵懒----
 
    又像是精雕细琢的水晶娃娃,晶莹剔透,全没一点瑕疵。
 
    赵惜文眉眼带笑,不气不恼,没皮没脸地蹭了上去,“谁这么没眼力见,敢惹我家小公主生气?”将手中的果盘朝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抱起叶末坐在他大腿上,亲了下她的脸颊,心情倍儿好的问,“来,跟哥说----哥替你削他去!”
 
    “就是你,就是你惹我生气的!”鼓着腮帮,怒瞪着大眼,叶末推搡着赵惜文冲他吼道。
 
    “冤枉啊----怎么我就惹你生气了!你说说,你且说说看----”又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赵惜文又好气又好笑问,“我今早才从南京回来----连面还没见呢,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你上回走时,怎么说的?你说你会每天都想我的,你说你会经常给我打电话的,你还说你一回来就来看我----”
 
    孤儿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心里或者身体上的疾病。
 
    叶末也不例外,这点从她对食物的执着中可以看出,因为尝过挨饿的滋味,所以对吃很热衷。
 
    因为遭遇亲人遗弃的关系,所以她自小防备意识就很强,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笑笑呵呵,其实感情凉薄的很。
 
    在叶家,大伙都拿她当个宝贝地宠着、疼着,可真正能进入她心的还真没几个。
 
    赵惜文,算上一个!
 
    “----”他是每天都想她来着,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来着,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奔叶家来了!
 
    “我以为你会去学校接我来着,我一直等着呢?”粉唇嘟着,委屈、埋怨、嗔怪、耍横--
 
    眼眸上氤氲着一层水雾,气鼓鼓的样儿看在赵惜文眼中,倍儿揪心----
 
    “我本来是要去接你的,可我老头也就是你大姑夫临时把我叫去有事----”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头贴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好了,末末,不生气了,好不好,哥哥保证,下次天大的事哥也不管了----”
 
    原本他是想去接她来着,可赵寄真把他叫去商谈去国防大学深造的事。wWw。xiaoshuotxt。net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他下个月就去报到,因为明年地方上有一批工作表现好的干部将会得到提升。
 
    党内职务,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提升了,自然有人替补上去!
 
    提升的名单里有几个职务不高,但能学到东西、磨练人才、提高政绩的工作岗位。
 
    赵惜文的学历、能力均没话说,要说欠缺的就是“基层政绩”,所以,老爷子就想----
 
    先,讲明一点,赵寄真绝对是个非常正直的长,可他同时也是个爱子心切的父亲,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走太多弯路而已。
 
    其实这也不算利用职权,本来赵惜文也是要下基层实习的,只是将实习的期限提前而已。
 
    再说,此次的任命名单里有一些是n市的,赵惜文毕竟在那上过三年的学,他去那挺合适的。
 
    赵惜文回绝了,理由很简单:这次的提升任命是他小叔监办的,他不想让别人误会说闲话,给自己父亲和叔叔脸上抹黑。
 
    其实,这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还有两个月叶末就要参加中考了,他想陪她复习冲刺---
 
    他看了下叶末初三以来的月末考试成绩,现她的成绩很不稳定,忽高忽低的。
 
    中考对学生来说,虽然不如高考来的重要,可也是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他想看着她、帮助她走好每一步----
 
    “哼----你不守信用----我不想理你----”头一歪,叶末扭着身子就要下去。
 
    “当真不理了?”赵惜文急了搂着她的腰紧了紧,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声问道。
 
    “嗯----不理了----”末末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嘴唇依旧撅着。
 
    叶末还不是叶家小公主时,是山塘街小普济桥下塘4号‘水卉院’里十几个孩子中的一个。
 
    ‘水卉院’是家孤儿院,里面的孩子男孩姓山,女孩姓水!
 
    所以,叶末原名叫水沫儿!
 
    孤儿院里的孩子哪天捡来,那天便是她的生日。
 
    六岁那年,水沫儿捧着一个插了竹条的馒头为自己庆祝生日时,叶修谨走到她面前,问:丫头,跟我回家,我给你当爹好不好。
 
    水沫儿望着叶修谨,眨巴着猫儿般的眼睛问:我跟你回家,对我有啥好处?
 
    叶修谨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就像抚摸一只全神戒备中的京巴犬儿,柔声说:我可以让你过上天天啃肉骨头,用肉汤泡饭吃的生活。
 
    水沫儿将馒头上的竹条拔下,丢掉,起身,闪着水晶般的大眼睛对叶修谨说:走,回家!
 
    有人说,这丫头也太好哄了吧!一句话就跟人走了?
 
    是的,当时叶修谨‘拐’人孩子时,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儿----人就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了,甚至、甚至打定主意跟他一辈子----
 
    哎----一句话一辈子的还少么?
 
    又有人说,这丫头也太幸运了吧!就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佛说,今生缘分,前世注定。
 
    那一世,与你不期擦肩,就在你转身之间,我已远去。从此,我便欠你一次回眸。
 
    时常听到有人抱怨,你看某某某,他作恶多端,怎么活的好好的,没见他遭什么报应。于是有人就说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有些报是立马就报的现世报,有些则是过几个月几年才报的,有些则是来世报。要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再报。
 
    反之,今日的福,昨日的祸,今生的享福,前生的积善。
 
    因果轮回从不会因为你信不信佛教,你有没有信仰而消失,这是永恒存在的客观定理,根本无所谓你信不信,你在乎不在乎,你永远处在因果轮回中----
 
    叶末不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却对这佛教的因果轮回论很是认同。
 
    所以,她相信,自己这辈子的享福,必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修来的----
 
    而这一辈子的恩人定是自己前世、前前世、或者更早时结来的善果,他们是来报恩的----
 
    叶老爷子也罢、叶修谨也罢、赵惜文也罢----越是疼她的人,越是欠她最多或者受自己恩惠最多的人,所以,她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的一切----
 
叶家小末(下)
 
    “哎!既然你不理我,那我从南京特意为你带的吃食你也肯定不收了!”感觉怀里的小家伙身子一动,他唇角勾出一丝笑意,身子直起,轻叹一声,颇伤脑筋地说,“小六,你拿去吃吧----吃的东西,放久了就变质了!”
 
    话虽对王子说,可,眼睛却一直是盯着末末的----
 
    叶末的爱好宏观地分为两项,一是动态,二是静态。前者吃,后者睡!
 
    在别的事上,她不怎么计较!
 
    可若你打搅了她的睡眠,抢了她的食物,她是可以跟你玩儿命的。
 
    “谢谢二哥----”王子嘻笑着,几个跨步从飘台上摸出一个黑包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南京盐水鸭,板鸭,桂花鸭,无锡酱肘子,肉排骨,大浮杨梅,太湖白鱼、银鱼、太湖白虾、方糕、苏州枣泥麻饼,卤汁豆腐干----”
 
    一边往外拿,还一边大声地报着名儿!
 
    心里唏嘘不已,二哥还真疼丫头。
 
    在南京上了三年学,这南方的小吃、特产、地方玩意都被他淘了个遍了吧。
 
    “这么多好吃的,今个有口福喽!”唐小逸上了趟厕所回来后,看见王子面前摊了一堆吃的东西,走过去,食指在一推吃食面前挑挑拣拣半天,拿了一包即开即吃的肉排骨,打开,捻了一块放在嘴中,砸吧两口,“味儿不错----”
 
    嚼着肉骨头,看见王子正死死地盯着他望,一脸讶异,遂没好气地问,“看我干嘛!想吃,自己拆----”
 
    唐小逸跟老爷子赌气,一气之下出国留学了----普林斯顿大学,世界十大名校之一,绝对的人才培养基地,即使咱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必须大气的承认,人那无论是名气还是教学理念都高于国内高校很多。
 
    唐小逸倒是争气来着,可他的中国胃受不了啊----
 
    吃多洋快餐,非常想念家乡小吃的味道。
 
    他妈倒是心疼儿子,隔三差五地便寄些家乡小吃过去。
 
    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会,看到一桌的南方特产,馋着呢?
 
    再加上玩了一上午的枪,正饿着呢?
 
    “你们也吃,都看我看嘛!”唐小逸砸吧着嘴巴,正准备再捏一块扔嘴中时,一个身影‘嗖’的一下,窜了过来,然后,只见手中的无锡排骨,不见了。
 
    “这是我的----哥哥买给我的!”叶末抱着从唐小逸怀中抢过来的吃食,咧着嘴,呲着牙,虎视眈眈地瞪着他,那摸样,就像----就像护食的狗儿。
 
    基本上,叶末是竖属狗的,而且是那种特护食的京巴狗儿,很娇小,却很凶悍的那种!
 
    平日里你咋惹她都没事,可一旦抢了她的食物,她便会暴出惊人的威慑力来。
 
    转身将摊了一桌的食物呼啦啦地全塞进包里,一边装一边嘟囔,“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谁也没份,哼----”
 
    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拎着鼓鼓的旅行包气咻咻地回房了。
 
    呼哧呼哧的傻样儿,惹得除唐小逸以外一干人等均笑开了怀,却----不敢张扬----
 
    众人皆知,叶末闹气时,最好不要生风点火,否则只有自焚的份儿。
 
    倒不是叶末厉害,而是那宠妹成痴赵惜文见不得她生气,所以----
 
    “三哥,你真厉害,出了一趟国,都敢从丫头口中抢食了!”王子看着追出去的赵惜文,望着唐小逸,笑抽了----
 
    “这不是二哥买给我们吃的?”唐小逸困惑的问,面儿极为郁闷。
 
    “小逸,你啥时候见过二www.XIAOshuotxt。NET哥给除末末之外的人买过吃食?自打丫头来,二哥连块糖都没给咱兄弟吃过一块----”程俊乐的拍着桌子幸灾乐祸道,“哎----你赶紧祈祷,二哥能哄好那丫头,否则我劝你还是收拾包儿回你的普林斯顿吧!”
 
    唐小逸啜了一下捏过排骨的手指,回味其味儿,啧啧赞叹,“这丫头可比小时候凶悍多了!”
 
    犹记少时,跟丫头抢食,结果,打了五针狂犬疫苗,胳膊上的牙印到现在还十分清晰呢。
 
    那时,末末才六岁吧!
 
    刚来叶家第二天。
 
    赵惜文领着他们六个去见这个新来的妹妹,当时她正在啃肉骨头。
 
    眼若杏仁,微微上挑。
 
    鼻子,小巧,若玉石雕刻。
 
    嘴唇,粉嘟嘟,水嫩嫩的---
 
    这样精致的五官,搭配上粉色的旗袍,留着齐耳的短,整个人看上去,像个陶瓷娃娃----娇、甜、纯、嗲。
 
    因为刚从孤儿院里出来,所以很瘦,整个人显的娇小孱弱,倒衬着一双杏仁大眼出奇的大。
 
    许是因为江南的水养人,那时她的皮肤就很白皙、水嫩、细滑,再加上一双乌溜溜,亮闪闪、晶莹莹、水样样的眸子----
 
    顷刻间便煞到了这群小小伙儿。
 
    当时,他们大院里,比他们小的女孩还真没几个,而且也似乎没这么可爱。
 
    尤其她啃肉骨头样儿,不像他们身边的大家闺秀女孩般用筷子夹着或用叉子叉着,而是直接下爪子。
 
    一口咬下,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滴落在粉色的旗袍上,可人不在意,继续大口大口地啃着肉骨头。
 
    她啃得大气,嚼的喷香----
 
    你想想那是什么场面?
 
    好比观音座下的玉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让原本粗俗的行径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震撼----绝对是震撼----
 
    看惯了周边女孩们小口吃肉、细嚼慢咽的男孩们,那次是切切实实地被煞到了。
 
    再看看她那圆睁着眼眸享受的小摸样,就好像面前的肉骨头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一下子把这群半大孩子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严斌和赵惜文因为年龄大、定力强,所以只是稍稍地抿抿嘴,其余几个则‘咕咚咕咚’地咽着口水。
 
    王子年龄最小,还不知道所谓的条件反射,以为这肉骨头跟自己平时吃的不一样,肯定是大人偏心,给妹妹的肉骨头比他的好吃,便想尝尝看。于是,直接挣脱了赵惜文的拉扯,奔了过去,蹲在叶末跟前可怜巴巴地讨食道:“妹妹,给我吃一口!”
 
    虽然当时他只比叶末大两岁,可来时,叶映萱再三叮嘱他:叶末是妹妹,你们不可以欺负她!
 
    叶末看了他一眼,没理,挪了地方继续啃,嘴巴‘吧唧’‘吧唧’嚼的更香了。
 
    王子跟着转到她跟前,继续流着哈喇子,继续没皮没脸地要:“给我吃口,就一口!”
 
    叶末还是没理,继续挪地方继续啃,嘴巴吧唧的更响了。
 
    那时,王子的脸皮还没这么厚,也不知是吃不到肉骨头还是觉得被人拒绝很难受,于是,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唐小逸嘴也馋,可还没到问人要着吃的地步,看到王子哭了,小哥们义气上来了,本来他在家里也是霸道惯了,所以----二话没说,上去就抢。
 
    然后,杯具生了。
 
    刚才看起来还乖巧温顺恬美的女娃,瞬间像是被狼狗附身般,‘唬’的一下就跳了出来,扑上去,抱着他手臂就咬定不放松。
 
    严斌、赵惜文愣了----
 
    谷冬、程俊呆了----
 
    就连小王子也忘了哭,傻傻地看着那一切----www.xiaoshuotxT.NET
    直到唐小逸吃疼留下英雄的泪,最年长的严斌这才缓神过来,连同赵惜文一起合力将二人分开!
 
    每每想起那段羞辱的过往,唐小逸手臂上的牙印就隐隐作痛----
 
    倒是自那次之后,谷冬和程俊便喜欢拿食物逗着丫头玩,喜欢看她从小绵羊变成京巴小犬的样儿,后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他们想逗丫头时,赵惜文便会从中作梗,事后,有人便要倒霉了,吃了几回苦头之后,他们最终放弃了这个乐趣----
 
宠溺小犬
 
    赵惜文没有跟着叶末进她房间,反而一转身,去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陶瓷碗儿,里面盛着一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肉骨头。
 
    叶末不亏是属狗的,赵惜文刚推开门进去,她的眼睛便寻着味儿地转了过来,“哥哥……”甜甜地叫着,人也腻上前来。
 
    叶末爱啃肉骨头,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不仅爱啃骨头,还喜欢吃骨头里的骨髓。
 
    因为叶修谨曾跟她说过,骨髓是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这人啊、动物啊----一旦骨髓流失,离死就不远喽。这什么东西一旦入了骨髓,便形同一体,很难分开,除非死亡----
 
    说完这句话后,叶修谨抱起叶末继续说:末末,你就是我的骨髓。
 
    那年末末才十岁,并没有体会到叶修谨话中的深层涵义,却知道骨髓是个好东西。
 
    老话说吃什么补什么,打那以后她不仅爱啃骨头,还必吃骨髓。
 
    叶末吃骨髓的方法很野蛮,先用小锤子将骨头砸开,然后低头,粉嫩的小舌头,就这么一舔一舔的----怎么看怎么像小狗舔食,再配上她那摸样,也难怪赵惜文给她起名叫犬儿。
 
    叶末对于自己被当成京巴小犬的事,很是怨言。
 
    最后,赵惜文给她取了个比较拉风的外号——兽兽。
 
    嗯----拉风倒是拉风,不过还是脱不了一个兽字啊。
 
    “不是说不理我吗?”赵惜文将碗高举,看到叶末蹦跳地够着,心里笑开了,脸却绷着。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准叶末在除家人以外的人面前啃骨头的。
 
    那画面太诱惑了,好不好----尤其舔骨髓这段,只许在他面前上演。
 
    “谁生你气了,人家刚才是逗你玩呢?”眼眸滴流一转,哪里还看得到一丝生气之意?
 
    “想吃?”点了下她的鼻尖,明知故问道。
 
    “嗯……想,”点头,傻乖傻乖的样儿,真是馋死个人。
 
    “小馋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赵惜文笑的极为宠溺,点点自己唇,“老规矩,”
 
    踮起脚尖,叶末二话没说就亲上他的唇……
 
    驯兽师知道不?为了能让动物们听他们的指示去做,很多时候驯兽师就是利用食物训练动物们听话性和依赖性。
 
    当然叶末不是动物,赵惜文也不是驯兽师,但两人的默契程度却跟食物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叶修谨还没出国之前,叶末只跟他黏糊,跟其它人相处都是淡淡的,不主动搭理,但也不拒绝你搭理她,说淡漠谈不上,说亲昵更淡不上。
 
    亲戚朋友而已,不深交,也不拒绝你的友好。
 
    叶修谨走了,叶末被叶宜兰接去了,赵惜文才慢慢入了她的眼,上了她的心。当然过程并不顺利,不过好在效果不错,至于过程中那些花费的时间和食物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将碗递给叶末,叶惜文轻轻笑着,一把将她抱起,抬脚走向里屋,坐到沙上,看着她啃。
 
    “好吃吗?”他笑,捏捏她的脸。
 
    作为家中的独子,赵惜文没有嫡亲兄弟姐妹,赵家一辈儿里,他最小,叶家一脉中,王子倒是比他小,可王子少时并不常呆京城,唐小逸他们倒是比他小,也一起玩儿大的,可他们不需要他保护。
 
    所以对叶末这个小妹妹格外的上心,从第一次看她啃骨头开始,就想宠着她了,看她吃东西,很享受,比自己吃还满足。
 
    其实,到了今天,他对她,真的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骗鬼,鬼都不信吧!
 
    “嗯----”叶末含糊地应着,嘴唇油汪汪地闪着诱惑,歪头,讨好地将骨头送到赵惜文面前,“哥哥,你吃----”
 
    叶末是个没心没肺没脸没皮没良心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能从她手上抢到食物的人不多,能让她主动把食物送到嘴里的人就更不多了。
 
    赵惜文笑笑地咬了一口,低头贴上叶末的唇,“又要玩抢食游戏么?”叶末很自然地张嘴接住,顺便舌头一伸,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唇。
 
    “是的!这回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赵惜文贴着叶末的唇轻轻说着,“预备,开始,”扣着她的腰贴向自己,舌头划入她的嘴里,同她争抢起嘴里的肉来,舌头一卷,肉落进自己嘴中,却不咬,也不吞。
 
    叶末不干了,舌头窜进他嘴中,打算抢回----
 
    他的手扣在叶末的腰间,越箍越紧。叶末的手圈在他的脖子上,肉骨头早已被他抢去,放到桌子上。身子后仰,慢慢地倒在沙上,叶末身子贴进,跟着躺在他怀中,外人看来,像是激烈热吻中的情侣,可----人家两个孩子真的只是为了抢肉,至少叶末是这样的。
 
    直到气喘吁吁,两人这才分开,叶末露出胜利的笑,“这次,又是我赢----”精致的小脸,绯红潮热,心跳有些急。
 
    “末末,末末----”赵惜文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呢喃地唤着,眸中飘着浓浓的情、欲。
 
    “没了没了,吞进肚子了,”叶末看着他凑进的脸,欲贴上的唇,大叫着,“不信你看,”嘴张开,让他瞧个仔细。
 
    “那就到肚子里抢,”赵惜文喃喃说道,附唇上来,舌尖一遍遍地勾画着她的唇,一点点的品着她的味。
 
    “扣扣----”门外有人敲门,是老杨,“小末小姐,长让我来请你下去!”
 
    “什么事?”好事被打搅,赵惜文少爷脾气上来了。
 
    “谨少爷回来了----”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末麻溜地从赵惜文身上爬起,“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一脸欣喜,转身就往外奔。
 
    “就这么急着想见他?”赵惜文一把搂住她的腰,酸溜溜地问。
 
    “哥哥,你放手,”叶末急了,小腿一蹬一蹬的。
 
    “好,你去你去,”赵惜文松手,恨恨地点着她额头,气鼓鼓地说,“你这个养不熟的京巴狗儿,”
 
    他养了她六年,宠了她六年,到了,还是比不过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叶末也不恼,眉开眼笑地跑开了,手放在手把上,“杨爷爷,你跟爸爸和爷爷说声,让他们等我一会,”
 
    “算你还有良心,”赵惜文看见去而复返的叶末,以为是来哄他的,为他留下的,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可----
 
    “我得换件衣服,这样去,会让爸爸笑话的,”越过他,朝衣柜走去。www.xiaoshuotxt.net
   赵惜文的笑僵在脸上,牙根痒的难受。
 
    -----------------------------分界线-------------------------------------------
 
    叶末的成长撇去幼年时的那么一段不如意以外,算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
 
    叶修谨是叶柏成五十六岁时萧晨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叶柏成亏欠萧凉在先,害死萧晨在后,自然格外疼惜这个小儿子。
 
    中国有句古语,幺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萧晨死了,叶修谨便成了叶老爷子的贴身小棉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手中怕摔了----挖心掏肺的疼着、够星星捞月亮地宠着,就怕哪点亏了孩子,让地下的萧晨死不瞑目。
 
    叶柏成军人出身,在他的观念里,男孩子是要操练、磨砺、打压才有出息的,溺爱只会毁了他们,所以叶修谨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在棍棒底下长大的孩子,到了他这儿----就舍不得了。
 
    早年叶柏成修理孩子们时,那是一点都不含糊,不手软,跟训练自己的兵一样,叶夫人在旁边看着心疼,但不敢劝,只能一边帮孩子们上药一边跟着留泪----那时,他不觉得,只觉得慈母多败儿。
 
    可叶修谨犯错他想教训时,却先想到的是泪眼朦胧的萧晨,哎----下不去手啊。
 
    小时候下不去手,大了更下不去手,为啥?因为叶修谨越长越像萧晨。
 
    那眉、那眼、那唇、还有那左眼角下的红痣----一摸一样,一摸一样,就像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萧晨的眸子很干净、很温润,像清澈的湖水,而叶修谨的眸子却很妖魅,透着一股子邪气。
 
    这样的叶修谨是叶柏成的命啊!他哪管什么邪不邪、错不错的,每次见到儿子就想儿子他娘,然后就更加地看不得他受一点苦,遭一点罪。的
 
    自己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别人更是没那权力。
 
    叶修谨在机关幼儿园上学时,学校的老师曾向叶柏成投诉他儿子跟别的小朋友打架。结果,叶柏成先问他家小七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伤?
 
    若没,他就说:小孩子不打架,那是孩子吗?再说,军人的后代就要从小锻炼战斗意识。
 
    若吃亏受伤了,他就会跑到学校从老师到校长挨个地训一通: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你们这老师是干什么吃的。
 
    时间长了,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叶修谨有个十分护犊又霸道的爹,为了不挨训,他们渐渐地不再向他报告叶修谨在学校的事,有时太过分了,就打电话找叶修谨那个最讲理最好说话的二哥。
 
    不过叶修然能怎么办,也只能上瞒下哄,这小七儿可是老爷子的命根儿,家里的小祖宗,他能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啊----
 
    虽说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倒是真的好,再加上叶修谨比他们的儿子都还小,对这个小弟弟,更是宠的不行。
 
    只要他人没事,别胡闹的太没谱,他们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给糊弄过去了。
 
    常言一个百年,总会有些异数出现,不是极好就是极坏,叶修谨是不是后者说不好,但一定不是前者。他皮相长的是真不错,那种男女通吃的漂亮,京城八旗子弟圈中,比他好看的男人不是没有,可他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妖气却是别人身上没有的。
 
    人不仅长的出众也很聪明,可他的聪明没往正途上使,全整那些歪门邪道了。
 
    若他是女的,必是那种惑君乱国的妖精,但他不是,而现在也不是君王制度,所以他只能在高干圈里兴些不小但也大不起来的浪。
 
    叶修谨十六岁时,叶柏成生了场大病,差点没挨过去,这一病就是半年,后来病好了,便去了西山疗养院,这一去,又是半年……
 
    待他从别人那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做了什么荒唐事后,差点没气抽过去。
 
    打架、斗殴、旷课、逃学、打老师不说,居然纠结地痞流氓一起偷车倒卖,甚至非法改装车辆参加黑市赛车,还有黑市拳击、黑市赌博----
 
    前面还好说,可后面的是要人命的啊----恩,这个时候叶老爷子心里第一想到的还是他小儿子的命。
 
    其实,他那小儿子荒唐事哪只这些,更荒唐的还有呢,只是这些都被叶修谨的几个哥哥姐姐能压的压,不能压的就瞒,总之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不然那捡回来的命怕是要丢了。
 
    他只知道他儿子参加了一系列黑市活动,只当他年纪小受坏人蒙蔽,却不晓得他儿子才是那幕后操纵者。当然叶修谨绝对是那种高智商犯罪者,不会轻易让人抓到他的犯罪把柄的。
 
    老爷子回来后,叶修谨被关了禁闭,哎----都荒唐成这样了,还是不舍得打。不过,从禁闭室里出来后,倒是老实了,像换了个人般,不仅跟过去的一切做了了断,还改掉了所有的恶意,甚至连烟都戒了,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样一直到二十四岁,他抱回来一个六岁的女孩,对家里人说:这是我女儿。
 
    十八岁的爹,太年轻了,可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段时间,他确实很荒唐,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玩过,为他寻死觅活的也再少数,所以有个女儿也不意外。
 
    叶末刚来时,只跟叶修谨亲,而叶修谨也不许别人问他小女儿的事,吃喝拉撒睡都是他一人张罗,两人同吃、同住、就连洗澡也是一个浴盆,叶修谨无论走哪都带着叶末,就差在肚子里缝个兜儿将人放里面了。看他们两人那黏糊、亲昵样,说不是亲生的,谁信?
 
    叶末没上过幼儿园,她的拼音、算术、英语、美术都是叶修谨教的。不仅如此,叶修谨还每天教她背诵一诗。也不能说教,确切地说是叶修谨在背,而她该玩的玩,该吃的吃,可----几遍下来后,叶修谨一提,叶末就背了下来,一字不差。
 
    不知道是叶修谨教学方法好,还是叶末记忆力好,总之效果非常不错。
 
    叶末八岁上小学一年级,叶修谨自开学第一天便天天跟着,叶末在里面上课,他就在外面走廊站着,累了就坐在地上,或拿本书看,或玩掌上游戏,或闭目养神,或干脆呆----然后末末放学,两人在一起回来吃饭。
 
    他那摸样本就招人,往那一坐,还不哄动整个学校?这不存心打搅人老师讲课,学生听课吗?可人不管----就守在那里。
 
    叶末渴了递水,饿了递点心,热了扇扇子----时不时地还问上两句:这老师上课咋样,不行咱就换。
 
    见过宠孩子的家长,没见过这么胡闹的家长,而且还这么年轻,这么勾人。
 
    年轻点的老师都被迷惑了,校长没法,不敢得这爷,将叶末班上的年轻男女老师全换成了退休的老教师,班级也搬到了顶楼最角落的一间。
 
    叶末无所谓,顶楼就顶楼,反正上下楼都是她爸驮着,这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学期。
 
    后来叶修谨突然就出国进修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总之他走了,一去就是八年,每年回来一次,每次住上一个月。
 
    哎----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隐患,一个毒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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