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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疏影临书卷

  已是夫妻的二人携手向长辈们敬茶。这也是明月第一次见着锡珠,容若的三叔叔。他坐在正座的右侧,锡三奶奶坐在他旁边。在锡珠的另一边还坐着一名男子,与容若年龄相仿。

  明月给明珠和觉罗夫人敬茶,表现亦如平时端庄大方。明珠与觉罗夫人和蔼地喝了明月敬的茶。明珠抿了几口,倏地睁大眼看向明月,“这是凤凰单枞?”

  “正是。”

  明珠先是愣了一下,不禁笑起,“也是,明月自广东而来,喝得到凤凰单枞理所当然,你不知,在北京,可是贡茶,许是很难喝到。”明珠贪杯地再喝了几口,“这茶与上次在皇宫喝得味道相似,只是似乎回甘强度,这个大些。”

  明月不知明珠竟是个品茶之人,愣了愣神,才回应道:“这是由初露泡制而成。”

  明珠愣了一愣,笑道:“你这孩子还真细心。皇宫里用的是泉水泡制,味中多了点水自身的甘甜,这露水泡出来的茶,可是比泉水泡出来的上乘得多。”

  觉罗夫人听明珠说得这般玄乎,不免好奇也多呷几口,认真品了起来。

  这时锡三奶奶笑道:“哎呀,我们冬郎娶了个这么细心的妻子,真是好啊。”她眼中眉飞色舞,手中的帕子跟着她的手在摇晃着,让明月第一想到的竟是青楼里的老鸨?

  锡珠稍有不满看着锡三奶奶,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对她干瞪眼。她旁边的男子,该是她儿子,道是说了一声,“难怪堂哥等不及成人礼就把嫂子娶回来。”

  觉罗夫人脸色变了变,似乎甚是不喜这话。倒是明珠从容许多,“也不差半年,我们满人不讲究这些。倒是冬郎有趣,自习儒学,一向循规蹈矩这些章法。”说着同时,暧昧朝明月看去,“许是担忧明月被别人抢去,才破例自己的规矩?”

  容若脸色发白,讪讪而笑。觉罗夫人对明珠嗔怪一眼,“明月还是新妇,脸皮子薄,你别调侃儿媳了。”

  明珠款款一笑,微微点头。

  明月敬茶完以后,便回到自个院子里。一到房间,明月就坐在床上直打哈欠。容若道:“累了吗?”

  “不是很累,但就困了。”

  容若一同坐下床,捏捏她的小脸,“谁叫你今儿起得这么早,昨天那么累,应当好好休息。敬茶时间是在巳时,你卯时不到就起来,不困才怪。”

  明月故做委屈道:“这些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我也不知昨儿竟能折腾那么晚。”

  容若一听她这话,顿时耳根红个通透,干咳几声,稍有不自在道:“那你先睡会吧。我先去国子监一趟,这几日都忙于婚事,徐老师虽放我几天假,但却是耽搁太久了。”

  明月颔首,“冬郎去吧。”

  容若浅笑,在她额上亲吻一下,“大约能在酉时回来。”

  “那岂不是赶不上吃晚饭?”明月略有一怔,这学习也太刻苦了点吧。容若见她心疼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国子监那边有开炉子吃饭的,你放心好了。倒是你,可别睡过了,忘记吃晚饭。”

  明月点点头,看似甚是笃定的样子。容若笑着又想去捏她的脸颊,被她躲了过去。容若一怔,收了手,“回来继续,看你怎么躲。”语气溺满了娇宠,脸上笑意暖得都可融化一切似的。

  明月笑道:“拭目以待。”

  容若笑之。

  结果,明月这一睡,就足足睡到了酉时,不过容若却还未归来。她起床四周望望,太阳已落山许久,天际之间已开始泛起深蓝,该是快入夜了。

  明月唤前雨进来。前雨见明月醒了,道,“小姐,你待会,我去叫厨子给你做些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

  “不行啊,姑爷说了,小姐要是过了晚饭才醒来的话,立马给小姐做些吃的添添肚子。”前雨脸上倒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明月苦笑,她是真的不饿。但容若这番细心也着实让她为之一动,只能摆手,让前雨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她自己了。闲得慌,她便去书房看看。琼楼的书房很大,敌得上卧房的三倍多。容若说是为他们扩的,平时写写字什么的,窝在书房也能宽敞些。明月独自一人来到这偌大的书房,先参观了一番。上次来这书房之时,有一个多月之久了。虽并未看有多大变化,但书房里的摆放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些。走至案桌旁,她足足愣了好长时间。

  上次来的那张大椅子换了。这新椅子比先前那张还要大了许多,足足可坐下五人不成问题。明月不禁苦笑起来,容若难道还真想让她生那么多啊。

  虽有抱怨,但她还是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翻弄桌上的东西。她拿起案桌上的砚台瞅了一眼。砚随形,质地细腻、温润,石色呈紫蓝色,石内隐含火捺,背面好似因材雕成行云,众多石眼皆似繁星,一伦明月悬在其中,倒有一番趣味。上面还有题字:紫云心。

  明月见是紫云,便想到宋《端溪砚谱》云,“石色贵青紫”。也就是说次种端石的名贵。她撇下嘴,用个砚台还这般讲究。她还真不知容若也是个讲究之人。

  她瞄了一眼铺设在案桌上的宣纸,拿起来用墨绘了一笔,见能收水晕墨章、浑厚华滋,又是一愣。这是最昂贵的半生半熟的宣纸,制造起来比生宣与熟宣难度大些,记得以前她学毛笔之时,导师说过,用半生半熟的宣纸练笔是一种极其奢侈却无用的行径,因为半生半熟的宣纸适合绘画,不宜练笔。那时她便好奇研究下了这种纸,用过这种纸绘过字,简直糟糕透了。

  想想,容若该不是用这种纸练字吧。放下手中的宣纸,她再瞅瞅其他东西。案桌旁的大瓶颈里插着许多卷轴,她见一冰纹兰花卷轴分外扎眼,便拿来看了看。

  当她打开看去,又愣了。这是……这是她?她身穿嫁衣,一脸含羞的坐在花轿的模样。一时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怎会是他的?她记得前雨跟她说过,见到她的嫁衣画像。那时她也揣测过是谁那般胆大包天,在女子未出阁之前画嫁衣像,这是极其不礼貌之事,只有夫家才能做的。可是眼前这幅画,让明月一下有种泪水夺眶的冲动。

  原来在他很早就想娶她为妻了。

  还在酝酿感情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容若款款走来,见到明月舒了口气,“你果然在这。”

  明月原本酝酿许久的感情一下子全没了,见到容若,竟有一种嗔怪,“就是要你好找一番。”

  容若一怔,扑哧笑了起来,笑着走到她身边,见到她手里的画,笑意消失殆尽了,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从哪儿拿的?”

  明月指了指旁边插有许多卷轴的大瓶子。

  容若扶额,“你不会全看了吧?”

  “啊?我只看了这一幅画。”她质疑看着还有许多卷轴的大瓶子,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方准备再抽出一个卷轴,却被容若先快了一步,大瓶子被他抱在怀里了。

  “看一幅就好,不准再看了。”容若死死抱着大瓶子道。

  明月蹙眉,种种举动让她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见容若这般完全抵抗,她也只能暂且作罢。她不差这点时间,来日方长,有的机会能看。明月对容若点了点头,“不看了。”

  容若迟疑地看着明月,不想她就这么罢休了?很不似她的性格。所以他决定继续抱着大瓶子站在原地。明月看他这模样,忍俊不禁,她的冬郎还有这份孩子模样,怕抢他宝贝不成?

  “冬郎,今儿你去国子监学到了什么吗?”她连忙岔开话题,坐在椅子上问。

  容若这才把大瓶子放回原地,一同坐下道:“也没什么,跟一些友人打些照面而已。他们囔着要见你呢。尤其是和硕恭亲王,对你甚是好奇。”

  明月瞅了一眼旁边的大瓶子,目光回到容若身上,“啊,为何对我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何我这么着急把你娶了,这般等不及。”

  明月一下子无言,只是扑哧一笑,“对啊,你怎么这般等不及呢?”说着,就靠在他肩上,脸上是那般幸福。她是真不知他竟那般着急,她是真不知他竟早就想娶她。

  “没有为何,就是想娶。”怕晚了,就轮不到他了。他这话说不出口,却是最重要的理由。所以他违背了自己的章法,求着阿玛在他还未过成人礼便娶了妻。

  明月浅浅一笑。即使是这个理由她也心满意足。有什么不可以,世上有如此多的爱情与生活,而她心中只想拥有与他爱情,与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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