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模糊策略

　　两人胡乱洗洗睡了，睡到凌晨三四点钟就起来了。

　　洗洗弄弄，6点，化妆师傅就来了。化妆一个小时，做头两个小时，再加上各类小事，一会儿工夫就到点了。萌萌挽着赵娜从她租的小家里朝外走，这就算“出门”了，一出门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响炮，跟着有人来撒彩纸和亮片，好几辆奔驰车停在楼道门口，一群小孩子拥上来，叫：“新娘子，新娘子……”萌萌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钱硬币朝天上一撒，孩子们都去抢钱，许多过路人也都停下来，弯腰去捡。

　　萌萌扶着赵娜上了中间一辆花车，前面还有两辆车开道，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了望江南国际大酒店。

　　到了地方，新郎把新娘从车上抱下来，上了十来级台阶，直到酒店门口才放下，两人站定了，在门口迎宾。萌萌则赶紧去酒店大堂的登记处拿客人签名单，为新到的客人登记。

　　“您好，您是女方亲友还是男方亲友？”萌萌见一位女士来了，赶忙低头递签名单。

　　“女方。”

　　“那麻烦您签个名吧。”萌萌道。

　　这位女士拿起笔，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萌萌一看，红纸单赫然写着个熟悉的名字：“李昭君。”

　　“昭君！”萌萌大喊起来，赶紧绕过桌子同这位意外来客拥抱。

　　李昭君是赵娜和萌萌的高中同学，小时候大家玩得很好，不过后来昭君走艺术类提前招生，在高中毕业后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昭君当时是班花，在班里影响力很大。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这么多年不联系我们啊，我还当你移民海外了呢！”萌萌嬉笑着说。

　　“什么移民海外，这些年光顾着上学了，也没得空跟你们联系。”

　　“你飞黄腾达了吧？”萌萌笑道。

　　“怎么会，也就在大都混混。”

　　“你也在大都？我也在啊！”

　　几分钟之内，萌萌经历了两重惊喜。正说着，新郎和新娘从酒店外面走进来，新娘见到昭君也是一番惊呼：“我还当你失踪了呢，这次倒好，不请自来！”昭君笑道：“这怎么叫不请自来，不欢迎，我可走了啊，我还带着红包呢，正愁没处送。”她当即打开皮包，掏出一个比其他客人给的都厚的红包朝新娘怀里塞。

　　新郎忙说不要。新娘喝到：“谁说不要？这么多年不来看我们，不要岂不亏了。”又转头对昭君说，“红包我收了，下次你结婚我再还你个更大的。”

　　姊妹仨笑闹了几分钟，时间到了，客人也进得差不多了，各就各位，司仪催新郎新娘上台。司仪是个穿着燕尾服的中老年男人，身材挺拔，气宇轩昂，音乐响起，他缓缓地举起话筒道：“在这个天大的好日子里，我非常荣幸能来主持张凡先生和赵娜小姐的婚礼，希望在座的亲朋好友，能够共同分享两位新人的幸福和喜悦，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张先生和赵小姐上场！”

　　看台下噼里啪啦一阵掌声，有几个男嘉宾还站起来吹口哨，当新郎新娘踏上台的那一刻，台下又是一阵声浪。司仪两手平放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站在我身边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张凡先生和赵娜小姐。张凡先生，今天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请问幸福的感觉怎么样？”新郎被问得有点窘，又立刻调整状态道：“幸福的感觉很好。”司仪又转头朝向新娘：“赵娜女士，今天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不可以给我们描述一下幸福的感觉怎么样？”新娘有点尴尬，说：“我感觉很幸福，我觉得我找到了幸福的方向。”说完羞涩一笑，引得台下一片喝彩。

　　司仪继续说：“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大家想不想知道新郎新娘的恋爱故事？”

　　司仪话音刚落，台下一下就炸开锅了，都起哄让新郎新娘说说，新郎被逼得没办法，只是傻笑。

　　“新郎新娘怎么认识的？”台下有名嘉宾嗷的一声。

　　“马阿姨介绍认识的。”新郎拿着话筒叨咕了一句。新娘当即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好让他闭嘴。司仪的耳朵尖，一下捕捉到了新郎的陈词，忙道：“现在有一位关键人物马阿姨哦，马阿姨在不在，介绍新郎新娘认识的马阿姨在哪里？”

　　“在的，在的！”

　　不远处一张大圆桌旁有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摆着手，小跑上台，拿起话筒就说：“哎呦，今天我太高兴了，张凡和赵娜能配成一对，我真是太高兴了！”

　　台下哈哈一阵笑声。

　　“可以这样说，这些年我介绍了这么多对新人，张凡和赵娜是最配的一对！”

　　萌萌和昭君看着这妇女觉得有趣，不由得走近了去听。“今天在场的所有嘉宾见证啊，50年后，如果张凡和赵娜没有在一起，你来找我马大姐，我负责！

　　”昭君小声对萌萌说：“50年她自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司仪接过话筒继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这个吉祥喜庆的日子里，我们还应该恭喜两家幸福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把儿女养大，现在，他们的儿女终于成家立业了！我们有请两家老人的代表上台讲话！”

　　张凡妈笑嘻嘻地上台，接过话筒说：“我从见赵娜第一面，就喜欢这孩子，今天我就敢打这个保票，赵娜嫁到我们家，我绝对绝对对她好，绝对绝对让她轻松，请亲家放心，也请大家作证。孩子，今天你们结婚，我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大家纷纷叫好，有几个中年妇女还哭了。萌萌和昭君站在一边，看着赵娜的幸福，对比自己的孤单，觉得没意思，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又退回到酒席桌旁，无聊地坐着吃菜。

　　司仪接着说：“现在，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上结婚戒指！”

　　底下一片欢呼。礼仪小姐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面铺着红布，红布上放着两枚戒指。“请大家为这伟大的爱情鼓掌！这是心与心的交换，这是爱与爱的交融，这是永恒的爱情，千年不变！”司仪陶醉得自己先闭上了眼睛，抬着头，像是在闻一朵花。“大家可以看到，现在盘中的这两枚戒指是完整的圆圈，它代表永恒，代表纯粹，代表圣洁！这是婚姻的信物，让我们为新郎新娘祝福，祝他们白头到老！”

　　很多人紧握双手，放在胸前，默默祝福。

　　“张凡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士为你永远的唯一的妻子吗？”

　　“我愿意。”

　　“赵娜女士，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士，让他做你永远的唯一的丈夫吗？”

　　“我愿意。”

　　“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台下所有人屏声静气。新郎捏住戒指，微微颤抖地把戒指套在新娘的无名指上。

　　“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新娘也为新郎戴好。”

　　“请新郎吻新娘。”

　　台下一下又活跃起来。音乐响起，新郎和新娘的嘴唇叠在一块儿了。

　　在这个美满的时刻，不知怎么的，萌萌心里一半是高兴，一半却又有些许淡淡的忧愁，她笑着对昭君说：“你什么时候也办一个？”昭君忙道：“我没这么早，我还没玩够呢，倒是你应该多上心了。”

　　“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成了老大难了，我有这么差吗？”萌萌有点生气。

　　昭君见萌萌开不起玩笑，连忙转口道：“不是这个意思啦，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一向对男人退避三舍是不是？现在是不是还这样？”

　　“哪有？”

　　“你看你看，一说你，你就不高兴，你现在肯定还是对男人不冷不热。”

　　“我也没有拒绝别人啊，可别人都不来找我。”萌萌一脸茫然。

　　“问题就出在这儿！男人不来找你，是因为他们不敢来找你，被你冷冰冰的态度吓跑了。”

　　“哦？”

　　萌萌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个。

　　“你当然很好，可是，你对男人的态度不对，态度问题你知道吗？态度决定一切，你要走模糊策略。”

　　“什么叫模糊策略？”

　　“模糊策略就是，你既不能让男人觉得你随时可以接近，也不能让男人认为你完全无法靠近，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萌萌恍然大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酒席开始了。照例，新郎新娘要下来敬酒，20桌酒席，一片混乱，乒乒乓乓，酒杯乱碰，也不乏有人借酒装疯。萌萌和昭君可不敢多喝，她们还要负责保护新娘，于是可着劲儿吃菜。

　　这酒席足足吃了一个下午，等到食残酒尽，天已经黑了，有客人要求闹洞房。新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无力招架，新娘说：“算了吧，他已经不行了，你们就饶了我们吧。”客人们不答应，硬是打车去家里闹。如此这般，萌萌和昭君少不了给赵娜保驾护航，一直闹到天色微明，才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