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恋爱的新鲜感 (1)

　　4号女嘉宾忽然叫道：“这是垄断！主持人怎么不问问我们要不要发言，我有话对3号男嘉宾说。”

　　主持人一听来劲了，心想这节目看点也太多了吧，笑说：“4号女嘉宾请讲。”

　　4号拿过话筒，把扭成麻花的二郎腿解放出来，两腿并拢，端正姿势，像小时候班主任找她谈心：“我想刚才3号男嘉宾可能对我有点误会，通过刚才的了解，我发现我特别适合3号男嘉宾，我也是个自由创业者，我有自己的便利店，我想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

　　3号男嘉宾对4号女嘉宾笑了笑，不再理会，然后直接走到萌萌面前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萌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可周围的人却都已经High起来了，抢着帮萌萌说愿意，在众人的催促下，萌萌嘴一秃噜，像有块糖掉了出来。

　　“我愿意。”

　　随即全场音乐响起，大家站起来鼓掌。萌萌也不晓得这3个字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的，她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在耀眼的灯光下，那个叫段鹏的3号男嘉宾缓缓朝她走来，他牵起她的手，她只觉得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朝一个方向走去，她什么都听不见了似的，只是跟着这股力量走，走到演播室门口，才又听到雷鸣一样的掌声和各类起哄的吆喝声。拼了都要爱，喜欢就大胆抢过来。

　　萌萌有点猝不及防。她就这么奇迹般地和这个男人速配在一起。

　　萌萌和段鹏恋爱了。虽然这恋爱来得有点突然，突然得连萌萌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恋爱像是地震，不可预测，有点吓人，可一旦他们安全度过，又会觉得自己竟是那么的幸运。在摄影机面前，在浪漫音乐的萦绕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段鹏和萌萌都有点眩晕。她被自己的勇敢感动了，他被她的真诚感动了。他们都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或者说，在那绚烂的一刻，他们似乎也不会去考虑什么是爱，未来如何去爱，彼此的差异能不能维系这段爱。在众人瞩目的瞬间，段鹏和萌萌都真心地以为，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他们是能够天长地久的。

　　他们的相遇，是个空中楼阁，是超越平凡生活的海市蜃楼。生活是一场戏，我们都是演员，负责演我们自己，而“拼了都要爱”是戏中戏，萌萌和段鹏则在这戏中戏里，一个扮演王子，一个演了灰姑娘。速配成功后，他们都很兴奋，或者说，从台上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萌萌和段鹏都还没出戏，他们仿佛是被另外两个人附了体。

　　“请说说你们的速配感受。”节目组来采访。

　　“我身边的女孩子很多，在感情的路上，我也曾经迷失过，但是现在我发现，萌萌这样简单素朴的女孩子，才是我真正想找的女孩，我会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萌萌几乎哽咽了，“我知道，我配得上最好的男孩，我做到了。”噙着泪花的萌萌，像一只找到了家的小兽。出了演播室，街道上灯火阑珊，空气中少了几分独属于白天的躁动，多了几分黑夜才有的柔情。

　　“听说这只是彩排。”萌萌说。

　　“生活没有彩排，永远是现场直播。”

　　“那你说这节目会不会播？”

　　“这个重要吗？”

　　萌萌不说话了。是啊，这个重要吗？一档节目成全了他们，一个误会成全了他们，一次勇敢成全了他们，爱是天时地利的运气，有什么道理可讲？

　　平日里，他可能不会看上她，她也寻不到他，可一个小小的演播室，一瞬间，便造就了爱情的童话。

　　他爱得奋不顾身。

　　这档节目，后来理所当然没能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可这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去哪儿逛逛？”段鹏问。

　　“随便。”萌萌用手捋了捋两条麻花辫。

　　“那去后海转转？”

　　“随便。”

　　“那就我定了哦。”灰姑娘上了王子的车。

　　这当然不是段鹏的初恋，但这一次恋爱，段鹏多少有点小心翼翼，萌萌这个人，仿佛是他从电视里摘下来的，玻璃做的，仿佛她是他一手缔造的，他享受着创造的快乐。

　　后海灯火辉煌，酒吧一家连着一家，许多老外坐在水边，看着水面上寥寥的几只野子找趣儿，路上招揽客人的人络绎不绝，一个毛头小伙子贴着萌萌喊：“美女进来坐坐吧，便宜啊，给你便宜，进来坐坐吧。”

　　萌萌急得摆臂，段鹏冲上前一把将小伙子挡开道：“别动手动脚的，我们本来是要去的，你这手有点欠啊。”

　　小伙子见生意有的做，忙一脸堆笑道：“您说的是，进来看看吧，我们店很不错的，有雅间，后面还有四合院。”

　　段鹏听后很感兴趣，一把牵起萌萌的手就朝里走，萌萌小脸泛红，心跳加速，忙道：“太贵了吧，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段鹏不由分说硬要往里进，仿佛不进就要跌面子似的，萌萌只好依从他。这是间带有民族风情的酒吧，装潢上走大色块冲突的路线，墙刷成藤黄色，椅子是黄瓜绿，顶上挂着桃红色的莲花灯，灯影憧憧，营造出一种神秘色彩。一名爆炸头歌手在小型舞台上唱着外文歌，类似于节奏布鲁斯，但为了炫耀技巧，歌手时不时地故意拖长声调，制造出一种跟不上拍子的效果，然后又赶紧唱上来，一个字追着一个字，像在玩猫捉老鼠。

　　“喝什么酒？”段鹏问。

　　“我不喝酒。”萌萌保持矜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有点紧张。

　　“稍微喝点，稍微喝点，来两杯绝对零度，各加一块冰。”

　　萌萌听了这酒的名字有点骇然。

　　不多会儿，酒端上来了，萌萌还没喝出个子丑寅卯来，段鹏就大喊：“服务员！服务员！这酒里水兑的有点儿多吧！服务员！”服务员赶紧小跑过来，段鹏问：“这酒怎么变得这么淡？以前味道挺重的啊，我是老顾客，你们这样杀熟可不行。”

　　“不是这样的，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店的这几款酒都改版了，您喝的是绝对零度热恋版，以前的那是失恋版，所以口味重了一点，现在里面加了乌拉圭产的特殊香料，所以味道跳脱了一些。”

　　“哦，热恋版的绝对零度，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啊，那好吧，再给我来一份炭烤猪排，给这位小姐来一份西红柿金枪鱼。”

　　段鹏一边点一边用眼神跟萌萌交流，萌萌忙点头，对这个菜表示满意。这顿晚餐萌萌吃得淑女得要命，极力使用不露牙齿的吃法，吃一口便用餐巾捂一下嘴，几乎成了条件反射。吃完晚餐，段鹏建议去划船，和船家讲好价，三百块两个小时，把小船整个包了，老板不再拉其他客人。岸上灯火通明，可后海的水面却显得漆黑，因为黑，这水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不要划了吧，天这么黑，不太安全吧。”

　　“怎么会不安全，师傅帮我们撑船，再不行还有我啊，我会游泳，你掉下去我救你。”

　　段鹏说完就扶着萌萌胳膊往船上跳。萌萌被一股力量牵着，不跟着跳怕落到水里去，只能和他一起纵身跳过去，四脚落到船板上，那小船晃得像是在地震。萌萌脚下一乱，身体一歪，嗷地倾倒下去。

　　“你没事吧。”段鹏及时地搂住了萌萌的腰。

　　“没事，没事。”萌萌惊魂未定，赶紧坐下，她怀疑段鹏是成心设计。

　　“小心脚下，走喽！”撑船的大叔一声吆喝，船一下窜了十来米远，岸边的繁华一步步朝后退了，这船，这景，这夜晚，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萌萌感觉自己不是身处21世纪的大都市，倒像是在某个久远的朝代夜奔。

　　“这后海呀，就是夜里玩才有趣，很多情侣都坐我的船。”撑船的大叔，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

　　船渐渐划远了，远离了耀眼的灯火，他们这才注意到天上还挂着半轮月亮，雪白莹亮，段鹏诗兴大发，张口念了一句：“月是冰过的砒霜，洒在谁的伤口上。”萌萌扑哧笑出声来。被萌萌这么一笑，段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忙解释道：“献丑，献丑，不过在这个城市里，很少有这种诗意的东西了。”

　　不知为什么，段鹏一句简单的感慨，萌萌竟有一种心有戚戚之感，她看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的侧脸，这脸被远处泻下的光照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剪影，英武俊朗，像是黎明前将要上战场的勇士。萌萌怦然心动。

　　“师傅船停一停，我们要坐一会儿。”

　　“去哪儿坐，黑咕隆咚的。”萌萌低声反抗。

　　“就在那岸边，柳树下。”

　　船靠岸了，段鹏扶着萌萌下了船。他和她并排坐着。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相遇像一场童话？”段鹏问。

　　“我不要童话，我想让童话变成现实。”

　　“我会给你这个现实。”

　　“这个现实可靠吗？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份幸运。”

　　“我会给你带来这份幸运。”段鹏信誓旦旦。

　　“你爱我么？”段鹏问。

　　“我还不太了解你。”

　　“不爱我为什么选我，那么支持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忠于一瞬间的感觉。”

　　“爱不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吗？”

　　“当然不是，爱是一种恒久的力量。”萌萌的口气忽然变得很坚定。

　　身边草丛一阵窸窣，打断了这对恋人的对话。萌萌拉拉段鹏的衣袖，捂着嘴说：“好像有人。”段鹏忽然半捂着嘴道：“有人在接吻。”萌萌觉得不好意思，转身要走，黑暗中，段鹏却忽然伸过头，轻轻吻了一下萌萌的脸蛋。